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国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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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云国物语- 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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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鞋子要这样擦才会愈擦亮啊。”

“依鞋子不同,擦布的种类也不一样哦——容易磨伤的鞋子就要用软布来擦。”

“唔嗯,这就叫做老祖先的智慧吗?还是豌豆知识?”

“……您指的是生活小常识吗?——”

两人的对话中断了片刻,在细小的擦鞋声中,刘辉缓缓询问道:“辛不辛苦?”

影月的笑容愈发加深。不会——他答道。

“擦鞋也可以学到不少事情。”

“……这样吗?本来想鼓励你再忍耐一下,还是算了。”

“我没什么,反而您最好多关心一下秀丽姐,她比我辛苦好几倍。”

刘辉轻笑起来。

“孤明白——影月。”

“是?”

“这个、给你。”

望着递过来的小包袱,影月攲斜着头。不经意打开一看,忍不住瞠大双眸。

“遇到什么状况的话,这个就可以派上用场。”

“呃、可、可是这个——是不是应该给静兰大哥比较妥当……”

“不……静兰目前无法随时留在秀丽身边。”

即使留在身边,也无法如同影月一般大方现身——就像现在一样。

这就是所谓阶级有别。

“鞋子擦好了,请看。”

见到影月递来的鞋子,刘辉发出赞叹,简直如同全新一般。

“那么,时间差不多了,您要不要与我一同用午膳呢——”

“唔嗯……不管别人说了什么,你总是笑脸迎人。”

一脸正色全无丝毫揶揄之意的国王让影月面露苦笑。

“因为我觉得没什么好在意的,而且我只希望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人生只有一次而已——带着笑脸过日子不是比较快活吗?”

“——看你年纪轻轻,没想到这么豁达。”

“啊哈哈——每个人都这么说,或许是因为我曾经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的缘故吧——”

轻描淡写的说道,影月开朗地笑了。

中午的洪亮钟声响起。

“……你又来了。”

瞅着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悠然自得伫立在一旁的刘辉,秀丽气得全身打颤。

“怎么可以不来,不是说过孤是你的随扈吗?接下来孤会随时随地如影随形跟在你身边,只有你一句吩咐孤会立刻出现。”

“——这比中邪还可怕,况且根本不用我吩咐你就会主动出现。”

“不对,孤是准备紧紧黏着你不放、就像抹了浆糊一样,如此一来就不用担心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这样反而让我更担心!”

中午十分,秀丽与影月固定来到府库附近一处人迹罕至的池塘用膳,因此秀丽毫不客气的大吼:“——你以为你是谁啊!?”

“放心好了,只有朝中重臣才知道孤的长相。”

“重点不再这儿吧!”

影月一如往常为眼前的两人捏一把冷汗。

“就算需要随扈,那就跟先前那样找静兰来不就得了。”

“不行。”

“为什么?”

“因为静兰只是守卫,在十六卫当中属于中阶武官,想入宫的话势必受到相当多限制,最主要是他的职务并非担任他人的随扈。”

“所以你才……”

话说到一半,秀丽倏地噤了口,接着羞愧的低下小脸。

“……没什么。”

此时刘辉的目光瞥往另一个不同的方向。刘辉明白——有个人正屏气凝神躲在树荫之中。即便担心不已,现在的静兰却无法现身。

“你们两人现在的处境相当危险。既没有官位也没有职务做为后盾,哪天突然下落不明也不会有人介意,孤也无法公开派人搜索、兴师问罪。”

“——意思是我们会有生命危险吗?”

面对开门见山的疑问,刘辉毫不犹豫的颔首,未加隐瞒。

“最糟糕的情况是这样没错,到处多的是那种只因看不顺眼就可以轻易夺人性命的鼠辈,况且打从一开始,采用女性官吏一案便遭受强烈反弹,到现在仍然不见缓和,即使有人任意跨越界线把你跟影月赶走也不足以为奇。”

一旁静静听着两人对话的影月正准备递出三副筷子之际,忽地失手掉落,他连忙捡起来以手巾擦拭。

“影月也是?”

