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上的佳人们在看见子然跳进江中时惊声叹道:“这位公子为何跳进江水之中?”
上官柔见状,急急奔至船边俯身朝下寻望而去,眸中带着情不自禁地关切。
她的丫鬟跟在她的身后小声嘀咕道:“这人好生奇怪,他在江水中找什么?”
上官柔回想起方才他飞身救她的画面,浅声回道:“他在寻找方才抱住他身的那位女子。”
丫鬟听后继续嘀咕起来:“他为什么找她?他似乎很讨厌那名女子呢。”
上官柔转了转美眸,再也没有答话,继续关注着江中的白影。
子然在水下寻找了良久,根本没有找到子青的一片衣角。
他跃出水面抹干了脸上的江水,捶打水面愤恨道:“我一定不会让你就这般逃脱的!”
这丫头刚刚死命抱住他,让他以为她是怕水的,从而待他再次落地时自然会因此失了防范,想着她不会借水而逃。并且,她那旷世举动自然会引起人们的争议,而她,便是利用这混乱之际入水潜逃而去。
她根本不是不会水性,而是水性相当地好!
这个女子,果真是奸诈狡猾到了极致,以至于无时无刻不利用环境逃跑而去。
子然颓然地从江中跃起,掀起白色浪花无数,那些晶莹的水滴在阳光的折射下散发出五色光彩。他踩着江面一路点水而行,在宽阔地江面上不遗余力地寻找起来,然而,待他将画舫附近的江面寻找完毕后依旧没能找到子青的身影。
他凤眸一眯,终是提气点着船身跃回了公子们所在的画舫之上。
此时,画舫之后很远的江面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那便是入水逃跑而去的凌萧若,她在江面上换了一口气之后,再次进入了江水之中潜水而行,她身姿矫健,似美人鱼一般朝那江岸快速行进而去。
子然跃至画舫之后,众公子们无不对他侧眸而望。
“公子当真是武艺高绝啊!”
“真可谓独步天下!”
子然对众公子的赞叹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随后便朝尹致远行去,到得跟前时,不待他开口却听尹致远揶揄道:“景轩,你这次可是棋逢敌手了?”
“你怎么也没看着她?”子然俊眉横皱,愤然地说道。
尹致远耸了耸肩无辜道:“我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有透视眼啊,你以为聪明如她会从靠近这边画舫的船舷入水么?”方才,当他甫一看见那纠缠的身影时,当真没有什么其他想法,只觉这无盐女子比较难缠,然而,当他看见那佳人画舫上围观的人群后,方才觉得不妥,待他反应过来时,子然已经跃进了水中。那时,已经为时已晚。
他二人竟是连一个女子都看管不住了么?
子然凤眸一眯,嘴硬般地低声喝道:“她是逃不掉的!”
说罢,转身进了画舫之中径自烘干衣服而去。尹致远挑了挑眉,微笑着跟随在了他的身后。
一场闹剧之后,才艺比试正式拉开了帷幕。
子然内力极佳,身上的衣衫片刻就被他烘干了,他闷闷地端着茶杯,凤眸微眯,盯着那白瓷茶盏上的青花兀自出神,脑中想的全是子青那张平凡的容颜。
望着身旁那空空的座椅,心下竟是有些怅然若失,他竟然真的将她给弄丢了!
“第一闺秀出来了!”正怅惘间,却听画舫之中的公子们激动地叫喊出声。
子然握住茶盏的手紧了紧,子青的模样在脑中随之散开,尹致远闻言温柔眼眸渐渐抬起,凝望着子然。
“出去看看!”子然俊眉挑高,放下话语后,径自握着洞箫出了房间。
尹致远盯着他的背影摇头道:“装扮成这样不就是为了来看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的么?”
因为结识已久的缘故,景轩的脾气他自然知晓,他不想随意娶个女子度过一生,他只想找自己钟爱的女子,而后相爱一世。对于一个从未谋面又不相识的女子,他当然是排斥的。
可是,生在帝王家的他可以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么?
