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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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歌- 第1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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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是,害了一个死刑犯吗?

    次日兀术一早出去了,我一个人用完早饭后,本打算晚点再劝他一次。却不想兀术忽然一身戎装闯了进来,拉着我就往外大步走。我见他满脸兴奋,精神气十足,不由得暗自疑惑,难不成先锋军队有什么捷报传回来?

    直到他带我登上高耸的城楼。我才明白他是要让我看什么。

    旭日做背景,蓝天为映衬。我眼下。是一排排整齐肃然的戎装军队。人数之多,场面之宏大,让我一时惊得无法言语。而那数千数万匹战马,亦纷纷披上了铁甲,精神抖擞的立在士兵身边,等待着出发的号角声。

    兀术振臂一挥,豪迈而又骄傲的扬声道:“这些,是我最得意最珍视的牙兵。”我脑袋一炸,双腿蓦然一软,兀术及时扶住我。蹙眉道:“怎么了?”

    我惊慌的看他一眼。茫然道:“拐子马?铁浮图?”他哈哈大笑,眉眼神采奕奕,好不威风,“歌儿也知?”我点头,我如何不晓得。金宋之间的具体纷争细节我可以不清楚。但大名鼎鼎的“拐子马”和“铁浮图”怎么说也会略知一二。只是……此时此刻,我眉眼间渐渐浮上了忧虑之色。

    拐子马和铁浮图——这是历史上的金兀术,最引以为傲的发明了——

    兀术引着我往前又走了一步,自信的目光来回扫过千军万马,他兴奋的出声问我:“歌儿,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这是我完颜宗弼的兵马,这是我完颜宗弼的天下!”

    我身子轻颤,心里剧烈的挣扎了一下。最终,我垂下眼睑。喃喃回道:“我看到的……是血流成河,横尸遍野……”

    他带笑的俊脸瞬间变得僵硬,我鼓起勇气,试图劝他最后一次,“拐子马和铁浮图固然天下无敌,可那是以北地平原为战场。而城墙高筑的顺昌府。不仅在汴京城的南面,更处于淮水之地。河渠密布,沟壑重生。铁甲武装后的战马和骑兵,防御和进攻能力确实可以大大提升,但却同样丧失了行动的灵活性。他们可以驰骋在辽阔的北地,可以让宋军闻之丧胆、弃甲而逃——在南地,只怕是注定要败于宋军。”

    兀术脸色阴暗,拽着我胳膊的大掌猛然收紧,我吃痛一声,继续道:“你忘了吗?你忘了和尚原的流矢、你忘了仙人关的惨败吗?你们女真人,根本就不适应在南方作战,根本无法灭掉南人——你们怎就执迷不悟、怎就——”

    我话未说完,兀术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识趣的闭嘴,想到那后世的女真人,建立了清朝的满人。纵然他们最终统治了全中国,可那其中的艰辛和凶险,以及一线之间的失败和成功,也深刻说明了少数民族取得天下的不易。把努尔哈赤气得病倒的宁远之战,皇太极十万大军亲征、却仍不能克的锦州之战,满清入关时与李自成、张献忠的激战恶斗,还有那以吴三桂为首的藩王之乱……这些,还是以明廷腐败无能到极致为前提,以清军人才济济、名将辈出为前提。而当今,南宋虽政治懦弱,精忠爱国的大将军们却是一个比一个还要勇猛有谋。现在的金国,除了一个征战多年的兀术,还有谁?那些早年战功卓勋的金将们,早已和完颜宗翰一样,化为灰土,长眠于地下。在这样的背景下,金国这只威风了多年的猛虎,也是一只疲惫厌战的老虎——怎么还可能一口吞得下南宋呢。

    兀术眼里的怒火愈发明显,我自知失言,也不敢再出声。也许我说的这些,兀术心里未必不清楚。只是……身为都元帅的自尊和使命,或是被之前毫无名气的刘锜激起的斗志,驱使着他,不得不咬紧牙关,继续打下去……

    女真人骨子里的血性啊!

