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尺脑袋里的烟花直炸,好炫目,好梦幻,好多彩多姿……
广带哪里知道百尺想太多,只当他一如既往是个呆子。广带白了百尺一眼,便神色坦然向高文和徐卷霜扯谎:“国公爷,夫人,小的这要下车了才发现,小的香囊不见了,估摸着是刚才百尺车子驾得太晃,香囊给晃出车外,掉路上了!”广带将眼耳口鼻全部拧紧,做出痛彻心扉的样子:“那个香囊是小的奶奶的奶奶留下的,珍贵异常,没有它,小的估计会吃不下饭,睡不安稳,久而久之,人瘦如菊……”
“当真这么重要?”高文打断广带的话。
“那你就快去找吧。”徐卷霜亦打断了广带的话。
高文和徐卷霜几乎在同一秒出口,话音一出,两人本能地偏头对望,楞一楞,又各自尴尬转头。
广带一听这两句话,眯眼一笑,接上徐卷霜的话说:“是,夫人,小的可不就想去找!但是小的又怕自己步行去时间来不及,香囊万一让别人给拾去了……”
“那叫百尺送你去!”这次是高文出声,他抬手挥了挥,命令百尺道:“你快送广带回去找,沿路都要仔细看了,这么重要的信物,务必要找回来。”
“多谢国公爷,多谢国公爷!”广带连忙点头,又重重一击百尺的胸:“国公爷都命令了,你还不快走!”
百尺自然听话,一扬鞭将马车驾得飞起来,恨不得日驰八百里,让广带满意放心。
广带将脑袋从车窗内探出来,她衬高文不注意,冲着徐卷霜回眸一笑。
徐卷霜眼力不差,将广带的小动作看着,不由暗中叹气:这个丫鬟,为了让她跟高文单独相处,居然想出这么拙劣的法子,和漏洞百出的借口……
更让徐卷霜叹气的是,高文还真信了。
她喜忧半参,觉得高文还是个孩子。
“国——”徐卷霜抬起头来,本欲跟高文讲话,却发现高文不知何时背对起她,望向林子。
高文反手伫立,凝望树林,心情亦凝重:早说要去太行不来京郊了!百尺这是把车停的什么地方?!
首先,在林中打猎,不及围场,石棘众多,只能步行不能骑马。
其次,这林子一眼望过去就知道不大,树木也不繁茂!林中必定只有野兔野貂,最多有几头野猪,完全没有任何高大威猛的悍兽!
不能骑马,没有悍兽,他怎么马上射虎猎豹,展现他的威武雄风,英雄气魄?!
高文苦恼,不由转过身来,向徐卷霜发出沉重的感叹:“要是能在林子里遇着雄狮猎豹吊睛白额大虎就好了。”
徐卷霜瞅着高文表情阴沉,言语骇人,深意莫测,她瞬间……吓得不轻。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这几天同事间应酬太多,晚上都回家很晚,没有时间码字,这一章刚刚才码好发出来。
我说过周一到周五更,结果现在还是周六了,对不起,跟大家说声抱歉。
另外周末愉快,大家周一见O(n_n)O
22第二十一回
徐卷霜猜过来;想过去;真心不知道高文要带她进林子做什么。她就防备地问:“国公爷……要不,您跟我……就别进林子了吧?”
高文不语。长长沉默之后,他回道:“嗯。”
嗯,他刚才仔细又想了,忽然发现弓和箭……弓和箭还背在百尺身后啊。
看来这威武行猎是展现不成了,干点什么别的好呢?高文倾向于能够展现英雄气魄的……
于是,高文笔直身躯伫立,同徐卷霜面面相觑。
……
站得久了,徐卷霜两腿有点麻,尤其小腿甚酸。她瞥见高文腰间的佩剑,被玄墨披风遮掩着,若隐若现。
“国公爷,这样站着……也不是个法子。这林外瞧着也空旷,国公爷要是方便,不如舞一套剑?”徐卷霜提议道。
高文一听心道:这个主意甚好!
