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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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伊- 第1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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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云道,奴儿着急有什么用?他现在那个样子,又不肯善自珍重……

什么叫不肯善自珍重?我急忙问。

子云哽咽不能语,还是非烟道,什么都不肯吃不肯喝,一醒过来就寻死,简容儿无法,只得封住了他的血脉,用汤匙喂些参汤吊着命,喂进去三勺吐出来两勺半。还不许人碰他的伤处,谁要碰就像要杀了他一样,就是封了血脉不能挣扎,只那眼神也够叫人心疼。

非烟的每一句都像刀子一样刺得我生疼,子云已经忍不住哭了起来,我好容易克制住自己,颤声道,现在还是如此?

非烟道,到我们走时,也就这样了。

我道,他性子直,哪里受得了这些屈辱。我还是要亲自去一趟才行。

子云抬起头带着泪道,子苏如何就该遭这样的罪?为何就是我的子苏遭了这样的罪?

我对倾城道,叫人去熬些安神的药给子云,喝了好好歇歇吧。

子云道,求妻主,让奴儿去照看子苏吧,如今他虽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多些时日想来还是我的话管用。

我道,这时候,保命要紧,我相信简容儿他们能保住他的命。他的心怎么补,来日方长,眼下,只能忍着。

子云的泪又滚了下来,我只能忍忍心把他从我怀里推出来,交到非烟怀里,道,这事儿现在知道的人已嫌太多了,记得不能再往外说,中午我就不在府中用饭了,大爷身子不适,你们留在绿蚁居照看,各自院里用膳,也不必过去了。

非烟突然不放心的问道,清诩那边,有旁的动静吗?

我道,有人盯着,没别的动静,清诩,该和咱们是一条心的。

说罢我便离了绿蚁居,不想却是赶巧,前脚刚到丞相府,皇上召见的圣旨就到了。

紫英殿面圣,竟只有我一人,并无其他军机大臣。

陛下好像在看折子,我在那儿垂首立了良久,她才缓缓的问道,宫里出事了,肖爱卿可知情?

我道,作业御林军夜探诸位大人府邸,一直要查到床上才算完,微臣想不知道都难。

陛下道,爱卿知道所谓何事吗?

我道,微臣不知。

陛下道,韩大人在时也是如此,外臣之中,朕独不瞒自己的左丞相。说来朕都觉得自己面上无光,作夜后宫之中,走失了两位侍君。

我自然是一副震惊的样子,陛下却缓缓地吐着气道,肖爱卿记得,作夜宫中,朕两位爱君病故,文贵君盛年积疾,久病不治,七侍君韩氏少年暴毙,急症身亡。

梁皇这几句话,说的咬牙切齿。

我道,臣谨遵圣旨。

梁皇道,虽然现在查不到人,但我终究要把这两个人送去阎王那儿受刑的。

我行了一礼道,吾皇圣明。

梁皇道,依肖爱卿看,这事是不是也是查不到了?

