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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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鼠-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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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花扬手扔出把菜刀来,菜刀刀柄上绑着我那条绳子。
  本来我俩计划的是菜刀带着绳子当链子锤使,正好绊住黄鼠(单田芳评书里的英雄经常用这一招绊住敌方马腿)。然后我跑过去七扭八捆,把他的四条小短腿捆个结实。
  结果也不知道桃花是吓得,还是手底下本来就没准。菜刀直接越过黄鼠,扎到我裸露着的大腿上。
  对不起,我的动脉。你又伤了。
  血柱喷涌出来。我拿手捂,根本捂不住。很快,我成了一个血人。
  黄鼠被我的血喷了一脸,凶性大发,兴奋地嚎叫了一声,向我冲过来。
  我扭头看桃花,她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势,此时已经哭成个泪人,瘫倒在地上。
  完了,这下死定了。
  可我还不想死。我捂着大腿,往一边跳。尽量迂回着跑。想多争取点时间。
  可在这巴掌大的地方。一个半瘸子注定逃不出多远。避得开獠牙避不开爪子。我被黄鼠撞倒在地。
  我在地上打着滚逃开,顺便捡起那条绳子。趁我失血还不致命,拿着绳子在大腿上左三匝右三匝得绕。起码先止住血。
  绳子绕道最后,我又艺高人胆大得打了个结。并手忙脚乱得把菜刀摘下来拿到手里。
  手电早就掉在地上,光线差到了极点。它们不断被我绊住,或者被黄鼠踢走。一时间光柱乱滚。墙壁上影影绰绰全是乱糟糟的影子,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这过程中不知道摔了多少跤,身上也被黄鼠挠了无数道。不过凭着过人的机智,和童子男的反应,我愣是没再受重伤,往往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去。
  我握紧菜刀,兵刃在手,胆气也壮了不少。虽然砍不动黄鼠那近乎无敌的鼠皮。但是戳眼睛砍嘴巴什么的阴招还是管点用。
  黄鼠显然是担心我俩趁机从门口跑出去,所以一直在门口附近徘徊。不敢深入追击。有时候即使忍不住追过来,也要留有余力,确保最先把门堵住。
  这样一来,局势渐渐稳定。刚才必死无疑的形势渐渐好转。我心里又升起刚才看起来还近乎不切实际的念头:“想办法杀了黄鼠,活着出去。”
  整个过程桃花像吓傻了一样半跪在墙角一动不动。两眼紧盯着地上的血,嘴里喃喃得重复:“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心理乱糟糟的,一时心疼桃花,一时又对她关键时刻掉链子有点恼火。这时候看见她跪趴在地上神经兮兮的模样,真有点像鲁迅说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我一边和黄鼠周旋,一边向桃花靠拢。
  她这时候心智完全崩溃,毫无反抗之力。一旦被黄鼠注意上,肯定会命丧鼠口。
  我正三心二意,手忙脚乱的筹划。突然听见一些轻微的呲呲声。好像炮捻被点着了,又好像自行车胎漏气了。
  潜意识告诉我这些声音很不同寻常。我循着声音望去。正好看见我的血在地上成股得往门口流去。
  这应该是我腿动脉破裂那一瞬间流出来的血。当时喷的到处都是,这时候百川到海,全都汇到一块了。
  我自然知道,当时场面虽然壮观,看起来殷红一片。实际上并没有出多少血,因为我轻车熟路得用麻绳困住大腿,把血止住了。
  就这么点血,居然能在地上流动,而且渐渐汇成一股,实在很不正常。
  如果是一杯水倒在地上,水往低处流。这种现象本也没什么。可这是血啊,俗话说血浓于水,血与水相比又稠又粘,怎么可能像水一样流动?
