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难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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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常难搞- 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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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淑妃便白了我一眼。

    她忽然叹了口气,也摸了摸我的脑门,将我好容易梳整齐的鬓发,又揉得凌乱起来。

    “你啊。”她轻声说,“还是别有心事的好,这一有心事,就像是头被谁踢了一脚的小狗,连我看着都有点可怜你!”

    我觉得我表姑这一次那必须是在骂我,我苏世暖虽然说不上貌美如花艳冠群芳,但说真的,长得也没有哪一点像狗啊!

    从露华宫出来,我没有马上回东宫发呆。

    今天天气并不是很闷热,太液池上吹来了湿润的风,我索性就踱到了多年来一直回避的那一处假山附近,靠着山石头想着药库里的事。

    王珑派小太监,为王琅要避子的药材。

    这件事最坏的联想,当然是王琅早已经有了效仿汉武的心思,打算等到登基之后寻找他的卫子夫去。而他又并不知道我其实很无知,对于哪一段时间容易受孕,居然还有错误的认识。所以他将侍寝的日子,安排到了我最容易有身的那几天,但私底下自己服用了避孕的汤药,避免我真的诞育皇子,然后老爷子一高兴,又逼着他允诺必定要把嫡长子立为将来的太子什么的。而王珑也已经清醒地认识到,苏家过大的权力,可能反而是招祸的根源,又不相信我能在后宫的斗争中常青不倒,于是他也果断地选择了自己的立场,站到了王琅这边,帮着他来算计我。至于陈淑妃本人知道不知道,那已经不再重要。

    而稍微好一些的分析,则是王珑需要避子汤,但他又没有去要避子汤的身份,毕竟他还没有娶亲,连个屋里人都没有,于是他就打了王琅的名头过去索要……

    不过,王珑到底是要愚笨到什么地步,才会这样损人不利己地做事?他就是明说自己睡了个外头的女人,现在需要一份避子汤,都比打着王琅的名头要来得更好些。

    更无耻一点的可能,则是这一切根本只是安排,君太医被人安排着见证了这一幕,王珑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离间。

    离间我与王琅。

    我忽然间觉得身后的石头像是长出了刺,一下就把我的胸膛刺了对穿。

    事到如今,我已经想不清楚,到底是我一直太天真,只看得到别人的好,还是我已经太多疑,只想得到别人的坏。


49、哪个王琅 。。。

    我公公有时候是个很大方的人,这一次他既然是送我们出去玩的,就没有加派礼部宗人府的跟屁虫,管束我和王琅的一举一动。大报国寺周围虽然有护军环卫,但在寺内服侍的除了东宫局所的几尊菩萨之外,也就是王琅外出时护卫周身寸步不离,由锦衣卫一手训练出来的十多个贴身侍卫了。

    我姑姑生前每年也都会到大报国寺来上香祈福,小住几天,当时我还太小,她有没有乔装打扮出去玩,我不知道。不过大报国寺的住持从那时候到现在都没有换人,他知道我来上香,几乎就是乔装打扮出去浪荡的同义词。所以虽然这一次来访,我的身份已经有变,但寺里还是体贴地为我预备了几身男装,甚至连随从的份都考虑进去了。

    我对着小白莲哈哈大笑,“亏你还连夜改了几件王琅的便袍,白做工了吧?”

    小白莲和小腊梅都流露出震惊,显然被大报国寺无微不至的服务震慑,小腊梅嗫嚅说,“可是我听姜良娣身边的宫女们说,大报国寺条件清苦,饮食简单……”

    眼前的禅房虽然说不上过分豪奢,但也的确干净整洁,摆设雅致,和清苦两个字有很大的距离。我告诉小白莲,“你猜我把妃嫔们送来转经,是为了什么?”

    “敲打马才人?”小白莲思维真敏捷。

    好丫头,我不禁欣赏地看了小白莲一眼。“那你说我们过来祈福又是为了什么?”

