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单纯的碰碰嘴唇，郝哥说：“看你累的，不会再要你的。”
那个“要”字，狠狠地砸在赵凌的心窝上，一震，赵凌点点头，但是身体没有动弹。
身经百战的郝哥又怎么看不出赵凌的虚弱，郝哥摸摸赵凌的头发：
“看来还是送你回家的好，以你现在的状况，去上学的话，估计你同学会问你。”
然后，郝哥的眼光还是顺着薄薄的起伏的被子，一路来到赵凌的大腿。根。部。
意味明确。
“恩……那就麻烦郝哥了。”赵凌去看随风摆动的窗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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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周三，凌凌，你还去上课么！”
赵凌回到家的时候，外婆正好在厨房里剥着洋葱，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舒了一口气的赵凌和外婆打了一个招呼就往里面走去。而这几天，驻扎在家里玩耍的甜甜坐在沙发上，独自一个人看着电视，歪着头对着他叫着哥哥好。赵凌点点头。
“凌凌哥哥，能等下教我做题目吗，我有很多不会。”
都不知道李叔叔怎么想的，哪里乱把人往哪里塞，甜甜整天在家里，赵凌心理别提多别扭了，还找什么烂借口说是李婆婆不在家。倒是王小蓉跟这孩子相处甚欢，不过在赵凌看来，只是王小蓉单方面的讨好罢了。赵凌摆摆手：“甜甜，哥哥下午教你怎么样？”
甜甜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点点头。
正要打开门，面容焕发光彩的王小蓉正好捧着刚收回来的衣服，看见赵凌都倚在墙上，不由惊讶道：“你同学不是说你去他家睡了一晚么，怎么这是……喝多了？”
赵凌摆手，已经不想回答任何问题了，但还是撑住问道：“徐坤和你们说的？”
“对对对，他说你在他家，几个男生喝酒——”王小蓉仔细观察一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停下说到一半的话，想要去碰他。
“啪——”
“凌凌，你……要休息下？”王小蓉看着被对方拍掉的手，抬头看赵凌，发现赵凌脸色发白，头上汗珠都冒了出来，“凌凌……”
紧接着她补充道，语气有些颤抖：“你……你没喝醒酒汤？”
赵凌点点头：“你给我请个假，我休息下就好了。”
王小蓉欲言又止，却不再问什么了。
关上厕所的门，赵凌坐在小板凳上，静默几秒，对着马桶开始呕吐起来。过了一会儿，外婆的声音远远传来：“凌凌，要喝蜂蜜水吗——”
将早上郝哥带他吃的粥全吐了出来，赵凌摇摇晃晃地凑近镜子，对着自己啧啧两声。也难怪今早看见他的陌生人还有王小蓉的表情都有些怪怪的了，眼睛才过了一天就有些凹陷下去，青色就像是投影，附在眼圈周围。苍白的脸上，光彩都散了一般。宿酒，有十四岁的白痴这么把自己这么灌醉了么？
他，不过是被上帝丢弃的恶魔，无人问津。所以用光面堂皇的借口，说是自己将羽毛拔去，只留下光秃秃的骨翼。想怎么飞也飞不起来。
电视机里的还珠格格正在播放，小燕子狗血的哭腔声音传来：紫薇，紫薇，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赵凌打开门，卯足了力气尽力平稳：“不想喝，我先睡会儿。”
当天下午，赵凌就发低烧，接着这个星期都没有去上课。昏沉中过了几天，什么梦都没有做，只是一个人躲在黑漆漆的空间里呆了那么久，久得不想起来自己干嘛在这里呆着。等到想起来缘由，要走去，也一直在绕着迷宫原地踏步。烧得迷离糊涂的赵凌就一边来回转着头，一边皱着眉头睡觉着。
终于拖着沉重的身子起来的时候，外婆说有个蓝晴的同学来看望过。他靠在床上，都想不起什么时候有人来看望他，估计那会儿都烧晕了，身体温度起起伏伏，连脑袋都要歇菜了。赵凌打开手机，果然，发现里面的电话几乎被人打爆了，短信也都挤。满了。
