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的秘密 作者:牛角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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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的秘密 作者:牛角弓- 第10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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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洲没听懂它说什么,但他从黑糖的表情上秒懂了它要表达的意思。于是,狗爹囧着脸把手里的小地灯往狗儿子面前推了推,“别跟它们吃醋,它们才多大。呐,玩这个,挺有意思的。”
    黑糖光明正大的把爪子按在了地灯上,橘黄色的灯光随之亮起。黑糖不由得咧开狗嘴,露出一个傻笑。
    庄洲在它脑袋上揉了两把,站起身到厨房晃了一圈。冷锅冷灶的,凌冬至确实是没回来。庄洲摸出手机给凌冬至打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挂掉了。过了一会儿,凌冬至打了回来,“你回家了?”
    “刚到家。”庄洲把电话夹在脖子下面,挽起袖子从冰箱里往外拿东西,“正要做饭。晚上想吃什么?”
    凌冬至的声音里透出一丝疲惫,“老二,我今晚不回去了。我在医院呢。”
    庄洲愣了一下,顿时紧张了起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不是我。”凌冬至连忙解释,“是我爸。他今天下楼的时候摔了一跤,大夫说要留院观察。”
    庄洲忙说:“我马上过去。”
    “你别过来了。”凌冬至说:“医院有规定,只能留一个陪夜的。等你跑过来也快到下门禁的时间了。我妈和我哥他们都被我撵回去了。你明天不是还要上班,早点儿休息吧。”
    “老爷子情况怎么样?”
    “幸好穿得厚,没有外伤。就是摔倒的时候碰到头,大夫说轻微脑震荡,需要观察。”
    庄洲犹豫了一下,“你吃晚饭了吗?”
    “吃过了。我哥回去之前给我叫的外卖。”凌冬至说:“行了,我看我爸要醒了,先不跟你说了。明天我给你打电话。”
    “也好。”庄洲叮嘱他,“有事给我打电话。”
    住院部八点钟下门禁,陪床的人数都是有规定的,因此入夜之后走廊里显得特别安静。
    凌冬至接了温水给凌爸擦了擦脸,又细细擦拭双手。凌爸从来没被儿子这么服侍过,浑身上下不自在,“我自己就能行。”
    “不行。”凌冬至态度比他还强势,“大夫说了你要好好卧床休息。不许乱动,有什么事儿你说就行,我去办。”
    凌爸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上厕所你也替老子去?”
    凌冬至,“……”
    见凌爸扶着床沿要起来,凌冬至连忙按住他,“爸,爸,别乱动,我给你拿盆儿。”
    “我不用那个!”凌爸气得要捶床,“病房里就带着卫生间,几步路的功夫,就是爬也能爬过去了。”
    “等我问问医生。”凌冬至不敢大意,按铃叫来的值班大夫。值班大夫问了问情况,说头不晕的话自己去卫生间也行。
    凌冬至小心翼翼地扶着凌爸去了趟卫生间,回到床上的时候凌爸长长吁了一口气,“你老子就不是个享福的命,让儿子伺候着浑身上下都不得劲儿。”
    凌冬至很无语的看着他老爹,“爸,你其实是在说反话吧?意思是你儿子平时对你太不好了。所以冷不丁对你好一点儿,你都不适应。”
    凌爸拍了拍他手,眼神中颇多感慨。然而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很轻的一声叹息,听在凌冬至的耳中却有种难言的滋味。他忽然想起了以往生活中被他无意间忽略掉的一些小细节。他记得凌爸有时候会不言不语的打量他,有时候还会一个人躲在阳台上,心事重重地发呆。
