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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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完结)- 第1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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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人一出来就跟墨掌事说了话啊。”好几句呢。

  墨紫又啊了一声,问两边的卫庆闽松,“有么?”

  她这边糊涂,卫庆闽松可不糊涂,却拿不准她打什么主意,只好点点头。

  “啊!”第三次啊了,“一定是我光顾瞧鸿图的风景了,完全没听见。”

  王大掌事想,嘿,好嘛,敢情他白跪那么久,这人根本没注意。这么想着,他就自己要站起来,却看墨紫冷冷瞥他一眼,腿又软了。原来,不是这人没注意,而是故意整他。

  “真不好意思,王大掌事只是让我等了一会儿,反倒因为这误会,让王大掌事对我跪了这么久。赶紧起来吧,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同行相斗。传出去,可不好听,闽老爷子那儿再抬个行规什么的。”墨紫双臂一抱,笑容可掬。

  王大掌事心里骂,娘的,什么话都让你说了。但嘴上可不敢再得罪,连连说是。

  “好了,咱们也耽误了不少功夫,办正事吧。”墨紫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封,“想来,曾老板跟你也说过,我们今日前来,取一千松木。”

  “是,东家提了。不过——”虽说不在小事上刁难,大事却要照吩咐,“我得瞧瞧这白纸黑字。墨掌,这是规矩,你明白的。”

  “当然。”墨紫把封套递给他。

  当日她本来说不用立约,但后来曾海不肯,补立了。共有三份。除了她和曾海各持一份,木心楼还存着一份见证的,因此她不怕他耍花样。

  王大掌事从怀里掏出一份,两相对照过,点点头还给墨紫,“没错。”

  “那我们就可以领走了吧。烦请大掌事带个路。”不用带路,墨紫也能找到松木堆。

  “墨掌,有话我得先跟你说清楚。”王大掌事喉头滚了滚,经历了刚才,他心里有阴影,但东家的话又不能不遵从。只希望这位哥儿不要大发雷霆,把他大卸八块。

  墨紫态度和善,耐心得很,“请说。”

  “照约定,鸿图要送给红萸千根松木。这没错。但也说,择某日由红萸自取之,约定则成。你们既然今日来领,便只能在今日内运走千木,不然过了今日,这约定就不算了。”这个墨掌事不是口口声声行规吗?那就照规矩来吧。

  王大掌事心里开始要得意,想刚才受得窝囊气,这下看对方怎么哭!东家最会在字里行间动手脚,谁能占到他的便宜。红萸一行才七人,马车两驾,怎么能一日运走千根木?

  但,他很快发现,对方没有一个人垮脸。

  “王大掌事真是好心,多谢你提醒我,不过这一点,我是知道的。”曾海在文字上玩花样,墨紫也是个中高手,立约时就已经知道曾海想赖。不然他干吗那么好,非要白纸黑字?

  “呃?”王大掌事顿觉不好,“那——墨掌今日能取千木?”

  “那是自然。况且,我们也不好意思一而再,再而三来你们鸿图叨扰不是?”墨紫胸有成竹,“王大掌事,咱先挑木。”

  “挑木?”王大掌事一愣,反应不过来,指着不远处一堆次次等的木头,“我们都已经备下了。”

  墨紫走过去看了看,摸了摸,直起身摇头,“这木我不要,太次。”

  王大掌事忍不住冷笑,“墨掌,你本来就是白得,不要挑三拣四了吧。”

  “可不能这么说。你刚跟我说约定,我也跟你说约定。同一句话,择某日由红萸自取之。自取,便是我红萸自己挑选领走。只要是在你们鸿图船场内的松木,千根以内,我想拿就拿。”自取二字,是墨紫加的。曾海以为就是红萸来运木的意思,正中下怀还来不及,哪想那么多。

  王大掌事差点昏过去,让身后早就战战兢兢的属下们扶住了,“墨掌,这……这……”能取走千根木,已经大出意料。还要任君挑选?妈呀!

