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一夜，两人各怀心事，难以成眠。
第二天，刘铭彦一早就起了床，做了两份早餐。
吃完了早餐，王梓峰坚持要送他上班。
“有什么好送的？就这几步路……”
“难得我有空嘛，上车。”
王梓峰把刘铭彦拉上了车，故意把车速开得很慢。
早上八点半，像宾利这样的豪车夹杂在一堆上班的车流当中，过往的行人都要忍不住看上两眼。
王梓峰见刘铭彦不说话，就开口问道：“铭彦，最近工作忙吗？”
“很忙。”
“呵，你就没有不忙的时候。”
“你还不是一样？”
“我这个月会很有空，我会让秘书把不必要的出差都推了。”王梓峰抽出一只手，握住刘铭彦，“我可以有多一点的时间来陪陪你，或者我们一起出国度个假什么的。”
“开车的时候麻烦你认真一点。”刘铭彦把他的手推回去握方向盘，“我不是开玩笑，最近在开发一个大客户，这个月都会很忙，度假什么的就不用想了。”
王梓峰叹了口气：“那你上次说，每次我回来，你都会过去新房那边住，还算不算数？”
刘铭彦想了一会儿，答道：“算数。”
“那好，今晚我来接你。”
“不用了吧，我自己会过去的。”
“要的，难得我有时间嘛。”
刘铭彦看着他，终于忍不住说：“你今天很奇怪……”
王梓峰却只是笑着看向前方：“我只是觉得，我们是时候要增进一下感情而已。”
刘铭彦没有再说话了，车子很快就到了傲华楼下。
这个点数上班的人，很多都看见了刘铭彦从一辆黑色的宾利里头钻了出来。
刘铭彦不喜欢王梓峰这么做，如果他再这样高调地接送两遍，八卦就会在办公楼间蔓延开来。
夏晓瑜也看到了这一幕，但她看见刘铭彦脸色不好，连招呼都不敢上去打，直接绕到他身后，等他上了电梯，再等下一班。
刘铭彦下车以后，王梓峰并没有马上就走，而是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东来吗？你好啊。有一件事想问你一下。”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听起来有些受宠若惊：“啊，王总，早上好早上好。有什么事您尽管说。”
“我问一下，你们公司是不是有一位新来的同事叫张翼的呀？”
“呵呵，也不算新同事，来了有半年了。”
“哦，这样啊，他工作表现怎么样啊？”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史东来的痛处，在电话里头悻悻地说：“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一来就当上副总监了。”
“嗯？不会吧？”王梓峰调侃道，“我以前听铭彦说那个位子是你的呀？”
“王总，快别说笑了。”史东来干笑了两声，“刘总和他是老同学呢，怎么说也要帮他一把吧。”
史东来是傲华公司里头极少数知道他们关系的人之一，当他了解到王梓峰电话的来意之后，自然不会放过加油添醋的机会。
王梓峰的嘴角没了笑意：“他们俩是同学？”
这一点，刘铭彦没有对他说。
“是呀，所以一起吃饭喝茶什么的，都是很平常的事嘛……哦，我听说，他们好像还住在一起。”
“住在一起？”
“噢不不，严格来说不是住在一起，好像是姓张的搬到刘总同一个小区，住在隔壁什么的……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有时候看见他们乘同一辆车来上班。”
王梓峰没有出声，只是用力地握着手机，指节都微微发白了。
他知道史东来这家伙在公司里头不得志，说出来的话不全可信，但是又忍不住想起昨晚的事情……
那扇迟迟不开的门，刘铭彦在说他在找衣服穿，没来得及收拾的红酒杯，还有后来求欢被拒……这一切，无不刺激着他的神经。
如果那家伙真的住在刘铭彦隔壁的话，那几分钟的时间也够他逃跑的了！
“王总……王总……”
“我听着呢！”
“哦，不好意思……”
王梓峰深吸了口气：“东来呀，姓张那家伙太碍眼了，想个什么办法让他消失吧。”
“这个……嘿嘿，哪有那么容易呢？”
“你放心，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说一声。”王梓峰接着说，“当然了，如果你有本事让刘铭彦也离开公司的话，我会好好谢谢你的。”
“啊？”后面半句，连史东来也吓了一跳，“王总，你在开玩笑吧？”
“不是开玩笑。”王梓峰简单地说，“他工作太忙了，不好。”
史东来明白了王梓峰的意思，献媚地笑道：“我尽量，尽量……”
“那就拜托你了，以后再联系吧。”
王梓峰按掉了手机，刚想开车离开，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人朝他这边看了过来。
和那些扫两眼就走的过路人不同，那人不是在看自己的车，而是在往车窗里盯。
他的年纪和刘铭彦相仿，长得高大魁梧，以一种挑战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这边。
王梓峰当然忍受不了别人用这种眼光看着自己，干脆按下了车窗，看清楚那家伙是谁。
那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但他的眼神却充满了挑衅，好像自己欠下了他什么东西。
王梓峰眯着眼睛，用一种锐利的眼神回望过去，那家伙也不见半点退缩。
