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本红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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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本红妆- 第17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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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医,快去叫太医——”
    秦惊羽对着她的背影瞥了一眼,眸底有很多东西一闪而过,咬住唇,眼眶发红,终还是化为一句无声叹息——
    那杯酒,已经将水与酒的比例控制得极好,下手轻重,她自有分寸,绝对不会让元熙有事。
    对不起,元熙,对不起……
    第二天,宫中都在传,说是住在翠庭的客人饮酒如痴,整天泡在酒坛里醉生梦死,稀里糊涂将自己不满半岁的弟弟也给灌了杯酒,那小婴孩醉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才让宫里太医救醒。
    从那之后,她在侍卫仆从脸上看到最多的是鄙夷与不屑,就连那乳母也见了她也是摇头叹息,颓废至此,可怜可悲!
    又一场宿醉醒来,一睁眼,就对上一双满是悲悯同情的杏眸,眉眼十分眼熟。
    秦惊羽愣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那人先开口轻唤:“殿下,好久不见。”
    “原来是月公主,确实好久不见了。”秦惊羽揉着额头,低头看到自己皱褶污秽的衣衫,嗅得满身酒味,不觉苦笑,“我不知公主驾到,仪容失态,实在失礼。”
    萧月怔怔望着她,眼底闪过一丝歉疚与惭愧,半晌才道:“月儿昔日在大夏皇宫深受殿下照拂,没想到现在……”
    “没想到现在成了阶下囚?”秦惊羽接过她的话头,从地上慢慢爬起来,自嘲一笑,“风水轮流转,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月公主当初在南苑,可曾想过会有今日?”是了,当时她对着那假萧焰又哭又吼,一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模样,演够了手足情深的戏份——
    这萧家之人,个个都是演戏高手!
    “我……”
    萧月略有不安,低道:“你可是说我对那少年说的那番话?”
    秦惊羽没作声,听得她轻叹道:“不错,我自己的亲哥哥,我自然是认得的,也知道那少年是假的,在去往大夏的路上大哥就跟我讲清楚了,可是见了面二哥却不理我,我那些话,表面上是对那少年说,其实都是说给一旁的二哥听的……本来已经说好他找机会出宫,我和大哥就在路上等着,一同返回南越的,但是我们等了好些日子,都没有等来他,大哥气得不行,后来才知道,他跟你去了东海二岛……”
    秦惊羽眯起眼,笑得没心没肺:“是哦,我带他去那海岛上玩。”
    心底却在冷笑,怪不得,他跟自己请假,说是要回岭南老家拜祭亲人,却原来是与萧氏兄妹暗地约好,一同返回南越皇宫,想来南苑中有人冒名顶包,偌大的皇宫走失一个太监也不足为奇,正主已回南越,所有的人都还蒙在鼓里,真是莫大的讽刺!
    至于他后来突然出现在去往海岛的航船上,必然是权衡之下,有了更深的打算——
    得一剑二岛者,可安天下。
    为了在海岛之行中获得更大的利益,他放弃了回家的念头,继续留在她身边,做那个卑微低贱的小太监……
    萧焰,好生隐忍的性情,好生深沉的心机!
    萧月又絮絮说了些安慰的话,最后站起身来:“我该走了,殿下往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就叫人带话到长宁宫,我尽量想办法的。”
    秦惊羽对她笑了笑,跌跌撞撞送到门口:“我什么都不需要,只是这里人地生疏,月公主如若不弃,偶尔过来跟我说说话就好。”
    萧月面上一红,忸怩道:“我这次都是瞒着大哥来的,下一回……”对上那少年皇子满是期冀的眸光,虽然衣冠不整,落魄顿废,但丝毫无损他俊
    美出尘的容貌,漂亮的眼眸迷离得像是天边闪烁不定的星子,忽然有丝无措,匆匆点头,“好吧,我寻得机会,尽量过来瞧你。”
    萧月走后很久,秦惊羽都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
    看得出来,这位月公主心地不坏,念及当初在大夏皇宫的交情,对自己的遭遇抱有几分同情。
    也许,她可以利用这一点。
    为了活命,为了逃离,那些良知与善心,都见鬼去吧!