我道,既然那些贼人有本事从皇宫消失,想来是极难寻找的,不过,暗中查访,也未必一无所获。

梁皇道,这事自有朕宫中的内卫处理,外臣就不必插手了。

我道,微臣遵旨。

梁皇这时候才第一次抬眼正眼看了我一眼,道,这件事恐怕公主又牵扯进来了,宫内自然有人注意她,宫外你也替朕多留意。

梁皇这一眼,竟有满满的失意和伤心,只是不知是为了子苏,还是为了文贵君。

难道陛下竟比信任上林公主更信任我?我不太相信这回事,只知道陛下和上林公主的嫌隙应该更深了。

又说了一遍臣遵旨,陛下竟愣了一会儿神,才道,你出宫办事去吧,虽说侍君治丧是礼部的事,少不了你也要忙一些。

我领旨告退,走出宫门时还在回想刚才梁皇的眼神,第一次让我觉得她也是血肉之躯,不知道是不是只是一时之痛。

从宫里出来,轿子里,暮春隔着轿子回了句,都准备好了。

回到丞相府里间,那里已经有一个用过一次的替身,她已经换好了我的衣裳,我则简单的更换了一下衣饰,便带着暮春混出了丞相府,直冲兰若寺而去。

兰若寺这边也已经准备好,一到兰若寺便去了灵山那里,她一面引我去密室一面道,主上千万克制,这时候不要误了大事。

这时她说什么我心里都听不进去了,心里只有一个子苏。

看到子苏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还要再怎么心疼。

他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想是被点了穴,但是那空洞的眸子,让我的心顿时觉得无处安放了,没有泪,有泪让人心疼,可是没有泪让人怎么踏实啊?

他上身还是穿着宫里出来时的白色睡衣,弄的有些脏了,下身盖着和纱被。只简容儿和寺里唯一的一个小和尚守着他,这孩子还是前几个月庙里的一个尼姑捡柴时捡回来的。

我轻轻坐在他床沿,努力的控制着眼泪,道,你要是怨恨我,只管怨恨便是。但也要养好了身子,有力气好好恨我才好。

还是那空洞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地面,我看向简容儿,他摇摇头,道,没有点哑穴。

我柔声道,你到底要不要听姐姐的话?今儿你哥哥回去,说你着实让人不放心。

他还是没有话。

我仍是柔声道,点穴时候长了不好,血脉不畅,伤怎么好的了?我给你解开可好?

他没有答话,简容儿不放心已经向前挪了两步,我伸手解开了他的穴道,感到他的身子动了动,刚有些欣慰,他便猛地抬起身子将头向床栏上撞去。

第四卷 搏· 第一百四十章·心结

早就知道子苏可能会寻死,见他这样,我慌忙把他抱住,简容儿便要点他穴道,我用眼神止住了。

他在我怀里挣扎,我只是死死的抱住他,还要尽力不碰了他的伤处。

可是就是这样挣扎,他口中无半点声响。

我无可柰何的带着泪喊道,好!好!好!你要报当日我一字不言之仇是不是?你冒死跑到我府上,我一个字都没有对你说,就把你送回去了,是不是?我是不是个最无情无义之人?往日情话缱绻,可那日竟一个字也不吐与你,你恨我是不是?

怀里的人不挣扎了,颓然的塌在榻上。

我轻声哽咽道,那日我要是敢对你说一个字,我便再舍不得让你走。可是……可是我以为我总是有许多的身不由己,我以为我那时候是在以大局为重,我却不知道这样的辜负有多深。

我俯下身子,靠在他头边,道,我说了,你要是怨恨我,养好了身子好好恨,可好?

终于,我看见两行清泪滑了下来。

心里头一块石头落了地,还会哭的人,心还没死。

我挤出一个笑颜,道,说了你现在既是在报我当年不言之仇,那你就不言,只吃粥可好?你喝了参汤,拿东西虽能保你性命,却对你的棒伤不好,而且太久不吃东西伤了胃就不好了。

怀里的人不肯答话,简容儿却会意的把粥碗端了上来。我舀了一匙亲自尝过凉热,才喂到他嘴边。

子苏盯着那汤匙粥却不肯开口,僵持了一会儿,他还是艰难的伸手推开了我的手。

这几日的劳累让我脾气也急了些,竟有些恼了。简容儿忙过来把碗接过去,道,别心急,我来试试吧。

子苏现在安静的伏着不想着自尽,已是上天垂怜了。

我心里虽痛,可还是要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先让他吃些东西,毕竟身子最要紧。

他只顾趴在那里,安静的抱着枕头流泪。眼睛里的绝望和倔强让他像一只受伤的兽,小心的把自己包裹起来。

我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冷冷的对那个捡来的带发修行的小和尚道,你过来,喂他吃粥。

那孩子听我突然对他说话,陡然一愣,慌得起身过来,结果简容儿的粥碗,蹲跪在子苏床头。

我冷冷的道,既然事情已经是这样了,该说的我也都说了,别跟自己过不去也别跟我过不去。你现在寻死算什么?好男不侍二妻?难道你还要为梁皇守贞?

