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虫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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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虫的春天- 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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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喻林一想也是,就朝他拱手道:“多谢官爷。”
  他便在一群士兵的欢送中离开。
  他一路上加快了脚程,待走得一段路,又发现了一匹马。
  这正是两队士兵相拼时,不少人落马,马匹没了人驾驭,便乱跑开来。
  颜喻林想着赶时间,平时他并不擅骑马,这时也少不得翻身骑了上去,朝着国都奔去。
  他赶了一夜的路,终于在第二天清晨入了国都,先回了自己家,敲了几声门后将竹筐放在门口,又赶去皇宫。
  颜青一大早听到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却不见人影,只看到一筐药草,便知道颜喻林回来过,只是他家公子向来不紧不慢,如何这次这么性急,等不到他来开门便跑了?
  颜正君半躺在白玉榻上,斜支着头,拿着一根烟杆抽着水烟。
  烟雾里他微微的眯着眼,面无表情。一边伺候的小黄门胆颤心惊,昨夜是初一,按例女皇陛下该留在东宫就寝,偏女皇陛下又宿在西宫,今日在颜正君面前,须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颜正君年纪本就比女皇大了几岁,如今已经是四十有五。虽然保养得当,仍是风流倜倘的模样,终比不得莫贵君年盛力强。也怨不得女皇近些年来都偏宠莫贵君。
  颜正君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的冷哼了一声,那小黄门以为自己犯了错,吓得扑嗵一声跪倒在地。
  颜正君眼角瞥了他一下道:“跪什么?”
  冷冷的声调更是叫小黄门出了一身冷汗。
  正在这时便有宫人来报:“殿下,颜喻林公子求见。”
  颜正君立时坐了起来。将烟杆一伸,便有人伸双手接过。
  他面上露出两分笑意:“他倒想得起我,宣他进来。”

  第 68 章

  颜喻林本来不该姓颜,是颜正君短命的哥哥当年非要同个寒门女子私奔,那女子怀着颜喻林也没能过一天安生日子,整日里东躲西藏,生下颜喻林后身体极为虚弱,没过多久便去世了。
  颜正君的哥哥整日郁郁寡欢,将儿子送回颜府就消失得不见踪影,据说已经死在了某处。
  颜家人可不会让他姓那女人的贱姓,直接给他起了个名,就让他姓颜。
  颜正君年糼的时候,同哥哥感情颇好。男人的兄弟情,往往很深厚,很可靠。于是他还未出嫁的时候便时时带着他,当了他半个父亲。这孩子生得好看,犹其是越长大,反倒跟颜正君年轻的时候越像。颜正君现在疼他,倒胜过自己的亲儿子。
  只是这孩子长大些,知道了当年的事,便有些不爱让人知道他同颜家的关系,颜家几个老不死的,也不希望被人知道他这么个私奔得来的孩子。一来二往双方关系就淡了。
  颜喻林正好随他师傅出去学医,一去好几年,直到近几年才回来,也不怎么入宫来看颜正君。
  这时听得他入宫,颜正君倒是真高兴。
  直将他召进内宫来,一照面,看见他一身风尘,不由得奇怪。这孩子,极爱整洁,要出现在人面前,虽不爱穿华服,却必然是整齐干净的。今日倒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颜喻林上前两步,他这叔叔是真心疼他,他也知道。
  忙唤了一声:“叔叔。”
  颜正君微笑道:“今日怎的想起来看叔叔了?我倒以为只有我病了,你才肯来。”
  颜喻林自知是自己的心结作祟对不起这个叔叔,也不多言。
  只把信递上去:“我受了朋友的托,把这封信送给叔叔看。”
  颜正君心里便有了想法,这孩子八成是被人当枪使了。但当着颜喻林的面,他也不露声色,只是把信接了过来。
  这密信已经被卷成个纸卷,揣来揣去有了些残破的迹象。
  颜正君将信轻轻展开,不甚在意的看了两眼。
  却越看面上神色越怪,看了半天,抬头问颜喻林:“这信你从何人手上得来?”
