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未成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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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茧未成蝶-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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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走近他们,听着他们的谈话,并不打算插嘴。这是除了我以外,画凉第一次主动找人说话。
  “没干什么。”这个年轻的男人没有看画凉,眼睛依旧看着墙。声音有些低哑,他的声线极好,只是语气沉落的如同一湾死水。
  画凉朝他伸出了右手:“我叫曲画凉。”
  男人侧头看了一眼画凉并没有握画凉的手。
  “陶然”他说出了自己的名,语气平淡。
  “你为何一直站在南墙边?”
  “如果我告诉你,这个墙快倒了,你信吗?”陶然转头看着画凉,我看到他的眼里溢满了悲凉,这不是他该有的眼神。
  画凉微微错愕,随即点头“信。”
  陶然的嘴角轻轻上扬,眼睛微微的眯着眼里的悲凉顿减,苍白的皮肤在阳光下显得通透起来。他是个很迷人的男人,跟苏槿不同,这个男人的笑会让人心生安定,如果他不是病人该是如何的风华正茂。
  他看着画凉“信我就对了。我曾经设计过很多高楼和别墅群……” 
  “你很年轻。”画凉如此说。表情有些难以置信。
  “不信吗?”陶然轻笑,似乎乐意同她聊天。
  “有点。”画凉诚实的回答。
  陶然满脸笑意的对她诉说起各种建筑原理,以及他曾经主要负责的各个建筑,修长的手指在空气中挥舞着,像一支画笔再描绘他的得意之作。画凉听得痴迷,她轻语:“你真厉害。那眉山区的别墅群也是你设计的吗”
  陶然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他看着画凉道“你住那里吗?”
  “我曾经的家在那里,可惜发生了火灾…已经烧了。”画凉有些落寞。
  “是么。。。”陶然原本鲜活的语气瞬间变得无力。此刻他看到了画凉的伤痕,他指了指她的伤痕“这些……都是火灾造成的吗?”他的眼睛微微眯着,表情有些痛苦,眉头紧蹙好似有什么东西刺了他的眼。
  画凉点头,伸手轻轻摩挲着手臂上的疤痕:“很可怕的疤痕对吧?”
  陶然伸手“我能摸一摸吗?”画凉轻轻点头。她似乎对陶然有一种天生的亲近感。
  陶然伸手碰触她的疤痕在她的手臂上轻轻抚摸着,声音有些哽咽“不,一点都不可怕,像极了图腾。”
  画凉嘴角轻轻扯动,她在笑。“在可怜我吗?”
  陶然的手没有离开,眼睛亦没有离开,“不,不是可怜,是怜惜…”
  “为何同样是工程设计师,陌生的你都觉得怜惜,楠就不能怜惜我…你却觉得像图腾,而他却害怕的落荒而逃…”画凉悲从中来。
  “谁?”陶然反问。
  “没谁…”画凉扯开话题“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陶然轻轻点头。我们走向了长椅并肩而坐。她开始叙说这满身疤痕的由来。
  画凉的家就在这座城市。一年前,眉山区某街区曾发生过一起火灾,那个别墅区是新建成的。住的都是富人。却不知为何设施良好的独立别墅会突然失火,火势无法控制。那次火灾新闻曾有报道,原来她就是那个唯一的生还者。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难以成蝶

  她在接近八小时的手术后,被送进了加护病房,重度烧伤,她竭尽全力要保护的弟弟却死在了她的怀里,非火灾导致,鉴定为机械性窒息,俗话便是闷死。无人告诉她,她弟弟的死因,可以想象,这个女人会崩溃。
  每天的换药时间对她来说如同炼狱,用药水一遍一遍的擦拭,药膏混着血肉一块一块的涂抹,这样的时间每天要持续两小时。
  苏槿是第一个来看望她的,也是最后一个,初见时,他无法想象那个精灵一般的女子,此刻就那样安静的躺在床上,纱布包裹,安静的犹如一具死尸。
  植皮手术后,她被移入普通病房,同病房里一段时间就会换新的病人,总是热闹着,而画凉,除了苏槿,没有任何人来看过她,她只是长时间的躺在,不与任何人交谈,对医生的提问只是默许或者摇头,对苏槿的交谈只是默默听着。
  身体在慢慢愈合,苏槿安静的坐在她的身侧,她问“我的父母都死了,对吗?”
