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当场就暴跳如雷。恨道:“这个陈鹏飞。放牛竟然放到人家玉米地里去了?还打人?我去地里看看去。让我抓到他,看我不把他敲成肉饼子。”
说着,猛的一头扎进灶房,抄起那根黑乎乎的烧火棍就往外跑。
陈大郎虽然一直没说话。但是一张小脸也涨的通红。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拳头则握的紧紧的。
他见王氏拿了烧火棍出去。便也跟着出去。走到门楼底下的时候,撇头看见有把锄头倚在墙边,便伸手捞了过去。
祁琪见王氏和陈大郎一起出去。晓得他们若是遇见陈鹏飞,肯定少不了要打一顿。怕他们吃亏,再加上想看看玉米到底被啃成什么样了,便吩咐陈三丫自己在家看着门,也收拾好东西跟了过去。
娘儿三个匆匆的赶到地里,在地头果然看见了陈三丫被踩烂的篮子。
不过,却没看见陈鹏飞。只见好好的玉米地里踩满了深深的牛蹄印。本来已经长到小腿高的玉米被啃去了多半截。有的直接啃成了光茬,有的还剩了一些玉米叶子,上面还残留着牛吃东西时流下的口水。黏黏糊糊的看着很恶心。
祁琪大体目测了一下玉米被啃的程度。好家伙,一共才五亩地的玉米。足足被啃去了小半亩。
这还是被陈三丫发现了陈鹏飞才走了的。不然,继续让他放牛啃下去。这些玉米还不定能剩几根呢。
“这个混蛋!”陈大郎咬着牙。将锄头重重的往地上一戳,蹲在地上,用手抚摸着一棵被啃成茬的玉米,忍不住掉下泪来。
祁琪看他如此。心里忍不住也难过起来。
她知道,自从自家老爹出事以后,自家这个大哥就把精力都投入到这五亩地里了。
且不说当初选种和播种的时候他做的有多精细。单说玉米种下以后,光除草这一环节,他就比别人多付出了至少三四倍的精力。
别人种下玉米后顶多锄三遍草。他和陈二郎自从玉米种下,却锄了足足有十几遍草。
记得陈二郎一开始还曾经抱怨过几句。嫌陈大郎大中午的还拉着他在地里除草。陈大郎却说,中午锄的草,正好被太阳晒死,这样可以防止已经除掉的草一下雨重新活过来。
后来,陈二郎见自家大哥那么拼命。再加上自己也开始大了。便不再抱怨。这一番锄地,倒是把他的意志力给锻炼出来了。
正因为他们这么拼命,以至于锄的地里找棵野草都不容易了。
她知道,他这是想不到别的办法赚钱,又想着为家里出力。所以才会用这么极端的方式在这块地里干活。
陈大郎在这块地里付出了这么多精力。村里人谁到了这块地都夸。说这块地里的玉米到了秋天肯定是收成最好的。没想到现在却被陈鹏飞用牛给啃了。这怎么能让他不难过呢?
可是她现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只是安慰了一句:“大哥,别难过。”
王氏看着地里的那些玉米茬。恨恨的道:“这个该死的陈老财,还有他那个该死的儿子陈鹏飞。他是想逼咱们把地卖给他呢。咱们庄稼人,最恨的就是被人毁青苗了。今儿个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们一下,不然,他觉得咱们好欺负,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毁,那还得了?”
说着,便提着烧火棍,又急匆匆的往村里赶。陈大郎和祁琪也连忙跟在她身后。
三人正跑着。忽见陈二郎正扛着锄头迎面走过来。
王氏看见他,连忙停下,问道:“二郎,你不是早说要到地里锄玉米吗?怎么才来?去哪里了?”
