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红梨压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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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枝红梨压海棠-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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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兰再次抬起头看我,空荡若无物的眼眸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让我陡然一惊,莫名的战栗起来,只好怔怔的松开了手。

    凌兰走的极为缓慢,却再没有人拉住她,就这样子走了出去。

    “去追啊。”回过神来,我焦急的对着姜诚喊道。

    姜诚一副失魂落魄的感觉,一直盯着凌兰消失的方向,不动也不说话。我急了,跑到他面前恨恨的盯着他,“她现在最需要你的安慰,你在这里傻站着算什么?”

    姜诚看了我一眼,偏过头去,却始终没有动弹一步。赵静田忽然狂笑起来,笑的眼泪水直流也不停歇,在安静的空气里听起来格外的刺耳。

    我气得直跳脚,指着姜诚的鼻子边开始骂,“你真是个窝囊废,凌兰是瞎了眼才看上你这种人,遇事只会退缩,你到底还是不是男人?男人不是要保护女人的吗?如今她受了委屈,受到了打击,你到底还在这里犹豫着什么?”

    姜诚目光炯炯的抬起头来,眼里泪花闪烁不停,声音低哑,似压抑着无数难以承受的痛楚,“你知道什么?”

    “对,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气急反笑,“可是至少我知道她不是自愿的,是被人强迫。我知道凌兰此刻极为脆弱,也许一时想不开就会上吊自杀,或者投湖自尽。”

    说完,我狠狠的刮了依然在狂笑的赵静田一眼。

    姜诚的目光里开始出现犹豫之色,望了一眼自己头发花白的父亲,嘴唇噏动,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我真的是要疯了,怒火直往心里窜,火气直往头上冒,开始口不择言,“不就是失个身吗?女人的贞洁在你看来有那么重要吗?别说她只是被人强奸了,就算被人**又如何?那样她就不是凌兰了吗?你就不是姜诚了吗?她就不是喜欢你的凌兰吗?你就不是喜欢她的姜诚吗?你们,就都不再是彼此的唯一了吗?”

    一连串的问句出口,姜诚都要被我骂傻了,我干脆绕道他的身后用力的一推,“你快去啊,一旦晚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比起贞洁来说,难道要等她在这个世上消失你才会来懊悔吗?”

    心里又气又怒,开始觉得没谱,难道姜诚并不爱凌兰?或者,他的爱并不深,所以在此刻打起退堂鼓,所以才不愿意去追她吗?

    “去吧!”一直没有开口的老管家叹了口气,看了看凌兰消失的方向,哀叹着开口。

    姜诚如获大赦,撒开脚丫子就开始狂奔,彷佛身后有饿狼在赶着他一般。

    我总算松了口气,露出满意的笑容,见几人都是若有所思的在看着我,才猛然一惊,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太惊世骇俗了?


第二十七节 过往如尘(1)

    幸而此情此景,也没有人来追究我惊世骇俗的话语,在姜诚走后,凌晨目光犀利的看向一直笑声不停的赵静田,脸上的表情虽然还算恭敬,吐出来的话语却可以冷冻成冰,“二娘,这是怎么回事?”

    赵静田停住笑容,从容的站起来,嘴角带着平和的笑容,坦然而无畏的眼神盯着凌晨,“你爹是我杀的,也是我给凌兰那个笨丫头下了药,将她送到了常绍的床上。”

    “为什么?”凌晨脸上青筋毕露,双目开始泛红,似乎想要落泪,瞳仁边上红的要滴出血来。

    忽然记起他说过的那句想要做护院的话来,记起他用认真的神色,坚定的说着想要守在想守护的人身边,心里猜测着他此刻是何种心情。

    自己想要守护的人伤害了自己最爱的家人,那会是怎样的一种痛?心大概会在一瞬间被活生生的劈成两半,然后裂成碎片,放在油锅里灼烧着一般空虚寂寞的疼吧?