“照理说来是秀丽你比较危险,不过当时一群王公贵族为新科进士大开宴席,影月不是陆续拒绝了所有人的提亲吗?连敬酒也推得一干二净。”

“说的也是,那时他二话不说就断然拒绝。”

“呃?可是我才十三岁而已,况且我都表明我不会喝酒了。”

“应该是拒绝的方式不对吧,不会喝酒的话只要假装有喝下去就行了,在宴席上当面拒绝敬酒,只会让那群高傲的王公贵族感到颜面无光、自尊心受损。对于提亲之事向来都是表明敷衍,之后再私下婉拒,这是在上位者的乐趣,假如在众人面前推辞就等于表示:‘跟你结为亲家?噗哈哈哈哈!把脸洗一洗再来吧!’”。

一定又是霄太师送给他什么奇奇怪怪的书,秀丽心想。她开始为国王这阵子的读书偏好感到忧心忡忡。

从来不知晓这个不成文规矩的影月吓得差点没跳起来。

“什么!?是、是——这样吗!?”

“对于王公贵族而言,难得赏脸想接纳一个无权无位的平民百姓成为自家女婿,影月的拒绝自然令他们恼羞成怒。生存于朝廷之人惯于争权夺利,任何小事都可以成为把柄。例如‘听说某个大官爷向一个名不见经传、出身市井的新科进士提亲结果遭拒’这么一个谣言,便足以成为众人口中的笑柄,遭到讥嘲贬损。如此一来对方会反过来把所有责任推卸到影月身上,应该说早就已经得罪对方了,这样也相当危险,一旦对方是个特别爱面子的人就更不在话下了。”

“……。……呃——这、秀丽姐,快趁热喝茶吧——”

对于明显逃避现实的影月,秀丽报以同情并默不作声的饮茶,忽地攲斜着头……这味道,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不过你们尽管放心,只要守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

刘辉利落的打开御膳房送来的木片饭盒。

“不用想太多,我一定会保护你们的。”

一闪而过的锐利神色令秀丽屏住气息,她从来不曾见过刘辉这般的表情,只是……

“……拍胸脯保证的时候脸上还粘着饭粒,你啊一点进步也没有。”

颊上的饭粒让秀丽重新调整想法:是她看错了。

“噢哦、这阵子你的办公房可真壮观呐!”

一踏入绛攸的办公室,楸瑛刻意夸张的挑眉。

事实上一点也不夸张。

高级书信匣与琳琅满目的礼品如小山般占领了室内的一隅。绛攸望着这座小山,厌烦的叹息。

“哼,这些胆敢贿赂我的家伙以为我会给他们好脸色看吗?”

“应该说,他们没胆什么都不做,大多数只是想讨好你罢了。”

楸瑛随手翻阅着书信,只见“敬请大人多多关照敬请大人多多关照敬请大人多多关照”这种没有目的语的句子绵延不绝于纸面,对方必恭必敬的姿态清晰可见。

“因为众人认为,这次除授大典握有裁决最后官职升降之生杀大权的,是你与吏部尚书大人。”

“送礼还好,就怕有人借着出清存货作为胁迫的证据。”

瞅着满脸极度不悦的绛攸,楸瑛随即恍然大悟。

“哦~又到了让人心惊胆颤的说媒时期了啊~”

“——真是,要讲几遍我讨厌女人才听得懂!为了升迁而刻意前来提亲,未免也想得太简单了吧,这些人脑袋有问题吗?”

绛攸啪的一声把一轴精致卷帙摔向案桌,看样子是相亲对象的肖像画。

“啊哈哈,这让我想起了进士及第的那个时候。”

“不准回想!赶快忘掉!从记忆里完全抹杀消除——!!”