    …………………………………………………

    显然,军队还是照计划出发了。

    孛迭有伤不能行军,兀术让他留守汴京,好好养伤。

    而我,半身重甲,骑着一匹铁甲武装的战马,奔跑在兀术身侧。我不知他为什么非要把我带上,难道他不怕我一不小心死在战斗中?

    兀术率领精兵,昼夜兼程,不到七日,便从汴京赶到了颍水北岸,直逼顺昌府。迪古乃和乌禄此时身在另一大将韩常的营寨中,我并未能见到他,也不晓得顺昌首战中,他是否受了伤。

    颍水北岸,士兵们开始安营扎寨,连营十余公里,规模甚为庞大。我还未休息够,兀术大步迈进营帐,将我从地上捞了起来,“走,老子要去看看顺昌府,到底是不是他妈的铜墙铁壁!”我微微蹙眉,这是我头一次听见兀术爆粗口,他这是怎么了?

    由不得我拒绝,我已经被他强迫着跨上战马,跟着他飞奔起来。

    身后,还有十多余人。我想,这就是所谓的“探子”吧。

    不过,哪儿有大元帅亲自作探子的。

正文 第163章 窥视

    炎热的六月,我全身早已湿透。那些金兵,肯定比我还要畏热,又穿着厚重的铁甲,岂不是要热晕了?哪儿还有力气去攻城略地。

    身后有人出声道:“元帅,不可再往前了。”兀术闻言,渐渐放缓马速。茂密树丛之中,顺昌城楼,已然进入视线中。

    只是,城楼之上,守卫寥寥。城楼之下,垃圾重生。

    兀术鹰眸不屑一掠,“如此简陋的城垣,怎会强攻不下?老子用靴尖都可以踢倒!”随行的几位士兵纷纷附和,脸上大多是蔑视的表情。我定定的望着城楼,心想刘锜不可能没有构筑防御工事。要不然,顺昌首战金军岂会轻易就被打败了。

    见我未吭声,兀术猛地拍了一下我肩膀,不悦道:“说话。”我扭头,欲言又止,因在场还有其他人,还是回去后再和他说好了。不过兀术行军多年,他怎就对眼前的景象没有疑虑呢。是因为后方有精锐部队支持、所以才这般狂妄,还是说长白山里走出来的女真人、根本没有那么多的心眼儿?毕竟大多数的胜仗,金军不是靠奇谋诡诈得来的。而汉人自古以来,用兵重在布阵和谋略上。之前和尚原一战,兀术可不是就吃了吴氏兄弟的大亏。

    可回去没多久,我还未和兀术说上话,这个男人居然中暑晕倒了。

    主帅抱恙,军中自然少不了人心浮动。好在还有韩常主持局面,这才没有生出什么事端来。

    军医来瞧过后,兀术渐渐清醒,我轻轻舒了一气,冲他挑眉笑了笑。

    兀术看清是我。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压着声音说:“都是你的错。”

    我“咦”了一声。故意笑道:“明明是元帅阁下身子弱,关小的什么事?”他狠狠捏了我一下,翻了个白眼道:“还不是被你这个丫头给气的。”我心里偷笑,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还会翻白眼,他可真是萌翻了。

    桌上搁着一碗药,我斜眼道:“军医让你把药喝了。”他皱眉道:“不喝,大爷们喝什么药。”说罢突然表情一转,低笑道:“你喂我我就喝。”

    “咳咳……”闻得此言,我一下子呛住了,脸颊涨得通红。兀术忙伸手拍了拍我的背。正欲开口。我抢先道:“我这辈子……是欠了你们爷俩的债还是怎么地……”想着数月前被孛迭强行带到黎阳,现在又呆在这汗味冲天、蚊虫肆虐的营寨里,老娘是个女人啊!再这么下去,老娘这娇肤玉颜,可就真的成为历史了!

    “我不管。你难道想看着我从马背上栽下来吗?”

