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在大唐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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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在大唐爱- 第1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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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儿叩首于地,极重的叩头声传入在场者每个人的耳中。较之落针可究的四下,格外锤击着见者的胸膛。眼见月儿额际磕出一片红肿,陈明玉赶忙拉扶起月儿,为之动容道:“非是某见死不救,某着是回天乏力。某。汗颜无地呐!”

    医者父母心。然而,经方才查悉,采盈已是心脉全无。即使华佗在世,只怕也甚难从鬼门关捡回半条命。

    薛王丛默不作声静观至此时,细目微眯。正色看向李扬:“去找仵作来。”

    “是。”李扬应声即作势提步向牢外。但听薛王丛又沉声交代道:“事不宜迟,及时派人通传大理寺丞。”

    且待薛王丛一应吩咐毕,李扬才恭退下,转身疾步出牢门,径直朝天牢外三步并作两步走去。时下确实是紧要关头,但刻不容缓的却不是差人转告大理寺丞等人今夜牢中发生的事,亟待着手处办实乃另有它事。

    ——————————————

    兴庆宫,梅阁。

    江采苹寐觉于卧榻之上。时至夜半时辰,忽显寝中极为不安的样子,像极在做恶梦。直呓语不停。

    李隆基寝于内侧,不由被耳边的梦呓扰醒。枕于藤枕上一看,才发觉江采苹竟已虚汗淋漓在颈上。

    藤枕消闲处,炎风一夜凉。自时气入初伏,各宫苑的玉枕便皆换为藤枕,以便消暑纳凉。日前李隆基曾赏赐了江采苹一对水晶枕,乃稀世之品,且枕中夹有花枝,尤为光彩照人,现下枕也是极好的,但江采苹却不舍得枕,言说只在适当之时才肯拿出来枕用,李隆基便也但笑不语的依从之。

    不过,卧榻上的这对藤枕,却为江采苹亲手所做,并内装苦荞皮、黑豆皮、绿豆皮、决明子以及菊花等,大有明目开窍之效,不差于“明目枕”,近些时日枕下来,倒也倍觉清心养神益智。

    “来人!掌灯!”李隆基从卧榻上侧坐起,压低声朝帷帐外唤了声,旋即展臂轻揽向榻上的江采苹,只觉江采苹香肌微有些发热,想必不是在说梦话,而是害了热症在冒胡话。

    江采苹一贯怕黑,但又不习惯点灯,殿内亮着烛笼翻来覆去总难以入睡,是以,每每有李隆基留宿在梅阁时,阁内鲜少有灯烛燃至天明之时。但为了便于起夜如厕,阁角时也摆有一两盏烛台。

    高力士与云儿守夜于阁外,闻声忙不迭推门入内:“老奴在。”云儿则快步掀撩起层重落地帷幔,于阁内依次引明灯烛。

    李隆基怀抱江采苹,身着单色缎广袖交领中衣坐于榻上,一见高力士、云儿由门外压着碎步进来,遂敛色道:“传奉御!”

    “娘子这是怎地了?”乍见江采苹干白的唇瓣,云儿不禁吓了跳,忙跪于榻下从袖襟中掏出巾帕为江采苹擦拭额鬓的香汗。白日由天牢回宫来时,江采苹好像就有点不适,可是一直未召御医来把脉,当真是其这个做婢子的粗疏了。

    高力士领旨正要退下,一回身却看见小夏子急匆匆跑来,未经允传,竟擅自闯入阁内来。小夏子满脸的急形于色,像是有甚么大事。顾及阁内的情况,高力士刚作备示意小夏子暂且退外,莫坏了宫规,如此冒失之下,不但冲撞天颜,搞不好还要被迁怒及身。不成想李隆基却已留意见小夏子的影儿:“何事?”

    小夏子慌忙隔着帐幔行礼,正欲作禀,就在这时江采苹恰也偎依在李隆基怀中睁开眸子。见状,李隆基顾不及其它,连声关切向怀中的江采苹,温声责道:“爱妃,怎地身有抱恙,也不告知朕?”

