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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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 第1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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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心道:这不是掩耳盗铃么?但晏殊既然这么说了,自然是想试试他的政治敏感度,朝廷的每个决策自有其深意,敏感时期敏感的人,朝廷做出的决定更是慎重,或者说更有艺术性。

“那在下就直说了,你们就当我是胡言乱语罢了。”苏锦笑嘻嘻地道。

晏殊做了个请讲的手势,往椅背上一靠,闭目望天。

李刚满脸疑惑,他完全想不出这里边有什么门道,而富弼则满怀期待地看着苏锦,他自然是知道朝廷的底子。

“在下认为,朝廷升唐介的官自然有其深意,目前来看,唐介和滕王两人交往过密,滕王虽不掌实权,但通过唐介之手可以控制应天府的许多事情;若在下没猜错的话,滕王爷也定然对唐介不错,至少在上面没少帮他说话,这二人之间可以说是狼狈……不不……应该是相互依存,互为照应;也就是李刚大人所说的有结党之嫌。”

苏锦便说,便看着晏殊的脸色,晏殊一副老地主模样,嘴角含笑仰面闭目,看不出是赞同还是反对。

“据在下推测,这次学子一案,唐介的做法欠妥,按照常理来说,即便他诡辩什么祥瑞降临,也肯定要受到申斥的,也许不一定是降职,但决计不会升官;但现在居然升了官,那么其中便大有文章了。”

晏殊双目睁开,看着苏锦道:“听你的口气,好像不认为太祖托梦与你是祥瑞,你是当事人,倒来说说看。”

苏锦一惊,自己这张嘴差点漏风,晏殊这么问绝对不是刁难他,而是提醒他;既然自己搞出来这么个太祖托梦之事,那便千万不能露底,这事要是露底,谁也救不了他。

苏锦忙道:“在下并非说太祖爷托梦与我不是祥瑞,而是说太祖爷为什么降下祥瑞。”

“为什么呢?”晏殊仿佛在和苏锦演练口供,追问道。

“太祖爷托梦于我,乃是因唐介罗织文字之祸,违背太祖誓碑之训,所以太祖爷才会借草民之口来公开誓碑内容,据草民揣测怕是不满居多,而非赞赏之意了。”

苏锦的意思很明白,若是唐介不是干这防民之口之事,太祖爷或许根本就不会托梦,既是为此事托梦,那实际上是训诫,而非赞赏。

晏殊点头道:“继续说……”

苏锦咽了口吐沫,在晏殊面前稍有不慎便会被抓到语病,为了不露破绽,太祖托梦之事还是少说为妙。

“在下认为,滕王、唐介以及应天一干属官均认为此事是祥瑞之兆,朝廷中也必有人附和,所以降罪之举会召来无尽的争吵,还不如将计就计升官了事,若在下没猜错的话,这次给唐介的官职必然符合两个条件,一是级别高权力小,所谓的明升暗降;二是肯定不在应天府任职,这第二条才是真正的意图。”

房内一片寂静,忽然间传来‘啪啪’的鼓掌之声,苏锦循声看时,却是富弼在鼓掌微笑。

晏殊表情古怪地看着苏锦,半晌才道:“有点门道,居然被你揣摩的差不离,老夫有些怀疑你是不是十六岁,思虑如此深邃周详,岂是商贾出身的少年所能做到的。”

苏锦心道:“这些手段,电视电影上多的是,你要是天天打开电视机就看到勾心斗角的权力斗争的剧目,你也能猜得到。”

李刚伸着脖子问道:“难道苏学子所言确实是朝廷的意图么?”