    “看来你在这里过得不错。”
    门口紫衣闪现,邪魅的笑声打断她的思潮,秦惊羽抬起头,并不惊讶,只醉醺醺招呼:“嗨,冥殿下,要不要一起喝一杯?”说着,撑起身去摸酒壶,却摸了个空,“呵呵,已经没了。”
    这是他的地盘,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由不得自己做主。萧冥看着地上还没收拾的酒壶,食案上乱七八糟的饭菜,讥讽道:“果然是个纨绔皇子,不过一月时间,爪子就给磨没了。”
    秦惊羽没有理他,自顾自抱着酒壶,一脸沮丧,喃喃念道:“怎么就没了呢,方才还有满满一壶的,怎么就没了呢……”
    “就凭你这样,我就不明白,怎么就能让我二弟如此维护呢?”萧冥靠近她,眼神冰冷,半是疑惑半是不解道,“那琅琊神剑,当真是你拔出来的?大夏的真命天子,神剑选定的帝君,怎么可能是你呢?”
    “我……我不知道……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秦惊羽浑身一颤,感觉到他周身散发的杀气,情不自禁后退。
    萧冥步步紧逼,将她抵上墙壁,大手握住她纤细的颈项,唇角抽搐着,面上表情变化不定:“大夏储君,暗夜门主,东阳驸马……你说,我是不是该杀了你,永绝后患?”
    “咳咳,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他的手逐渐用力,秦惊羽涨红了脸,险险喘不过气来,“什么……驸马……”
    “你还不知道吧,那轩辕敖有意招你为驸马,听说你人在南越皇宫,特派使者前来求情,要我父皇尽早放人归国,而大夏的军队已经开赴两国边界,态度强硬,战争一触即发……这一招软硬皆施,意在两翼夹击,逼我南越就范,可谓高明!”
    秦惊羽听得有点晕,在皇祖母的寿宴时就隐约感觉到南越的崛起,以及与其余三国有意联盟,也知道轩辕敖对此事的态度有点不冷不热,却没想到他会打这样的主意——
    与南越联盟,不如跟大夏结亲。
    “你开什么玩笑?”
    “我没开玩笑。”他面无表情说完,盯着她一阵冷笑,“那个清薇公主有眼无珠,偏生看上了你,刁蛮公主配你这纨绔皇子,倒是天生一对,这都不算什么,关键是轩辕敖那老匹夫,竟然背信弃义,想以此来讨好拉拢大复,哼,他可不知,只要我手指再稍稍用力,他的如意算盘就全部泡汤了!你信不信,要杀你,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绛紫色的衣袍映在她的眼帘,就像是魔鬼背后张开的羽翼,他的面容在她眼里化作一张,两张,三张……无数张,在重重的叠影中,她脸色泛青,四肢冰凉,眼前阵阵发黑。
    此时此刻,她深刻地认识到,她的命,操控在这个可怕的男人手里,他喜怒无常,随心所欲,根本就不是人。
    咽喉被拖住,脑中一阵眩晕,不知过了多久,那手掌松开些许,新鲜空气再次被吸进胸肺,秦惊羽剧烈咳嗽,咳得胸口生痛,几欲昏厥。
    “我答应了他,不会杀你的,他说留着你还有用,那我就留着吧。”萧冥斜眼睨她,仿佛刚才只是一场游戏,他笑得阴冷,更笑得无情。原来她只是一枚棋子,他们兄弟俩谋取天下的棋子!
