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是奴婢，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多做了不该做的事，只怕她们连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
当五姨娘到了吴芷柔的屋里的时候，只瞧见自己的女儿满身是血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身旁没有一个人影。
“是哪个天杀的作的孽啊！我儿啊，你这，这是怎么了呦？！”五姨娘站在门口愣了片刻，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立刻哭着喊着冲到了吴芷柔的床前，只是床上的人儿，并未睁眼看她一眼。
要说五姨娘，这些日子吴老爷去她那里最勤快。要不是她吹的枕头风，吴老爷又怎么会提及将吴芷柔寄在吴夫人的名下？云儿去寻五姨娘的时候，她正在梳妆打扮着，等下去常去的地方候着，那里是老爷回府的必经之路。云儿也不知是因为跑的急，还是害怕，说起话来，总是结结巴巴的样子。五姨娘只当吴芷柔是受了小伤，却不曾想，吴芷柔竟然变成了这副田地。
没有人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除了跟着吴夫人出去的下人之外，根本没人知道。
很快，大夫就来了。略微诊脉之后，只说有些不妙，要先养着看看情况再说。
“大夫，你可要救救小女，她可是我怀胎十月，辛辛苦苦掉下来的肉啊！”五姨娘哭着喊着说道。
五姨娘与吴夫人一样，只有吴芷柔一个女儿。她没有儿子，加上她与吴芷柔两人又是不得势，所以经常是伏低做小，默不作声。与其他小妾相比，吴夫人对她还算不错。这些日子，吴老爷突然不知起了哪门子的兴致，竟然隔三差五地去了她那。有了老爷的宠爱，五姨娘的地位自然也水涨船高。若是吴芷柔成了嫡女，嫁了个高门大户的公子作妻，那以后就是夫人也得高看她一眼。
若是吴芷柔就这样没了，那她的期望也就落空了。难不成，她还能指望着她那许多年没有动静的肚子，再蹦出个子来么？
大夫开了药方，就带着云儿出去抓药。五姨娘擦着泪，坐在吴芷柔的床边小声地哭着，她是真的伤心啊！
“姨娘，二门处的婆子来消息了，说老爷回来了。”五姨娘身边的丫鬟进门说道。
五姨娘看见自己丫鬟的时候，眼泪收了收，听见是吴老爷回来了，立刻大声地哭着，捏着帕子朝着门外走去。
“老爷……”五姨娘悲悲戚戚地喊了一声，此时的她，长裙外，只披了一层薄纱，俏生生站在吴老爷的面前。
“呦，巧烟这是怎么了？”吴老爷瞧着五姨娘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当真是惹人心疼。
五姨娘委屈地扑到了吴老爷的怀里，哭着说道：“老爷，芷柔她，她……”说着，就又是一阵哭。
吴老爷站稳了身子，拍着五姨娘的背，说道：“芷柔那丫头怎么了呀？”说着，就打了一个酒嗝。
他刚与同仁喝完了酒回来，若不是吴夫人让人带信给他，说是有要事相商。恐怕今日，吴老爷就准备夜宿勾栏了。
“老爷，你快与妾身去瞧瞧吧，晚了，只怕，只怕……”说着，五姨娘就边哭边拉着吴老爷朝着吴芷柔的院子而去。
当吴老爷瞧见那地上还未收拾掉的血衣，还有吴芷柔那苍白的小脸，顿时酒也有些醒了，于是皱着眉头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妾身也不知这是怎么了。听说芷柔是与夫人一起回来的，等妾身瞧见她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五姨娘在暗处瞧着吴老爷的神情，嘤嘤地哭着。
“可有问过夫人了？”吴老爷在想，不知道夫人所说的要事，难道就是芷柔这孩子的事？
“妾身只顾着伤心，也不敢去夫人屋里问……”五姨娘意有所指地说道。
“那你就随我去问问。”说着，吴老爷就转身出了吴芷柔的房间，五姨娘紧跟在后。
吴夫人的院子里，灯火通明。明明带信去的小丫头早就已经回来，且吴老爷亲口答复会尽快回来。可现在天色已黑，都快到入寝的时候了，吴夫人还是没有等到半个人影。直至桌上的饭菜凉透，吴夫人也没有动上一筷的意思。
“夫人，听说芷柔那丫头是随你一起回来的，怎么变成了那副模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吴老爷还未走进门口，就看见吴夫人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脸上面无表情。
五姨娘低眉顺目地站在吴老爷的身后，好似什么都与她无关一样。
“呵呵，怎么回事？”吴夫人冷笑了一声，“你怎么不问问你那五姨娘，是怎么教的女儿，竟然连我下的命令都敢违抗！”吴夫人一拍桌子，看着五姨娘说道。
五姨娘顿时一惊，不禁后退一步。原本哭得凄惨的脸上顿时更加苍白了起来，跪在地上说道：“夫人，是妾身教女无妨。只是芷柔从小乖巧，也不知到底是何事惹夫人如此不快，竟将她，她……”说完，又低头哭了起来。
