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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憋出了一句：“我知道了。”
他又说：“你必须做到百分之百的相信我，你能做到吗？”不是询问，不是征求意见，这是老板下的指示。
上一句说得不叫人话。
可是这一句。明明知道这句是再平常不过的官话，可也许就是因为这么一句，他还是戳中了我的某个感官。
信吗？不信吗？这还真是个问题。
我瞅了他一会儿，又瞅了前面那个聋子司机一会儿，心理斗争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跟他摊牌。我深吸一口气，终于说：“林总，我跟你说个事。”
林司晟的手指正在十分有规律地敲打着皮质座椅，突然看到我这么严肃，貌似有些意外，但他还是表现出了他的不以为然，他说：“你最好坦白，不要以后惹了麻烦再知道错。”
他还在卖弄他的威严和自以为是的时候，我这句话已经接着他的尾音蹦了出来，“我整过容。”
林司晟的错愕没收住，挑着眉惊讶地看向我。
我没管他接不接受得了这个事实，我已经盯着他的眼睛，又丢出一连串炸弹，“拉了双眼皮儿，垫鼻，削骨，抽脂，还有隆胸……”
我的声音不敢大，到最后甚至越来越小，可还是一样一样的数给他。我勉强一笑，说：“所以你看到的这张脸，原本不是属于我。”
林司晟的表情越来越错愕。我们就这么看着对方。
绿灯亮起，车子已经缓缓发动起来。而林司晟就这样瞪住了我。
估计程启骁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沈立夏这么漂亮，而她的妹妹就平凡成这个模样？
我第一次见到程启骁的时候，我正赶着回去给孙大爷烧水呢，我哪里想过会跟这个帅哥扯上任何关系，我正眼都没看他，绕过他就走。
可是这个人突然叫住了我，“你认识沈立夏吗？”然后我就站住了脚步，水桶里的水翻出了水花，溅湿了我的鞋子。
我认识，我这个同母异父的姐姐，早在许多年前就已经到城里去的姐姐，沈立夏。
我早就没了依靠，在村上小学看大门的孙大爷看我可怜，于是就收留了我。而我从来不知道，我还会在有生之年再一次听到我亲人的名字。
也就是从一天开始，我选择了另一条路，那就是跟着程启骁去了首都。
我没想到沈立夏居然会成为一个明星，也没想到她已经死了。其实我对沈立夏没什么感情，只有年少时曾经见过她几次，而后就再没有了印象。
我不知道沈立夏漂亮到可以做一个明星，更不知道我丑到连跟她同一个姓都不配。
那年我十七岁。程启骁托人让我去读了一所技校，起码有点文化和技能，才不会饿死自己。
我曾经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一切。
可是知名女星沈立夏的死讯，对我今后的生活就是一个定时炸弹，它让我没有办法屈于过这样的生活。她曾经的万丈光芒，她曾经的敬仰和掌声无数，她死后人们对她的种种评论，还有程启骁对她的好都让我感到了不甘。
明明就是打一个娘胎出来，为什么沈立夏可以拥有的这样多？
我的乖巧和朴实终于被这样的心魔给消磨殆尽，而我和程启骁最后只剩下了争吵和歇斯底里。
我没有办法原谅他，是他将这一切的痛苦带给了我。哪怕他还给了我别的东西。
我非常清楚我自己的过往有多么不堪回首，所以我三年来，都逼自己好好得过，努力地工作，努力地生活，努力地笑。
我不得不把自己修炼的刀枪不入，只有这样，才有了今天的沈莫菲。
如今的我，是又欢脱又能折腾，上得了镜头，装得了正经。我很喜欢现在的自己。也许是因为左胸口第二根肋骨下面，早已经被人掏空了，无法再被轻易中伤。
我如今跟林司晟不过只有两面之缘，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可以这么坦然地告诉他我整过容的事情。
这相当于，我已经把自己最丑陋的一面展现给他看了。
我这样做，也许是因为程启骁相信他，而我相信程启骁。虽然我很恨他，恨透了他。
豪车就是豪车，性能真是好得没话说，环保无噪音。而车厢内，更是装满了寂静。这样的坦白无疑勾起了我的回忆，而林司晟突然的沉默，让我怀疑自己的坦白究竟是对是错。我的心开始咕咚咕咚地往深渊里沉。
我不敢再说话去试探林司晟什么了。因为我这样做的后果，这相当于在我的太阳穴再开一枪。
过了很久，他终于开口问我：“启骁知道吗？”
我突然感觉到了疲倦，用手扶住额头，语气平静：“程启骁知道，医院是他联系的，钱也是他付的。”
☆、那就女二号
半年以后。
由冯一指导的电影《谍战》开机发布会上，我跟在冯一，方力杰，杨晓梅身后走到了台上，迎接着各种各样的闪光灯和话筒。
我不过出道半年，我就已经蹿到了国内知名导演冯一的大银屏上当女二号。这种不知道是不是晴天霹雳的霹雳，就这样在娱乐圈里面炸开了。那轰动效果，曾经让我一度找不到北。
就在前两个月，冯一筹拍了一部斥资两亿的民国谍战片，正在全亚洲的范围内征选女主角，杨玉婷。当官方放出这个消息的时候，广大群众早就沸腾了，忙不迭地帮着冯一挑女主角，顺便把男主角的名单也给冯一拟了一份。
玉婷，玉婷。虽然我起初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微微有些胸疼，可是林司晟居然指着这名字跟我说：“你上。”