;
第027章 虚有其表
才子们所在的画舫与佳人们所在的画舫此刻已经是并驾齐驱了,只见两艘画舫的桨排整齐且步调一致地朝后挥动着江水。
在临南国,所谓的才艺比试是按照先男后女的顺序交替进行的。
此时,刚好轮到户部尚书凌丘壑的女儿凌萧若出来比试。
“你可别太过紧张了,好好发挥你的琴技就可以了,听皇上画舫上的奴才们说,三皇子至今都未现身。”此时,扶着凌萧若出来的丫鬟在她耳畔轻声叮嘱起来。
凌萧若闻言转眸看了身旁的小丫鬟一眼后,点头道:“未来姑爷竟是没有来么?”
这回话之人乃是凌萧若的贴身丫鬟碧绿,因为她从小跟在凌萧若身边的缘故,是以,假扮凌萧若简直是如鱼得水。只不过,这般浩大的场面她倒也是第一次见到,说不紧张却也是一番谎话。
丫鬟轻声叹道:“是啊,也不知为了什么,总之就是没来了。”
碧绿点头道:“不管他来不来,我是不会给小姐丢脸的。”
子然与尹致远并肩而立,瑟瑟的江风卷起他二人纯白的衣角,似云卷云舒。子然凤眸微眯朝旁边的画舫望了过去,佳人画舫上的女子们已经一一落座,唯有一名女子身穿一袭淡蓝色丝质罗裙站立于船舷之中。
因为目力极好,是以,女子的容貌全然落进了子然的眼眸之中。她头上绾着繁芜的发髻,上戴珠翠步摇,余下青丝整齐地披散在肩,乌黑盈亮,柔滑若丝,她鹅蛋脸,眉若远黛,琼鼻娇挺,水润朱唇,这些地方都堪称完美,可是,美中不足的是,她的眼眸虽大,却是少了些许灵性。
不期然中,子然竟是将女子的眼眸与那子青两相比较起来。虽然子青的眼眸很小,但是,却是极具灵性的。
“原来她长成这般模样,却有闭月羞花之貌啊!”
“嗯,果然不愧是第一闺秀,当真是国色天香啊!那三皇子有福了!”
“我瞧这容貌竟是胜出第一美人些许啊!”
“我看是各有所长吧!”
此刻也有其他公子看清了凌萧若的长相,一探之下不禁赞叹起来。虽然意见略有不同,但是还是一致认为这第一闺秀乃是一名绝丽女子。
尹致远在听到众人的议论后,转眸朝子然笑着说道:“长得确实很美,但是那眸却少了些许清灵之意,这般绝美的长相不该有这样一双空洞的眼眸!实在是可惜了,不然啊,那第一美人的名号定然落于她的身上了。”说罢竟是兀自摇头叹息起来。
子然听后低声哼道:“这就是虚有其表。”他看人从来喜欢看人的眼眸,因为他觉得一个人的眸中可以蕴含着许多深层次的东西。
就像子青的眸一样,总觉得那之中含着太多智慧的光芒,只可惜,她太过狡诈,太过放肆了些!
“哼!这个死丫头!”一想到子青,子然再一次愤恨地哼出了声。
尹致远闻言侧目笑道:“怎么?这才一会儿不见就这般思念了?连看到自己如此绝美的未婚妻都没有任何反应了?”