    见江采苹醒来,云儿自是由衷欢欣。反观江采苹,蹙眉看看尽是焦色的李隆基及眸底隐现忧忡的云儿,反而迟疑的启唇道:“嫔妾,嫔妾怎地了?怎觉力乏……”欲坐正身,才觉浑身像散了架般酸痛不已,竟提不起丝毫气力。

    “高力士,即刻传奉御!”李隆基龙目一闪而过一抹疼惜,当下就紧声催命向依未离去的高力士。高力士忙埋首,同时朝尚候于帐外的小夏子使了个眼色,暗示其一并退于阁门外,以免节外生枝。

    “究是何事?还不快些报来!”适值同一刻,李隆基睇睨帐幔外,复发问出声。

    龙颜听似隐有不悦,小夏子腿一软,来不及退下,便“扑腾”就地伏首,颤音禀道:“回禀陛下,大理寺连夜递奏,急报天牢有女囚猝亡。”

    闻禀,李隆基面色微沉:“何时之事?”

    江采苹、云儿同是一愣。尤其是江采苹,李隆基明显感觉到江采苹的身子遽栗了下。

正文 第224章 假戏真做

    阁内的气氛,须臾凝滞。

    “女囚?”江采苹貌似失神的嗫嚅了声,原本因发热而潮红的腮晕愣变为青一阵白一阵。

    云儿侍立于旁,见了不无担忡,适才听小夏子一说,毋庸多问,大理寺天牢猝亡的女囚十有九成应是采盈。白日去天牢看探一干中毒囚犯时,尽管月儿同样身中钩吻的毒,余毒未清,至少神志早清醒过来,如无意外理当已无大碍才是,况且有太医署的陈明玉当守于天牢为众中毒囚犯煎服荠苠以解毒,但采盈却一直处于昏沉中。

    李隆基面上隐有不可捉摸的神色,旋即步下卧榻,负手于窗棂前良久沉默。新月如钩,仲夏苦夜短,开轩纳微凉,心不静,自难凉。

    江采苹束罗裙半露胸于榻上,娥眉轻蹙了下,闷咳了两声。云儿忙俯身为江采苹掩遮了下身上锦褥。帐幔外,小夏子伏首于地,未敢抬一下头,人都愿报喜不报忧,谁叫其今夜摊上此事,兹事体大,只能如实上禀。

    “薛王现在何处?”好半晌,江采苹侧倚于榻枕上近乎于快要窒息时分,但听李隆基才沉声开金口。此刻已是后半夜,约莫子时三刻,长安城各坊市早已进入夜禁时辰,皇城宫城各城门同是宵禁中,天牢出事,大理寺急报入宫,想必是持了薛王丛的金腰牌,否则,未经传召擅闯皇宫者,即便不被阻毙于宫门外,三更半夜在街巷间出现,犯了夜禁,也早被巡夜的武侯捕了去拷审。

    当年李隆基荣登大宝初时,曾命专人铸造了五块金腰牌,纯黄金打造,分量不轻。正、反两面分别篆刻有其亲笔书写的“御”、“免”二字,龙飞凤舞,乃浇铸而成,上雕九龙图纹,其中的四块,早年便已御赐予宋王成器、申王成义以及歧王范、薛王丛四人。后因宁王李宪奉旨抚养李瑁,第五块金腰牌便恩赐入宁王府。这五块金腰牌倒也别无它用。仅为开路见驾所用,皆因当时大局未定,情势多变,三年之中先后发生两次兵变,一次为剿除中宗的韦皇后与安乐公主,争夺皇位,力保李唐江山不二度改朝换代,一次则为铲除太平公主及其手下骨干等残余势力,顺势罢黜朝堂之上心存异心的朝臣。是以可谓正是用人之际,五块金腰牌自是大有用场。

    唯有手持了金腰牌,这时辰点闯宫才可幸免于死于非命。果不其然,小夏子即刻双手恭奉上一枚巴掌大小的盘龙金腰牌。方才的惊慌失措稍减:“回陛下,来人乃天牢的司狱史,薛王现下正在大理寺候旨。”

    江采苹心下微沉,但未显于面,想是薛王丛已有所动作。

    反观李隆基,回身斜睨帐外的小夏子,径自步出帷幔拿过那枚金腰牌,似有所思之余,并未急于下甚么旨。

    见状,江采苹于是适时步下榻。云儿忙从旁取过衣衫为江采苹搭于肩。看眼云儿。江采苹这才提步向李隆基,垂首屈膝道:“陛下。嫔妾斗胆,恳请陛下恩准嫔妾出宫,去见采盈最后一面。”