陈二郎摸摸脑袋,嘿嘿笑道:“我想着明天就要去陈老夫子那边念书,抽时间还要干活。恐怕就没时间玩了。就先去玩了会儿,这才来的。”
说完,又问王氏:“娘,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王氏见他问。勾起心头的怒火,便把陈鹏飞放牛毁青苗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陈二郎听完,有些惊讶的道:“陈鹏飞毁咱家青苗?刚才我还看到他了。就在水湾旁边饮牛呢。”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揍人
“你看到他了?好。”王氏将手中烧火棍一举,道:“我们找他算账去。”
说着,便一马当先的领着一群孩子去陈二郎说的水湾旁边找那陈鹏飞去了。
这个水湾,其实以前也是一个沟。后来,人们盖房子或者压场的时候,都来这里挖土。就把这里挖的比较宽大了。到了夏天,积了水,就成了一个水湾。
水湾很浅,水倒是比较清。所以,陈老财家的长工们放牛的时候都爱到这里来饮牛。
王氏和孩子们穿过几片玉米地。转过几条田间小路。不一会儿就到了那个水湾。到了那里一看,陈鹏飞还没有离开。她的手上拾了些石子。正在那里打水漂玩。
那头大黄牛已经喝饱了水,趴在水边慢慢的回嚼着今天吃下的青苗。它的肚子鼓的很是不同一般。看上去,似乎不仅仅是吃饱了,并且还撑着了。
王氏和几个孩子一看这头大黄牛和陈鹏飞。那气就不打一处来了。
王氏举起烧火棍,冲着陈鹏飞吆喝一声:“陈鹏飞,你个王八蛋。谁让你让牛吃了我家青苗的?”
说着,便朝陈鹏飞猛冲过去。
陈鹏飞是个和陈大郎差不多大的少年,本来正玩的高兴。一见陈家四口人气势汹汹的朝这边来了。尤其是看见王氏的烧火棍,吓的脸色都白了。
如果他没记错。前些天,他老爹可是被这根弯弯的烧火棍给连烧带敲整的很是凄惨。他可不想再享受一下同等待遇。
再看陈家另外几人,陈大郎虽然这次拿的不是扫帚。可是,他和陈二郎手里的锄头只怕比那扫帚还猛些。
庄稼人最恨别人给自己毁青苗了。这要让他们逮住,那还得了?
话说他这些想法也只是转了一瞬间。慌的他忙去拉那头大黄牛。吆喝着它快点往家走。
偏偏这牛今天吃的太饱。哞哞叫了两声,死活不肯挪窝。
陈鹏飞拼命拽了两下没拽动。倒让那牛往后使劲一带。他没有防备,一下子被带的跌倒在地上。摔了他一身的泥土。
眼看着王氏等人越逼越近,急的他牛也不敢要了。撒丫子就跑。
陈大郎见他要跑,登时急了。他的心血就被他这么毁于一旦,哪里能容他跑掉?
他也不多说话。把锄头一扔,只是弯着腰像百里冲刺一样冲到陈鹏飞面前,一把就把他扑倒在地。
陈鹏飞噗通一下摔了个狗啃泥。急的他一个劲大叫:“别打我,别打我。都是我爹出的主意。”
“别打你?”王氏跑过来,在他身上噗通一下就是一火棍。恨道:“都是你爹出的主意?你当我不知道呢。陈老三家大小子不就是你领着去赌的?还有村里那些小子,学着赌钱的,偷东西的。不都是你这小子使的坏?依我看,你们父子两个,每一个好东西。“说着,又是既火棍劈头盖脸的敲下。还一边敲一边骂道:“看你还敢毁人家的青苗!看你还敢毁人家的青苗!”
