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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中倾刻间一片安静，雨水带着血水聚成股股细流，周围都是浓浓的血腥味。四阿哥心神一松，几乎要坐倒在地上。叶心一把将人扶住，微松了口气，拭去额间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的湿意。
“呵，呵，哈哈……”四阿哥低低的笑声响起，带着莫名的苍凉。这群黑衣人无论是行动还是身手都带着浓浓的秩序色彩，不难猜到定是有人特意供养起来，且经过严格训练的。算来算去，也只能是那些身居高位要职者才能养出这样的死士。那些背后的主事者中也许还有他的手足兄弟。
叶心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想说什么，终无话可说，只道，“爷，咱们得快些离开此地，说不定对方还有后招。”
胤禛也冷静了下来，轻点头，“嗯，此地已在直隶境内，我们快马进京再……”
四阿哥话还未完，叶心脸色一变，迅带地将他扶起，脚下一点，已经疾掠而出。四阿哥被叶心的动作弄得一惊，定睛看去，一道黑影出现在两人身后，对方一掌正击在叶心后背。这一掌，若非叶心带着自己，是朝着自己而来的，以自己的身手，必然当场斃命。
两个人刚一落地，叶心只觉喉头一甜，一口鲜血无法抑止地流出嘴角。
“叶心……”
“无事，你别担心！”叶心轻摇头，眯眼看向来人。
对方一身深灰长衫，披着蓑衣戴着斗笠，腰上挂着一对双刀，静立于五米之外，气势逼人。
“敢问阁下是何人？”叶心感觉到了曾经面对欧央时的危脸，此人的功夫定不在欧央之下。
“我是何方楼。”清浅的音色，边说着，何方楼取下了身上的蓑衣和斗笠，露出真容。很俊逸的容貌，年纪也不过三十上下，只是那双眼睛里让人看不出一丝波动，整个人的气质更是清冷如玉。
听到这个名字，四阿哥也许不知道其来历，叶心却恍然。“阁下是来寻叶心的吧！”
“一半一半，你和你身后的那位，都是我这次的目标。”
第 99 章
气氛一时沉凝。叶心怎么也不曾料到，他们此行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先前那群死士，叶心并不担心，她游刃有余，肯定能护四阿哥周全。此时面对这何方楼，叶心却没有把握了。方才那一掌并不轻，叶心暗暗提气 ，只觉得一阵绞痛。
何方楼乃是天地会第一高手，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除了其功夫高强的原因外，最主要是何方楼手段的狠辣。而且行事从不拘泥手段，无论阴谋偷袭，只要能得手，他都会去做。因着这样的原因，天地会里让他动手的时候并不多。
“这倒是叶心的荣幸，竟然惊动了闻名江湖的方楼公子！”
天地会的事，叶心当初毁去其江南分舵的时候便查明了，当时也猜到自己一开始定不会跟这何方楼遇上。只是没想到竟然在这种情况下遇到这位杀神。一来就出手偷袭四阿哥，自己的功力与他不过在伯仲之间，他是算准了自己想护着四阿哥只能以身相替。那一掌是运足了十成的力，这样一来，他要对付伤重的自己便再容易不过了。
“能遇到完颜姑娘这样的对手，也是在下的荣幸。”
“今日一战，叶心胜算不大，不知阁下可否回答叶心一个问题？”
何方楼不置可否。
“阁下此行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
“这个倒没什么？你们的行踪我们自有路子探到，只是能遇到有人先一步动手，不得不说何某很幸运！”
“如此便好！”叶心知道自己如果要逃，定也是逃得了。但是身边的四阿哥必然殒命于此。所以，不管出于何种原因，都只能战。
