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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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岁的婚姻- 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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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个聪明的人,他想的事都很周到。

这个看起来很聪明的少年,现在却做了一件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事。

大巴驶出了县城,驶到郊区,售票员开始检票。

售票员向子轩拿票,子轩说没有。

售票员说没票就下车,子轩说下车就下车。

司机以为他听错了,因为车还没有开出临溪县。

可子轩确确实实地说这句话,车上的人也都听见了,他只好停车。

车在郊区停了下来,子轩笑笑。

他完成了第一步,他不需要坐公交回去,他有一下午的时间可以走。

这个下午他参观了临溪县的许多景点,但他一张照片也没有拍。

这个下去他看了海,看了山,看了河流。

这个下午他玩得开开心心的,因为这个晚上他即将要去做一件大事。

对于他的年龄,他的人生,还有当今社会,这算是一件大事了。

一百块他花去了五十块,这五十块用来玩。

他也可以拿着五十块去玩一个女人,但是他没有。

五十块可以玩到的女人不是真正的女人,她们的灵魂已经变了样。

剩下的五十块,他花了二十块买了一双很厚的手套,很厚的手头才不会留下指纹。

十块钱用来吃,杀人前起码要留一点力气才是。

还有二十块他买了明天的车票,他一做完事就走。

一百块被他支配得各有所道,他懂得花钱,也懂得用钱。

他买车票的时候剩下几块零钱,他拿其中一块去打公共电话。

他拨了王瑜的号码,他说:“是我,张子轩。”

王瑜没有回答,以他的身份,他可以随时挂了电话。

子轩说:“我有一个交易。”

王瑜沉声道:“你说。”

子轩说:“是关于纪涵的事,我们今晚在际元大楼的楼顶上见,你最好准备支票。”

王瑜说:“就这样。”

子轩已经漫出了一大步,他通完电话后心又跳个不停,幸好他还有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已经可以稳定一个人的心情了。

王瑜不是傻子,他听得出来,子轩想和他做交易,尤其是最后一句,“你最好准备支票。”这更让他坚信钱是万能的,他本来还想等工作闲了再去对付子轩,想不到他还是个明白人。

他对小雷说:“晚上我有事。”

他说他有事,就是私事,因为他没有说他要去哪里。

他的私事究竟有多少小雷也不清楚,他的私事有时是去找纪涵,有时是去见**上的几个人物,有时只是想放松一下。

小雷说:“总经理,明天见。”

王瑜这次居然破天荒地说:“好,你慢走。”

他更加坚信王瑜晚上有好事,但他不能问,他下了楼走出办公室,开走了他的车。

王瑜今天心情极好,但是他是稳重的人,他不会把喜怒表现在脸上,他的脸看起来很平静。

他今天唯一的反常就是他走出大门的时候对保安的致敬点点头。

他晚饭也顾不上吃了,他直接开车驶去子轩所说的那栋际元大楼。

夜有月。

子轩讨厌很多人,有穷酸的人,有道德败坏的人,有于世无用的人。

这些人王瑜一个都算不上,可他还是要杀了王瑜。

败坏的人可以跟他没有关系,而王瑜跟他的关系实在是太过复杂。

王瑜是临溪县北王家的唯一嫡系,临溪县商界最年轻的商人。

王瑜今晚如果死了,他家企业的股份起码会下降百分之十五,临溪县的大部分企业也会受到牵连。

如果王瑜是一个孙子,他可以直接踢死王瑜。

王瑜若是孙子,他也抢不走纪涵了。

正因为难度太高,子轩才选择了这条路。

人们习惯于把这条路称作是不归路,因为这是一条法律不允许的路。

这若在原始社会,倒也是一条光荣的路。

可惜原始社会没有枪,有枪,那也不叫原始社会了。

今晚无论是那种结果,必定是悲剧。



九十九

这座大楼因为施工到一半,所以电梯还没有装上。

工人都已经回家了,这里漆黑一片。

电梯没有,再高也只能走楼梯了。

他在门口看见了一辆崭新的轿车,他确定王瑜已经上去了。

他走上楼梯,每一步都走得很轻。

这几天他已经走了很多路,他的人生也有很长的路。

他即将结束一个人的人生。

楼梯还很长,他什么也不想。

他只是单纯地走,心中便有莫名的伤感,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伤感这东西每个人都会有。

他又不是女人,所以他不把这种伤感当成是不好的预感。

他走着,走着。

墙壁上凹凸不平,他走着。

梯道已设了防滑胶,他走着。

扶手是清脆的金属,他走着。

除了黑暗还是黑暗,他走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停下脚步。

他只要推开门,他就可以见到王瑜。

这一刻他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他结婚的时候,林秋风的笑容。

想起了他旷课的时候

,班主任的愁眉。

想起了他计较的时候,孙香香的小嘴。

想起了他疯狂的时候,梁家福的苦笑。

想起了他打人的时候,刘海龙的不甘。

这些回忆,有酸的,也有苦的。

他还能不能,再看到一次?

一百

屋顶上,夜空下。

不知何时有了风,风吹过他的脸。

王瑜看着子轩的背影,慢慢地想他走过来。

子轩披着大风衣,盖上帽子,围巾把他绑得严严实实的。

王瑜说:“张子轩,你想和我做什么交易?”

子轩没有回答,王瑜又说:“你倒是说话。”

子轩还是没有回答,王瑜突然笑了,“我派人调查过了,你买了一把枪。”

王瑜看见子轩的背影在抖,他笑道:“很不幸,我也买了一把。”

王瑜拿出了那把枪,说:“要让你从此不接近纪涵,只有一个办法。”

“砰!”