晏殊轻声道:“朝廷的真实想法是想将唐介和滕王分开,圣上不愿看着赵宗旦越滑越远,圣上认为是唐介在其中作祟,而赵宗旦是受其挑唆;学子一案,朝廷本有公议,但有人受人之托硬是唱反调,原本要将唐介贬谪黄州当团练使,但也不知道谁走漏了风声,有人四下活动,所以两府那边同时改口说唐介有功,圣上无奈找老夫商议,老夫只能出这么个馊主意了。”

苏锦微笑道:“这是以退为进之策,将其升官调离,主官一走,下边自然有破绽露出来,我若是滕王,只要这个任命一宣布,立刻便循规蹈矩过我的太平日子,那些勾当从此不碰。”

晏殊冷声道:“就怕有的人没你这么聪明,不识时务,枉费圣上的一片苦心。”

李刚搓着手道:“老大人这番话可是让下官茅塞顿开了,但不知下任府尹可有人选,若还是个庸碌之徒,岂不是情形依旧么?”

晏殊道:“此事朝廷自有考量,老夫今日叫你来便是要你明日全面接管城中防务,以防宣布之后有人抗命;另外城中原属府尹归统之厢兵尽数归入你归德军中统一调配,该精简的精简,该查办的查办;只有一样,查办的理由不得与滕王和唐介有关,牵扯到唐介和滕王之事一律压住不办,统一送到老夫这里,不得私自做主。”

李刚起身道:“遵大人之命,只是厢兵归于我归德军中,朝廷可有公文么?”

晏殊瞪眼道:“老夫适才传达的是圣上的口谕,还需要什么文书,糊涂!你莫不是以为老夫也会不按朝廷章程办事不成?”

李刚忙道:“不不不,老大人误会了,下官是怕有人要我出示公文,到时候两手空空,岂不落人口实?”

晏殊道:“谁要公文,叫他来找老夫便是,你便将一切往老夫身上推,其他的一概不要管。”

李刚挺直腰杆,大声道:“下官遵命。”

晏殊面色稍和,拍着李刚的肩膀道:“这次是一个机会,能不能抓住这根藤子便看你自己的了,天圣四年,你刚中科举之时,老夫便对你和包拯两人寄予厚望,只可惜包拯尽孝,耽误了十年光阴,而你却又脾气太直,仕途一直不顺,现如今,包拯已经是守牧一方的四品知府,老夫自然不能厚此薄彼,从这次的机会抓住了,不出一年,老夫定保你做一府之尊。”

李刚激动的差点要抹泪了,晏殊是自己的恩师,学子科举入仕后一般而言都会赋闲挂个闲职领些俸禄了事,当年自己却得晏殊举荐,第一时间便当了县令,只是自己不争气,脾气倔又硬,当年年轻气盛,在县令任上跟当地的一些士绅矛盾不断,这些士绅们有的人有关系在京城,所以便四处散布些谣言,将自己的官声搅和的一塌糊涂。

三年任满之后,吏部考核的结论得了个下评,累官升迁之路被堵死,后来还是晏殊想了办法让他去了西北,投笔从戎当了西北宋军的一名游击参将,再后来才逐渐逐渐积累当上了这五品的应天府都部署的首脑,虽是个五品,却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此番晏殊极力推荐自己担当此事,办好了便是大功一件,这个皇上亲自下口谕的差事恐怕是自己这辈子最好的一次机会了,晏殊对自己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这叫李刚如何不感激涕零。

第244章 帝心

“你且回去准备,明日宣旨之时,你率归德军将士负责维持场面,虽则不一定会有大变故发生,但须得有备无患。”晏殊沉声道。

李刚抱拳施礼:“下官这便去准备,明日一早官驿前列队等候大人。”

晏殊点头道:“去吧。”

李刚朝富弼和苏锦行礼告辞,阔步出门而去。

屋内静了下来,苏锦感觉到心里怦怦直跳,看晏殊这个做派,倒不像是准备去给唐介宣读升官的旨意,好像是去拿人抄家的样子。

苏锦忍不住道:“大人,带兵去宣旨,这好像有些不太妥当吧。”

“你不懂,小心驶得万年船,老夫可不是小题大做,明日之事看似简单,但很可能有变数发生,朝廷的圣旨虽在我的手中,但朝中重臣均早已知道内容,然则那滕王和唐介现在应该早已知晓了;朝廷的想法你苏锦能猜出来,又怎能瞒过颇有历练的滕王和唐介,没准明天就是个不太平的一天。”

“大人是说,明日宣旨之时,会有阻挠么?难道他们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公然抗旨?”

