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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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歌- 第19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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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兰默了一瞬,依言又道:“娘子似乎见惯了各种稀世珍宝,每每府中进了宝贝,或是宫中有所赏赐。饶是大娘子这样的人物,也偶有失态之举,恨不得将每一样占为己有。可娘子您却神色淡淡,喜欢的便命奴婢带回来供在案上,不喜欢的连瞧也不瞧一眼。再说娘子待人接物,虽不及大娘子面面俱到、八面玲珑,却总能让爷的客人出言称赞,夸娘子气度雍容,堪比名门毓秀。只是……娘子从前老喜欢跟爷置气罢了……”

    我睁开眼,笑着嗔斥道:“说了大半天,敢情是指我欺负了你家爷主子啊。”秋兰急道:“娘子……”我笑了笑,端起案几上的茶杯,低头轻抿了一口,“方才那些话,你可有跟旁人提起过?”秋兰摇摇头,接过茶杯,搁在案上。

    我浅笑道:“我儿时便为爷所聘,爷曾请过先生教我读书写字。否则像爷这样出众的人物,怎会娶一个大字不识的女人?”秋兰“嗯”了一声,继续为我捶腿捏膝,“爷和娘子恩爱多年,便是神仙眷侣也不过如此。”我淡淡一笑,目光停在绿绡罗帐上,颇有几分恍惚迷醉了。

    ……………………………………

    已是八月末,天气却依旧炎炎如火,这让素来畏热不畏寒的女真人十分不适应。连朝堂大殿上,亦燃起了一簇簇小火苗,烧得女真爷们心肝火旺,屡屡生事。

    这一日午后,我从拓雅那儿回来。甫踏进院门,便听得丫鬟们的求饶声从厅中传来。秋兰看我一眼,忙扶着我疾步走了进去。

    紫月并两个丫鬟跪在迪古乃脚边,不远处七零八落散了一地碎瓷片。迪古乃一身朝服,脸色铁青,额上汗珠点点。他原本便怕暑热,这会儿估摸又发了脾气,热汗一股脑全跑了出来。

    见我进屋,紫月像逮着救命恩人似的,眼神即刻放起光来。我无奈一笑,上前向迪古乃草草施了一礼,嫣然笑道:“大热天儿,爷这是怎么了?”说罢又望向紫月,问道:“可有把冰镇的酸梅汤端给爷喝?”她低着头,颤声道:“奴婢……奴婢一时忘了爷不喜甜……”我心下了然,这丫头肯定又放多了糖!不过,迪古乃何至于生这么大的气……

    我瞅着迪古乃笑了笑,旋即吩咐道:“下去吧,以后可要长了记性。”紫月等不敢起身,依旧头贴着地跪着。迪古乃呵斥道:“没眼色的东西,还不快滚出去!”几人这才战战兢兢地爬起身,惶恐的退了出去。秋兰道:“我再去制一碗吧。”我点点头,“完了再吩咐人去备水。”她笑应一声,挑帘而出。

    ……………………………………

    迪古乃为毛心情不好咩。。大家出来冒泡咯,冒泡有奖喔。。捂脸遁逃。

正文 第220章 他红了脸

    室内只余我和迪古乃二人。我从袖中取出锦帕,给他擦拭额上的汗珠,“瞧你热的,回来也不先去泡泡澡。”他缓一缓脸色,伸手将我揽进怀中。我推着他嗔怪道:“一身的汗味。”说完,发觉锦帕几乎湿了一大半。我双手绕至他后背,不觉心下一惊,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他抱着我不语,我只好拿着锦帕又给他擦了擦后颈。半会,秋兰在外道:“娘子,水已备下。”我从他怀中坐起,拉着他的手笑说:“先起来,去泡一泡,再换件凉快的衣裳。”

    不料他岿然不动,只面无表情地盯着我,黑眸中隐隐透着几分笑意。我虽不解,却还是放软了声音,挽起他一只胳膊,哄道:“爷……快起来……满身是汗,待会儿若吹了风,可又要着凉。”迪古乃闻言,冷脸略有一松,猛地站起身,一把将我打横抱起,嘴里哼哼道:“着凉?一年病三四回的人可不知是谁。”