    “不仅如此啊,你娘、老三与老四也都是我害死的,要不是老五跑的快,她本来也是要死的。”赵静田脸上的神情还是一片安宁,说出来的话语里却透露出了无尽的恨意,“若不是被你们发现,你与凌曦也是该死的。”

    我忍不住的打了个冷站,想不到她竟然是这样狠毒的人,说出这样狠厉的话语来却像与人在谈论天气一般的表情。

    “为什么?”凌晨痛苦的低喊,浑身紧绷成一条直线,思绪过于复杂说不出其他的话来,只是看着自己的二娘,一声一声的重复的问着,为什么?

    赵静田忽然发出狠厉的狂笑,声音响彻云霄,表情却在一瞬间变得寂寞,甚至露出几分怀念的思绪来。半响,忽然止住笑声,晶莹如小溪般的泪水绵延的滑过她的脸颊,语调哀戚,“因为,你现在所经历的事情,我一件不落的亲身经历过。”

    “那年,我本来是要嫁给阿狗哥的。”凌兰的神情继而变得温柔,话语也柔和起来,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可是,人算怎么比得过天算呢?”

    赵静田番外

    我们生活的村子,在盈镇的尽头靠近西边海面的地方,一面临海一面靠山,是一个贫穷却恬静的山村。

    在很小的时候,我便清楚,那个住在隔壁笑容腼腆的男孩,是会在未来伴我一生的人。阿狗哥是一个黑黑瘦瘦的人,眼睛圆圆亮亮的,很像家里养的狗阿黄的眼睛,总是带着一股说不清的情绪看着我。

    那是我还不清楚是怎样的一股情绪,直到后来失去,我才知道,那种眼神叫做忠诚。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什么是定亲,不知道什么是相伴,对于明天过后的事情从来不想。

    因为住得近,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阿狗哥每次看到我便会脸红,扯开嘴角露出小小的笑,然后低头跑开。要是我手上有什么重的东西,他会低着头跑过来闷声不响的接过去,不待我说谢谢便急切的走开。

    大家聚在一起玩沙子的时候,欢天喜地的嬉闹的时候,调皮的上树捉虫子的时候,阿狗哥都是远远的站在外面,带着那种小小的笑容看着我,无论别人如何的取笑,他就是固执的站在那里。

    伙伴们见笑他没有用,便反过来取笑我,开始我并不介意,时间一长就很是恼怒。怒气冲冲的跑去找他,叉着腰学着村里买豆腐的林婶气势十足的吼他,让他以后不要再用那样子的眼神看着我。

    阿狗哥沉默了许久,低着头不说话,抬起头来时眼眶都红了,“爹娘说你长得很漂亮,要是我不看着你,你就会变成别人的媳妇。我不让你做别人的媳妇,我就要看着你。”

    沉默寡言的阿狗哥一下子说出这么多的话,我一下子便懵了,眼圈开始泛红,嘴唇翕动着说不出话来。想起伙伴们的取笑,我就气得不行,坚定的告诉他不准再看我。

    阿狗哥的眼泪就落下来了,像是清早起来时路边的小草上沾着的露珠,看着他哭,我觉得很伤心,最后,我们一起坐在他家的麦田里哭的昏天暗地,把附近的大人惊吓过来,还以为我们被欺负了。

    那时我就决定了,长大后,我肯定要嫁给他。

    阿狗哥会在上山砍柴时带着山里的野味回来给我,会在夏天的傍晚摘一大把的莲子放到我家门口,去集市也总是会买一些女孩子的小玩意送到我家里。别人欺负我时他会站在我的前面,下雨他会脱下自己的衣服给我当雨伞,我笑的时候傻傻的时候跟着我笑,我哭的时候也会跟着我掉眼泪。那个时候,村里的女孩子没有一个不羡慕,都说我是个有福气的人。

    我也开始觉得,能寻到这样子的一个人当夫婿,我真是修了三辈子的福气。”