能胜的希望不到三成，但有自己在，四阿哥逃走的希望还很大。此时替他问明这个问题，也好让他接下来的行事更有方向。若今日真的死在这里，只盼着他看在这点情份上往后待两个孩子更好些。
“叶心！”两个人的对话四阿哥插不上，看着叶心抹去嘴角的血迹，握着江南立直身子，知道接下来必然有一场苦战。
“虽说今天两位都走不了，但如果还有话便说吧，何某不急！”
“如此倒是多谢方楼公子了！”
何方楼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顺势侧过身子。
胤禛心跳如鼓，从来不曾觉得自己这般没用。叶心的身手与自己差距太大，即使自己豁出性命也不一定能帮得上她。
“这一仗，我并无把握，爷，有机会便逃吧！”
“……”四阿哥看着面露微笑的叶心，一时竟是不知道能说什么，只下意识拉紧了叶心的手，眼中一片复杂。
对上那样的眼光，叶心只是笑，道，“爷，往后若遇到有些喜欢的女子，可莫再让你那一堆孩子唤对方额娘了！若我今天死在这里，记得待两个女儿好些！”
话落，不等四阿哥回应，叶心抢先攻上前去。
刀出鞘的声音在官道上回响在官道上，何方楼疾退数步，让开叶心的起势。在身后的树干上借力，对方如离弦的箭一般直刺向叶心。叶心不避不让，在对方近前时，弯身一个下腰，两人几乎是平行着错让开。颊上一痛，叶心脸上被对方的刀锋划开了一道口子。对方的右臂也被叶心划破。
这一计试探，叶心脸色越沉，胸腔在运力的时候总会传来一阵刺痛，看来方才受的那一掌是伤到了脏腑了。何方楼抬起右臂，看到自己被划破的衣袖，脸上露出个浅笑，看来叶心是有些力不从心啊！如此，甚好！
这一回，何方楼主动出击，疾速冲向叶心，及到身前时，整个人高速旋转起来，握在手在的双刀在身外形成了一个人形绞肉机，直取叶心要害。无法回避，叶心强提一口气跃起数米，于半空中倒立而下，从对方头顶攻入。
江南质韧，此时叶心的内力无法到达剑尖，面对硬度极大的双刀有些吃力。对方在叶心落下的同时，后倾以背部触地，双刀阻住江南的来势，双脚一计兔子搏鹰，直踢向叶心腹间。
叶心心下一惊，放弃了江南的攻势，以脚对脚，借着对方一踢之力向后数个空翻落地。气血一阵翻涌，叶心嘴角再次溢出鲜血。方才何方楼那一踢是用了十成内力的，受了内伤的叶心明显无法与之力拼。这一计硬拼无疑是雪上加霜。
身体痛让叶心眼有些发黑，血液里却忽生出十分的兴奋来。转世这些年，除了一开始时的体弱，她再不曾这般接近过死亡。刚一落地，叶心不顾身上的伤势，再次扑向何方楼。江南在她手中时而如鞭时而行剑势，只见漫天都是残影。何方楼眼中微现了血色，这样的对手难得一见，他也有些兴奋了。
只见他疾退数步，向后一弯身，以刀借力弹射而起，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复立刻向前倾身，几乎是贴着地面地攻向叶心，直取叶心双足。叶心一脚踩上对方的刀尖，强提真气，跃身而起，对方却似早已料到了般，倒立而起双脚直击叶心门面。叶心江南立刻横向一划，上标直指对方膝盖骨。
四阿哥看着两人不过片刻便过了近百招，此时虽看似平分秋色，可叶心嘴角的鲜红却分外刺目。耳边响起叶心的传音入密，“趁着现在，快走！”
紧握了双拳，四阿哥最后看一眼场中的情形，此时两人于半空中对着脚法，内力相击的声向不住传出。四阿哥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如果自己再不走，等叶心无力支持时，就是两人的死期。
咬牙转身，四阿哥知道这将是自己这一生永远抛不去的耻辱。强忍着身上被划破的伤口传来的痛，四阿哥提气开始狂奔。