陈鹏飞被她打的嗷嗷直叫。想要逃跑,偏偏被陈大郎扭住胳膊,死活动弹不了。只好由着他们敲打。
最后被打的实在受不了。只好一个劲哭求:“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别打了。”
祁琪看打的差不多了。见他脸上身上到处都是烧火棍的痕迹了。害怕再打下去会弄出人命来。便劝王氏和陈大郎,道:“娘,行了吧。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教训他一顿也就是了。”
王氏和陈大郎虽然心里生气心疼。可是也还知道分寸。
见陈鹏飞不停的告饶。祁琪又在旁边说话。便停了手不再打。又狠狠的骂了陈鹏飞一顿,让他保证再也不敢毁人青苗,这才离开。
陈鹏飞等他们走远。抹抹脸上的鲜血,擦擦身上的一堆泥水。
看看依然在悠闲的回嚼着青草的黄牛。看着它吃的饱饱的那个肚子。恨的他骂了一声:“死东西,都是你害的。该走的时候不走。不该走的时候倒在这里乱转。娘的。爷在这里挨揍。你倒在这里吃的悠闲。”
说着,越看它那肚子越生气上火。一怒之下,对着那肚子猛的就是一脚。踹的那大黄牛哞的一声惨叫。猛的站起身来,一下子把陈鹏飞顶进水里再说祁琪她们回家以后。陈大郎想起地里被毁的庄稼,就忍不住难受。
郁闷的去看烤的香肠,见已经烤熟。便将香肠取出来。
祁琪知道,这个时候家里最难受的恐怕就是他了。因为他在这几亩地上出的力最多。花费的心思也最多。
陈二郎因为一直是跟着他干的,所以虽然也出了不少力。感觉总还轻一些。
祁琪过去帮他把香肠取出来凉开,接着便劝他道:“大哥,你不用难过。虽然地里的庄稼毁了。可是我们卖香肠和草风铃可以赚到更多的钱呀。再说,庄稼毁了可以再种嘛。”
陈大郎闷闷的道:“我知道庄稼毁了可以再种。可是,现在我想不出要种什么。
祁琪想了想。忽然有了个主意。便道:“大哥,要么你还是种玉米吧。”
陈大郎皱了皱眉,道:“还种玉米吗?可是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如果种上玉米,到秋收的时候,别的玉米全成熟了,这些玉米却还没成熟。就耽误下一季种小麦了。”
“没关系的。”祁琪笑道:“其实,玉米也不一定非得熟了才能卖呀。我们可以卖煮玉米。”
“卖煮玉米?行吗?”陈大郎有些疑惑的问道:“我从来也没看见别人卖过煮玉米的。
“当然行。”祁琪笑了起来。道:“大哥没听说吗?一招鲜,吃遍天。卖别人没卖过的东西才能赚钱呢。这个香肠不是也没人卖过吗?还有草风铃。现在,我们不就是指着这些东西赚钱吗?相信我,肯定行的。并且,今天陈鹏飞挨了打,不敢说以后还会不会去搞破坏了。可是他们看着玉米肯定不会准时长成,就不会去继续破坏了。
陈大郎听了祁琪的话。觉得很是有理。便点点头。当场就找了玉米种子,叫了陈二郎,拿着铁锹去了地里。种玉米去了。
等陈大郎和陈二郎离开,祁琪正把最后一批香肠放进烤炉。忽然听见门外闹闹嚷嚷起来。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打上门来
王氏听见外面吵闹的人似乎是往自家这边来的,一时心里疑惑。便吩咐祁琪:“二丫头,你去外面看看,到底什么人在吵闹。”
“嗯。”祁琪答应一声。先把香肠放在烤炉里烤好,接着找了块毛巾擦了擦手,便跑过去开院门。
她拉开门闩,刚把院门打开,就见陈招财怒气冲冲的站在门外,正摆出一个要用脚踹门的姿势。祁琪这一开门,倒把他闪了一个踉跄。惊的他“哎呦”叫了一声,连连打了几个趔趄,好歹扶住门框,这才没有摔倒。
可是,当他扶住门框的时候,还没等着松一口气,就觉得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从手上传来,疼的他“嗷”的一声惨叫。像被蝎子蛰了一样,将手猛的从门框上拿开,对着自己瞬间变的通红的手掌又是吹气又是吐唾沫的忙乎了起来。
祁琪看见陈招财这幅表情,先是诧异了一下。不过,当她的眼光落在陈招财刚才扶着的门框之处时,立即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祁琪家的木门早就年久失修,所以,这个门框上的木头已经一层层的鼓了起来。偏偏陈二郎闲没事又常拿手剥着玩。因此,那门框处的木头就像有些人的手指上会长倒立刺一样,也布满了长长短短的木刺。
刚才陈招财为了让自己站稳,扶那门框的时候用了很大的力。被那木头门框一摩擦,自然会扎进手掌中几根木刺。也难怪他会疼成那样了。
真是恶人有恶报!想明白这点,祁琪顿觉有些好笑。不过,她猜想到陈招财来自家绝对没什么好事。说不定就是为了给陈鹏飞讨公道来的,于是便皱了眉,语气很是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