他们就这样对峙了十几秒，直到离九点还剩下三分钟了，那人才转身走了。
王梓峰盯着那人的背影，征战商场多年的直觉告诉自己，那人就是张翼！
原来，他是在给自己下无声的战书！
好小子，区区一个打工仔，也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向自己挑战！
尽管放马过来，我会让你死得很惨！
王梓峰一踩油门，愤愤不平地走了。
张翼赶在了打卡机尖叫之前打了卡，朝办公室走去。
路过茶水间的时候，果然就听见两个小女生在窃窃私语。
“今天楼下那辆宾利，你有看到吧？”
“有啊有啊，那好像是我们公司一位大客户的车，设计部的刘总监从车里面出来了呢。”
“你说他不会是那什么‘断背’吧？”
“哦，怪不得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女朋友呢，好可惜啊……”
张翼忍不住往门上敲了两下，把里头的小女生吓了一跳。
“上班了哈，说什么悄悄话呢？”
小女生赶紧端着茶杯溜出去了。
张翼心底暗骂了那个开宾利的男人一句，今天总算是目睹了他的真容了！
他在犯自己十年前犯过的错误，想要制造舆论让刘铭彦低头！
只不过，十年前自己这么做是无知，十年后他这么做，那就是无良了。
他跟铭彦也有些年头了吧，还需要别人来承认他们的关系吗？
这么个搞法，肯定会被人推到八卦的风口浪尖上，甚至还会有人以为，他是靠和客户的不正当关系才坐上今天的位置的……
张翼甚至阴暗地想，那家伙不会是想逼铭彦在这家公司里头待不下去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绝不能把铭彦交给他！
这种恶劣的家伙，根本就配不上他！
张翼握紧了拳头，心里头有熊熊烈火燃起！
“你在这里发什么呆？半小时后开会了，还不去准备一下？”
“哎？”
冷不防地，刘铭彦拎着个茶杯，出现在茶水间。
“你该不会忘了今天是让老板审稿的日子吧？”
“没有，当然没忘！”
“那你还像个傻B一样地杵在这里？等一下不好好表现，看我拧不死你！”
“是，是……”
张翼赶紧闪到一边，看着刘铭彦悠然地泡了杯茶，走回了办公室。
他还像往常一样，挺直了腰杆高昂着头，神情恬淡步履从容。
今天穿着一套白色的休闲西装，让他看起来更加挺拔俊逸。
张翼突然意识到，他已经不是十年前那个被人在背后说几句就会难受得要命的刘铭彦了。
十年的历练，足以让他自信地面对一切风雨，这些闲言碎语根本就不算什么了。
这么优秀的人，绝不能落到一个混蛋手里！
张翼越发觉得，自己没有放弃刘铭彦是对的。
27
27、变化
公司的会议室，模拟成了竞标时的会场。
李云宏和刘铭彦坐在下面，听创作者在前面讲解。
史东来的作品从正面剖析了车的性能，值得信任的质量，和彰显消费者尊贵的身份。整体看来中规中距，算是一个不错的广告，但不会给人带来惊喜。
相比之下，张翼的构思更开阔一些。60秒的短片显得十分大气，商务车显示了车身设计的专业程度，家庭用车的气氛很温馨，SMART的广告很俏皮，适合年轻人时尚的口味……
李云宏看完之后，心里也就有了底，告诉他们要和刘铭彦开个小会，然后再公布选拔谁的作品去竞标。
两人出去之后，李云宏问道：“铭彦啊，你怎么看？”
刘铭彦回道：“重要的是李总怎么看。”
两人都知道对方的答案，但都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我看就让张翼上吧。”最后还是由李云宏来拍板，“得过奖的，果然还是不一样。”
刘铭彦叹道：“李总你一早就认定是他了吧？既然如此，何苦让史东来白白辛苦两个月？”
“我总得给别人机会吧？不然他们会怪我偏心一个新来的。这次一对比，高下立见。我想以后其他人不会对张翼副总监的位置有异议了吧？”
“但愿如此吧。”
“好了，你去让他们俩进来吧。”
刘铭彦把在外面等待消息的两个人叫了进来，张翼显得比较轻松，史东来看上去有些焦虑。
李云宏当着他们的面，宣布了结果：“两位的作品都非常优秀，看得出来，你们都十分用心，我对你们的努力表示感谢。可惜的是，我们只能选送一份作品参选。大家知道，这次的评委很严格，据说连飞驰公司亚太地区的行政总裁也会过来，也可以看出对方对这次产品推广的重视。东来，你的作品很严谨，可惜创意不足，所以我们这次还是决定由张翼去打这个硬仗。他比较有国际眼光，知道洋鬼子喜欢些什么。当然，你也不要灰心，你的作品会作为我们的备选，到时候和我们一起过去……”
李云宏对史东来说了一堆好话，他只是默默听着，偶尔点了点头。
“好了，离竞标还有两个星期，希望大家不要放松警惕，要再接再厉。张翼，你现在只是过了第一关，先不要急着高兴。回去还得把一些细节修改一下，你知道德国佬对这方面很重视的，一定要做到尽善尽美。还有东来，你也一样，不到最后都不要放弃。就这样吧，我也不啰嗦了，大家回去继续干活。”
“谢谢李总。”
大家客套了几句，就散开了。
看着史东来有些失落的背影，刘铭彦还追了上去，向他解释这次落选的原因，以免他心里留下疙瘩。
作为老同事，刘铭彦又委婉地提醒他哪里还需要提高，告诉他以后还有很多机会，鼓励他继续努力。
下午六点的时候，刘铭彦还在忙，王梓峰的电话就过来催了。
本来他还想推迟一下，奈何追杀电话每半小时过来一个，搞得他什么事也做不了。
最后那通电话，双方的火气都有点冲了。
“你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