  颜喻林也不瞒自己叔叔,将在林中遇到秋路隐王慕翎等人,再包括林外官兵围堵一一的说了。
  颜正君想起前日听得小黄门来报,说是蒲台宗敏入宫,向莫贵君求了一枚兵符的事。
  他渐渐的在脑中将几件小事串到一起,心里对事情有了整体的了解。不由心中冷笑,莫贵君,叫你肆无忌惮,本宫便好好教教你规矩!你可别觉得痛!
  他心里细细的想了一阵,大略做了一番安排。这才不动声色的对颜喻林道:“这次你帮了叔叔的忙,国都马上会有事情发生,你就留在宫里不要出去。待事情平息了,再出宫吧。”
  颜喻林微微低着头,思忖一阵,道:“叔叔,我需得去救那几位朋友。”
  颜正君笑睨着他:“什么朋友这么重要?你肯把信送来,就已经仁至义尽了,不用你再插手,我自会顾及到他们。”
  颜喻林也不好多说,只好听命。
  颜正君便换上朝服,前去求见女皇陛下。
  、
  那一日国都之中掀起了血雨腥风。
  直隶于女皇的五万名御林军全数出动。立时到了国都郊外,逮捕了还弄不清情况的蒲台宗敏等人,以及蒲台家和严家的人,国都的大狱中顿时塞满了人。
  女皇下令进行彻查,她即位以来,一向施政仁厚,少有血雨腥风,酷史正愁找不到发挥的机会,蒲台家那怕是一条狗也被逮了起来进行严刑拷打,不出半日就查出蒲台宗敏还未当任族长之前,就已经同镇边大元帅勾结在一道,同剽人交易。
  此事牵连甚广,本是要诛连九族,也就是所谓的母族四、父族三、夫族二。
  蒲台家数百年来,旁根支系极多,与各贵族阶层姻亲交错,认真论起来只怕国都五分之一的贵族阶层都要被泱及,就连女皇陛下,只怕认真论起来,也和她家扯得上关系。
  一时间金銮殿前的石地上密密麻麻的跪着的全是求情的人。
  女皇思虑再三,决定只诛直系。
  此次犯事的主谋便是蒲台宗敏,兵部大督都严督都,以及镇边大将军严将军。
  待到事情一层一层剥开,全部登记在案,已经过了两个月。
  、
  虽然蒲台宗敏现在已经被踩到了泥里,但王慕翎仍是心急如焚。
  因为蓝裴衣也被押入了天牢,在问斩之列。
  秋路隐虽然托了人,让蓝裴衣免于受刑,但是他和蒲台宗敏的关系太近,只怕无论如何也免不了要一道问斩。
  秋路隐却不能眼看着他问斩,一面向小郡王传了信,让他想办法来国都,一面上下打点各路官员,使之向女皇陛下求情。
  他先前以为还有时间,可以迫蒲台宗敏写下休书,没想到她突然发难,把人逼到绝地,不得已将密信呈了上去,现在蒲台宗敏已是将死之人,她会愿意好心放蓝裴衣一条生路?他不觉得她是这么良善的人,只怕她心里想的是拖着他一起到地下陪着也是好的。
  王慕翎之前见蓝裴衣嫁给蒲台宗敏也没这么着急过,那时无论如何,这个人,总是好好的活着的。这时却到了生死关头,她急得每天夜里都睡不着觉,不出半个月,就脸色苍白,眼圈发黑,脸上再也没了笑容。
  她急得病急乱投医,求到了颜喻林的门下。
  这日她在颜喻林门前等了一日,到了夜晚才看到颜喻林跟颜青回府。
  连忙站起来,拍屁股上的灰,迎了上去。
  颜喻林一见是她,倒是微微愣了一愣,马上又温和道:“外边冷,进去说吧。”
  颜青对她向来没好气,但又怕反讨了没趣,也就不理她,自顾自的去开了门,进屋点起灯。
  颜喻林走到灯光下,才看到她脸上难看的脸色。又见她走路一跛一跛的,不由得问:“怎么了?”
