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剑的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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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剑的风情-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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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在藏花身后的一棵梅花,竟然被从中间炸成两段,炸开处如遭雷击般地被烧成焦炭。
    一阵寒凤吹过,梅花片片飞飘,一棵做然挺拔的梅树,一瞬间竟然全部枯死,纯白如雪的花瓣也一刹那间变成枯黄色。
    藏花有点吃惊。”东流忍者,神通果然广大。”
    忍者双眼突然射出一种既兴奋又哀怨的光芒。眨也不眨地凝注藏花,目光中逐渐散发出一种妖异之光,也仿佛带着种妖异的催眠之力。
    藏花脸上虽然有着笑意,但全身上下,每分每寸都已充满了警戒之意,眼睛却只盯着忍者手中的武士刀。
    忍者横举过眉的刀,缓缓移向前,缓缓竖直起来,左手也缓缓靠向刀把,然后双手一握,一用力,一扭。
    刀身的光芒,如一泓秋水,碧绿森寒,刺入肌骨。
    一望见忍者这种姿态,藏花眉头微皱。“迎风一刀斩?”
    “是的。”忍者狞笑。“这‘迎风一刀斩,乃剑道之精华,剑出见血,剑出必杀。”
    刀锋朝着藏花,忍者妖异的目光凝注着她。
    刀光和目光已将藏花笼罩。
    刀,未动。
    刀虽未动,但自刀锋逼出的杀气却越来越重。
    藏花不敢动。
    她知道自己只要稍微动一动,一定有空门露出,对方的“必杀”之刀,一定就会立刻砍了下来。
    以静制动,本就是武功的最高精华。
    “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不发则已,一发必中。”
    高手相争,岂非正是一指便可分出胜负。
    浓雾迷漫,风声瑟瑟,天地问充满了肃杀之意。
    柔柔的流水声,也似越来越远,甚至已听不见了,大地间只剩下忍者和藏花有节奏的呼吸声。
    越来越重。
    “静”的对峙,实在比“动”的争杀还要可怕。
    固为“静”比“动”还要难。
    “动”你可以看得见,你可以随时预防。
    “静”却充满了不可知的危机,不可知的凶险。
    ——谁也无法预测忍者这“迎凤一刀斩”的第一刀要从何处斩下。
    在这残秋酷寒的夜里,藏花已感觉到汗珠一粒粒自她鼻尖沁出。
    忍者双眼依然闪着妖异之光,甚至连刀尖部没有一丝颤动。
    但就在这时,突然有一缕寒风,直袭藏花的脸上。她眼睛眨了眨。
    眼眨,刀也动。
    忍者轻喝一声,掌中的武士刀已急斩而下。
    这一刀看来平平淡淡的,但是却很快,快到今人无法感觉它在动。
    快到很平淡。
    这一刀实在太平淡了,但平淡中却带有武术之精华,临敌之智慧,世人所能容纳之武功极限,已全部包涵在这平淡的一刀中了。
    忍者目光已红,满身衣服也已被他身体内所发出的真力,鼓动得振振有声。
    这一刀,已必杀,他已不必再留余力。
    “迎凤一刀斩”真的能无敌于天下?
