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身布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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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身布施-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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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嘉齐将水瓶递回给小哥,叹了口气,自己在架子上取了只一次性打火机。
  何田田冷眼看着,问道:“你的都彭呢?”
  沈嘉齐摇摇头,又叹了声,像是他这辈子剩下的时间只用来叹气,连出声的欲望和力气都丁点不剩。
  两人出了超市,沿着唯一一条直道一前一后地走,何田田几次回首,沈嘉齐默默低着头,那支烟移到了唇角,他手里捏着那只一次性打火机,笨拙地一下一下打火。
  “嚓!嚓!嚓!嚓!”
  寂静的空旷的夜,除了远处模糊的车声,就只余下沈嘉齐打火的声音。
  何田田停住脚,倒回去,拿走他的打火机。
  “嚓!”
  小小的橘红色火焰在她指间跳跃,光斑同时投映到她和他脸上。
  “‘打火机的火焰颜色取决于火机口的材质,外焰温度一般是280…500摄氏度,专用打火机可以高达1300…1500摄氏度。’”
  “这是你告诉我的。”何田田替他点烟,沈嘉齐呼吸之间,蓝色烟雾悄没声息地溢出,遮暗了火光。
  何田田熄了火,将打火机随手揣进沈嘉齐衣袋里。
  大晚上无处可去,两个人只得坐在小区入口的水池边,引得值夜的保安频频关注。
  水池中央有一处人造喷泉,做成抱瓶少女的塑像,这时分水流缓慢,汩汩潺潺,像是话题私密的耳语。
  “尤思说,她不爱我了,她爱上了别人。”沈嘉齐苦笑,“我爱的人爱上了别人,我能有什么办法?”
  “有,”何田田从沈嘉齐烟盒里给自己挑了一根,“你可以选择用尖刀刺进她的心脏,或者成全她,赢得一个不灭的灵魂。”
  沈嘉齐又叹口气。
  “爱情是奢侈品,可我知道花多少钱可以买到我想要的东西,却没法知道做什么事她才会爱我。”他沮丧地耙了耙自己的头发,又本能地把发型理回原状,“你知道吗?”
  何田田顿了顿,转眸看住他。
  “娶她怎么样?”
  “结婚?”沈嘉齐惊讶地提高了声音,“‘男人结婚是因为疲惫,女人结婚是因为好奇,结果双方都大失所望。’(注1)”
  “亨利勋爵是个基佬。”
  “‘我们赞许婚姻,首先是因为我们并不了解婚姻,其次是因为我们已经习惯了结婚的观念,第三是因为一般来说我们事实上已经结婚。然而,所有这些理由没有一条能够证明婚姻是值得赞许的。’(注2)”
  “尼采是个妹控,还是个神经病。”
  “婚姻是女性从男性那里要求和期待一切她需要的和渴望的东西。男性则从女性那里主要地、直接地只要求得到一样东西。(注3)”
  “叔本华是个打女人的混蛋。顺便,我怀疑他也是基佬,一辈子都在意淫康德。”
  沈嘉齐:“……”
  两人并排坐着吸完一支烟,沈嘉齐几乎是不间断地又抽出一根,何田田替他点着了,拒绝他二次递过来的烟盒。
  “‘为什么不结婚?’”沈嘉齐磕了磕烟灰,“我以为这个问题只有你不会问我。”
  “嗯,”何田田把双腿抬到喷水池沿上,伸手环住膝盖,“尤思说我们是一类人,有些事你不说我能猜到,你说了我能理解……可是,你爱的人不是我。你有没有想过,尤思可能也是渴望婚姻的,在她眼里,你这样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就是耍流氓。”
  沈嘉齐默了片刻。
  “她告诉你的?”