我大惊失色，“你别开玩笑了，人家冯导只会找一线的女星，他疯了才会让我当女主角。”
林司晟看我一眼，没打算理我。
我继续表达我的惊骇，我说：“就算人家肯卖你林总一个面子，可是咱们威佳国际那么多一线女星呢，他怎么可能会瞧得上我？我可是个新的不能再新的新人了。”
他还是没打算理我，我瞪住他，义正言辞：“你贸贸然把我推上风口浪尖，别人，别人会以为我是被你林司晟潜规则上位的啊！”
可是林司晟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整个下午都没有发表他自己的任何评论。
我私心想着他应该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了吧？应该不会再拿这种事情开涮了吧？顿时心里是又安心又失落又难过。
他为什么不潜我？这个问题曾经困扰过我多时。
可是我没想到，林司晟第二天就把这个消息放给了媒体，那个标题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威佳国际掌舵人力捧新人沈莫菲角逐《谍战》女主角。
然后新闻紧接着开始进行了大肆报道，说什么林司晟放着威佳国际有多少当家女明星不用，居然敢启用一个目前还在拍广告的小嫩模来糊弄冯一。
难不成，林司晟跟这小嫩模有一腿？
我：“……”
虽然这篇报道除了最后一句之外，无一例外的达到了林司晟想要答道的舆论效果。可这算什么？林司晟你就是一无良奸商嘛！
冯一的作品一项还是挺受国内外媒体和群众所关注，在加之冯一跟威佳国际一向有合作，所以这个消息一放出来，秉着广大网友的娱乐精神，他们迅速沸腾了，而我沈莫菲的名字就在两个月前迅速上了热搜榜。
当我看到林司晟电脑荧幕上，那些隐晦而暧昧的评论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要冷静，不断地安慰自己说：沈莫菲！你不是嫩模，你跟林司晟半条腿的关系都没有！
我最后还是没忍住，一下就蹿了起来。我正想对着我面前的林司晟竖中指，但似乎是心里那个怕死的小人更强大一点，所以是我的手指头还没有得逞，就被我颤颤栗栗地给收了回去。
我只好狂拍他的桌子，一脸不爽的看着他和李美娅：“诶诶，现在这到底算什么啊？”
林司晟没说话，只是很淡定地看着我，李美娅也没说话，因为她老板都没发话呢。我们正各怀鬼胎不说话，突然一阵敲门声打破了我们之间诡异的安静。
林司晟的秘书张泉丽就探头进来，对林司晟说：“冯导来了。”
我还没把眼睛扫向林司晟呢，他就已经面无表情地瞥了我一眼。
“请他进来。”林司晟话音刚落，一个干练的小老头就走进来了，一身休闲装，戴着个灰色鸭舌帽，唯恐别人不知道他是干嘛的。
我就知道，乔治那个舞文弄墨的导演就是不正常！
我原本还在打量冯一，林司晟和李美娅就已经站了起来。我没辙，只能也跟着站了起来，跟着李美娅喊了一句“冯导”，以示尊重。
冯一见到我，很不客气地将我上下一阵打量，我被他看得直发毛，还没反应过来，冯一就已经笑了起来，对林司晟说：“林总，你那摄影组可该换换人了，沈莫菲真人可比照片漂亮多了。”
我瞬间就舒坦了。
可我还没舒坦完呢，这厮又开口说：“我已经把杨晓梅叫过来了，我们来商讨一下吧。”
我：“……”
他这是要杨晓梅当女一号吧。杨晓梅可比梁思思更要有名气一些，她有个称号要做冯女郎，是冯一一手一脚捧起来的人，杨晓梅又这么一步一步地走出国门走向戛纳走向海外，冯一不选杨晓梅那还选谁？
林司晟看着冯一，笑着说：“就杨晓梅了？”
冯一也笑：“杨玉婷这个角色本来就是为杨晓梅量身打造的。”
林司晟一副意料之中：“我知道，我已经给她出通告了，她的确很适合这个角色，我也没想让莫菲跟她抢这个角儿。”
好嘛，敢情我这一热，还是借了他们杨家的光。
冯一又指了指我，问林司晟：“那她是怎么回事儿啊？”
我一看枪口对上了我，就想开溜。我可不想趟这趟浑水，管你冯一冯二呢，我迅速甩眼色给李美娅，示意她赶紧走人，我赶紧哪儿凉快去哪儿待着去。
这时候，林司晟突然又说：“我就是想让莫菲露个脸。”我就这么立在了原地，想要听他把话说完。
冯一马上意会的笑了笑，然后又转过头来语重心长地对我说：“这样吧，我给沈小姐两条提议，要么好好拍广告，要么沈小姐从女配角做起，就是那种，那种出来二十分钟就杀青了的女配角。”
那是女配角吗？那是跑龙套的啊！
冯一也真毒舌。我不就是借了他的电影先红了一小下吗？至于这么打击报复吗？
“谢谢冯导的提议，我会好好考虑的。”我非常大度地冲冯一地笑了笑，然后转身就往外走，不过没走几步，林司晟又蹦出了一个平地惊雷，把我震在了那里。
他说：“那就女二号。”
我一动不动，只听见冯一用略带嘲笑地语气说：“我那可是男人戏，我的女二号刘淑英还是个带着面具的，戏份很少！”
林司晟随意地扯了扯自己的领带，似乎回答的更加随意，“那就加一个没有带面具的女二号。”
我还没回过劲儿来，我就已经跟着《谍战》剧组走上了开机发布会的现场。
我第一次体会到了程启骁的感受，这种被万众瞩目，被闪光灯被话筒包围的感觉真的是太风骚了。
不过我很清楚，这些闪光灯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