  除非这里的石头滑的连血都附着不住。但是,如果那样的话,我根本不可能在这种地上行走。
  血流到门口,显然渗到某个缝隙里,或者小洞里。随着血液的渗入,这些小洞开始冒出大量白烟,像一锅煮沸了的开水。
  看这架势,这是要爆炸啊。这是什么原理?但是现在也没时间考虑这些了。做研究有的是时间,现在是生死关头,逃命要紧。
  我一把拉起桃花,想办夺路而逃。如果黄鼠再拦着我,硬撞也要把它撞开。
  黄鼠显然洞悉了我的意图。见我有意往门口方向运动。猛地一跃,向门口跳去。

☆、第十九章 腐蚀生灵的雾气

  话说当时黄鼠凭空一跃。挡在门前。
  我捡起手电筒绑在腰上。一手攥紧菜刀,一手扶着桃花。想杀出一条血路,再不济也得先把桃花送出去。
  哪知道看了看门口,我果断避到一旁,心说:小子,活该你倒霉。
  原来血液流到门口附近,渐渐都渗进石缝里。石头下面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与血液混合后居然升腾起大片白色烟雾。
  我看那白烟越来越浓。这是要爆炸啊。
  那黄鼠仍然威风凛凛堵在门口。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模样。
  等它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太晚了。反应慢害死人啊。
  气浪掀起地上的石头,直接把黄鼠拍在对面的墙上。门口的烟雾陡然剧增,短短几秒就如有形质,再也看不清外面。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我大喝一声。行话叫喊威,其实也就是给自己壮胆。
  我扶着桃花,半拖半抱。三步并两步往门外冲去。
  经过那大团烟雾的时候。意外得并没有热浪逼人的感觉,也没有闻见硝烟味。反而觉得有些酸。鼻流涕,目流泪。
  我正在奇怪,突然身上传来一阵剧痛。好像被千百只小虫子噬咬。我顾不得查看,强忍着疼冲到外面的隧道。
  当初历尽千辛万苦爬进来,现在又要忙不迭得逃出去。我心里有些不爽,想抱怨,却又不知道这事怨谁。只好象征性的指着头上喊:“老天爷,你这个王八蛋。”
  不料一抬胳膊,牵动肩上被黄鼠挠破的伤口。疼得我直咧嘴。回头检视伤口,皮翻肉烂,隐约见骨,看起来很是狰狞恐怖。不过这也没什么,群架从小打到大,什么样的伤都见过。
  真正让我在意的是身上一些小坑,虽然不深,但是斑斑点点,比王麻子的脸还要麻。
  我马上明白过来,这就是刚才剧痛的原因。看来那团白烟根本不是什么烟。而是腐蚀液所形成的雾气。
  不幸中的万幸,我平时不讲卫生,身上的泥怎么也有那么几寸,这才在关键时刻救了一命。否则那雾气烧穿我的心肺,这条小命就交代在这了。
  我低头看桃花,她的情况就比我好多了。桃花全身上下被衣服裹得严严实实,不像我全身只有个裤衩。而且她刚才被我拽出来的时候一直低着头,所以脸也没有受伤。只是一头黑发被雾气烧断了不少,显得有些披头散发。
  我心有余悸得往大门里边看。里面雾气蒸腾,像个馒头作坊。已经看不清黄鼠了。只有一个黄色的身影在里面来回翻腾,发出阵阵嘶吼。
  看来这些腐蚀液见血就炸。黄鼠身上被烧破皮肉,流出来的血又加速了雾气的生成。
  看来桃花说的没错。这里确实仿照蟒蛇的肠胃建成的。一旦有什么邪物触动机关,就会被消化液腐蚀成一片枯骨。现在想想,刀砍动脉,血流如注,确实不是什么正派的东西。
  我有心把门关上,让它好好品尝一下这个滋味。
  只可惜门下面的水槽已经散出缕缕白雾。看来,过不了多久,雾气就会蔓延开来。
  我不敢耽搁,背着桃花往远处跑去。这条隧道已经走了两遍了。
  来的时候越走越宽,越走越高兴。回去的时候越走越窄,越走越悲伤。
  走到那直径一米左右的圆洞的时候,我见桃花仍然是一副痴痴呆呆得模样,只会跟着人机械的往前爬。问她两句话,也答非所问,只会念叨:“对不起,对不起”再问,干脆就流下眼泪来了。
  我心里这个着急啊。不会是吓傻了吧。听说吓傻了的人只要用力打两个耳光就能回过神来。
