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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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心游- 第3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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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历万一拉着人和晖儿对着干呢?”
  雅尔哈齐懒懒道:“那就是他找死。弘晖是嫡,有才有德,占着大义的名份,便有那没脑子的跟了弘历,也难翻转乾坤。再则,听弘历自己说起那些年的经历便知道,他前期虽勤政,后期却如唐玄宗一般耽于逸乐了,一个已惯于享乐的,你再指望他发奋起来处理朝政,却是难了;再则,又怎知他不会仗着自己多出来那一世的经历投机取巧?可是,做一个皇帝,最要不得的,便是这样有侥幸之心的。治政,从来来不得一点轻忽。”
  玉儿眨眨眼:“也就是说,弘历没一点儿机会?”
  雅尔哈齐轻翘唇角:“若没今儿的事儿,他躲在暗处积蓄力量,兴许还真能让他重登帝位,只是,有了今儿的事儿,却是难了。”
  打个呵欠,玉儿有些困乏,却仍努力睁着眼,她得等丈夫先睡了再睡。
  “我原只是好奇,却不曾想无心插柳,让弘历说出了心底埋得最深的一切,偏你还领着皇上、四堂兄一起听到了,虽说是意外,却是歪打正着。我救了晖儿又救了永琏,他必然视我为眼中钉的,原还担心他使坏,现在,他所有的事儿,却自有四堂兄和皇上处置,多好,再不需我们劳心劳力的了。睡吧,弘历的事儿咱就别管了。”
  雅尔哈齐轻笑着搂着妻子,灭了灯,闭上眼。
  为了守护妻子儿女,他会牢牢抓着手上的大权,大权在握,虽不免劳心,却自有许多资源可用,如此,却是不虞一个小弘历的威胁的。
  便是将来手上的权利被收回,只要他无反心,皇帝自也不会动一位亲王的。何况,根据今儿这事儿,不难推算出来,下一位继位者是四兄,自己素来与四兄交好,现在,四兄又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想来,新帝登基后自己只会被重用,不会被疏远。再者,便是为着妻子几次救治,多年关心,这个真性情的男人,也不会对他家的人下手……
  确实,四阿哥打一开始就没想过对着这个打小养在庄亲王名下的兄弟一家下手的。这样心向自己的兄弟不护着,还自毁城墙,他又不傻。
  只是,那个狂妄的庶子却是真真儿让四阿哥头痛了,居然自号“十全老人”,哼,他的“十全武功”虽有镇压民变、平息叛乱,却更多的是扬兵耀武、多管闲事;虽有维护大清反击入侵之举,却更多的是小题大做,得不偿失。
  连皇阿玛这般圣君也没敢称十全,他何敢如此!真真是狂妄之极!居然还敢评说自己这个老子诸般不是,自己再不是,他打自己这个老子手上接过帝位,也不该这样,便是不感恩戴德,可连作为一个儿子卫护父亲名声也不做吗?真真是个逆子,逆子!
  四阿哥坐在书房,气咻咻地喘着气,哼,自己现在有能干的嫡子,还有弘昀弘时,再怎么也轮不到这个逆子来继承家业。
  喝一口茶,平息胸中沸腾的怒气,四阿哥想着,皇阿玛白日虽说那逆子做的是梦,可后来的意思,却是信了这逆子之言了。也是,一个养在王府的庶子,若没亲身经历,也说不出那许多治政为帝之道的。
  想着那个笑说“你这孩子,倒是做了个好梦”的女子,四阿哥伸手捂头:这女人,为什么只要和她粘上的事儿,怎么就都这么让人不省心呢?
  自己睡了十年不算,这会又弄出这转世的事儿来,若说活佛转世也就罢了,偏是自己的儿子转世……
  若说玉儿啥也没做,四阿哥第一个不信,那女人,平日确是个憨直的,可她若淘气起来,却比那些个惯爱耍刁弄奸的还让人头痛万分。现在好,弄这么一个烂摊子,叫自己可怎么收拾?
  唯一的好处,便是皇阿玛松了口,暗示了自己继位的可能!
