原来又有一个道士领命加入战搏,那两个年轻道士本占上风,这时加了帮手,霎时如虎添翼,占尽九成优势,看看不出十招,黑衣汉子就得流血丧命!
何沧澜更不以为然,想道:“道士们仗着人多,欺人大甚,竟不顾江湖规矩,要将这大好场地,化为宰人的腥风血雨修罗场,有什么不可解的深仇大恨,非斩草除根不可!”
一想到“三个”蓦然惊觉:“留条的贼人不也正是三人,终不成是他们,被截在这里,因之失约?”
小头锐面的壮汉,三面受敌,窘困不堪,正在危急之时,忽听破空飞出一声:“剑下留人!”
遂趁敌人心神微分之际。一招“拨云见日”,死命封架,只听得“叮叮当当”,居然让他扫尽剑影,绝处逢生,跃出战圈!
三个年青道士,正要得手,不料远处有怒马冲来,骑士出口喝止,不知是友是敌,不似黑衣人全心保命,未免分了心神,遂教敌人脱身!
当下数声清叱,扩大间隙,分站在敌人四角,却不再动手,打算先看清局势,得到上命指示,再作道理,好在敌人已成瓮中之鳖,插翅难逃!
何沧澜冲到阵前,急忙勒马停住,骏马腾骏长嘶,声震全场!
老道士冷眼瞥了这马上后生一下,见是个毛头小伙子,毫不掩饰心中有不屑之意,“桀桀”轻笑数声道:“贫道以为年轻朋友能龟缩不出,见死不救,坐视同伴身首分离”
何沧澜立即猜知那凶人乃是贼党,则道士们当非歹徒,虽然言语嚣张,内含误会,但雅不欲马上翻脸,遂盘蹄一跃下马辩道:“道长误会了,在下并非贼党党羽”
老道士神态倨傲,虽然看出何沧澜儒衫重裘,鞍饰考究,却仍然心有不怕地道:“然则阁下何必长啸示威于前,出声救人于后?”
其身旁另有个中年道士,忿然插嘴叱道:“朋友既然怕事,快快夹着尾巴滚蛋!”
“在下只是看那汉子刀法似曾相识,前来探看,再者,另有所疑,对他一问究竟而已,否则让你们给宰了,此疑岂不难解!”
何沧澜心中渐生反感,语气开始不恭敬和气起来!当然,他也知道,江湖上插手管闲事的规矩,若是对方不买帐,便得较量一番,称称他是否有这资格榄事!
“嘿嘿!阁下就是没有眼睛,也该有耳,难道不知‘泰山派’行事,不容外人插手?”
老道士揽须以教训的口气责问。
原来他正是“东岳武尊”贝叶道长的嫡传徒孙,“泰山派”掌门人座下首徒,“和”字辈第一人“云和”道人!“泰山派”为方今天下两大门派之一,“云和道长”是未来的掌门人,难怪他神色傲岸!
何沧澜并不答腔,缓缓走入四个青年道士包围的死地中!
看清那汉子少了左耳,十足是个陌生人,自己若真个见过,该记得这特征!
那汉子闭目喘息,调运内功,听何沧澜走近,张眼一看,却神色大变,绝似勾魂使者来临,吓傻了眼!这神态令何沧澜皱眉不解?走出那死地踱到老道士面前问道:“敢问此人何罪当诛?”
老道士厉目盯视他怒叱道:“你明知我派规矩,还胆敢有违?”
何沧澜不在意他那恶劣无甚修养的态度如何,笑道:“不得不尔,只好如此,此人今夜与我有约在先,若无特殊事故,照规矩,应先算我这条梁子!”说到这里,语气变得更为轻松,“而且,过问与否,瞧我高兴,别人意见,应该摆在第二位子,自己的事总属重要点!
你说对是不对!”
泰山派诸人闻言大怒,这人简直不拿“泰山派”放在眼里,几乎异口同声喝叱道:“朋友何人?有什么梁子,说出来听听?”