    我圈住他颈脖,凑近问:“你还嫌我麻烦不成?”迪古乃顺势亲了亲我,笑着没有回答。

    我不依不挠,伸手去挠他腋下,迪古乃却丝毫不怕,仿佛浑然没有感觉。我自觉没趣,恹恹地耷拉着脑袋,靠在他肩窝里。

    迪古乃轻笑出声,将我放在软榻上,“行了!快伺候我沐浴更衣。”我撇一撇嘴,仰头去解他襟扣,一面试问道:“今儿上朝,可遇上了不顺心的事儿?”他敛了笑意。眉心微微皱起。我脱去他汗淋淋的朝服,牵着他绕至云屏背后,接着给他除去所有衣物。

    坐进了水中,他面上少了几分疲惫,整个人亦放松了下来。我立在他身后,伸手给他揉一揉额际,“几日不打理。碎发又长了出来,待会儿我好好给你修剪一下,胡茬也一并理一理。”

    他“嗯”了一声。抬手握住我,“你也进来一起洗。”我笑道:“不用,我身子干净着呢。”他欲起身。我忙按住他,低下头说道:“一起洗也可,不过你得告诉我你的烦心事。”

    迪古乃捏一捏我手腕,柔声斥责道:“属你最麻烦。”我嘿嘿一笑,反握住他的手回应道:“你心里烦,我不替你纾解,你还想找旁人不成?”他拍一拍我的手,“罢了,我不逼你,这水不算热。你沾不得。”我撅起嘴,他亲一亲我手背,复又阖上眸子,懒洋洋地靠在桶沿儿。

    我也不好再出声,只静静地帮他擦洗身体。随后又拆发辫洗了洗头。待忙完后,已过了半个时辰。我给他换了衣裳,又熏干头发,打好发辫。迪古乃低头打量几眼,说道:“这样的衣服,我适合么?”我笑一笑。取来玉佩系在他腰间。这件浅绿色软绸长衣,是我前几日才命人裁制的。丝绸质地,夏日穿着极为凉爽透气,又是如此清爽的颜色,让旁人也瞧着舒服。

    我伸手压平他左衽口,轻轻笑道:“怎会不适合。我夫君仪表超群不弱嵇康,风流俊雅不输檀郎,不论穿什么都好看。”他勾唇一笑,双颊却微微泛起了一抹红晕。我瞬时惊呆——这个自恋狂居然也会害羞?

    若此时秋兰在外面候着,一定会听见我难以置信的尖叫声。迪古乃面露讶异,我已不受控制的朝他扑了过去。他没得防备,顺势倒在身后的床榻上。我则趴在他胸前,捧着他的脸研究来研究去。可这男人收得太快,方才那稀世罕见的害羞之意早已掩了下去。我颇有几分泄气,好不容易抓着一次把柄,以后可以用以取笑他——哎呀——

    就在暗自郁闷时,薄绸碎花衫因方才的动作,不慎滑落至肩下,雪白肌肤一览无余。樱粉色的抹肚,勾勒出胸口饱满的线条,又是这样俯身姿势,其间妙景全让他给窥了去。纤腰又被他扣住,无法直起身子。不过数秒,人已是粉脸通红,呼吸渐促。我低声求道:“快放我起来,待会儿秋兰若进——”

    话未说完,他低笑一声,翻身将我压于身下,“难得你这么主动,为夫又怎可不尽心尽力?”我羞涩不已,回道:“谁主动了?”或许因心中底气不足,说出来的话绵软无力,不似嗔怪拒绝,反倒像撒娇邀请。於是,我更不敢再开口,却又不知如何是好,一时急得满额生汗。身上的人唇边带笑,仿佛含了一抹嘲讽之意。我撇开了脸,心跳越来越急。他的唇滚烫急迫,比那外头的毒日还要火热。我圈住他的肩膀,无力再反抗……

    一只脚踩在地砖上,我系好衣带,将绿绡罗帐勾起。迪古乃赤条条的躺在榻上,双眸轻暝,薄唇微阖,凝着一缕淡淡的欢愉笑容。我不由得再度红了脸,将薄薄的蚕丝被盖在他身上。又给他擦了擦汗,手持纨扇轻轻摇动,生怕他梦中热醒,睡不安稳。