  “不管她有没有告诉我,既然你不想杀她也不希罕不灭的灵魂,”何田田旋开矿泉水瓶盖,“那我问你——”
  她掏出那两颗药,拈在指间看了看,塞进嘴里,喝一口水送服。
  “——我问你:如果必须在结婚或失去尤思之间选择,你选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觉得挺多余,为免误会还是注吧。
  注:
  1、出自《道林格雷的画像》,亨利勋爵语录。普遍认为他和画家都爱慕道林格雷。
  2、尼采的话。据说尼采终身未婚,因为他年轻的时候不准他妹嫁人,她妹硬嫁了他也不承认。后来他想结婚了,他妹又给他搅了……
  3、叔本华说的,此人是个富翁,长得还不错,但终身隐居未婚,据说是因为母亲的阴影。康德的狂热崇拜者,想与黑格尔相爱相杀,被秒。
  另外有一段吐槽我没加到文里,放在下面:
  沈:你知道,《海的女儿》全篇充斥着安徒生压抑的同性恋臆想,鱼尾和人腿暗喻着正常与非正常的性,化为泡沫意味着他对本我的放逐,不灭的灵魂则象征着他将情欲升华为对更高意识形态,也就是宗教的追寻。
  何:你给我闭嘴。
  


☆、第三十五章 金城武与郭德纲

  师兄为孙立白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
  “我一看你那个女朋友就不是本分人,”他在电话里铁口直断,“那种大公司的女白领,心眼儿多眼光高,哪里瞧得上我们。”
  “师兄早跟你说过,你现在是事业上升期,别犯师兄当年犯过的错,不谈恋爱最好,非要谈,也找一个贤惠的,还能让你没有后顾之忧。那一位,你降不住!”
  “你嫂子给介绍的这姑娘是她邻居家的小女儿,打小看着长大的,长得白白净净温温柔柔,脾气也好,听说就没跟人红过脸!听师兄的话,去见见,啊?”
  ……
  师兄挂断以后,孙立白怔忡良久,他想打给何田田,笨拙地操纵手机翻了半天,找到她的电话号码,却又迟迟不进行下一步。
  她没有打给他。
  似乎自相识开始,总是他在联络她,她从未试过主动给他打电话,即使他负气而去,她的反应仍是放任自流。
  孙立白是男人,他不在乎一段关系里由他主动付出,但他不能不在乎她的想法。
  她是不是因他而困扰,是不是认为他很多余,是不是觉得……没有他更好?
  何田田想象一年十二个月是分为十一段的接力赛跑,十月就像吃得太饱的小矮子,捧着沉甸甸的胃快要断气地跑啊跑,终于将接力棒送到十一月手上。
  十一月七日立冬,杭州满城浓绿终于在盛极中透出一分萧索,何田田也打开衣柜最底层,翻出去年收藏的大衣,用衣架挂起来。
  她的衣服大都是蓝黑二色,只大衣里有一件是纯正的红,记得她先是买了一只YSL的同色系唇膏,尤思非常赞赏,撺掇着她买了这件大衣搭配。
  何田田把大衣披在睡衣外面,关上衣柜门,就着门上窄条的镜子照了照,鲜亮的红衬得她脸色挺好,桃粉绯绯,眼波流转间欲说还休。印象中孙立白那件背心也是这颜色,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何田田把大衣脱下来拎着看了看,心想,真是个骚包的颜色,就差没写“我在思春”四个大字。
  天气还没冷到需要穿大衣,不过管它呢,靴子都能穿大衣为什么不能穿?何田田找了条薄羊毛裙打底,光明正大地套上红大衣,一路思春思到公司。
  公司还是老样子,尤思辞职似乎没有改变任何事,歌照唱舞照跳世界依然美好。沈嘉齐,依然那么暴躁。
  “何田田!”他巴着门框怒喝,“给我进来!”