赵凌打开最后一条，开始看起来。
徐坤：你快点出来，我和那个大叔在外面等你！
赵凌默了几秒，按住删除键，发出叮的一声。
徐坤：我们被发现了，你那里怎么样了？
手一抖，删除。
徐坤：大叔说，让你遇着什么事都不要慌。
赵凌哼了一声，删除。
……
删除删除删除删除删除……赵凌把所有的都删除了，直到后面，是李叔叔的短信与蓝晴还有高小美的。赵凌抬起手，还是放下，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给回复短信。
最新的是郝哥的号码，这是早上郝哥当着赵凌的面添加上的。对方说：
好好休息。
毫不犹豫地删除。
电话响起，赵凌一接上，李叔叔的声音传来：
“凌凌……”
赵凌没有想过，李叔叔的声音比之他还憔悴，他不由先问了出来。
“李叔叔，你……怎么了？”
挂完电话，赵凌将手放在被子上，紧接着抬手将手机重重一扔，外婆刚好端着饭进来，碰到墙壁而飞溅的手机碎末正好擦过她的胳膊边，吓得外婆把盘子丢了，粥撒了一地。
“凌凌啊，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拿手机发脾气？”
赵凌红着眼睛：“没，没什么。”
收拾完残局，赵凌看到时间不早，就坐车去上兴趣班。晚上回学校上晚自习的时候，赵凌刚坐下位置，就被几个人围住走到外面。不用说，就是徐坤他们了。几人叽叽喳喳，吵得赵凌头疼。
“只回答每人一个问题”赵凌摆出稍安勿躁的动作，大家都看着他，“我不是好好回来了嘛。”
蓝晴这小妞第一个出来说话，她轻轻地碰碰赵凌的胳膊，发现对方没什么反应，松了一口气：“那个，你现在好些了没有。”
看着蓝晴一脸的担心，赵凌点点头，心里微暖：“就是有些吓着了。谢谢你来看我。不过我那时候都不知道你来了。”
徐坤在一旁：“哦——”
高小美也跟着放松下来，一脸后怕地抚胸：“齐荇轩都转学了，我们深怕你也给弄进去了。幸好你回来了。”
“他转学了？”赵凌去看徐坤，徐坤点点头，上前搂着着赵凌。
“有句话叫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那小子回n市找他爸去了，那个大叔托我跟你说声谢啦。”
赵凌点点头。
“还有，大叔有信给你，我放你抽屉里了。轩子也让我带他说声谢谢。瞎子大叔说，你应该不会有事，我们等了一下就走了。我就不明白了。”
徐坤用手轰走两个女生，高小美两人站在原地，徐坤只好将赵凌往花丛里带：
“你后面还真的回来了，不过，琢磨着你被家里的教训了一顿吧？”
赵凌挑眉：“所以你就跟我家骗人，说我和你出去喝酒了？”
徐坤摸摸自己的头：“这不是大叔让我说的嘛，不然怎么掩饰啊。大叔说不能让学校和家长知道，我也只能这么说了。你被你爸揍了？——那可别怪我哦。”
徐坤上上下下拍拍赵凌，看赵凌露出难受的样子，远处的高小美叫着让徐坤注意点，赵凌还是病患。徐坤说：“那些人没打你，不过看样子你爸肯定揍你了，不过为了弟兄嘛，在所难免会吃点苦头。不过凌凌啊，你这样还真是够惨的。”
“烂借口。”
赵凌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叱了一声。的确还是自己考虑欠缺，要是闹大了，被牵扯进去的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原本想着是主要靠着李叔叔来着。不过现在李叔叔自顾不暇，还是要靠自己：“那我，先回去看看大叔留的信吧。”
徐坤低着头，顿了顿，拦住赵凌的身子，用手摆摆：“你这几天……好像个子高了不少？”
“是么……”
“凌……凌凌。”
赵凌抬头看着对方。
“你……有事，一定说出来，我能帮助你的，一定尽力”徐坤说，“要是你爸真的家暴了，我帮你，不过真看不出来，你后爸可不像这么会打人的样子。”
“别说了，我知道了”赵凌点点头，打断对方，“谢谢了。”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以为赵凌是和朋友喝酒