    他眼里那种意味不明的深沉,凌冬至现在已经懂了。
    凌冬至心里忽然有种强烈的冲动,想要将真相和盘托出,告诉他自己已经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他不用再一个人背负那么沉重的包袱了。可是对上那双沉默沧桑的眼睛,凌冬至所有的话又都咽了下去。
    说出来真的会让凌爸觉得宽心吗?凌冬至没有把握。最终也只是小心翼翼的帮他把被子盖好,“睡会儿。哪里不舒服告诉我,我去叫医生。”
    凌爸应了一声,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你也睡会儿。”
    病房里有一张沙发床,是留给陪夜的亲属休息用的。沙发床不算小,但是凌冬至这样的大个子躺在上面却绝对不会太舒服。凌冬至本来就有点儿认床,心里又不放心凌爸,闭着眼睛躺了半天也睡不着,迷迷糊糊好容易有了点儿睡意又冷不丁惊醒了过来。
    凌爸的呼吸声似乎不大对。
    凌冬至爬起来按亮了壁灯,看见病床上的凌爸脸色似乎有点儿发红,伸手一摸,额头火热。凌冬至连忙按铃叫来值班大夫。值班大夫检查后说凌爸发烧是因为之前就有些感冒,不要紧。
    大夫给凌爸打了针就回去了。凌爸一直睡着,针打了之后烧慢慢开始退了,但睡得并不安稳,到了后半夜迷迷糊糊的还说起了梦话。凌冬至心慌意乱的又把大夫叫了过来,大夫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说病人精神压力大。
    凌冬至蓦然心酸。除了那个一辈子都不能对人说的秘密,凌爸还能有什么精神压力?
    凌爸眉头紧紧皱着,口中喃喃唤着冬至的名字。从他的妻子在冬至那天感到阵痛开始,他就给自己即将出世的孩子取好了这个小名。这个名字跟他哥哥的名字相似。立冬、冬至,都是与冬天有缘分的孩子。
    “冬至……冬至……”
    “爸爸,”凌冬至握住凌爸的大手。男人的手,温暖而粗糙,让他觉得无比安心,“爸,我在这儿呢。”
    “冬至……爸爸没办法……”凌爸喃喃自语,“……让你一个人躺在……躺在……林子里……那么冷……爸对不起你……”
    凌冬至的眼泪流了下来。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早夭的孩子,凌爸会不会在那个寒冷的夜晚走出房间?如果没有被凌爸抱回家,他的族人要怎么安排他?
    他有可能活下来吗?
    凌爸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凌晨时分青灰色的雾气笼罩在窗外,安静而冷清。
    壁灯亮着,他的儿子正拿着一块温热的毛巾小心地擦拭他的额头。他身上出了汗,粘腻的很不舒服,但是额头和脖子却很清爽。
    烧已经退了。
    凌冬至收回毛巾的时候,才发现凌爸已经醒了。凌爸也看见了他,他的眼睛红通通的,还有点儿肿,不像是熬了夜,倒像是大哭了一场。
    “怎么了?”凌爸心里咯噔一下,想把儿子拽过来仔细看看。
    凌冬至下意识地躲了一下。心里一酸,眼泪顺着脸颊又流了下来。
    凌爸吓了一跳,“怎么了?大夫不是说没事?”
    “不是因为那个。”凌冬至摇摇头,从床头柜上拽了张面巾纸把自己的脸擦干净。他心里压抑着的那些委屈被他这么一问,越来越忍耐不住了。
    凌爸捏住了他的手,“这么大人了还哭……有什么不能跟爸爸说?”
    “爸……”凌冬至抽噎了两声,越想忍就越是忍不住。
    一旦开了头就再也刹不住车,凌冬至抓着凌爸的胳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凌爸被他哭懵了,“怎么了?”
    厚实的大手在自己背上一下一下地顺着,小时候的冬至跟他哥哥打架,受了委屈之后就是这样跑来找凌爸求安慰的。
    这种感觉甚至没有因为他长大就有所改变。
    凌冬至把脑袋靠在了凌爸的肩膀上,哽咽着说:“爸,等你好了,我陪你回老家去。我陪你……”
    凌爸的脸色变了,“回什么老家?!”