    秦惊羽捂住胸口,正自喘息,忽然间,被他扳住肩膀颠了个方位,视线朝向窗口。
    “别以为我二弟真是喜好男色,对你在意,你自己看看,什么叫做天生一对,那边才是——”
    顺着他目光投去的方向,她木讷睁着眼睛,缓慢望去,就在那碧波荡谦的湖畔,太阳升起的地方,有一对人影相依而来,男子颀长挺拔,玉树临风,女子姣美温婉,气质清丽。
    走到近处,女子被衣裙所绊,脚步微错,娇躯倾晃,男子伸手搀扶,两人相视而笑。
    那样温柔如水的笑容,此刻正清晰印在那熟悉的俊脸上,在阳光照耀下,是那般晃眼,那般刺目,再不是对着她笑得温存,而是另付他人。
    心霎时一空,好似被剪开了一个洞,听得他正经说道:“她叫叶容容,是焰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更是焰放在心尖上的女子,他们的婚期,已经定下了,就在下月初八,你可以到场观礼……”
    心尖上的女子……
    她以为自己已经够坚强,已经不在乎,没想到这几个字,仍然像是尖利的刀刃,在心脏破裂处直刺进去,不住搅动。
    殿下,你就是我的命啊……
    就是我的命啊……
    过往誓言,仿若魔咒般回响在风中,她轻笑着,笑出了眼泪,慢慢吐出一句——
    “恭喜,我会去的,一定会的。”
    
    
爱恨情仇 第三十九章 报复之吻
    没过几天,萧月再次来了翠庭。
    皇室公主,生来就是寂寞的,除了每日的晨昏定省,问候请安,人身自由也就这一片狭小天地,在见过陋室里那张醉眼泛红的俊颜之后,不说是一见倾心,至少心里荡起些许怜悯与柔意。
    那样美好无辜的少年,那样寂宾黯淡的眼神,没了皇子殿下应有的光彩,形只影单,孑然独立,瘦削冷清的身影苍凉得像是一曲悲歌,我见犹怜。
    不能为他做什么,至少可以去陪他说说话,解解闷。
    也许在她心目中,这样的举动只是表示着单纯的友好,未觉不妥,毕竟她与这大夏皇子也算相识一场,如今到了自家门里,怎么说也得多加照拂。只是多来几次之后,不知为何,每回一走近那翠庭大门,心中多了几分雀跃欢欣,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出门前对镜梳妆,茉儿连连惊叹,直说她最近气色好,还一再追问她服了什么补药。
    呵呵,补药么,那是秘密……
    对于她的殷勤走动,秦惊羽也不拒绝,淡淡应付着,该喝的酒还是得喝,该睡的觉还是会睡,一日里为数不多的清醒时分,也会漫不经心与她说上几句闲话,无关痛痒。
    在此之前,两人的交情也仅限于在大夏皇宫的几面之缘,能够说起的话题着实不多,说来说去,很自然提到了她那位华丽归来的二哥,萧焰。
    “二哥这回回来,最开心的人要属容容姐了,她等了二哥这么多年,不知回绝了多少门亲事,终于把二哥盼了回来,我听大哥说,娘和叶夫人已经在商议成亲的日子了,都说下个月日子好,宫里要大办喜事呢!”
    “是么?”秦惊羽轻忽一笑。
    “嗯,容容姐和二哥同岁,当年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就指腹为婚,他们俩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二哥一直都很疼她,照顾得无微不至,我和亲儿每回都气得哭,还暗地埋怨她把我们的二哥抢走了,有她在,二哥都不爱搭理我们了……”
    听着她的话,思绪飘远,不知怎么,就想起雷牧歌来了。
    听母妃说,雷牧歌当年对年幼的自己,那也是时刻捧在手心,宠爱不已。她的怔愣被萧月看在眼里,自顾自理解成了冷漠,不由一叹,转而劝慰:“我知道是二哥隐瞒了身份,你对他很生气,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也别喝那么多酒了,把身体养好吧,我听说大夏要派使者来讲和,也许再过些日子,你就能回去了。”
    萧月说话的时候,脸上堆满了歉意,就好像做错事的人是她一般。
    秦惊羽在心底暗自冷笑,真是个思想单纯的小女孩,她却不知,自己与萧焰之间的恩怨,那不是一句简单的道歉就能勾销的!
    她不是那么崇拜她的二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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