  十几年谋划,三十载奋斗,终于有可能执掌天下,打皇父手上接过家业……
  四阿哥掐着佛珠的手指有些发白,不行,不行,不到最后一刻,一切都有变数,不能现在忘形之下乱了方寸主张。
  四阿哥努力按捺住狂跳的心脏,站起身,走到书桌房亲自动手磨好墨,之后开始抄写佛经,抄了一遍后,四阿哥觉得心脏跳得不那么快了,却仍觉心不够静,便打书桌里掏出玉儿手抄的佛经,翻了开来。
  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那女子亲手所抄的佛经里,那一字一句间,散溢出的闲适疏淡,恬静安宁,超脱尘俗之气,让四阿哥心里最后一丝燥动之意也消隐无踪。
  看着那本她打十年沉睡醒来后抄了送他的佛经,想了想,四阿哥又从书桌里掏出一个盒子,拿出一枚白中透暗绿的扳指套在拇指上,那扳指,是随佛经一起送的,玉儿说,若他怒气盈积或是暴躁急怒之时,可戴戴这扳指,最是能宁心静神的……
  觉得神智终于清明了的四阿哥深吸一口气后闭上眼,双腿一盘,结跏跌坐在榻上:有太子的前车之鉴,自己更该万分谨慎……




☆、358既定

  
  那日打四阿哥的雍亲王府回宫后;皇帝认真考虑了几天,之后,为永琏定了一个新的学习日程安排,于是;可怜的永琏不到六岁;便已开始了皇室子弟天不黑就起身诵读的生活;好在这可怜的孩子在庄亲王府生活的近一年时间里;早已把身子调养好并同时启蒙了;因此;皇帝教起来倒是很省了一番功夫。而最让皇帝满意的是,永琏从不叫苦叫累,便是累得睡倒在桌上,第二天仍然照旧认真学习,从不懈怠。
  打弘吉弘宝那儿听说了永琏每日的学习安排后,玉儿的眼角狠狠抽了抽,打早上起床,到晚上睡觉,除了一点儿必要的活动时间,皇帝然没给永琏留玩耍的时间……
  大致明白皇帝为何如此着紧的玉儿,除了叹息,便只能把更多的时间花在厨房,为那孩子做一些安神补脑的食品让孩子们天天带去。只是,即使如此,几个月后见着永琏,玉儿还是忍不住心疼,她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包子脸,小了一大圈儿!
  在德妃的宫里,玉儿抱着永琏好一阵疼,看得坐在上首的德妃忍不住笑,这个曾孙请完安后,她这个曾祖母刚抱了一小会儿,便被玉儿抢了去。不过,看着玉儿那样真心的关切,便是在深宫中滚了几十年的德妃也觉心暖。
  这也不怪玉儿,她也不知道,即使同在宫中,德妃也并不常见永琏,一则这是宫中规矩,二则,永琏养在皇帝身边,一直跟着皇帝,因此,德妃却不能像平常人家的祖孙一般日日与他相见,加之永琏学习任务重,闲的时间便少,平日来了,多是请完安,便又被唤走了。
  “每天有没有好好吃饭?累了有没有歇一歇,起身活动活动手脚?有没有往窗外远处看看,每日功课能不能听懂……”
  永琏坐在堂祖母怀里,像只小猫咪一眼眯着眼舒服的靠着,堂祖母一通捏巴,他觉得身子轻松多了——当然轻松又舒适了,玉儿边捏边给他输生气,滋养他明显因为承受超过自身年龄负荷而产生的疲累与折损,想不舒适也难。玉儿边捏边暗自点头,那些个营养食品基本都是她用空间里的药材与各种原料做主料制成,有这些东西滋养,倒也没让孩子伤了身体底子。
  因为太舒服,永琏然就这样在玉儿怀里睡着了。
  德妃见着曾孙睡着了,担心抱着永琏的玉儿手太累,便道:“到底是孩子,贪睡,这大上午的,然就睡上了,玉儿,你把永琏放到炕上吧,也免抱久了手痛。”
  玉儿想了想,轻声道:“就怕这一动把他吵醒了,侄媳妇儿就这样抱着他吧,说不准他睡一会儿就醒过来了。”
  德妃也知道这个曾孙得帝宠,却并不知道永琏每日有多累,因为皇帝并不曾让永琏的事儿传开,只透露出皇帝上了年纪,想过过含饴弄孙生活的意思,因此,不论后宫前朝,京里却没几人知道真实情况的。
  德妃用复杂的目光看一眼玉儿,“你当年疼晖儿,爱屋及乌,如今对永琏也这般疼爱。”
  玉儿笑道:“都是好孩子,懂事,招人疼,不只我们这些个,便连皇上也那般喜欢他,这都是娘娘的功劳。”
  德妃失笑:“以前只在老四府上养着,得皇上旨意进宫前,因他年纪小,通共也没见过几次,怎么倒和我也扯上了?”
