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美国的民主上卷〔法〕托克维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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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美国的民主上卷〔法〕托克维尔-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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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并不象人们常说的那样,因为美国没有实行中央集权,新大陆的各共和州将会自行灭亡。美国各州的政府并非集权不够,而是可以说它们过于集权了。关于这一点,我以后再来证明。各级立法会议每天都在侵夺政府的这种或那种权力,就象法国的国民公会所做的那样,力图把一切权力都弄到自己手里。但是,象这样集中起来的社会权力却经常易手,因为它是从属于人民的权力的。它的表现经常缺乏理智和远见,因为它可以为所欲为。

    它的危险之处就在这里。

    因此,有朝一日导致它灭亡的,正是它的力量本身,而不是它的软弱无能。

    行政分权,在美国产生了几种不同的后果。

    在我看来,美国人几乎把行政从政府完全独立出来;在这个问题上,他们好象越出了常轨,违反了常识,因为即使在一些次要的事情上,全国也该有一个统一的制度S P。

    我认为,代表州的当局即使不亲自管理行政,也不该放弃监察地方行政S P的权力。举例来说:在每一个县里安排一位州的官员担任固定的职务,授与他以审理该县及其所辖乡镇发生的犯罪案件的司法权。但如不侵犯地方的独立,就能由此建立统一的制度吗?在美国,各县均没有派驻州官。在县法院之上,再没有任何司法机构;而且这些法院只在接到应予惩治的行政性犯罪案件时才临时开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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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在叙述联邦政府之前必须先研究各州的过去31

    由于州没有指派行政官员担任其境内各行政区划的固定职务,从而不能建立共同的惩罚制度,结果也就很少想到颁布全州统一的治安条例。但是,颁布这种条例,显然是需要的。欧洲人在美国总是见不到这种条例。这种表面上的紊乱外观,起初会使欧洲人认为美国社会处于完全无政府状态;而在他们深入观察事物的本质以后,就会发觉原来的认识并不正确。

    有些事情虽然关系到全州,但由于没有管理它们的全州性行政组织而无法统一进行。把这些事情交给乡镇或县,由选举产生的有规定任期的官员去办理,结果不是一事无成,就是持续不了多久。

    欧洲的集权主义拥护者们坚持认为,由中央政府管理地方行政,总比由不会管理地方行政的地方当局自己管理为好。

    这种说法,当中央政权是有知,而地方当局是无知的时候;当前者是积极的,而后者是消极的时候;当前者是惯于工作的,而后者是惯于服从的时候,可能是正确的。

    我们甚至认为,随着中央集权的加强,这种向两极发展的趋势也会加速,即一方的权能日益加大,而另一方则日趋无能。

    但是,当人民能象美国人那样是有知的,关心自身的利益的,并惯于思考自身的利益的时候,我就认为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相反,在这种条件下,我确信公民的集体力量永远会比政府的权力创造出更大的社会福利。

    我承认,在某种条件下不易找出唤醒一个沉睡的民族的办法,去使他们产生他们所没有的激情和知识;我知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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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1第一部分

    服人们应为自己的工作去努力也并不容易;让人们学习宫廷礼法的细节,往往比让他们去修理公众住宅更易于引起他们的兴趣。

    但是,我也认为,当中央的行政部门一心要完全取代下级机构的自由竞赛时,它不是在自误,也是在误人。

    一个中央政府,不管它如何精明强干,也不能明察秋毫,不能依靠自己去了解一个大国生活的一切细节。它办不到这一点,因为这样的工作超过了人力之所及。当它要独力创造那么多发条并使它们发动的时候,其结果不是很不完美,就是徒劳无益地消耗自己的精力。

    不错,中央集权容易促使人们的行动在表面上保持一定的一致。这种一致虽然出于爱戴中央集权,但人们却不知这种集权的目的何在,犹如信神的人膜拜神像而忘记了神像所代表的神是谁一样。结果,中央集权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赋予国家的日常事务以秩序严明的外貌,详尽地订出全国公安条例的细则,及时镇压小规模的叛乱和惩治轻微的犯罪行为,使社会保持既无真正的进步又无实质的落后的现状,让整个社会永远处于被官员们惯于称之为良好秩序和社会安宁的那种昏昏欲睡的循规蹈矩的状态T G。一句话,中央集权长于保守,而短于创新。当它激起社会发生巨大动荡,或加速社会

    在我看来,中国是以最集权的行政为被统治的人民提供社会安逸的最好T G代表。一些旅行家告诉我说:中国人有安宁而无幸福,有百业而无进步,有稳劲而无闯劲,有严格的制度而无公共的品德。在中国人那里,社会虽然也在天天前进得相当好,但决不是甚好。我认为,中国一旦对欧洲人开放,它就会从欧洲人那里找到世界上现存的最好的行政集权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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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在叙述联邦政府之前必须先研究各州的过去51

    的前进步伐时,它便会失去控制的力量。只要它的各项措施有求于公民的协助,这架庞大机器的弱点马上就会暴露出来,立即处于无能为力的状态。

    有时,中央集权的政府在万不得已的时候,也试图向公民求援,但它却向公民们说:“你们必须按照我想的行事,我想叫你们做多少你们就做多少,并且做得与我想的分毫不差。

    你们只去管那些细微的末节,而不要妄想去指导整体。你们要不闻不问地工作,等以后再根据结果来评定我的所作所为。“

    这样的条件怎么能使人们愿意帮助它呢!