朋友以为赵凌是被家里的人打了
☆、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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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上课的铃声响起，赵凌眨眨眼睛，打开门，抿着嘴巴，走了出去。
定住。
被吓住的赵凌捂着胸口，但立刻觉得自己的动作太矫情了，随意放下手，他没好气地掩饰着说：“万杉，你干什么，要上厕所敲门不会？”
门外的那个人，直愣愣地看着赵凌，张着嘴，有些不知所措。
赵凌越过万杉，接着往边上一扫，四周都是开着门的空隔间，看来这个万杉是专门逮着自己了。赵凌抱胸，站在台阶上，正好与之平行：“有事？”
万杉踌躇了一下，抬头望向赵凌的眼睛，看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好些了没有，看你还有些不舒服？”
“好些了，谢谢关心。”
赵凌看到万杉下巴有黑色的小点，但没有多想便走到水池台，洗完手的他脚步轻松。到班里，坐下的时候，赵凌才觉得心口有点微微的酸涩。赵凌郁闷得很，最近怎么老是出现这样的感觉。同桌蓝晴看过来，一双亮眼睛似乎想要说什么。随即，周围的同学都围了上来，各自报以关心的探询。赵凌没想到自己的人缘好不错，忙着周旋回答，也就没功夫去想别的了。
在赵凌忽略的日子里，所有人开始穿长袖了，并且，夜晚讨人厌的飞虫罕见，连电风扇也没有人去主动开。似乎，所有的浮躁，随着天气转凉，都变得平和起来。
羊肠的小道上，破旧的砖墙，开始变得血红的爬墙虎与旁边莹玉的银杏树相互辉映，跟着还有往空中飘落碟叶的玉兰泡桐。香气浓郁中，又几场秋雨悄然落下。而这样冷艳绚丽的景色，在每一次的夜雨袭来之时，温度也跟着一次一次的下降。
湿漉漉的小道，撑伞的人独自行走。
冬季的裙角已经可以捉到了。
“哎，怎么又涨价了。”赵凌可惜地看着玻璃柜台里的手机展示品，但，一看到服务员笑容满面地上来，立刻移动脚步，转到下一个柜台上。然后又开始感叹起来。
时间变幻莫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价钱也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跟着换衣服一样来回换着。没有给人一点喘息的机会。
“啊欠——”走出专卖店，摸上自行车，赵凌将飘到头上盖住脑袋的梧桐叶子扔掉，“什么鬼天气啊，我的感冒都快变成鼻炎了。”
泛黄的叶子一摸就脆了，落到地上，被车碾过，发出咔嚓的声音。
“啊欠！”
仿佛那些日子，就跟做梦一样。也像秋天可以落地归根的叶子，一点也不想念枝杈的挽留，即使它飘的地方，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要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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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凌翻动着班里定制的市办报纸，好奇着着这些印刷字体，随即停住了。
这就是前世闹得风风雨雨的贪污事件。赵凌读下去，有种被卷入事件之中的感觉，他想到了一直没有见面的李叔叔，不知道李叔叔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与这件事情有关。
还有何勤。
根本不知道李叔叔的全名，赵凌只好认真地读下去，企图从中找到任何一个带李姓的名字。
版头几个大字“这人民的窃贼，究竟为哪桩”，接下来洋洋洒洒的文章占了一大块版面。赵凌往下看去，全是本市近期对于反贪污事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