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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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 第5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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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青倒没想到自己这么有名了,连京师来赴任的新科状元都听说了自己的事迹,有些受宠若惊,拱手道:“大人谬赞,狄青何以克当。”

苏锦赶紧命人拿来蒲团,众人纷纷坐下,命人上了茶水,拿了干粮让几人先填饱肚子。

狄青见苏锦见面之后并不先急于谈事,而是考虑到一路奔行人困马乏,弄些吃食茶水来招待,心中顿生好感。

一番吃喝之后,狄青拍拍肚子笑道:“多谢苏大人了,卑职吃饱了,咱们谈正事吧。”

苏锦笑道:“不忙,再吃些茶。”

狄青道:“大人待人如沐春风,狄青感激不尽,大人送至延州的书信范公已经知悉,范公完全赞同大人的提议,并对大人的计谋大为夸赞,故而命卑职和两位手下都头前来协助大人;范公自率五千精锐将随后悄悄而至,这回要让西贼尝尝被包饺子的滋味,一报好水川大军中伏之仇。”

苏锦知道,范仲淹派狄青前来协助之意,乃是怕自己指挥不了这场战斗,怕出了差错;苏锦虽然自信能安排的妥当,但有实战经验丰富的狄青协助,当确保万无一失;由此也可知范仲淹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

“能得范大人赞许是我的荣幸,但不知具体如何实施,如何进行?范大人可有明示?”

狄青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张叠在一起的纸张来,在灯光下展开,上面圈圈点点密密麻麻的标着各种地名和符号,原来是一张军事地图。

众人头碰头围在地图边,眼睛顺着狄青的手指移动,就听狄青道:“苏大人,这条官道穿越了八十里的山路,前面三里之外便是山口了,再往前便是一马平川的黄土平原,过陕州往北四十余里又是山路,解州西南陕州西北交界之处有一处叫鹰嘴崖的地方,那里是官道在永兴军路的最后一处山口;范大人的意思是,为了不让西贼的马军有发挥之处,决不能在平原上作战,否则即使两千骑兵也不能胜,即便是胜也是惨胜。”

苏锦盯着地图眉头紧锁,缓缓道:“这个倒不难,有大量粮草物资为诱饵,不怕西贼不上钩;若是按照范大人的设计,本人以为要么我们停在此处等敌人前来,就在山口处进行包围;要么便在鹰嘴崖进行合围。”

狄青忽然问道:“大人以为何处合宜呢?”

苏锦见狄青有考校自己之意,微笑道:“若在此地设伏,有一利两弊,利在深入永兴军腹地纵深,西贼即便溃逃,边陲各镇也能出兵围追堵截,西贼逃回去的几率很小;弊端在于,一则若等西贼兵至,大队人马须得在此扎营等候,此举不合常理,有可能被西贼洞悉计谋;二则西贼若是深入腹地,必会更加的小心在意,回撤的路线上又有山路,他们定然会加紧打探消息,而我们的行动有细作往敌方送信,他们怕是不会上钩。”

狄青抚掌赞道:“苏大人果然是文武全才,这分析的透彻,教人心服口服,跟卑职想的一模一样。”

苏锦翻翻白眼,心道: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夸你自己。

“所以,最佳的伏击地点我建议放在鹰嘴崖一带,离边境越近,便越容易吸引的西贼动手;弊端在于鹰嘴崖之后再无山地,敌军又是骑兵很容易逃脱,在布置上恐要多费些脑筋,那处的地形我又不甚了然,也不敢贸然定论。”

狄青忙道:“大人看图,鹰嘴崖的地形卑职标在图上了,请看,这弯钩如鹰嘴之处便是鹰嘴崖的峡谷,这里是天然的峡谷,所以谷中宽阔的很,两头窄中间宽,是个绝佳的扎口袋之处。”

苏锦道:“崖谷里边有多大?”

狄青道:“宽逾百丈,上千骑兵在里边也能纵横来去,这是不利之处。”

苏锦眼睛一亮,道:“也不尽然,这正是有利之处,否则西贼怎肯入崖中?咱们又怎能瓮中捉鳖?”