    刀凤来到时,藏花身子已躺下,手中的铁箱子已飞出迎向刀锋。
    “哨”的一声,火花四射。
    铁箱子竟然被斩裂开了。
    火花一起,逼人的杀气就消失了。
    铁箱子一裂,刀口竟崩开一个缺口。
    火花一失,藏花的人就已翻至忍者的背后,双手凝力,拍向忍者背部。
    “嗯”的一声,忍者向前扑倒,口中吐出一口鲜血,但他的脸上却没有痛苦之色,他忽然大笑了起来。
    藏花却动也不动地站在那儿,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汗水却已从她的额头流下。
    她的双手竟已有血丝沁出,顺着手指一滴一滴落下。
    忍者大笑站起,拿起已裂开的铁箱子。
    藏花没有动,她只眼睁睁地看着铁箱子被忍者拿去。
    “这是伊贺独创的‘无悔术’。”忍者大笑。“轻拍者,一个对时必死无疑,你刚刚那么用力,最多活不过两个时辰。”
    藏花的嘴唇已困用力咬着,而沁出了血,她的脸上仍然没有表情。
    没有痛苦,没有后悔,没有情感,却有着一丝恨意。
    忍者再次狂笑。
    狂笑声中,他的人影已消失在梅林深处。
    离别钩当然也已随他而去。
    天地间只剩下藏花。
    溪水尽头的那一点亮光,似乎越来越亮,也越来越大。
    大地凄凉,浓雾依旧迷漫。
    寂静中,突然传来一阵洞萧的声音。
    七
    寒风吹着。
    浓雾迷漫的溪水上,那一点亮光逐渐明亮。
    不是灯光,是炉光。
    炉火在舟上,洞萧声也来自舟上。
    一叶孤舟,一个小小的红泥炉,闪动的火光,照着盘膝而坐在船头的一个老人。
    青斗笠、棕蓑衣,满头自发如雪,他正专心地吹着洞萧。
    带声低沉、凄凉。
    风中夹带着一阵阵苦涩而清冽的芳香。
    香味来自炉火上的瓷罐。
    炉火上煮的也不知是茶?还是药,一叶孤舟,一炉弱火,一个孤独的老人,一支洞萧。
    萧声哀怨。
    对这舟上的老人来说,生命中所有的悲欢离合,想必都已成了过眼的云烟。
    他是不是也已将死?
    听见萧声,本来不动的藏花忽然动了,她转身望向舟上的老人。
    “船上的老丈,你能不能把船摇过来?”
    萧声停止。”你要干什么?”
    “你一个人坐在船上吹萧,我一个人站在岸上发呆,我们两个人为什么不坐在一起聊聊,也好打发这无情漫漫的一夜。”
    老人没有开口,萧声却又响起,轻舟已慢慢地靠了过去。
    炉火上的小瓷罐,水已沸了,苦涩清冽的香气更浓。
    “这是茶?”藏花已坐上舟。“还是药,”“是茶。”老人淡淡他说。“是药。”
    老人看着闪动明灭的火花,衰老的脸上带着种很奇怪的表情,哺哺地接着说:“你还年轻,也许还没有懂得领略苦茶的滋味。”
    “我却知道,一定要苦尽才会有余甘。”
    老人抬头,看着她,逐渐笑了,脸上每一条皱纹里也都有了笑意。
    一种经过风霜的笑意。
    老人提起小瓷罐,倒了一杯。“好,你喝一杯。”
    “你呢?”
    “我不喝。”
    “为什么?”
    “因为世上的各式各样苦茶,我部已尝过了。”
    这是句很凄凉的话,可是从他嘴里淡淡他说出来,却又别有一番风味。
    “你既然不喝,为什么要煮茶?”
    问得好。
    “煮茶的人,并不一定是喝茶的人。”
    世上有很多事都是这样子的,年纪轻的人,当然还不太明白。
    藏花接过已斟满昔茶的杯子。
    茶还是滚热的,盛茶的杯子虽粗却很大,她一口就喝了下去。
    无论喝茶还是喝酒,她都喝得很快。无论做什么,她都做得很快。
    这是不是因为她已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也一样会结束得很快?
    昔茶已喝干,人是否已将死,“有句话我若说出,”藏花笑着说,“你一定会大吃一惊。”
    “说吧!”
    “我已是个快要死的人。”
    “人只要一生下来,就已开始在等死。”
    “我说的是真的。”
    “我看得出。”
    “你不准备赶我下船,”“既然让你上了,又何必赶你下呢?”老人的话充满了哲理。
    “可是我随时都会死在这里。”藏花说:“死在你面前。”
    “我看见过人生,也看见过人死。”
    “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不愿让一个陌生人死在我的船上,”“这是实话。”老人说,”可惜你不是我,你也不会死在我的船上。”
    藏花大惊。”为什么?”