“哼,你知道为什么我今日呆在官驿中闭门不出么?你来之时没看到外边戒备森严么?老夫带来的二百亲兵今夜不眠不休看护在此,难道你不觉得奇怪么?”

苏锦惊讶道:“难道……难道他们居然想对大人不利?”

“对老夫不利,他们还没这个胆子,他们的目的是为了这圣旨而来,老夫离京到此,路上花了六天时间,自出汴梁地界,一路上便有形迹可疑之人尾随,前日晚间,在离此地一百五十里的鸡鸣驿居然有人暗中下手偷盗圣旨,幸而为亲卫所察,未能让贼人得手;你说老夫来宣旨,路上却丢了圣旨,这不是天大的笑话么?”晏殊面带冷笑,话语中也带了一丝寒意。

苏锦浑身上下鸡皮疙瘩都起来,这帮人算盘打得实在太精了,偷盗圣旨乃是一石二鸟之计,既能阻挠晏殊传旨,又能通过此事参奏晏殊有渎职之嫌。

朝中的政治对手岂能让晏殊过了这一关,到时候够晏殊喝一壶的。晏殊焦头烂额之际,又怎有余暇再管应天的闲事。

“老夫进了这应天府便是进了他们的铁桶阵中,焉能不小心在意,这是人家的地盘,狗急了会跳墙,老夫认为,他们定然已经想好了对策了。”

苏锦道:“大人思虑周详,令人钦佩,照此一说,明日必然不是个安静的一天,所以大人才召来李将军以防不测;但不知明日草民能为大人做些什么?”

晏殊微笑道:“你上次送的人犯和两份供词,我回信申斥你,你心里一定不大痛快吧。”

苏锦道:“那倒没有,只是当时有些不解,但后来也就想通了。”

“你怎么想通的?”

“在下认为,大人是不希望打草惊蛇,那证据不足以证明什么,若是大人给我勉励之语,我定然还会有所行动,这样一来便极容易为其所察觉,反倒会坏事。”

“老夫确有此意,但这不是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圣上念及血脉之情,滕王自小跟皇上一起读书,感情甚笃,圣上是下不了这个手啊。”

苏锦心道:滕王都有不轨之心了,皇上居然还念及这些,真是好笑,这样的皇帝历史上可真是难得一见,印象中皇位争夺往往比战场上的厮杀更为凶险惨烈,下手之际根本不念什么骨肉亲情,仁宗如果这样想的话,倒是个异类。

晏殊站起身来,负手走到门口,看着天井上方黑漆漆的天空轻声道:“其实,你的那些证据跟皇上手里的证据比起来就是九牛一毛,滕王的一举一动都在皇上的监控之中,敛财养私兵,勾结官员,盘剥百姓,沽名钓誉等等的所为,皇上知道的一清二楚,要想拿他早就拿了。”

苏锦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原来这一切都在皇上的眼皮底下,可怜那滕王还以为这一切天衣无缝,自己还搜罗证据忙的满头雾水。

苏锦忽然有些可怜起滕王来,滕王就好像是光着身子行走在黑暗中,自以为在黑暗掩护之下他人看不到自己的丑态,殊不知皇上手中正掐着探照灯的电门,只要轻轻一按,顿时将滕王的光屁股曝光于天下,可是皇上就是不按,任由滕王扭臀甩腿的折腾。

为滕王悲哀之余,苏锦也深深的感到不寒而栗,这一切超出自己的认知,细细想来,仁宗也并非善类,他监控着赵宗旦怕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自打亲政开始便对赵宗旦有所防备;那么他不动赵宗旦的理由便有些惹人怀疑了。

照晏殊说来,是皇上念及亲情,不愿伤害滕王,做骨肉相残之事;但苏锦大胆的做了推测,皇上怕是在等合适的时机而已,赵宗旦养私兵、盘剥百姓这是事实,但身为皇室的王爷,这点罪名还不足以致他于死地,彻底清除这个威胁的时机便是等他反叛,以叛逆之罪抄家斩杀即可一了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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