狄青嘿然笑道:“卑职真的服了,苏大人原谅卑职不敬之处,卑职只是奉命试探苏大人的智谋,就凭苏大人这几句话,卑职当再无怀疑了。”

苏锦呵呵笑道:“何须如此,我只是纸上谈兵罢了,实战之时还需狄指挥协助指挥。”

狄青道:“卑职尽心竭力,绝不敢怠慢;只是有些难的是,虽谷中地方宽阔,但尚不足以让西贼消除戒心,他们一定不肯贸然进入鹰嘴崖谷之中,事情的棘手之处便在这里,若是西贼不肯进崖,则只能在崖口开战了,到那时确有可能追之不及,如果他们铁了心要跑的话。”

苏锦哈哈笑道:“这件事交给我来办,咱们来个请君入瓮,唯希望范大人那边不要惊动了西贼,若无意外的话,西贼的兵马已经入境了,希望没人打搅他们才好。”

狄青笑道:“范公的心思比大人可细了百倍,苏大人您放一百二十个心,定然妥妥当当,让西贼一路畅通无阻。”

苏锦哈哈笑道:“那最好,且让他们去得意去,最好这回来的是李元昊本人,咱们来个一了百了。”

众人虽明知苏锦在开玩笑,倒也充满期待,元昊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若是真来了,倒也是一场好戏。

第709章 鹰嘴崖

鹰嘴崖在解州西南,是京师通往两路腹地的必经之道,左右大山横亘,官道也只能因势利导,选择尽量从谷中穿行,减少开凿的人力耗费。

运粮队伍缓缓前行,两天后抵达鹰嘴崖,队伍开进崖下峡谷之中,众人大为赞叹,崖下谷底宽阔平坦,地上全是板结的细沙地面,想来是多年雨水流经此地,将沙砾沉淀板结所致,马蹄踏在沙上只留下浅浅的痕迹,丝毫不陷半分;整个鹰嘴崖谷底就像一个巨大的广场,若不是零星散布着些树木,山谷又呈鹰嘴形弯曲,几乎可以一眼望穿尽头。

这两日狄青很低调,向苏锦要了三套侍卫马军的军服,跟随同自己而来的两名都头扮作马军随从夹在队伍之中,又用炭灰涂了脸,掩盖脸上的鲸疤,若非苏锦相询,他也尽量的不开口。

苏锦暗自佩服,不愧是和西贼打了几年交道的老油条,狄青这是尽量的掩盖他的行踪,西贼对狄青太熟悉了,而且也害怕狄青,虽然队伍前前后后一无异状,但指不定便有人环伺在侧,一旦被人认出狄青来,意图便会暴露,整件事便算是泡汤了。

大队人马进入鹰嘴崖之后,派出的斥候探马便快马回禀,前方官道十五里处似有异样,有烟尘尘嚣之势。

苏锦和狄青对视一眼各自心惊,西贼来得好快,接到消息到今天不过六日未到,便已经抵达此处了;鹰嘴崖怎么也算是距离边境两百余里的腹地,西贼来的如此之快,几乎可以断定是接到报信之后立刻便起兵前来,没有丝毫的犹豫,一方面说明西贼轻车熟路根本就没将大宋的防线放在眼里,另一方面也说明他们对抢劫物资有着无比的兴趣。

西夏奉行以战养战,自从范仲淹韩琦达成共识,实行坚壁清野稳固防守之策之后,广袤的大地上除了城寨几无人烟,让西贼们劫掠无落,已经憋得受不了了。

狄青亲自出马,充当斥候前去核实,根据他的经验,尘土飞扬之势正是大股骑兵到来迹象,而且下马俯听地面,地面亦震动不休,当无疑问。

当晚,苏锦悄声下达命令,做了一番布置,安排身手灵活之人上崖顶眺望警戒,倒不是为了警戒西贼骑兵动向,而是为了震慑鹰嘴崖两侧山上可能存在的随行奸细,晚上的一番布置决不能为他们所得知,一旦走漏了消息,便前功尽弃了。

苏锦最关心的莫过于范仲淹的大军的位置,现在已经和敌军遭遇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范仲淹的兵马便是东风,只有得知了他的具体位置,苏锦才好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问及狄青,狄青胸有成竹的道:“今晚必有消息到,苏大人大可放心。”