    “因为你遇见了无十三。”
    “无十三?”藏花问:“无十三是谁?”
    “我。”
    “你?”藏花又问:“遇见你,我就不会死?”
    “是的。”老人的声音很冷淡。”你遇见了我,就算想死都不行了。”
    “为什么?”
    “因为我也不想让一个陌生人死在我的船上。”
    听见这句话,藏花笑了。
    “你认为我救不了你?”
    “你只看见我的伤。”藏花看看自己的双手。”却没有看见我中的毒,所以你才认为你能救我。”
    “哦?”
    “我的伤虽然只不过在皮肉上,毒却来自遥远的地方,毒已在骨头里。”
    “哦?”老人没有表情。
    “没有人能解得了我的毒。”
    “连一个都没有?”
    “或许有一个人。”藏花望着凄迷的河面。
    “谁?”
    藏花苦笑了一下,拍了拍衣裳,站起来。“这个人绝不是你。”
    “所以你想走,”“我不想死在你的船上。”
    “你走不了的。”
    “为什么?”
    “固为你喝了我一杯苦茶。”
    “昔茶?”藏花说:“你要我赔给你?”
    “赔不起。”老人拨弄着炭火。”你赔不起。”
    藏花想大笑,却已笑不出,她忽然发觉手指和脚尖都已开始麻木,而且正在渐渐向上蔓延。
    “你知道喝下去的是什么茶?”
    “什么茶?”
    “五麻散。”老人淡淡他说:”一二三四五的五,麻木的麻,散开的散。”
    “五麻散?”藏花说:“这不是华伦的秘方吗?华伦死后,就失传了。”
    “可是有一个人却决心要将这种配方的秘密再找出,他花了十六年的工夫,总算成功了。”
    在说这句话时,老人迟暮的眼中竞仿佛有了泪光。
    “这个人就是你?”
    老人不答,目光却又变为冷冷的。“像这样的一杯茶,你能赔得起?”
    “我赔不起,”她苦笑。”只不过我若早知道这是一杯什么样的茶,说什么也绝不会喝下去。”
    “只可惜你现在已经喝下去了。”
    藏花只有苦笑。
    “所以现在你的四肢一定已经开始麻木,割你一刀,你也绝不会觉得痛的。”
    “真的吗?”
    老人没有回答,他慢慢地拿出了一个深棕色的皮匣。
    八
    皮匣扁而平,虽然已经很陈旧,却又固为人手常年的磨擦而显出一种奇特的光泽。
    老人慢慢地打开了这个皮匣,里面立刻闪出了一种淡青色的光芒。
    刀锋的光芒。
    十三把刀。
    十三把形式奇特的刀,有的如钩镰,有的如齿锯,有的狭长,有的弯曲。
    这十三把刀只有一样共同的特点——刀锋都很薄,薄而锐利。
    老人凝视这十三把刀,衰老的眼睛里忽然露出比刀锋更锐利的光芒。
    “我就要用这十三把刀来对付你。”老人一脸严肃。
    “这么薄的刀,割下去一定不会痛的。”藏花想笑却笑得很僵硬。
    那种可怕的麻木,几乎已蔓延到她全身,只有眼睛还能看得见,嘴巴还能动。
    她正在看这十三把刀,她不能不看。
    河水静静地流动,炉火己渐渐微弱,雾仍浓。
    老人拈起一柄狭长的刀。
    九寸长的刀,宽只有六分。
    “首先我要用这把刀割开你的肉。”老人抓起她的手。
    “你手上这些肉已经开始腐烂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用这一把刀对付你。”老人又拈起一柄钩镰般的刀。“用这把刀撕开你的血肉。”
    “然后呢?”
    老人放下如钩镰的刀,又选了一把刀。
    “然后我就要用这把刀挫开你的骨肉,把你骨肉里的毒刮出来、挖出来,连根都挖出来。”
    这老人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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