“其实你本来不是那么讨厌女人,就是因为当时发生了许多状况导致你产生偏见。”

“这不是偏见!我太了解女人的本质了,那可真是难能可贵的经验!”

“正因为你有一个数次为你解围的机灵好友,你才能够在这里大放厥词。”

“我我我我又没叫你帮忙。”

“有,因为你这颗顽固的石头绝对不会主动求救,幸亏有我及时察觉你的困境,好心伸出援手。”

“——!”

“咱们心有灵犀一点通,这就是爱吗?”

“你、你这臭小子去撞豆腐自杀算了!!”

面轴以惊人的速度迎面飞来,楸瑛不费吹灰之力轻易接住,接着顺势摊开画轴。

“当时吏部尚书大人也在一旁看好戏,从头到尾都没有出面拦阻——哎呀、这画中似曾相识的姑娘是……”

楸瑛的视线停留在眼熟的肖像,绛攸则冷哼一声。

“很有意思吧,要的话给你。”

“的确很有意思,那我就收下了……这是这个人被你跟吏部尚书大人修理得那么凄惨,没想到还会愿意把自己女儿送来说媒,脸皮真是厚的可以。”

“那不是我的本意,是那个人——”

“可是负责实行的是你吧。”

忆起那段痛苦过往的绛攸正欲反驳,楸瑛随即出言打断。

“呵呵——那时真是太精彩了,在众目睽睽之下扯下假发丢向你,结果假发沾上烛火,整个烧成灰烬之际,那男人一副世界末日般的惨叫实在很爆笑,那次事件让人再次肯定被红黎深列入黑名单的下场会有多可怕。后来那个人到现在仍然若无其事的持续戴着假发,这也算是一种毅力吧。”

“——你来不是因为有事要告诉我吗!?”

“啊啊没错没错。”

楸瑛动作利落的卷起画轴,再拍拍自己的肩膀。

“燕青捎信前来表示他已经从茶州出发,大约一个半月之后抵达。据说那位姑娘——香铃也与他同行。”

意想不到的消息令绛攸瞠大双眸。

“为什么?”

“听说她想亲自说明茶家的内部实情,顺便也想见见秀丽姑娘。”

“……”

“怎么办?秀丽姑娘并不清楚香铃前往茶州的理由。”

“什么怎么办?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吧。”

绛攸站起身,面无表情的由窗边俯望而下,视线的前端正是府库。

“现在跟那时不同——现在的秀丽已经是朝廷官员了。”

楸瑛笑了,能够让他平等相待的女性只有她一人。

“……也对,我也这么认为。”

楸瑛颔首,并觑着好友板得死紧得表情。

“绛攸,你刚刚说道你很清楚女人得本质,那你认为秀丽姑娘也一样吗?”

“她是我的徒弟,不包含在女人的范围。”

“可是你别忘了,秀丽姑娘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女性,我说绛攸,你讨厌女人也无妨,但希望你不要忘记一点,你所了解到的仅仅是女人非常微小的一部分罢了。”

面对绛攸置若罔闻的态度,楸瑛轻笑起来。

“她似乎很努力,再怎么不喜欢也要忍受闲言闲语,还得面对不堪的状况。现在再也看不见秀丽姑娘的笑容,感觉真的蛮遗憾的。”

由于顾虑到她的立场,他们两人暂时不再造访红家。偶尔在长廊碰面,秀丽总是小脸低埋,虽然同处在宫内,却无法正面瞧上一眼,自从她成为朝中一员的那时开始,身份的差距、地位的悬殊便成了不可跨越的鸿沟,因此无冠的秀丽不能正眼直视他们。即便大从一开始他们早已明白这一点。

“我也觉得很落寞,假如她如此对待陛下,陛下一定会受到不小的打击。”

至高无上的地位,无以伦比的存在。

从不恃宠而骄,向来公私分明的她想必会毫不迟疑向国王跪拜叩头吧。并非针对紫刘辉这名男子,而是面对一国之君。

“或许对秀丽姑娘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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