    “散心。”小腊梅说话有时候也很犀利。

    “所以你就知道大报国寺为什么能够这样当红了。”我笑眯眯地告诉两个宫人,又问,“王琅呢,死哪去了。”

    虽然我公公的布置,也很明显地表现出他就是放我出来玩三天的,但我感到我还是不能太过分。我决定先为我哥哥在东北的战事,认认真真地上几柱香,再静坐两个……嗯一个……嗯半个时辰!为我哥哥祈福,再换上男装打起马,带上王琅这个拖油瓶到郊外玩乐一番,跟着带他到玉华台吃几味私房菜,晚上呢就回苏家看看。他从小出宫就难,几乎还没有在苏家住过……

    “太子爷在无量寿佛楼内面壁礼佛,为大军祈福。留下话来,说请娘娘就不要过去打扰了。”

    然后小白莲的话就把我的美梦给击得粉碎,击出了十万八千里。

    王琅身边的这三十多个护卫只听他一人的命令,我不死心,到无量寿佛楼外头转了转,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已经被这些横眉竖目的彪形大汉给吓回了西跨院。一赌气,索性也好生将大雄宝殿、天王殿等等一路参拜过来,把表面功夫做足,这才回到净房里自己吃过美味的素斋,蒙着头睡起了午觉。

    本来打定主意,即使王琅求我带他出去玩,我也决不会理他,更要继续装睡,表示我的不满,没想到一睁眼天都要黑了,王琅居然还在无量寿佛楼里没有出来!

    “太子爷今天中午就没有进膳。”小白莲忠心耿耿地为主子考虑,“如今天色近晚,若是还不用餐,饿坏了肚子可怎么是好?不如奴婢……”

    “不用了。”我告诉小白莲,“太子爷就算人在楼里,也肯定没有面壁参禅。”

    他平时进宫出宫,身边的随从也都很多,除了阿昌这样可以绝对信任的心腹,也总有一些人,是值得王琅忌惮的耳目。这一次出宫,皇上难得放松管制,王琅要是不借水行船,也就不是王琅了。

    小白莲和小腊梅都若有所悟,她们也就都不再问了。

    王琅一直到快进初更,才进了屋子。

    “让爱妃久等了。”

    此人心情看来似乎真的不错,居然罕见地主动向我赔罪,唇边甚至还含上了一缕宛若春风一般地笑。

    “哼。”我跳下窗子,“我要出门,随你来不来。”

    王琅又阻止了我,“今天还是一起上一柱晚香,走一走过场。”

    他轻声许诺我,“明天我带你出去玩,晚上回苏家住。”

    虽然我们明明都知道,所谓的带我出去玩,其实是被我带出去玩。他不过是出于自大的心理,一定要在言语上讨一点便宜,但不知为什么,我心里依然一甜。

    “妾身已经上过香了。”我故作冷漠地打发他,“太子爷要上香,就自个儿去吧。”

    王琅知道我根本并不相信神佛这一套愚民的东西,他也不以为忤,转过身子出了禅房。

    我又跳上窗台,隔着纱窗,送他的背影远去。

    王琅走路实在是相当好看,即使只看步态,只看背影,也可以想象到他本人的照人风姿。不知为什么,当我看着他的背影,我总觉得他是在笑,尽管大部分时间,他都是那张八风吹不动的淡定脸,但在我的脑海中,背过身去的王琅,总有一张春风一样的笑颜。

    这个王琅会在我睡前说街上的江湖故事给我听,会给我掖一掖被角,责怪我,“你看你的脖子都冻得冰凉。”

    那时候他其实也才七八岁,已经很懂说一套做一套,一边帮我把被角塞到脖子底下,一边又用那样无奈的口气来责怪我,好像我根本都照顾不好自己。

    这个王琅会在我落水之后扯掉外袍跳下来救我,会在我喘息未定的时候把我翻过来横在腿上,不嫌脏污伸手抠我的喉咙,让我吐出呛在喉间肺里的湖水,会将我紧紧抱在怀里,遮蔽掉远处可能投来的视线,护住我的清白。

    会紧紧地搂住我,轻声骂我,“苏世暖,你不会泅水还敢往太液池边上跑?”