  王慕翎勉强笑笑:“我在外面坐得久了,脚有些发麻。”
  颜喻瞅着一个神采飞扬的女子变成这副模样,心里也不由得有了几分怜惜。
  唤颜青给她倒了杯热茶。
  王慕翎捧着杯热茶暖了暖身,这才期期艾艾的道:“颜大夫……上次的事,我还没有多谢你……”
  颜喻林温言道:“不必道谢,蒲台宗敏确是犯了国法,我也算做了应该做的事。只是牵连太多……其中未必没有无辜的人……”
  王慕翎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我就是为此事而来,上次的事,上次的事,我不知道你用什么办法送到颜正君手中的,但这次,求你,务必帮我向颜正君求情,蒲台宗敏的二爷,蓝裴衣,他没有罪,没有同她同流合污,反而这次披露此事,他还是有功的!求求你,请颜正君向陛下求情,饶了他,好不好?”
  颜喻林依稀想起她叫做裴衣的那个男人,好像他曾被请去替他看病,一个妩媚妖孽,风情无限的男人。他不是当时同王慕翎颇为亲呢,怎的又成了蒲台宗敏的二爷?
  他怔怔的出了会神,又看向王慕翎,她此时显得特别单薄可怜,颜喻林摇摇头:“即是她的夫侍,我虽对律例不甚了解,也知道断无饶过的可能。”
  王慕翎心里一痛,站起来走近几步揪住他双臂上的衣衫。
  “求求你,去试一试,好不好?”
  颜喻林微微皱起眉头,双手一动便挣开了她:“王小姐,莫要如此。”
  王慕翎看着他:“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不然怎会这样来难为你?我不能让他死!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颜喻林踱步走到一边,半晌淡淡的道:“为了男女之情,这样歇斯底里,不顾一切,值得吗?”
  王慕翎含着泪,低声道:“值得的。”
  颜喻林似乎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像是在问她,又是在自问:“人生在世,有许多可做的事情,为何要为了儿女私情,不顾家族,不顾亲人朋友,不顾责任?”他就是厌恶,厌恶这样为了儿女私情要死要活的人,所以他面上看上去温和,其实心似坚铁,情愿一辈子也不沾情这个字。他愿意把终身都献给医术,用自己的手帮助一个又一个病人。
  王慕翎头有点痛,难以集中精神,
  仍是费劲的想着,一字一顿的说道:“是,为了情不顾一切,当然也不对。但并不是说,陷入情中,便会顾不上家族责任,亲人朋友。这有些偏颇了……你看当朝集英阁大学士,当初他欲嫁给他的妻主牙久城城主时,受了家人反对,但他同他的妻主,一齐努力得到了家人的认同,最终相守。如今他们两人一起为朝廷效力,政绩出色,造福百姓,也孝顺彼此父母。这不是很好吗?所以,情不是不好,只是看身陷其中的人怎样处理。
  而裴衣如今又不同,他正在生死关头,人命关天,这时候那怕我与他只是个朋友,我也会为了他尽力。”
  颜喻林静静的看着她,她虽然没有能够说服他,改变他多年以来的看法。但总算也让他听得并不反感,半晌向她点了点头:“我会帮你去说一说,但成功与否,不敢保证。”

  第 69 章

  颜喻林即答应了王慕翎,便真的入宫去求见颜正君。
  颜正君低头看着棋盘,先前他和女皇下了半局,有事散了去,说好回头要接着下。他正琢磨着,要怎么不着痕迹的让给女皇一子半步的。听了他的来意,执着棋子的手在半空中微微一顿,即将棋子扔回罐里,抬起眼来看他。
  蓝裴衣的艳色名满国都,他自然是知道一些的。颜喻林无论从那个方面看,也不可能和蓝裴衣扯得上关系。不过,颜喻林也二十好几了,从未听说过有心仪的女子,想给他议门亲事,他也总是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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