高文便拧眉高声赞道:“好!”
徐卷霜脖子一伸,脑袋往后仰:高文这样板脸大吼一声,是心中不快么?那个“好”字怎么听都像是憋着气……
不过徐卷霜腿实在是酸麻,也就考虑不了那么多顾忌了。她就笑:“好。”
说完徐卷霜赶紧坐下来,直接坐地上;不管女仪女态,反正瞬间双腿舒爽了不少。
高文见徐卷霜坐定,便拔剑出鞘。
在白昼下,他的宝剑被照耀辉芒,整只剑身都与救徐卷霜那夜模样不同——两相比较,日头当照下的剑身更加闪亮暖和,多了一丝脉脉温情。
徐卷霜心中默想:剑,百兵之君。分为文剑武剑,文剑系穗,武剑不系……她观察高文手中宝剑,并不系剑穗,是把武剑。
徐卷霜再将目光左移,以眼度量宝剑的长度:按古书中所言,武剑依长短分为上、中、下三等,高文这一把剑,剑柄五寸,剑身五倍长于剑柄,五五加五,整只刚好是三尺。三尺长剑,上制,唯长而有力者能胜之。两百年前,高祖皇帝便是仗三尺剑而得天下……等等,她想远了,她只是想说,宝剑上层,它的主人剑术亦是极佳。
高文舞剑,每一招每一式都衔接得行云流水,却也未因追求流畅而摈弃刚毅,柔中带刚,剑剑如胆。
阳光洒下来,不仅洒在高文的剑上,而且洒在他的脸上,他的脸上渗出汗水,嘴角弯起笑容。
徐卷霜凝望着高文,觉得高文笑容如画。
不是淡墨山水,而是一副着了重彩的鲜艳水粉,灿烂明朗似日芒,处处散发着感染人的温暖。
等等,她好像在他灿烂的笑容里还发现了一点点傻气……傻憨憨笑,仿若稚气的少年。
徐卷霜心思飘远:高文年少时是什么样子的呢?是不是同现在不一样,那时候的高文;是不是比如今灵动些,脾气也软和些,没有诸般种种怪癖……
徐卷霜忽然想早些岁月,就同高文相识。
她想着;肚子突然一痛,感觉底下有什么一垮,一片温湿。
徐卷霜心道不好,怕是这月的葵水提前而至!真是糟糕了,什么准备都没有,广带也不在她身边……
徐卷霜环顾四望,莫说广带,这京郊僻野,除了她跟高文,连第三个人都没有……
“怎么了?”高文虽说是舞剑,但那剑毕竟是舞给徐卷霜看,所以他的目光便总是时不时飘忽过来瞟徐卷霜。瞥见徐卷霜表情怪异,高文当即收住招式,提剑过来问她:“你不舒服么?”
徐卷霜底下在垮血;也不敢站起来;唇内咬牙:“国公——”
“你裙上怎么有血?”高文打断徐卷霜的话。因为心急,他高喊道:“你流血了!”
声音清朗而响亮,在整个京郊回响,左传入林,上传入天。
徐卷霜当即就脸红了,滚烫滚烫,只觉两颊烧起来了一样。她本能地低头,尴尬得无地自容,又余光四窥:还好还好,四周一直没有旁人……
“我看看!”高文匆匆收剑,可能是因为慌乱,第一下没把剑插}进剑鞘里去。
“国公爷,别,别!”徐卷霜见高文弯腰,目光盯着她的裙子,欲仔细往她“伤口处”看。徐卷霜慌得都不敢瞧高文的脸了,别过头去,支支吾吾道:“我不是,我……”
高文才不理会徐卷霜的反应,径自掐了她的脉号。他自许对刀伤剑伤;小病小症还算精通,但一号之下,高文发现徐卷霜的脉象他还从未遇到过!
高文顷刻间心里全慌了:她害的定是难医的重症!