  墨紫到这时哪里还会跟他废话,凭着看木摸木的本事,不一会儿就找到鸿图顶级好木的存放地,让闽松卫庆拿出早准备好的挂牌分给大伙儿,指到哪儿,写着红萸二字的牌子就挂到哪儿。

  臭鱼赞进他们上窜下跳挂得兴高采烈,而王大掌事等人面若死灰就快喘不上气的模样。

  墨紫此刻眼里只有木,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就想这曾海小气归小气,好木还真有挺多。突然,手下质感一变,是枫木。

  “墨掌!”叫多了,觉得这就是一魔掌!王大掌事本来快哭出来的表情,有点狰狞,“你选够了吧!”

  墨紫的手拍拍枫木,起身离开,神情似笑非笑,点点头,“瞧我,挑花眼了。”

  “挑完了,就请走吧。”王大掌事也豁出去了,横竖松木好坏在价格上差不了很大数目,最要紧送走瘟神,大不了他自掏腰包垫这笔损失。

  “快了。”墨紫让闽松卫庆点点数,不打算少拿一根。

  王大掌事如今只知道吐气,不知道吸气,听到她那么悠闲回答,他想要浑身哆嗦。

  这时,江岸边突然传来骚动。

  墨紫一看,转头对王大掌事笑嘻嘻说,“来了。”

  王大掌事觉得她两个字两个字地说,都是故意让他惊魂。他虽然心里凉拔凉拔的,可还是不由自主调转视线去看江面上的动静。

  没什么啊!一条绝对容不下千木的摇橹老客船,虽然满满当当坐了二十多个汉子,人人手上一根竹篙——

  原来如此!

  王大掌事是曾海老婆的娘家堂哥,完全没跑过船的,对造船也一窍不通,但到底混了这么些年,突然明白墨紫要干什么了!

  失算!东家失算!他先料这位墨掌看不出字里有陷阱,又料红萸无船可出无银可耗,却是低估了对方。一步错,步步错。

  就见那些汉子跳下船来,放下手中竹蒿,疾步如飞,按墨紫这些人的指示,将松木一根根搬到江岸边,排放整齐。

  划船的老头子,拿出一捆捆的麻绳来,而刚才那四个很能打架的,往鸿图关口一去一回,手上也多了圈圈绳子。

  墨紫往江岸走,王大掌事也不由跟着。他尽管猜到红萸想用排筏运走松木,但扎排筏是很费功夫的。千根木,二十根一筏,也得五十筏。这都晌午了,岂不扎到明天去?

  可他这回不敢有一丝得意,因为他已经知道眼前这位年轻的掌事是极厉害的。小看一次,便有一次教训。

  他就听墨掌叫划船的老头儿老关,两人张开绳索,竟已打了圈绞了结的,往松木上一套一拉,这么几个来回,一刻就做出一张筏子,只是木头排得参差不齐,头尾缺了牙似的,还有绳圈空着。

  他以为是他们心急做马虎了,谁知不是。墨掌和老关在打完第二张木筏时,把两张筏头尾一接,居然连筏了。这两人做完,在一旁看着的汉子们就纷纷照做。绳是早打好的,只要用些力气巧劲,因此越做越熟,越熟越快。他这样不懂扎筏子的,都看明白了。

  如他所料,二十根一筏,但却是五筏相连,百木一连筏。两个时辰不到,就这么一张张推上江面,两三人一队,撑着竹篙,顺流而下。

  今天天气还特别好,江面的风吹得那个强弱适中。看排筏悠悠,他本来想应该是老天爷在帮红萸,又一想不对,多半是在这人算计之内的。红萸的位置也在鸿图下游,如果是上游,排筏的法子就不能用。

  冷汗涔涔,他们鸿图完全让人吃定了啊!