    “我都知道。”凌冬至不敢抬头看他的脸,只能鸵鸟似的抱着他的胳膊,“我陪你回去……给冬至换个好一点儿的地方……免得你这么难过……”
    凌爸的肩膀微微抖了起来。
    “爸,”凌冬至在凌爸肩膀上蹭了蹭眼泪,“大夫说你精神压力太大,总这样对身体不好。”
    凌爸的声音微微有点儿抖,“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记得我上幼儿园的时候有一次跟同学打架的事儿吗?”
    凌爸想了想,忽然失笑,“你说你听见树上有两只鸟在吵架。同学说你瞎编。”
    “不是我瞎编的,都是真的。我真的能听懂动物们说话。冬至的事……也是我回老家的时候,姨姥家院子里的那只大鸟告诉我的。村子里还有一只老耗子,它也说它亲眼看见二十多年前冬至那个晚上发生的事。”
    凌爸的脸色已经不能用奇幻来形容了,“那你……你……”
    “我出生在深山里,那个村子里的人都已经没了。就在冬至那天晚上出的事,他们被偷猎者给害了。后来又赶上地震……”
    凌爸长长叹了口气。
    “我去那个村子看过了,大半个村子都被埋在山石的下面。什么都没了。”
    凌爸摸了摸凌冬至的脑袋,“别哭。”
    凌冬至本来已经不哭了,被凌爸这么一安慰,眼泪又掉了下来,“所以,爸爸,你可不能不要我。”
    “我怎么会不要你,”凌爸被他说的眼圈也红了,“我把你抱回来的时候你才出生那么几天,小小的……”
    “爸!”
    “当初光想要防着被人看见,没想到天上地下还有眼睛。”凌爸说着脸上流露出感慨的神气,“防不胜防就是这个意思吧?”
    “爸……”
    凌爸揉了揉凌冬至的脑袋。自从这个儿子离家去上学,就很少在他面前撒娇了。这一刻,眼睛红通通的样子倒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别告诉你妈。”凌爸说:“别让她知道。”
    凌冬至红着眼圈点点头,“嗯,不告诉她。”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 小鱼,小鱼(六)
    第二波震动的到来更为迅猛,山摇地动,巨大的石块自远处的山顶滚落,挟裹着惊天的气势,所过之处能把一人合抱的大树拦腰砸断。
    荣伯带着几个人刚跑到林外的空地,刚才他们站立的地方就被山坡上滚落的石块泥土埋在了下面。空气里多出了一种呛人的气味,时浓时淡,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正在这大山里一点一点蔓延开来。
    “着火了!”一个小伙子惊叫起来,“是张村!”
    荣伯回头,果然看见山坡后面亮起的红光已经染红了半边天。
    “得过去看看。”荣伯看了看周围的人,“长山、阿佟、仲伯留下,剩下的人跟我走。”长山手里有孩子,阿佟和仲伯都受了伤,实在不能走了。
    长山把手里的孩子塞进了阿佟手里,站起身对荣伯说:“我跟大家一起去。”
    荣伯看了看他,没有再说什么,带着人匆匆朝着张村的方向跑去。
    这一去,直到午夜时分才回来。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沾着血,而长山并没有跟着回来。
    阿佟看着襁褓里哭累了沉沉睡去的孩子,结结巴巴地问荣伯,“长山呢?”
    荣伯把脸扭向一边。
    荣伯身后的男人一拳捣在了树干上,黯沉的眼瞳里翻腾着血气,铁打的汉子从嗓子里挤出呜咽的声音,“死了。张村这帮王八羔子趁火打劫。咱们的女人孩子老人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杀了咱们的人,咱们屠了他们半个村,除了已经逃出山里的人,剩下的一个也没活着出去!”
    阿佟茫然地看着他们,“张村的人为什么这么做?咱们的人……都没了?”
    “就是他们把那帮偷猎的王八蛋带进山里的!”荣伯压着嗓子说:“还有几个咱们村的人从张村背面逃走了,张村的男人已经追出去了,咱们得快点儿去找。下一波地震还不知什么时候就发动,又有那样一群狼追着,咱们去晚了只怕这几个人都活不成了。”
    “那……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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