    见江采苹潸然泪下,李隆基屏息怒气,温声执过江采苹的玉手:“有薛王在那,朕深信,定可妥善处理此事。更深夜重,爱妃身有抱恙,不便出行。”

    “陛下,采盈自幼与嫔妾相伴,虽说是个婢子,却十余年如一日勤谨伺候嫔妾左右,事无巨细,嫔妾无兄无姊,早视其如至亲笃好。今下尚未来得及为其指配个好人家,不成想却已天人永隔……”江采苹声泪俱下,无语凝咽跪下。身,“还请陛下允准嫔妾了却心中余愿。”

    凝睇身前泪流满面的江采苹,李隆基长眉紧皱,龙目闪过三分怜惜。云儿立时上前来,忍下眸底的泪光,轻声抚慰道:“娘子,‘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人死不能复生,为今之际,娘子更要节哀顺变、保全金玉之躯为是。”

    睇目云儿,李隆基伸手扶向啜泣不已的江采苹,云儿遂于侧搀挽着江采苹站起身。李隆基环目小夏子,方敛色道:“薛王言下之意,如何奏说?”

    跪了这半刻,小夏子腿脚早麻,却动也不敢动下,仍伏首于地道:“薛王奏请,即日把卒亡的女囚担抬出牢,寻处荒僻之地,焚尸挫骨,以防鼠疫流窜,祸及在押的其他囚犯,殃及长安城民姓。”

    闻罢小夏子所禀,江采苹脚下蓦地一软,差点当场瘫跌在地,所幸有云儿在旁搀扶着,才未致以摔个趔趄。

    环睇难掩悲沧之情的江采苹,李隆基肃颜质问向小夏子:“鼠疫?无端端的,大理寺天牢怎闹开鼠疫?”

    夏日鼠虫泛滥,实也无可厚非,但天牢重地,鲜少有鼠疫横行之时。昨日才发生囚犯中毒一事,尚未得以纾解利索,今日竟又闹出囚犯身患鼠疫的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当真是流年不利,还是大理寺卿等人玩忽职守,有人一再蓄意横生事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时也未可知。

    圣怒难犯,小夏子禁不住愈为惊恐万状:“据陈太医、仵作二人查悉,腐尸易引秽晦,早先天牢并无鼠害,中夜惊现鼠窜,且由女囚牢房窜出,故,慎重起见,才上请焚尸挫骨。”

    倘或依照惯例,有囚犯猝亡,多半扔去乱葬岗。挫骨扬灰,在古时等同为是种极刑,罪大恶极之人才施以。今下因时制宜,纵管江采苹心里有谱,镜明薛王丛是故意有此一为,既如此,做戏做足,闻此骇报,自也要异议上一番,这场苦情戏才算戏足,而接下来的事情才利于水到渠成。

    “嫔妾白日前往天牢时,并不曾见采盈染上鼠疾,不过是身中断肠草之毒,未得痊醒罢了。顶多才时隔三五个时辰,怎生便要将其焚尸挫骨?”拉着李隆基衣袖,江采苹泪眼婆娑,言之凿凿,“嫔妾恳请陛下明鉴,切莫让人草率处断,连个尸首俱不留予嫔妾念想,嫔妾当于心何忍?”

    “娘子……”云儿欲言又止的紧搀着江采苹,随之叉手揖礼道,“恕奴多嘴,月前娘子刚痛失腹中皇嗣,身子骨尚未调养好,今又听传此噩耗,岂不置娘子悲恸欲绝?奴叩恳陛下,顾念下娘子。”

    李隆基目光邃利,为此心下似也有所顾忌,然事关利害,容不得儿女情长,一旦鼠疫散传,届时只怕晚矣。但江采苹当下的切身感受,又不能全不顾及,正如云儿所言,以江采苹的纯善,至情至性,用情至深,眼下这件事无疑又是极重的伤害。时下自己心头上的女人,竟屡受设害,身为一个男人,堂堂一国之主,九五之尊,见之怎又不疼疚。

    触及于眸李隆基的愧怀,江采苹无声的哽咽下,幽幽撒开手,眼帘垂蹙:“嫔妾有失礼体统,不应使陛下从中作难。本即嫔妾福薄,与龙嗣无母子情分,反却连累身边几个近侍白白吃罪,下天牢受苦,任人欺凌,终致丧命。早知今日,嫔妾当日便该随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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