子苏不为所动,甚至恨恨的看了我一眼。只要他看我,哪怕带着恨意也好。

子苏虽不喝,那小和尚也不敢动。我突然拔出佩剑,指着那孩子的脸,沉声道,我数到三,你不喝粥,我就花了他这张脸。

子苏抬起一双泪眼看了我一眼,多的是不相信。我却冷冷的道,韩子苏,你已经高估了我的耐心,不要再高估我的仁慈。相信我,我说到做到。一。

那孩子却害怕了,带着哭腔道,公子你就喝一口吧,求你了。

子苏仍倔强的盯着我,我面无表情的道,二。

那孩子抖得愈发厉害了,子苏垂下眸子低下头去,道,罢了,你莫哭,我喝就是了。

一听这话我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收起剑,静静的看着他喝了半碗粥。子苏不肯再喝,那孩子可怜兮兮的跪在床前看着我,我忙俯身亲自扶他起来,道,有劳小哥了,刚才可吓着了?

那孩子却羞红了脸,垂首退在一边。

子苏把头埋在枕头里,我又坐在他床边,道,非得这样才能让你吃东西?今儿子云回去眼睛都快哭瞎了,你要是不快点好起来,你要他怎么活?你要我怎么活?

子苏居然开口了,道,这会子肖大人又有耐心有仁慈了?您怎么活,与奴儿有什么相干!

他肯开口,我便是欣喜异常,忙道,你惜着力气,灵珊说你的中气也有损,等好了再骂我不迟。

简容儿道,我和明净到外边透透气,主人再待会儿也该回了。

我没理会身后二人,只俯下身子在子苏耳边道,你的心姐姐知道,怨我还在其次,今儿这番受辱,哪是你这般大小的孩子担的起的。

刚刚又不理我的子苏这时啜泣了起来,我感到了些许希望,忙又道,可那些已经过去了不是?你再也不会走进那梁宫半步,这些又有什么?

看着他颤抖的双肩,我心疼的道,难道你怕我会为此而嫌弃你?姐姐在你眼中可是如此不堪的人?你受辱,全是我的过错,我只怕你会嫌弃我,只会心疼你,哪儿还会做他想?

他只是不应声,我出来的时间太久了,怕外边替身那儿要出事,只得道,我也没有什么别的能多说的了,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也知道现在外边不安定,我只能尽可能多来看你,自己好好的,我得走了。

我不指望今日子苏能原谅我。那日我把他送回韩府时,我本以为这辈子都没有让他原谅我的机会了。

唤简容儿进来,交代了几句,便独自离开了密室。灵珊在住持净室接应了我,把我送出寺门,我带上斗篷兜帽刚走了半盏茶的功夫,寺门还远远的能望得见,突然路边拦路出来一个带着白色面纱斗笠的青衣男子,差点惊了我的马。

我下意识的握住剑,问道,什么人?

那人却走上前来握住我的马缰,低声道,文沁儿给肖大人请安,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一惊,忙平静了一下才道,文贵君可有僻静地儿说话?

文沁儿道,贵府如何?

我道,不太明目张胆了些吗?文贵君不怕宫中的人把您带回去?

文沁儿道,现在要是还有人认得出我,那才是见了鬼了。

我不解,他便取下了面纱。我这才大惊——这绝不是文沁儿的脸,苍老的像皱起来的核桃不说,还布满了恐怖的烧伤疤痕。

文沁儿道,大人不必惊讶,奴儿服下了残烛散,大概老了二十年的光景,算是个五十岁的老头儿了。至于这疤,年前无事,自己在那冷宫一般的庄毅院烧着玩儿的。

好一个烧着玩儿!现在只要他扔掉那带着面纱的斗笠,一身青布粗衣配上这张脸,只是一个可怜的老头罢了,只是脊梁挺拔了些。

我虽不知道来着何意,却道,文贵君上马吧,我带你到山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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