苏锦道:“消息如何进来?谷口外定然已经为贼兵斥候所监视,怕是不易进来。”

狄青笑道:“跟西贼周旋,焉能不做周详的准备,延州饲有军鸽数十,如今之事非军鸽传信不能传讯,今夜必有军鸽送信来到;不瞒你说,随我同行的冯都头便是我延州都部署的军鸽队都头,今日已经放飞信鸽问询,晚间军鸽必回。”

苏锦鼓掌大笑道:“好厉害,亏你们想得出来。”

狄青哈哈笑道:“这可不是卑职想出来的,隋唐前朝飞鸽传书便已经有了,其实用处也并不大,西贼刁钻的很,军中亦饲有鹞鹰,专门捕捉我军中信鸽,获取情报,所以重要军务讯息已经不能再用信鸽传信了,不过这次乃是夜间飞鸽传书,唯有冯都头所携之灵鸽‘黑羽’方可胜任,这黑羽机敏异常,冯都头可是拿它当宝贝看的,这回但愿它能不负众望。”

苏锦愕然,闹了半天还是没个准谱,这年头打仗都是估猜摸着打么?都没个准信,真是叫人郁闷。

苏锦的郁闷没持续多久,后半夜帐外脚步震动,狄青带着冯都头不经通报便闯了进来,一迭声的道:“苏大人,消息到了,消息到了。”

苏锦本就和衣而卧,闻言一骨碌爬起来,将狄青和冯都头让进帐内,那冯都头手中捧着一只全身漆黑一团的信鸽,信鸽的腿上绑着一只竹筒。

苏锦大喜道:“这畜生果然神骏,将来要给它记上一功,好米好谷地伺候着。”

那冯都头黯然道:“苏大人,怕是不必了,哎……”

苏锦道:“怎么了?怎么哭丧着脸?”

冯都头眼泪都快下来了,双手将那鸽子捧到灯光下,苏锦仔细一看,但见那鸽子的背上湿润反光,伸手轻轻一抹,指头上全是鲜血,原来这鸽子受伤了。

“灵鸽不负使命,不消说是半路上遇到了敌军的鹞鹰,想必是拼死脱离了鹞鹰的捕捉,终于逃脱完成使命,真是一名尽忠职守的好士兵。”狄青叹道。

苏锦对这鸽子肃然起敬,小小一只鸽子,比世上的很多人都强上许多,在鸽子的世界里,完成任务飞回主人身边乃是它唯一的信念,而在人的世界里,遇到强敌之时背叛、贪婪、猜疑、卑躬等等情绪会成为主导,说人不如这扁毛畜生也许有些偏激,但也不能说毫无道理。

说话间那鸽子头一歪便血尽而亡,冯都头满脸是泪,孩子般的嚎啕起来。

狄青喝道:“哭什么哭?早就跟你们说过,出来打仗便要时刻准备送了这条性命,黄沙百战死,马革裹尸还,若能死在战场之上便是咱们当兵的荣耀;这鸽子力战而死,死的其所,又何必做小儿女之态?他日我狄青若是战死沙场,你们若是哭哭啼啼的掉一滴泪,以后地府见面咱们就不是兄弟。”

冯都头忙抹干眼泪,挺胸称是。

苏锦听着狄青一番言语,心中波澜大起,这世间到底并非尽是墨吏贪官,像狄青这样为国为民之人才是主流,惟其如此才能使大厦稳固,不致倾覆。

没时间多做感慨,苏锦解下竹筒,灯光下展开竹筒中的纸条,上面寥寥数语写道:“五千人马将屯于敌后四十里柳屯寨,尔等开战之时烽火为号,一个时辰内便可驰援。”

苏锦道:“这是范大人的字么?”

狄青拿起纸条在烛火上烤了烤,顿时落款显现,‘朱说’二字小楷显于空白之下。

“确凿无疑,正是范大人手书。”狄青道。

苏锦忙问道:“这落款是何人?”

狄青笑道:“范公幼年随母改嫁山东淄州府朱文瀚,曾取名朱说,中科举之后方恢复父姓,这个名字西贼如何知晓,所以大可放心。”

苏锦道:“原来如此。只是缀敌后四十里,离我们这里便有五六十里,这也太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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