何沧澜微微扫视他们几人一周,气定神闲的微笑道:“我们‘沅陵派’也有不成文的规矩,行事不容外人过问!”
第六章 南方之雄也
“沅陵派”三字一出口,令“泰山派”的众道人大吃一惊,一个年青道士期期艾艾的道:“你是南方之雄?”
云和道人听这话太塌己方的台,有损本门令誉,连忙使眼色制止,虚虚咳嗽一声,接口道:“阁下就是在金陵击败‘雪山派’掌门人叶时兴的何沧澜吗?恕贫道眼拙!”
何沧澜一听那句“南方之雄”的美誉,甚是开心,笑道:“南方之雄,舍我其谁?”
原来钟山剑会,“天南一剑”铩羽的消息,因为有第三者“京都镖局”牵涉在内,是以虽然双方都不愿宣扬,这秘闻还是口耳相传,不径而走!
武林江湖中正邪两方面的人再跟叶时兴匆匆遣返西南的资料一印证,大都相信!
紧接着又是南京九案、龙舟夺美,“武天子”的嫡孙章太孙,被打得爬不起来,肩与着回嵩山;这次事件参与者人数甚多,三四个江湖帮会介入其中,牵连甚广,传播得也最迅速!
“沅陵派”东山再起,掌门人何沧澜倔起江南,列为江湖大事了!
“泰山派”跟“雪山派”虽然天南地北,各处一方,但因争相天下第一大派,门户之见总是有的!只在暗中交劲,互别苗头!
“雪山派”的掌门人栽了筋斗,勿宁是“泰山派”最乐闻的事!最应宣扬的事,用以打击他们的名望!
当这两件消息传到“泰山派”掌门人耳中,他不禁拂髯赞道:“沧澜,南方之雄也!”
于是,何沧澜在中原已由“泰山派”人的口中,获得了个“南方之雄”的绰号!
云和道人凝眸苦思,不得不小心应付,沉吟有顷,道:“请将这斯与阁下恩仇见告,鄙派好作合理定夺!”
何沧澜一听这话里硬中带软之意,已不那么嚣张,见好便收,趁风转帆,为这些殊闲事,而得罪北方第一大门派,对他这次中原之行,甚是不智,因道:“在下新从江南来,这位朋友见财帛而动心,相约今夜在这周家坟场了断,却不道他也冒犯贵派,被截住在这里这话不信,可以当面问他!”
泰山派的道士喝问之下,果然如此!
而云和道人不由得斟酌苦思对策了!这事一个处理不当,影响甚巨也!
那壮汉眼看一条小命将从鬼门关被救回来,却也毫不想领何沧澜的情面似的,两眼恐怖的瞪着他!内心忐忑不已!不是怕他宰了他,而是另有事由!
何沧澜一看事情大有转机,这老道不能当机立断,自非上选人材!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上天,弄得不欢而散,如是再平和的道:“贵派跟这样朋友的梁子,在下不敢过问,以后由你们自己去算,只是今夜他既然跟在下有约在先,不知贵派可否赏在下一个面子,将这人交下,我要教训教训他!”
云和道人自是才松下那口气,知道何沧澜只是想修理他一番,不是要他的命,正容道:
“此人乃杀人放火的独行大盗,前月杀伤鄙派门下弟子,毁家盗产,贫道奉命下山捕之归案,论理是罪无可恕。但,既然与阁下有约在先,鄙派只好暂且礼让!”
说到这里,回头对那汉子狠狠的道:“今夜你算是命不该绝,遇到贵人了,下回可没这等便宜事!”
他并非因何沧澜名头太大而闻名怯战,而是为本派之大计另有深意,小事不争,大事有利!
原来云和道人听恩师口气对这何沧澜似甚钦佩,大有结纳笼络之意,况且他适时的替泰山派解决了两虎相争已在暗斗的天南一剑的问题,虽然不必领他的情!现在如果与他翻脸,一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岂非也弄坏了派中大计?
再说,本派之事,虽向例不容外人过问,但何沧澜也“破例”先说明了原委,正是两方都让了一步,自己卖了个好,又不曾伤害到本门颜面,两面鲜光,何乐而不为?