  墨紫目送着她带来的人一个个上了连筏离开,而最后一张长筏正由赞进和臭鱼拖进水里,心中终于大定。别看她这样表面很冷静,其实内里还是会紧张的。

  “墨哥,走咧!”臭鱼叫她。

  墨紫三步两步往筏子上一跳,衣衫下摆湿了也无所谓,转身面对王大掌事。

  江流悠悠,筏子慢慢动起来。

  她抱拳笑着说:“王大掌事,今日多得你照应,也请帮我跟曾老板再谢一声,让我知道了什么是同行手足。”

  王大掌事满面皱褶,像芭蕉叶子那样,暗骂这人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却忘了明明是他东家自找的。

  墨紫看到岸上那些呆望着她的船工,女子和孩子,心念一转,放声又说,“我红萸从业不久,不管木料还是人正紧缺,多亏曾老板大方,感激不尽。”话这么放出去,能不能听懂看个人造化。她毕竟是开门做生意,不用不开窍的人。

  王大掌事就没开窍,正心里骂翻了天。

  斜阳照东,排筏行出一段荡漾的山色,一把嘹亮的嗓子,唱着水上的歌——

  东里湖的船妹子哟
  回回头哟
  哥哥把竹篙撑哟
  浪尖尖里走哟
  采一朵红花儿荷哟
  送给妹子捧哟
  妹子捧在心上哟
  哥哥就给妹子当新郎哟


  ●● 第224章 心上有人

  一夜星空。

  竹林小屋前站了一个人。

  那人,望着漆黑的窗,星子沉在他眼底,不见。

  轻步走过去,伸手抹过窗台,指腹能感觉到细微尘粒。看来自中秋夜起,这屋子的主人显然没回来过。

  小屋虽然在竹林里头,其实离默知院不远,他能听到裘三娘的琴声断断续续送来,金戈铁马之强音分外清晰。

  不管是主子,还是丫头,真算让他开了眼界。以酒浇愁的三弟咬牙切齿地说这次死都不休妻,他才知道裘三娘居然提了和离。像话吗?以一个商家女的身份嫁进他们萧家当嫡子正妻,不好好把握这样的机会,半年没到就主动要求下堂?

  怪不得,那丫头态度如此嚣张,仗着这般的主子撑腰,对着他毫不知收敛,在外混得如鱼得水,甚至都不回来了。

  想到这儿,他眸光一敛。

  他在望秋楼见过墨紫后,以为裘三娘把她留在鹿角巷了。回府后却从三弟那儿得知,墨紫随裘三娘一起回来的。三弟说,墨紫分明是裘三娘的左右手,只要禁了她,裘三娘就动弹不得了。他是亲眼见过那丫头的本事的,的确可以想见裘三娘依赖她甚多。

  但,禁得住吗?

  已经入了王府,那丫头还是出现在望秋楼逍遥自在,什么九爷的,等她续席,应酬好像忙不完。

  那丫头,究竟从哪里出去的?

  这片竹林是王府最深处,要不经敬芳园正门出府,除非是走小门从大伯那边。可是大伯府里内宅的丫头也约束很严,出门必要大伯母所发的牌子,他不认为那和走自家的大门有什么区别。

  就只有屋后这面高墙了。他不愿那么想,但逼得他不得不想。

  墙后头,他知道住的是谁。

  南德第一贪官!

  皇上让元澄住进去时,他曾经极力反对过。因为,他不相信那家伙所说的每一个字,相比之下,他更相信那家伙会向皇上报仇,尽管元家的惨案确实有很多疑点,被冤枉的可能性很大,皇上有决心翻案。但是,换了自己,灭门之恨不共戴天,陷害他家的人要找,下圣旨的也要找,上一代没了。就找下一代。更何况那家伙在南德权势滔天的时候,是以一国报家仇的,现在说什么只要找当年陷害的元凶,念着师恩的皇上信,却别想骗过他。

  一提气,上屋顶,登墙头,眼里看到的景象令他微怔。去水寨的这段日子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原本荒芜的元府正大兴土木?楼台阁宇,凉亭水榭已有初模。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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