    他说得那么难听,可是抱得又那么紧,紧得让我都有了一点不好意思,紧得我透过衣料,甚至可以感受得到……

    我忽然间明白,那时候他为什么那样的惊惶,甚至于眼神中都透出了无限的忍耐和惊讶。

    那时候我才十三岁,还真的很小,甚至没有穿肚兜的习惯。也正因为如此,上岸后他必须以自己的外袍来遮蔽我的身躯,因为夏日菲薄的布料浸湿之后,其实完全可以穿透上衣,看到我的,我的……

    我甚至还趴在他腿上又试着呕吐很久,当时一心只是怕把水里的小鱼儿吞了进去,根本没想到其实我的身子几乎算得上赤;裸,而又那样紧密地和他接触。

    到后来他就挪开眼神去不看我,甚至不肯让我碰他,我一推他的肩膀,他就好像被火烧着,差一点要把我甩开。

    那时候他应该是……或许是……唉,就此人的性格,以及我当时感受到的东西来说,肯定是,已经有了少艾之思。

    好吧,那个微微笑着的王琅,是肯定不会对我——对十三岁的我,几乎才刚刚进入少女的我,有那样邪恶,那样下流的想法的。那是另一个王琅,那个皱着眉头,脸上写满了欲。求,对我总是需索无度的王琅。

    这两个王琅,我都非常喜欢。表姑说我身边的人总是太宠爱我,姑姑是,姑爹是,爹娘是,哥哥是嫂嫂是,王珑是、养娘是,柳叶儿也是,其实表姑本人又何尝不是?

    可我想在这世上最宠我的人,其实还是这个笑若春风的王琅。这个王琅为我做的事其实都并不大,但是我就是觉得,我几乎就是执拗地偏听偏信地,我以为他是将我的喜怒,放在了心上的。

    姑爹虽然疼我,但当我哥哥要披上战袍出门征战的时候,他到底还是没有听凭我的心愿,硬是将我许配给了王琅。这世上所有疼我的人,爱我的人,其实都会为了现实两个字来牺牲我,而只有这个王琅,我觉得他很珍惜我。他其实很爱我的鲁莽,我的任性,我的倔强。

    或许就是如此,我曾以为我们之间无需言语,我以为他也知道,我为了这个微笑的王琅,为了这个总是板着脸训我的王琅,我愿委屈自己,我愿做一个众人心中最得体的太子妃,我甚至想过,若有一天姑爹真的要废他,甚至真的要杀他,我愿以身相代,换他活得好好的。

    也所以在那一刻,当我听到他的回答时,在我心里,这个王琅碎了。

    如果这个王琅没有碎,我会毫不犹豫地将君太医的那几句话告诉王琅,问个明白,我相信他决不会效仿武帝,我也绝不是天真的陈娇,我相信他是中意我的,他也知道,他也相信我永远不想做个权后,哥哥也永远没有做权臣的心思。所以这件事背后,一定有鬼,而我们也应该一起面对,一起将整件事查清。

    甚至如果王琅没有要我读懂他的心思,我也会问他,我会问他到底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只要他敢说一声是,我就敢信他的是,只可惜虽然我已经不再信他,但我依然很听他的话。他让我读,我就一直努力要读。他不许我问,我就再也不问。

    我又捧起脑袋,琢磨起了君太医的叙述。这简单的言语似乎已经碎成片片蝴蝶,在我脑海周围翩翩飞舞。王琅与王珑这两个名字,在我心里纠缠成了一条扭曲的线。

    最终我发现,其实我要做的,我能做的也只是选择,这两人之间,我要选一个人来信。

    而归根到底,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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