  她把包往工位上扔,大衣也懒得脱,七寸高的靴跟在地毯上一踩一个窝,款款走进沈嘉齐办公室。
  “砰!”沈嘉齐甩上门,转身又把自己也甩到座位上,“我现在忙,你帮我搞定它。”
  小猫秋田乖乖地蹲在办公桌底下,歪着脑袋看了看何田田,轻轻小小地“喵~”一声打招呼。
  “你也好,你也早。”何田田嫌鞋跟太高不好蹲,干脆一屁股坐到地毯上,伸手勾了勾小猫的下巴,“可怜的,大清早‘又’要加班。”
  “我听见了,”沈嘉齐百忙之中插嘴道,“我们公司不算加班,你在OA系统发再多申请我也不会通过。”
  啧,万恶的资本家及其走狗。
  何田田顺手拿过那只陶钵——现在它已经荣升秋田酱专用碗,往里面倒了半钵猫粮,又用个小碟子在饮水机里接了些水。
  “别给它喝那个,”沈嘉齐制止她,“医生说矿泉水喝多了猫会长结石。”
  “那喝自来水?”
  “自来水里有寄生虫。”
  “……”何田田忍了,“总不能让我现蒸蒸馏水给它吧?”
  “蒸馏水它不爱喝。”
  我去,我还不爱伺候!她一怒而起,沈嘉齐头也不抬地接着道:“我昨天买了一台饮水循环机,装了一瓶水带过来,在我包里。”
  何田田:“……”
  好吧,她决定继续忍,当然是看在钱的份儿上,别提感情,伤钱!
  沈嘉齐背一只十足娘炮的挎包,材质倒很不错,细节部分也做得很考究。何田田瞟到一个眼生的logo,无视,粗鲁地撕开拉链伸手进去掏摸。
  包不大,为了保持版型内衬大约包了浆,她摸到一只疑似矿泉水瓶子,又在旁边摸到形状相近的圆柱物体。
  何田田把两件都拿了出来,一只是Cazorla的亮蓝色瓶子,里面大半瓶晃悠悠的水;另一个却是卷成筒状的海报。
  仿佛有某种预感,她看了沈嘉齐一眼,左手攥住Cazorla的细长脖子,右手使力一抖,将那张海报抖开。
  孙立白的脸倏然露了出来。
  半舒半卷的海报上,孙立白穿着那身明光铠,英风凛凛,神威赫赫,被PS得连毛孔都看不见,俊美得不像一个她睡过的男人,而仿佛那些驰骋在传说深处的旧时面孔:叩关的罗成,长坂坡的赵云,摘下面具的狄青。
  她一动不动地看了太久,直到沈嘉齐道:“喜福来的刘胜让我带给你,说你要等身模型没办法,那是有数的,漫展都要用上。所以只能给你海报。”
  他顿了顿,试探地问:“你们……分手了?”
  “没。”何田田说,都没开始过又何谈分手。
  她卷起海报放到办公桌一角,蹲下身继续给小猫弄早餐。
  沈嘉齐把写到一半的报告抛开,盯着她红红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忽然叫她:“田田。”
  “嗯?”
  “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不要!”
  “为什么?”她拒绝得这么快让沈嘉齐很不是滋味,“我们很合拍,这世上或许有更适合的男女,但有生之年我们都不一定能遇到,为什么不先将就一下?”
  “因为太奇怪了,”何田田光想一想就起全身鸡皮疙瘩,“像乱伦。”
  “而且,”她鄙视地斜眼睨他,“你睡过金城武会想睡郭德纲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句是个关于韩剧的段子,微博上有人说,看过《继承者》再看《来自星星的你》,就像睡过郭德纲再睡金城武……


☆、第三十六章 你的优乐美

  相比沈嘉齐的骚扰,何田田更头疼的是编辑的责难。
  她终于交付了下一本书的全稿,编辑看完以后,极其不可思议地问她:“为什么男主角和女主角没有在一起?”
  何田田理所当然反问:“为什么要在一起?”
  “因为你写的是轻小说,你的读者大部分是小姑娘,她们或许可以接受悲剧,但绝不是这种现实向的毫无美感的悲剧!”编辑快被她气乐了,“你甚至不能给出一个他们不在一起的理由!”
  理由吗?何田田向后靠到椅背上,看着对话框里编辑放大加粗以示强调的字体,慢慢地敲击、删除,敲击、再删除……
  “我懂你的意思,你是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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