  苏槿点头,父母的死,她似乎已经预料到了,她显得异常平静。苏槿起身为她拉好被角。
  “我弟弟还好吗?”画凉淡淡道。
  苏槿的的手瞬间僵硬,续而答道“他,随你父母去了。”
  原本无法动弹的的画凉突然握紧了拳,全身剧烈挣扎,输液的管子在画凉剧烈的晃动下,左右摇摆,血倒吸进了输液管里,苏槿急忙按住了画凉,不让她动弹,却见她眼角眼泪滑落,画凉哽咽道“我用命护他,他……怎么可能……”
  “你别这样,别这样,理智点。”显然此时的话,她已经听不进去。
  苏槿突然松开了手,脱下身上的上衣大叫道“你看看我,看看我,你要对我负责任,不能弃我于不顾!”
  突如其来的叫声拉住了画凉的注意力,画凉望着苏槿赤…裸的上身,红色的肌肤就这样暴露在了她的面前,苏槿为她割除了整片的皮肤,而那块巨大的皮安静的贴服在她残破的躯体上。
  她像被抽掉了全身的气力,一动不动的望着苏槿:“为什么。。。”她的语气绝望至极。
  苏槿将输液管里的血液押回了她的血管里,安静的套上外衣:“画凉;我不能让动物的皮组织附着在你身上。”他停顿,而后继续道“你要安心治疗,无论他们是否活着,在你出生的那一刻,你就与他们分离,你们不可能一起终老,或是你,或是他们,总要有人先走。画凉,生命,如此而已。”
  画凉颓然的望着天花板,嘴里轻念着“如此而已,如此而已……”她再次闭上眼睛,嘴角抽悸,像在呢喃,又像在祈祷,大滴的泪从眼角滑落,嘴角停止抽动,此刻的她像一具尸体,正要入葬的尸体,浑身散发着浓烈的死亡气息。
  他看着这个憔悴而嘴唇开裂的女子,轻轻的抚摸着她缠满纱布的手,他说“你是唯一活下来的,我不知道你是否还会一直活下去,但是请你记着你已是唯一,别太任性。”
  疼痛让她24小时又24小时的无法入眠。
  她说,希望自己能像只蛇,把皮蜕去。
  时间一直流逝,那个应该陪伴在她身边的人却始终不曾出现。
  苏槿每天都来看她,也是唯一陪在她身边的人,有时候整夜都陪在身侧,床头的小灯一直亮着,每次从病痛中醒来,都能看见他沉默的注视着自己,或许在换新的输液瓶,或许在整理被角,由于输液,她的手已经水肿的厉害。
  她知道苏槿在帮她料理双亲和弟弟的后事,她拒绝,亲人们那焦黑的尸体被推进了太平间。
  她总是睡的不安稳,一个噩梦接连着一个噩梦,全身疼痛,难以忍受,想要翻身却被撕扯的更加疼痛,她不禁□出声。如同一个茧,难以褪却成蝶。
  他轻轻撩开她贴在额上湿漉的头发,轻抚她得额头,皮肤上带着微微的湿润,他说“画凉,你快点入睡。”于是她心生安稳,再度如梦。
  梦里一个男子用烟雾一般的声音低语着“画凉,你父母没有带走你,你被抛弃了,所以你要自己生着,活着……”或者这不是梦吧,好累。
  几个月后,医生告诉她可以拆除身上和脸上的纱线,而今天也同样迎来了她的第二个客人,那个早就该出现的人,夏子楠。
  她僵直的躺着,听着他无谓的寒暄,良久,她说“我等下要拆除脸上和身上的纱布,你等我。”
  他一语顿塞,木然点头,她再次被推进了手术室。
  3个小时,她重新回到病房,他已经在躺椅上睡着了。
  画凉穿着巨大的单衣,静静的坐在床沿上,等待着这个曾经说深爱她的男人醒过来。感受到她的注视,子楠睁开了眼,突然他急速弹起,往后退着,撞倒了桌角的鱼缸,落地、破碎;鱼在地上扑腾扑腾着,清水四处蔓延。画凉笑了,耳旁的伤疤被笑容撕扯着,冷眼看着这个男人。
  子楠惊觉失态,轻咳了两声道“我…… 我只是没想到你的脖子和身上会有这么多得烧伤……像,像被撕碎又重新缝合的布娃娃。”
  画凉轻轻的抚摸自己的脖子,低语“被吓到了对吗?”