枪声响,子轩倒下。

子轩听见了枪声,于是快步冲上楼。

他冲到了楼顶,看见了拿着枪的王瑜,也看见了倒下的人。

他冲过去抱住了那个人,她竟是陆艳茹。

子轩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陆艳茹死了,王瑜开枪打死的是她。

幻觉,一定是幻觉。

轰!

雨突然簌簌降下,是春节前的第一场洗礼?还是老天的眼泪?

他早该猜到,他的举动已经引起了陆艳茹的怀疑。

可为什么的,死的人是她?

他还没来得及,把她的孙子抱到她面前。

她死了,这是他绝不愿看到的。他该如何面对纪涵?

轰!

又一声雷鸣,雨越下越大。

他的眼渐渐血红,他终于有勇气开这一枪。

“砰!”

王瑜倒下,倒在血泊中。

他已杀了王瑜,可就算是这样,陆艳茹也不能活过来。

雨无情地打在子轩脸上,他已分不清自己是死人还是活人。

他呆了三分钟,他突然冲下楼梯。

陆艳茹明明死了,他还想叫救护车。

他疯了?

几十层的楼梯,他疯狗一般地跑。

他死命地冲下去。

不敢想,那些画面却横蛮地涌入。

他推了推陆艳茹的手,陆艳茹没有动。

陆艳茹全身冰冷,他感动了死亡的恐惧。

他爷爷临终前,林秋风把他带出了那个死气沉淀着的房间。

他外公临终前,因为他面临中考,张斌没有告诉他。

没有人可以在他面前死去,从来没有。

陆艳茹真的死了,死了就活不过来了。

他拼命地跑,他只能骗自己她还活着。

他看见了光,他冲出大楼。

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忍不住要叫出来,纪涵。

纪岚拿着一把透明的雨伞,纪涵笑着向他走来。

天空中的闪电好像一齐劈中了他,他动弹不得。

纪涵拿出面巾纸擦掉了他脸上的雨水,她温柔地说:“你怎么淋湿了?”

他有好多话想说,可他发现自己像在做恶梦一样变哑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纪涵说:“我妈妈吗说,在这里可以看到你。”

纪涵说:“我妈妈说,要是看到了你,别让你去见王瑜。”

纪涵说:“子轩,我知道你不肯原谅我,但是我依然喜欢着你。”

纪涵说:“子轩,我想明白了,无论多困难,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纪岚见他没有回答,从身后拿出蛋糕递给他,说:“生日快乐。”

生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他却忘了。

纪涵笑着把蛋糕拎在空中,等子轩接过去。

子轩用了全身力气伸出手,只是伸出两只手,他花了很长时间。

他接过蛋糕,蛋糕从他手中滑过去。

砰!

这次是蛋糕落在地上的声音,蛋糕滚了出来,滚到雨中,被雨越打越糊。

陆艳茹的尸体,是不是还在雨中?

他想冲上去,可是他不敢?

他一冲上去,纪涵一定也会跟着跑上去。

她不能跑,她肚子里还有孩子。

“纪涵,你陪我坐一个晚上,就一个晚上,好吗?”



一百零一

事过三天。

北王家宣告破产。

三天以后,方楠林工作结束后回到家中。

方楠林说:“你叫方涵,不叫纪涵。”

方楠林能停得住方涵的眼泪?子轩也不能。

“你一直哭,对宝宝不好。”方楠林说。

事过五天,方楠林长子方长回国。

他说:“你永远是我妹妹。”

方长说:“这里太悲伤,我带你走。”

偌大的临溪县,唯一值得纪念的,是一方坟墓,还有一座老宅。

她终于说了一句话,“哥,我跟你走。”

一百零二

寒假过去了三分之一,诗良一直陪着纪岚,因为她不习惯一个人生活。

子轩的许多同学寒假都在作业或者游戏中度过。

事过七天,张子轩还是张子轩。

方家的门,他敲了很久。

他敲完了以后还等了一个下午,最后从邻居口中得知他们已经移居了。

他找到了纪岚,纪岚也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这个寒假,他注定要在孤独中度过。

一百零三

春节这天终于来了,大地一片喜庆。

四处是鞭炮声,欢喜声。

这天不算太冷,许多人心里都是暖暖的。

子轩的几个朋友来了,他们来向子轩拜年。

他们是真正的朋友,因为他们没有问方涵怎么不见了。

对,他还有朋友。

这天电视里,网站里,一片喜庆的红。

他没有少一根头发,他第一次感到这么孤独,好像全世界都是空的。

这天晚上,大街上的人来来往往。

许多长得像方涵的人,他盯了很久。

“再也见不到,你欢朗的笑脸。”

他翻开了那本日记,他已经三年没有写日记了。

这天日记上又多出了这样一句话:

“今晚万家灯火齐鸣,我们没有共度良宵。”

许多年以后,他是否还会记着这件事?

他是否,会感到后悔?

一百零四(完)

春来,万物复苏。

子轩还躺在床上,他不想起来。

楼下传来林秋风的声音,“子轩,有人找你。”

起初他以为是方涵,想从床上跳起来,但转念一想,如果是方涵,林秋风不会用“有人”来形容她。

他在临溪县发生了什么事,林秋风到现在还是一无所知。

或许这些经历让子轩明白了一件事,凡事不可急求,你只要相信,它迟早是你的,并且不断前进着,就行了。

有时候他已经醒了,却不愿下下床。

他睡觉的时候,好像这一觉就要睡到开学。

林秋风在敲他的门,说:“你同学已经到了。”

人家既然来了,总要见一见的。

子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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