场中的叶心和何方楼都注意到了四阿哥离开的脚步声，叶心微松了口气，现在自己只要专心对付眼前这人就行了，哪怕以命换命，也定要将他留在这里。何方楼则是全无担心，叶心明显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解决了叶心，那个挞子皇子自会手到携来。
都没了顾忌的两人行动越发狠辣，几个来回，两个人身上都带了伤。何方楼受了叶心一掌，气血有些翻涌。叶心则伤得严重得多，本就严重的内伤因为强提真气越发痛得厉害，方才又被对方踢中了左肩，此时左手明显已经有些颤抖，感觉使不上力。外伤则不必说，两个人身上的衣衫都变得破破烂烂的，被自己和对方的血染湿了半衣。
再次陷入对挚中的两人都知道，接下来不会再多久就能有结果了。
一路狂奔的四阿哥心跳得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一般，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他停下来，一手撑着树干，半弯着腰不住喘气。
回想起方才的一幕，叶心的笑，嘴角的那一抹鲜红，话里透出的绝决，还带着不舍。胤禛只觉得胸口一阵闷痛。
可是，自己还有那么多事没有做完，真的不甘心真的就死在这里。怀里的折子已经染上了体温，却重得好像压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靠着树干跌坐在地，胤禛问自己，真的就这么逃走吗？从今后，就再没有那大胆放肆的女子了，再也没有了。升天入地，自己将再寻不到一个完颜叶心！一时间，胤禛竟只觉得那些家国大业都成了虚浮，完全提不起力气去思考。伸手捂住脸，胤禛嘴角牵起一个苦笑，“完颜叶心，你该拿什么赔给爷！”眼底却是难得的坚定！
站起身，向着来时的路，胤禛再次提气疾奔。
同一时刻，激战中的两人再次陷入对挚之势。何方楼看着叶心握剑的右手明显有些不正常地痉挛，嘴角沟起一个浅笑道，“完颜姑娘，若你此刻停手，何某必留你一个全尸。”
叶心轻扯了下嘴角，道，“多谢何公子好意，叶心垂死的时候很多，但最终都活了下来，今天也不会例外。”
话落，不等对方回应，叶心再次提气攻上前去。这一时的叶心招势不再灵巧多变，反而大开大阖，不惜被对方伤到也要让对方付出代价。何方楼本身也是个疯子，见到叶心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不但不惧反而越发兴奋。双刀刀柄一合，两刀合一，何方楼握着双头的利刃迎上叶心的攻击。
看着叶心借力掠向自己，何方楼跪地一滑，从其身下移出数米远，双刀横向一划，一时间鲜血四溅。……叶心的腰腹间被对方的刀开了一道寸深的口子。
剧痛让叶心额上冒出一层细汗，她微眯了眼，来不及察看伤处，便见对方闪着银光的刀锋已到眼前。不顾被撕裂伤口，叶心腿下一个盘扫，江南绞上了对方的双刀，强忍伤痛，膝盖顶上对方侧腰，强提一口真气，手上直取对方颈项。同时整个人的重量加上运足的内力将何方楼压倒在地上。
何方楼一惊之下，一手握刀对付叶心手上的江南，一手直对上叶心的手，同时脚下上踢，叶心一只脚需要压制对方起身，另一只脚刚跟何方楼的腿对上便被绞住了，一声轻响，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本以为叶心会受痛放松的何方楼注定失望了，叶心似无所觉一般，力气一点未减，似乎那条被何方楼绞断的腿不是她的。此时两人几乎是面对面地牵制在一起，何方楼看到面前似玉雕的脸上全无表情的空白不由微愣了下。只这一愣神的功夫，叶心迅速地一偏头，一口咬住了对方的颈动脉。
温热的腥甜倾刻便灌了叶心满口，何方楼被惊得睁大了双眼，开始剧列挣扎。叶心身上的伤让她没有力气再压制对方此时的挣扎，可是若就此放开，谁生谁死还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