  “不是…没,我只是没有心理准备,一下子没适应。”子楠尴尬回答。
  “是么,192天,我在这里192天了,我没想到你今天会来,我以为你不会出现。”
  两人无言对望,片刻“……小凉,我今天有事,我改天再来看你。”子楠说着,迅速的穿上了外套,跑出了病房,却撞倒了靠在门板的折叠椅,他依旧没有回头看了一眼,只是逃似的急速离开了房间,地上的金鱼不再动弹。
  画凉开始笑,大声的笑,双手紧紧的扣着床沿,她突然歇斯底里的发出了尖声叫,刚刚拆线的位置由于用力撕扯,重新崩裂,血水和着泪水沿着脸颊低落滴在洁白的单衣上,一朵朵像盛开的红梅。她知道,他不会再来。
  苏槿出现,叫来了医生,他不知道子楠来过,她也只字未提,伤口被重新缝合包扎,她安静如初,不再言语。
  她觉得自己像一个蛹,无法破茧而出,更加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机会成蝶。
  苏槿要出差,她没有告诉他自己可以出院了。
  她走出了病房,在医院的小池边坐下,红鲤鱼互相追逐,风吹过树梢,叶子随风落入鱼塘,她静静的望着,她低语“今年,我没有认真看过任何东西”轻轻抚摸着身上的衣服,这是苏槿买给她的,让她出院时穿,衣服是她曾经喜欢的款式和面料,手感依旧舒适。
  她到了眉山区,蹙立在废区里,望着满目的疮痍,表情是麻木的。在外人看来,她好像踏足的是别人家的废墟,她无法挪开步子,她是那样薄情的人,面对这个家,曾经一度认为自己是厌恶这个家的。她的心里开始狠狠的痛着,脸上却是波澜不惊的表情,自己终于失去了;爸爸、妈妈、弟弟、以及……一切。一只黑猫在废区里不断徘徊,像在找什么,她上去,它不躲避,她顿下身抱起了它,它却舔了舔她的手心,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孤单,或许可以养一只宠物。
  夜,她去找子楠,隔着玻璃窗,她看见了灯光将两个重叠的身影映衬在了窗帘上,看不到他们的面容,却足以刺痛她的眼,她低头轻轻抚摸着手臂上的疤痕,她没有勇气将钥匙□钥匙孔。
  她带着那只废墟抱回的黑猫离开了这座城市,在脏的小客车上,她昏昏欲睡,阳光照在汽车的玻璃上,阳光反射,照的她睁不开眼,终于到站,下车。银杏树簇拥在街道两旁,银杏树叶落英缤纷,满眼的黄,风来传来淡淡的桂花香,是的她回去了,回到了那个名为桃源的地方。
  待苏槿出差回归,已无处找寻她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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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这些,画凉突然朝我们露出一抹苦笑,她说,她一直有楠家里的钥匙,她害怕推门而入后的尴尬。
  画凉是那样骄傲而决绝的人,却始终无法接受那样的事实抖落在自己面前,她明白自己的出现只会更快的失去子楠。她还没有做好失去他的准备,于是转身离开,只要自己离开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他便失去了任何提出分手的机会。只要未说出口,那么楠和自己依旧没有分离。
  “你该怎么独自生活?”我想知道这个身无分文却无家可归的女子还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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