而那贼人,只要他在北地混生活,随时均可取其性命,还怕他插翅飞走!
弄得好,明天即要他回笼!比现在因他而与“沅陵派”闹翻,化算得太多了!
而何沧澜心想,果然人的名,树的影,自己的大名又见闻于中原道上,对方派大人众,居然肯礼让,自也高兴,但也不能不识抬举,他“沅陵派”,只有他一个人也!
这事若让人家晓得,闹穿了帮,对自己大大不利,便连声称谢,拱手以示,给人个台阶好下台!
泰山道士一行,也稽首回礼,对他这年轻的一派掌门人如此大义谦虚,自是心满意足,一阵“悉悉索索”之声,霎时走得无影无踪!
夜寒似水,一片沉寂,何沧澜对初人中原,这第一桩事,办得免如人意他与那中年壮汉,两人相距不及三尺,一同目送泰山道士们离去!
忽然,那中年汉子眼露凶焰,一声不响朝何沧澜背后猛砍一刀!金刀挟风,孤注一掷,宛如博浪一击,声势非凡!实有一刀毙命之危!
何沧澜正在出神,他与这人本无过节,只是气他,留书口气下流,被他骂惨了!也万万想不到他有此一着偷袭他!
闻刀风猛劲,压力而来,大吃一惊,本能的走坎位,奔离宫,堪堪躲过这致命的─刀,其间不可容发!也许真的人参吃对了,补得真气流通之故!
那壮汉见毒计失手,不得立售,候的抖丹田气大喝一声,连环金刀,一连三招,“刷!
刷!刷!”直劈何沧澜双肩,使其缓不出手拔剑出鞘,端的狠毒异常!
何沧澜踏着“八卦步法”,闪转腾挪,无暇取剑,却也不愿打出“劈空掌”,心中只是纳罕不已!这连环金刀,太以眼熟,岂只是曾相识而已?
壮汉经方才休息,气力已恢复,这时得理不让人,也不搭话,只将连环金刀加力施为,砍、崩、破、拨、迎、送,脚下疾走如龙,纵跳如猿,身形步履,轻捷无比。
何沧澜不招架,不还手,一味躲避,十招过后,掌门人身份维持不下!
猛然喝道:“朋友不识好歹!”一记七成威力“劈空掌”打出,惊退敌人,同时拔剑在手,叫道:“住手!有话好说!”
壮汉根本置若罔闻,仍然扑到!何沧澜万般无奈,挥剑迎敌!
他自从跟“青山公”学了“八卦刀”之后,所遇者尽是高手,“六合剑”不用已久矣!
昼夜浸淫在刀法中,连方才本能避敌,也非苦习多年的“维摩步”而是新学的“八卦步法”。
这时见敌人身手不高不低,视程康、侯次先等略胜,正好用来温习生疏多日的剑招,一剑一剑与他纠缠着!壮汉见何沧澜意在游斗,心存藐视,怒火中烧,更加坚定求得万一毙敌之念!
他捉住何沧澜仅想以招数取胜,不以功力见长,下手不重的弱点,猛然怒目暴张,一招“独劈华山”倾其全力施出!
将何沧澜遏退三步,缓出一口气,同时霍地打开黑网箭衣、纽扣!
只见他胸口,露出一个用白色丝绒细绳打成的交叉十字结,上面挂着六把六尺长短的飞刀!刀身精光闪闪,锋刃上喂饱毒药,显出一流青痕,见血封喉!
壮汉方才吃泰山道士一轮猛攻,苦无机会出手,这时良机当前,焉肯放过!
金刀微一虚晃,身形跳出圈外,左手扬处,三口飞刀破空飞出!
何沧澜疾忙之间,剑法一变,化为刀路,只听“叮当”连响三声,喷出几流火星,三口飞刀已星飞丸射,散落一旁!
只眨一眼之间,另有三把飞刀也连续飞射而至,怎知这次运气更糟,只到半途,便吃一阵狂风焰然飞起,将之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