  玉儿看一眼怀里睡得小脸红朴朴的永琏,轻笑道:“这是您的曾孙,这般讨人喜欢,自是打您这儿继承下的好性儿,就像我玛法性子犟,我的哥哥、侄儿便都有样学样,全是那么些个不知道转弯、有什么便说什么的直脾气。弘晖、永琏性子好,自也是打祖辈儿这里继承的不是。”
  德妃笑了笑,“你那几个哥哥,还真就是你说的那样,上次老十四回京,在酒楼遇到了,说要做东,你三哥说同僚相邀,不好失约,只后来敬了老十四一杯酒,便走了。”
  玉儿捂着嘴乐:“可不就是,我那几个哥哥,都这性子,让人气不是,爱也不是,平日便是见了谁都那样直来直去,连皇上有时都说他们那性子让人头痛。好在呀,十四爷同是带兵的,最是知道他们这些个带兵人的脾气不曾怪罪呢,若是旁人,只怕早被骂了。娘娘不知道,他们这些带兵的,直爽、豪气,说起话来,从不拐弯抹角,有时粗豪得甚至让人觉得不好意思,可是,那些个下级的把总,千总、参领什么的,偏都喜欢,若是文质彬彬的、说话文气含蓄一些的,倒让下面儿人不敢接近、离了心了
  只说以前十四爷在宫里吧,那虽说也爱舞刀弄枪,却也是极雅气的,可打带了兵,当了大将军,上次回来,见着他可大变样了。”
  德妃说起小儿子,笑眯了眼:“是呀,变了,连嗓门儿都大了,还有……”
  听着德妃絮絮叨叨念叨十四阿哥身上的诸般变化,玉儿含笑认真听着,时不时插一两句,德妃便说得更高兴了,说完十四阿哥的变化,又说起小时候的十四阿哥如何如何,正说着十四阿哥成婚的事儿呢,外面通禀说乾清宫皇帝传玉儿和永琏过去。
  德妃看着亲自抱着永琏的玉儿走出去,轻叹了口气,这么多年,德妃仍然有些弄不明白,这个女子是真憨直得不通世事,还是精明得连皇帝也被她蒙敝了,即使到这会儿,德妃仍照旧迷惑不解,因为,如果真是个精明的,这个女子不会总给往自己身上揽麻烦事儿,比如当年养弘晖,去年养永琏,甚至经常给皇帝送最易动手脚的吃食;可若说她不精明,到现在为止,京里那许多嫉妒或憎恨她的人,却从不曾真正让这个女人吃过亏。
  德妃又想了想,不对,这女人还是中了人家的手脚了,若不然,以她当年那样好的身体底子,岂会一病十年……
  想起这些年的事儿,德妃便带上了不知道是嫉还是不屑的心思想着:到底是打小宠得过了——只是,这样想着的德妃没发现,她蘀小儿子拉拢的事儿刚开了个头,便被带歪楼了。
  几个月不见,皇帝似乎又老了许多,玉儿与永琏请过安后,永琏走到了皇帝跟前,玉儿则站到了雅尔哈齐下首,看一眼垂首恭立在四阿哥身边的弘晖,又看一眼恭敬地跟皇帝说话的四阿哥,玉儿忍不住笑了笑,这两人然也在此处,只不知是弘晖想儿子了,还是四阿哥想孙子了。
  因着那祖孙四代几人,乾清宫里似乎流转着一丝看不见的温情,稚嫩孺慕的小曾孙,聪颖能干的孙子,威仪日盛孝顺恭谨的儿子,一身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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