    人们需要行动自由,愿意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因此,人们宁肯停在那里不动,也不愿意盲目地走向他们茫无所知的去处。

    我不否认,我对美国缺乏每天指导我们每个法国人生活的那种统一制度感到遗憾。

    有时遇到一些证明社会对人冷漠和不够关心的实例,偶而看到一些好象与周围的文明完全抵触的污点。

    有些需要不断关注和严格从事的有益事业,却被半途而废,因为在美国也同在其他国家一样,人民的行动有时也是出于一时的兴头和突发的冲动。

    欧洲人习惯于遇事就能找到一位几乎可以承办一切事务的官员,所以很难采用美国的那种复杂的乡镇行政制度。一般说来,可以认为能够使人民的生活安逸和舒畅的公安细则,在美国是被忽略了的;但社会对人的主要保障,美国也同其他国家一样,还是应有尽有的。在美国,各州行使的权力不如欧洲条理分明和富于教育指导作用,但却大于欧洲的百倍。

    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能够使它的人民最终对社会福利做出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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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大的贡献。我还不知道哪个民族设立的学校有如此之多和如此生效,其建筑的教堂有如此适合于居民的需要,其修筑的乡间公路有保养得如此完好。因此,不必到美国去找外观上的一致性和持久性,去找对细节的详尽安排以及行政手续的完善规定T H;我们在那里看到的,是一个确实有点粗犷,但却充满强大力量的权力机构,一幅时常发生意外,但却充满活力和进取精神的生活图景。

    如果叫我说的话,我认为美国的乡村和县城由远离它们和被它们永远视为异己的中央政权管理,会比由它们从当地选出的官员管理更为有效。如果要我判断的话,我相信美国全国的行政被集中于一个人之手时,会把美国治理得更加安全,会使美国的社会资源利用得更为合适和合理。尽管美国人从地方分权制度中获得了政治好处,但我仍然主张采用相。。

    一位天才的作者在拿美国的财政与法国的财政对比时证实说,智慧永远T H代替不了具体的知识,所以有理由指责美国乡镇预算中存在的混乱。他在提到法国一个省预算的编制实例后接着说:“由于一位伟人的值得赞美的创造,即中央集权,王国各地的地方预算,从小小的乡镇的预算到大城市的预算,才得以有章可循和条理分明。”

    当然,我也赞佩这项成果,但我看到拥有完备的会计制度的法国乡镇,大部分对其真正的利益完全无知,处于难以容忍的麻木不仁状态,以致使人觉得社会不是在生活而是在等死。另一方面,我却认为美国那样的乡镇,其预算虽未按规定的章程编制和没有统一的格式,但其居民是聪明的、积极的和有进取心的。我觉得那里的社会总是在前进。这种情景使我惊异,因为我认为一个良好政府的主要目的在于为人民造福,而不在于不顾人民的疾苦而建立一定的秩序。因此我在寻思,是否可以把美国的乡镇繁荣而财政混乱,法国的乡镇悲惨而预算制度完备的原因都归结为我所说的这个道理呢?

    总之,我认为善中带恶越少越好,恶中带善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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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的制度。

    即使存在一个常在的权威当局,它经常关心我的享乐不受干扰,排除我前进道路上的一切危险,不要我对此操心,但把我的生活中的任何一点小困难都照顾到的这个当局,如果是我的自由和生命的专制主人,包办整个社会的活动和生活,以致当它无精打采时周围的一切也得无精打采,当它睡觉时周围的一切也得睡觉,当它死去时周围的一切也得灭亡,那它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有一些欧洲国家,其居民认为自己是外来的移民,毫不关心当地的命运。

    他们对国内发生的一些重大变化均未参与,甚至并不确切了解变化是怎样发生的,只是感到发生了变化,或偶然听到了他人讲述某某事件而已。更有甚者,他们对自己村庄的遭遇、街道的治安、教堂教士的处境,都无动于衷。

    他们认为,这一切事情与他们毫无干系,应由被他们称作政府的强大的第三者管理。他们认为自己只是作为拥有用益权的人来享用他们拥有的财产,对这些财产既无占有的思想,又无任何改善的念头。这种对自己不关心的态度,竟然发展到当他们本身或其子女的安全终于遇到危险时,他们非但不去排除危险,反而束手等待全国来帮助的地步。而且,这种人虽然肯于完全牺牲自己的自由意志,但决不会比其他人更愿意服从。

    不错,他们对一个小军官的随意摆布都能表示服从,但当部队撤退以后,他们就象战胜了敌人似地敢于冒犯法纪。

    因此,他们将永远在奴性和任性之间摇摆。

    当一个国家达到这样地步的时候,它就得改造自己的法律和民情,否则就将灭亡,因为它的公共道德的源泉已经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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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11第一部分

    竭,它虽然尚有百姓,但已无公民。

    我认为这样的国家正等待外国征服。如果它还没有从世界舞台上消失,那只是因为周围的国家与它类似或者还不如它,它还有一种无法下定义的爱国本能,或一种对昔日声望的盲目自豪,或一种对过去荣誉的模糊回忆,但这些东西实际上无补于事,只能使它在受压迫的时候产生自我保存的冲动。

    如果想以某些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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