    满心满意的开始期待15岁,因为那天,我便可以做他的妻子。

    那一天终于来临的前一天,娘一边笑一边哭,一边絮絮叨叨的舍不得我,一边细细的帮我画眉描唇。见过许多场面的王媒婆扭着粗胖的腰肢笑,说从来都没有见过比我还要漂亮的新妇。虽然知道她只是在恭维我,我还是很高兴的将自己的积蓄分了一点给她。

    看着铜镜里娇艳如花的脸,我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浑浑噩噩的感觉,不知身处何处。

    傍晚的时候,村里闯进一群衣着光鲜的人,手里提着许多深山里的山珍野味,人人脸上都带着满载而归的喜悦。村里人向来好客,见天色已晚便挽留他们在村里过夜,顺便喝一杯我与阿狗哥的喜酒。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个举动将会引发出的事情,也满心欣喜的挽留着他们。

    那个领头的公子哥很年轻,思虑了一下便点头应允下来,并让自己的手下贡献出许多的野味,说是庆祝我们的亲事。阿狗哥满心的欣喜,高高兴兴的收下了。

    半夜的时候,我忽然被惨叫声吵醒,睁开眼睛一看,房子忽然起火,房间已经开始烧起来了,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空气里满是灰尘的味道。我惊恐不已,不顾一切的撒开脚丫子狂奔出屋子,记起爹娘还在房子里,就又冲了进去。那晚有风,火势顺势而起,整个房子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我被隔在爹娘的房间外,无法再进一步。

    我满心的害怕,边努力的跳起来想看清爹娘是否在里面,边扯着嗓子一边哭一边大声的叫喊,满屋的青烟熏的我睁不开眼睛,眼泪水不受控制的滑落,嗓子干哑疼痛,忍不住的咳嗽着。我清楚如果再不出去,我可能要被熏死在这里,可是我不能丢下爹娘不管,更加焦急的大喊着。

    然而,回答我的除了火烧起来的声音再无其他。

    那个年轻的公子不知道何时出现,不顾我的反对强行将我拉出屋子,在出去的那一刹那,屋子整个的垮了下来。眼泪不知道在何时流干,我眼睁睁的看着,看着那无情的大火将爹娘吞噬,将我生活了15年的房子埋葬。

    火势滔天,想要将这里的一切都焚烧干净,一点一点的在这片土地上蔓延着,站着的地上彷佛都烧起来,隔着厚厚的绣花鞋都能感觉到那一股灼热滚烫的气息。

    还没来得及悲痛,耳边不断的传来惨叫声,我满心的惊恐,看见公子哥的手下与一群黑衣人在不远处打斗着。阿狗哥不知从哪里过来,表情哀戚,紧紧的将我搂在怀里,细声的安慰着我。这是我们第一次拥抱,然而也是最后一次。

    根本来不及抢救财物,前面的路被黑衣人堵住,剩下的村民带着那个公子哥一起往村后面的山上逃,阿狗哥搂着虚脱无力的我走在最后面。我们惶惶不安着,用尽所有的力气努力的奔跑,还没有到山脚,便被后面追过来的三四个黑衣人堵住。

    见躲不过,身为族长儿子的阿狗哥放开我,抖着脚往黑衣人的方向走了两步,轻声的质问着他们想要做什么?

    那一刻是我记得无比的清晰,在往后的岁月里一遍又一遍在我的梦里重放。

    我根本就没有看见黑衣人动手,阿狗哥的头与身体便分了开来,重重的落地滚到我的脚边,他脸上还带着惊诧的神情,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血流如注,从他平滑的脖子喷涌而出,如下雨一般淋了我满头满脸,也染红了他身下的地面。那艳丽的颜色,竟然比我的嫁衣还要鲜艳,我睁大眼睛,想要尖叫,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公子哥拉着我猛然一拉,趁着黑衣人挥着刀砍向村民们的时候拉着我往山上逃,我机械的迈着脚步,边回头看着那些黑衣人切西瓜一样切下那些与我一起长大、与我一起生活的村民们的头颅。

    后面的事情不知为何记不清楚了,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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