“我带你去看大夫,先把血止了!”高文着急:百尺也不在身边,不然就直接拿百尺的金创药给她上了……
“哐当”一声响,再“哐当”一声响,高文插了两次,终于成功将佩剑还入剑鞘。
徐卷霜不知道该怎么同高文解释,欲言又止,满面珊红,只好小声说:“我没病。”
高文一听,心里更急,如火焚烧:瞧!徐卷霜痛苦的表情,虚弱的声音,还有她疼得直咬嘴唇,最关键的,她的脸都给疼红了!
高文急得吼徐卷霜:“你不要犟!”
下一秒,高文不由分说就过弯腰抱住了徐卷霜,也不顾忌她身上有血腥味,举着徐卷霜就将她往马背上一送。
“我不会骑马……”徐卷霜道。她不会骑马,也没有骑过马,而且更不用去看大夫。
徐卷霜向高文强调:“国公爷,我真的不是病。”
徐卷霜心一横,倘若高文追问她“不是病那是什么”,她就忍羞将葵水说出来。
谁知高文根本不追问,踩蹬翻身上马,他坐在徐卷霜背后,口中果断道:“说自己没病的都有病,说自己有病的才大多没病!”
徐卷霜哭笑不得,却又忽地心中一暖。
因为她听见高文伏在她耳畔道:“小姿,在我怀中,你不用怕。”高文的怀抱,高文的气息,同样的浑厚,带给徐卷霜一种从未有过的挠心。
但是高文停顿两秒,接下去话锋骤转:“有病就治,你不要强撑,更何况还在流血。我带你去,有个医术很好的友人,住处距此很近……”
徐卷霜重新哭笑不得,心道:你才有病。
“呀!”徐卷霜喊出声来,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高文就已打马跑了起来。
这哪里是跑啊……简直是飞!高文连连拍着马屁}股,让良驹不断加速。
徐卷霜胃内一阵翻滚,她不敢乘马,就是因为一乘就反胃。高文又驾得急速,马背上上下颠簸,徐卷霜原本来葵水只有四分难受的,这会晕马不适,难受反增加到十分。
真是痛苦翻倍啊!
本来没病的,都要被颠得有病了!
因为马速疾快,徐卷霜甚至听到了耳畔两侧呼呼直啸的风声。她努力抑下喉咙里翻上来的怪味,虚弱对高文说:“国公爷,您……能否放慢些?”
高文什么都没说,只是温柔体贴地默默将执缰两臂向内收缩,紧紧抱住徐卷霜。
马速不减。
徐卷霜心底嘶喊:她不是要这种回应啊!为什么不能减慢一下马速啊?!
高文双臂紧拴着徐卷霜,灵敏感受到徐卷霜身体细微的变化,他赶紧将臂膀更加收拢。高文心急如焚,大喊一声:“驾!”
骏马再次提速,四蹄动得快到看不清,疾成一片糊。
徐卷霜彻底被飞驰地骏马颠得眼前一片黑。
高文却还在她耳畔道:“你怎地流血越来越多了?驾!”
“那是因为……”徐卷霜脑子晕乎乎的,想说那是因为国公爷你马得太快了所以血止不住!但她一开口就想吐,担心真吐了脏了马背也脏了高文,她不得不什么也不能讲。
徐卷霜心里同样什么也不能想,不,还是能想些什么的,比方说:友人住处距此很近吗,怎么这段路这么长……
徐卷霜脑内发麻,已经无法判断她和高文在马上颠了多长时间,反正万幸,最后终于到了目的地。高文勒缰,良驹急止马步,四蹄却依旧向前滑了数寸才刹住。
徐卷霜抬眼一看,原来来到了京郊的江边,江水横流,江畔有一排精舍。
“哇!”一股反胃上来,徐卷霜没忍住,弯腰坐马上就吐了起来。
高文一瞧更烧心了:之前只是流血,现在已经开始呕吐了,看来她一定是害了什么重病,病情恶化的急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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