  我往手心里啐了一口,搓了搓手,打算给桃花来上两下。不过看见她娇滴滴的脸蛋又有点下不去手。罢了罢了。我长叹一声,傻了我就养你一辈子。
  我把桃花背起来。在鼠洞里一点一点往前钻。速度之慢,可想而知。这一趟真是爬的一步鼻涕一步泪。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伤感了。总觉得这二十年来从来没有一天顺当过。
  不断得有人欺负我,不断地有一些厄运。我能强撑到现在,并时常能在乱糟糟的草垛上晒着太阳笑出来。全是靠着大条的神经、强迫式的健忘,或者真如阿进所说:活脱脱的阿Q精神。
  现在我终于有了希望。我有了桃花,美丽活泼,喜欢我尊重我。我刚刚要打算重新做人。耍尽小聪明把桃花娶到手,然后和她好好过日子。
  可是,可是,桃花却变得痴痴呆呆
  我突然觉得这是上天的恶作剧。猫抓老鼠的游戏。让你刚刚看到生的希望,瞬间又打入地狱。
  我在洞里一边爬一边自怨自艾,擦眼抹泪。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吼叫。
  我听得心惊:完了完了,黄鼠逃出来了。
  我速度加快,加紧向远处逃。
  手脚不停,脑袋里仍然乱纷纷得:怪不得这里的老鼠挖了那么大一个鼠洞,八成是给黄鼠准备的。我们俩给人当枪使了,打开石门,放出黄鼠。然后这群老鼠有了大王,从此以后称王称霸
  我有心回身除了此害,做一个造福万民的大英雄。但是这种不现实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现在当务之急是逃命。谁爱做英雄谁做去。
  黄鼠钻这种洞最是顺手,一会它冲过来,我俩怎么也得掉几斤肉。
  身后的吼声一波波传过来,看来它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近了。声音传达前面,突然弱了很多。我拿手电往前一照:洞口近在咫尺。外面就是那个巨大的石室了。
  我心中一阵狂喜。抱着桃花探出头。向下望了望。下面也就两三米高。如果是我自己,跳下去打个滚就好了。但是现在带着桃花就很不方便。
  但是时不我待,黄鼠的吼声越来越近。我回身拿手电一照,正好看见它的獠牙带着血丝映着手电昏黄的光狰狞无比。
  我把心一横,抱着桃花跳了下去。
  这个动作真是完美。我把桃花抱在胸前,然后屁股着地。
  我掉到那堆白骨上,一根断骨正好扎进我的屁股里。我疼得一抻脖子,但是没叫出来,就被桃花砸得闭住了气。
  我摸索着拔出那根断骨。幸好它大半截埋在下面,否则能把我给扎穿了。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但是摔得眼冒金星,筋骨欲断,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这时候,我感觉到头顶上一阵阴风。
  童子男的反应。也只有童子男才有这么快的应变能力。
  我忍痛抱着桃花就地一滚,在一瞬间移开三尺,堪堪避开上面掉下来的那东西。
  我扭头,正好和那东西面对面。原来是那只巨大的黄鼠。
  它看起来精疲力竭,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四肢还在微微抽搐。看来,刚才从上面一跃而下已经耗尽了它的力气。
  它全身被雾气腐蚀得皮开肉绽。一身金灿灿的黄皮只剩下十分之一不到,而且全都零零落落,像破烂挂在身上。我叹了一口气:这件刀枪不入的鼠皮也毁了。
  鼠头已经能看见骨头。鼠腹早就破了,里面的零碎在体外挂着一部分,其余的,估计在奔逃的过程中就丢了。
  我俩大眼瞪小眼得看着对方。像两个厮杀久矣的死对头。此时离得这么近,只要动一动小手指头就能杀死对方。可偏偏谁也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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