子然俊眉一皱,愠怒道:“她让我颜面尽失!”自从他的身体变得强壮之后,便再也没有这般经历了,子青却是让他产生了强烈的挫败感。
“呵呵……”尹致远闻言捂唇低声笑了起来。
二人说话间,碧绿已经坐在了古筝的前面,从小,她就一直陪着小姐学习练琴,她曾听教琴的师父说小姐的琴技可谓天下无双,只可惜,小姐不喜欢古筝,只喜欢那些人皮面具,是以,多年以来,临南国才女之中一直没有小姐的名字。
而她这个陪练,虽说不可能达到小姐的水平,但是也不至于很差。
双手缓缓而出,落于筝面之上,一手按动变换,一手或挑或勾或轮或抹。
一曲悠扬的琴音洋洋洒洒而出,听得众人喝彩声不断响起。这琴技自然不若上官柔那般精湛,但是,人一旦长得美了,做什么都是好的,是以,士族子弟们的叫好声也就源源不断了。
“这女子的琴技却也不错。”尹致远在品味其琴音后,缓缓说道。
子然眯了眯眼睛后,说道:“只要是世家女子,皆会抚琴奏乐,况且,她的琴技只能说好,却也没有什么可震撼的地方。”
尹致远扬了扬手中玉笛,唇角一扬,问道:“你待如何?”
子然凤眸闪烁,回道:“一会儿便能知道。”
不一会儿,碧绿便弹完了一首曲子,弹完之后,叫好声连接成片,碧绿学着世家小姐的模样站立起身,颔首打算隐于人群之中。
然而,叫好声中却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声音:“凌姑娘的琴音实乃天籁,素闻姑娘大门不迈二门不出,古人有云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姑娘这般低调,当是汗牛充栋学富五车,在下这里有一上联,在下思其良久竟是想不出下联,不知小姐可否为在下解惑?”
刚想撤步而去的碧绿在听见这番说辞后,心跳猛烈加速,她没有想到弹完琴后还有人提出这种疑问,一瞬间,隐于长袖中的手微微发起抖来,脸颊上燥热难耐,她脸上虽然戴了面具,但是那面具薄如蝉翼,完全可以透出她真实肌肤的颜色。
碧绿不知该如何自处,是以半天没有吭声。
子然见她不出声,便激将道:“凌姑娘莫不是那徒有美貌之人?”
“当然不是!”碧绿一听,眼眸倏地睁大些许,她家小姐的才华可不能为这些人所污蔑,旋即脱口说了这四个字。
子然逮住机会再次扬声步步逼近道:“既然不是,那便听在下说上联,可好?”
咄咄逼人的气势让碧绿秀气的眉头微微蹙在了一起,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气。
子然见她仍旧不回答,旋即说道:“烟锁池塘柳。”
“待小女子思索片刻。”碧绿一听,睫毛不断地眨着,虽然她跟着小姐读过一些诗书,可是对于对联却是不甚了解的。她该怎么办?倘若她真的对不出来,岂不是很丢小姐的脸?
两边画舫之上一派静谧,众人皆垂眸思索起下联来。
清风徐徐,江水依依。
良久之后,却听风中传来一阵清丽地女声:“此对,上联五字,字字嵌着五行作为偏旁,并且意境妙绝。看似简单好对,实则很难,若要让我对,我便说它根本就没有下联。”
此声一出,众人循声而望,但见佳人画舫之上除了凌萧若静穆垂立之外,还站着另一名秀丽绝美的女子,那女子不是第一美人上官柔又是谁呢?
“对啊,此对根本就对不出啊,若是偏旁对了,可那意境又不对,如若意境对了,这偏旁又该错了!”
“是的,如若偏旁意境都对的话,那池塘柳又该对不上了。”
上官柔的一席话引来争论无数,所有的光芒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她看着议论四起的众人,心下不禁安慰万分,方才,当她甫一看见凌萧若的容貌时,只觉她的美艳胜过了自己,她不允许有人超过她。
是以,当一个绝好的展示她才情的机会放在她的面前时,她又怎会放过呢?她要向世人诉说,在临南国,她才是名副其实的第一美人!
子然闻言,视线从凌萧若身上转移到了上官柔的身上,深深的痛惜掩埋在了他的眼底。
痛惜之后,凤眸再次转向了凌萧若,她那张渐渐发白的脸已经不能再入他的眼了,再美丽又能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