    “放心,到时小的会稳稳接住元帅。”

    兀术嘴巴一撇,翻了个身子,不再理我。

    我心下顿生顽皮之意,清了清嗓子,伸手戳了戳他的背,“好啦,不要生气,喂你就是了。”他并不转身。冷声道:“我不喝。”我一听,还来劲儿了是不,“不喝算了,我拿去喂马。”

    他翻身拉住我,鼻子里发出哼哼声。我笑着摇头,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未等他坐起身。我已经把药碗搁在了他嘴边,猛灌了下去。

    “哈哈哈……”看着他狼狈的模样,我无耻的放声大笑起来。兀术呛得紧,没有喝进嘴里的药汁也滴滴答答的流了下来,沾在了稀疏的胡须上。

    然而瞧见他黑瞳里闪过一丝寒光,我瞬间收了声,低头卖乖道:“我错了。”

    却听得他低叹一声,“罢了,难得看你笑这样开心。”我脸上一喜,拿起手巾帕子,讨好的给他擦了擦下巴。兀术握住我的手,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何其有幸,今日能让你伺候一回。”我心下一惊,忙抽回手,讪笑道:“你言重了,是我有错在先。”

    他望了我一会儿,忽然道:“去看看迪古乃吧,我给你半个时辰,不过别被发现了。”我既惊且喜,睁大眼问:“真的吗?”他点点头,我有些不确定,“你是……让我偷偷的看看他?还是准我和他见面呢?”

    兀术再度翻身背对我,沉声道:“暂时别让他晓得你在这儿,免得分了他的心。”

    我用力点点头,马上搁下药碗,两腿一撒就跑出去了。

    跑了一会儿才发觉自己真是失策,虽然同是金兵大营,迪古乃所在的韩常寨与兀术寨离得可并不近。当时应该骑马过来的。

    韩常寨守卫并未拦下我检查,因为我身上的铁甲,显然告诉了他们我是兀术牙兵里的人。牙兵也就是亲兵、卫兵,兀术麾下有三千牙兵,也是军队里最最精锐的部队。毕竟不是所有的士兵都以全铁甲武装。这个时期,铁还是比较珍贵的。

    问了迪古乃大帐的方位后,我便心情激动地往那儿靠近了。

    此时营地正在生火做饭,士兵们也多集中在几个地方。遂等我来到迪古乃帐前时,附近没几个人在走动。只盼着迪古乃人在大帐里,不然我可就白跑一趟了。

    绕至窗下,我小心翼翼的拨开帘子,探进目光。

    心跳,忽然加速,如擂鼓般——咚,咚,咚!

    和我分开了三个月的迪古乃,正赤身半倚在凉榻上,微笑着低头凝视手中的战甲——我情难自禁的落泪,他目光所投之处,不正是我在他战甲领口处绣上的那几朵百合花吗!

    我不受控制的抽噎起来,思念滚滚袭来,好想就这样冲进去,好想好想。

    半会,却见他猛然抬头,声音凌厉如冰,“谁在外头?”我一惊,急忙缩下身子,悄悄溜进了草丛中。

    接着,便见迪古乃披着衣服掀帘而出。他站在原地四处张望了几眼,我屏住呼吸,紧张地弓着身子。本来想蹲着,奈何一身铁甲,蹲不下去。

    只见他唤来几名小兵,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他又环顾了一圈,转身回帐。

    我靠在树干上,闭眼叹了口气。能这样看他几眼,我现下已经很满足了。

    突然之间,手背上传来一阵刺痛。我眉心一皱,抬头一看,居然有只很恶心的小虫子趴在上面。我狂甩了几下,才把它给甩掉。可它呆过的地方,却有一个小红点,隐隐作痛着。

    本来还不在意,结果回去后没一会儿,那红点渐渐变成了一个小红包,愈发疼了起来。

    正想拿热水烫一下,帐外有个声音说:“严哥,元帅要见你。”在外人面前,兀术介绍说我叫严哥,是他的一个小侄子。之前那个几个在议政殿见过我的将军们,可是吃了一惊,最后只得呵呵笑道:“元帅这个侄子可真是爱胡闹。”

    我应声,掀帘出帐,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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