    秋兰悄悄进来,端着一碗凉透了的绿茶。我见她面色无异,许是并未听见什么动静,便稍稍放了心。她把茶递给我,低声笑道:“娘子这样宠爷,怎不叫奴婢进来摇扇?”我喝了一口茶,望着迪古乃的睡颜,微微笑回:“爷是我的丈夫,我不宠着他,还能宠着谁。何况你又不是不知爷的脾气,今儿又发火动了气,若待会儿有丁点不耐烦,可不得牵连着你,还是我亲力亲为妥当。”

    她笑着点头,我想了想道:“晚上多弄几道清爽可口的小菜,再把咱们埋在树下的那瓮桂花酿取出来。”秋兰道:“奴婢明白。”我扬一扬脸,她静静退下。

    日渐西垂,阳光夹着点点余热,透过湘妃竹帘斜斜地溜进室内。光影疏离交错,如一波一波的涟漪,缓缓流淌在地上。我倚在床边,目光甜蜜温馨,默默地凝视着自己的男人。忽然爱极了这一刻,心底祈祷着,愿韶光停一停,缓一缓……

    然而,迪古乃眉心猛一收紧,似乎做了什么不好的梦。我忙丢下纨扇,握住他一只手。一面执起巾帕,轻抚他又出了汗的额头。

    手上一痛,迪古乃人已醒来,紧紧反握住了我。他神色略显慌乱,起身将我摁进怀中,迭声道:“宛宛……”我拍一拍他脊背,柔声问:“怎么,做了噩梦吗?”他不答话,我从他怀中抬起头,他却松开我,笑道:“快给我穿衣,我得去一下书房。”

    我“唔”了一声,不放心地看了他两眼,见他脸上并无异色,便不再追问。

    已是掌灯时分,迪古乃仍在书房未归。我看阿律闲着,就把他叫了过来,说道:“这么晚了,去请爷回屋吃饭。”待他一只脚踏出门槛,我念及一事,又叫他道:“先回来。”阿律不明所以,我问道:“爷今儿心情不好,你可知原因。”

    他道:“可能是为了早朝的事。”我惊忧道:“怎么讲?”他走近答道:“今日早朝,有十来位大臣举荐爷出任右丞相,兼太保一职。”我微感惊讶,不解道:“右丞、太保皆是高位,且一直并未空缺,怎会突然举荐爷出任呢?”现任右丞相为完颜宗固,不过今年年初便身患重病,时好时坏。难道说此人已经病逝?

    我问出口,阿律摇头道:“只是病情加重了不少。”我闻后顿感不妙,接着问:“举荐爷的那些大臣平日与爷关系如何?”他语气亦夹着几丝疑惑,“爷很少与他们来往,不知为何不约而同皆有此一举。”

    我又问:“爷如何表态?”他回道:“爷自然赶紧推辞。可陛下仿佛十分不悦,很快就宣布退了朝,没有理会爷。”

    完颜宗固尚在人世,便有人举荐迪古乃接任其职务,又是这样一等一的高位。合剌心中会如何想,会怀疑迪古乃与这些大臣的关系么?而阿律方才说,那些大臣与迪古乃平日并无来往,那怎会集体上奏合剌举荐迪古乃呢?

    难道——背后有人故意操纵,旨在令合剌误会迪古乃结党营私、意有所图?

    迪古乃回来后,我向他询问此事,他微一怔仲,旋即横了阿律一眼。阿律赶紧低下头,我道:“你下去吧。”

    我说:“早前我便说过,你有事不能瞒着我。”他无奈一笑,揽住我说道:“你这性子何时能改一改?”我看着他道:“或许我能帮你出主意也未可知,你可不要小瞧了我的脑袋。”他刮一刮我脸庞,随后正了正脸色,淡淡道:“那几个举荐我的人,皆受过常胜恩惠,否则也坐不到如今的官位。”

    “常胜?”

    “嗯。”

    我微一思索,问道:“你是指背后操作之人——是常胜?”他端起茶杯,“我已经着人暗中调查,确是他无异。这些人平日也唯他马首是瞻,背地里不知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他顿一顿,中指轻叩茶案,“这件事并非由他亲自出面,而是通过唐括辩这小子四处联络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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