吴老爷瞧着五姨娘的样子，心生不忍，皱着眉头看着吴夫人说道：“就算是她有错，她现在也是你的女儿，你好好教导就是了，何必要做到如此地步呢？”
吴夫人走到吴老爷面前，从吴老爷身上，自然闻到了那一股浓重的胭脂味和酒气。勉强按下心中不快，说道：“五姨娘既然也想听听，那就都听听吧！”
第一百六十二章 知晓
吴夫人看了吴老爷一眼，慢悠悠地走回刚才坐着的凳上坐好。此时的她，倒也没有觉得林梦语的事情有多么严重了。
她一整天，都为了这件事提心吊胆。而作为一家之主的男人，她的相公，却在外花天酒地。即使她让人去寻他，告诉他有要事相商，竟然还是在勾栏烟花之地，流连到夜半才归府。当真是可笑之极！回来之后，情愿跑去疼惜家中小妾和庶女，而不是第一时间就过来寻她，那她又何必要将那么重的负担，狠狠地压在自己的肩头？
“老爷，你可知，”吴夫人顿了顿，扫视了一遍面前的一男一女，说道：“林梦语回来了？”
一枚炸弹落水，溅起无数水花。
吴老爷本紧皱着的眉头，顿时松了开来，取而代之的，是睁大了的双眼。
“她没死？”吴老爷不可置信地问道。
“不光没死，还被你那宝贝的烟云的女儿带进了吴府！”吴夫人无视于吴老爷的诧异，再一次仍出了一颗炸弹。
吴老爷转身，看向了五姨娘：“怎么回事？”芷柔那孩子当真胡闹，怎么可以将林梦语带进吴府。要是被多疑的上头知道了，还不得满门抄斩了啊！
“什么怎么回事？”五姨娘满头雾水，根本听不懂夫人和老爷在说什么。“林梦语是谁？妾身也未曾听说芷柔带谁进府了啊！”老爷不是来帮她质问夫人，芷柔为何会受伤的吗？怎么话题突然就变到了什么林梦语身上去了？
吴夫人不屑地瞧了一眼五姨娘，冷笑着看着吴老爷问道：“老爷，还想继续让五姨娘旁听下去吗？”这么重要的事情，让一个小妾在旁，也不怕走露了风声！
“你下去吧！”吴老爷对着五姨娘一撇头说道。
“可是，老爷……”五姨娘此行的目的都未曾达到，哪能甘心就此离开？
“没听见我的话吗？”吴老爷脸上渐起不悦之色，看着五姨娘说道。
“可芷柔……”五姨娘试图以芷柔的伤，唤起吴老爷的怜悯之心。
“没有可是！给我滚！”吴老爷见五姨娘竟然敢不从他的话，立刻一巴掌扇了上去。
五姨娘一个不稳，摔倒在地。惶恐地摸着自个的脸，恐惧之感爬满了她的双眼。那在她房里，温柔的吴老爷，此刻已经变得陌生异常。不敢再继续逗留，五姨娘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门外奔跑而去。唯恐吴老爷再来这么一次！
对吴老爷来说，他就是再宠爱谁，那人也不过是个随随便便就能仍掉的女人。只要他的地位保住，女人，自然也是能有的。
吴老爷亲自关上了房门，走到吴夫人身边坐下，问道：“那林梦语，怎么就到了咱们府上了？”
吴夫人笑地格外温柔地看着吴老爷，体贴地说道：“想必老爷在那脂粉堆里呆地也累了，不如今日就早早地洗了，去其他小妾房里休息了吧？明日，待明日，妾身再好好告诉老爷，关于林梦语的事情。”说着，吴夫人就起身，朝着床榻而去。转过脸的吴夫人，脸上没有丝毫笑容，有的只是盛怒之后的平静。
吴老爷愣了一下，没想到吴夫人竟然与他说这样的话。撩起袖子一闻，果然一股浓重的脂粉味扑鼻而来。略带些讨好的笑容，吴老爷从吴夫人身后环住了她的腰身，说道：“为夫也想早些回来陪着夫人，只是那帮同仁拉着，为夫也没有办法呀！再说了，现在吴府不比从前，为夫在外应酬，也是为了能好好地巴结那些大官，有机会也好拉提为夫一把。这还不是为了能让夫人过上好日子嘛！”
吴老爷不愧是经常在青楼里打滚的人，这哄女人的话，说起来，连草稿都不用打个。
一番话，自然是说到了吴夫人的心坎里，那满腔的怒火，顿时也被这丝丝柔情化为乌有。
“老爷就会说些好听的话来哄人！”吴夫人回头瞪了吴老爷一眼，只是眼里，却已经变成了笑意。
“林梦语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事关重大，夫人还是不要迟疑了，快快与为夫说了吧！”吴老爷催促着说道。
吴夫人也一改刚才的神色，变得一本正经了起来：“老爷，你可知，那菊夏楼的新老板是谁？”
“是谁？”吴老爷顿时联想到了林梦语的身上：“莫非……”
“老爷所想非错，的确就是那林梦语！”吴夫人肯定地点了点头。
“什么？！真的是她？！她竟然还敢回来？！”吴老爷想起了前些日子，吴夫人与他说起，今日菊夏楼的新老板经常到吴府，顿时浑身惊起一身冷汗：“她怎么会进了咱们府中？你怎么就没认出她来？”
吴夫人一脸无奈地说道：“第一次林梦语来的是火，妾身不在府中。她来了之后，说是寻芷柔那丫头。不知怎么回事，然后两人就去见了倩柔。第二次来的时候，妾身亲自见了她，谁知道她的容貌根本就如同换了一个人一样，丝毫看不出任何一点破绽。妾身也是因为发现倩柔近日有些异常，所以这才发现了的。”
“这样，可如何是好？”吴老爷左右挪步之后，顿时停下脚步说道：“要是被当今圣上发现，我们与差点成为洛亲王世子妃的林梦语有来往，就照圣上那多疑暴虐的性子，还不立刻剐了我啊！”吴老爷的右手背拍在了左手心中，一副担忧的样子。
“是啊，妾身就是担心发生这样的事。所以连忙把倩柔关了起来，以防她去通知林梦语，我们已经知道她身份的事。可没想到芷柔那臭丫头，竟然敢不听妾身的命令，私自去见了倩柔，还妄图跑出府去见林梦语，幸好被妾身发现，堵在半路，带了回来。”吴夫人这也是在为自己伤了吴芷柔找合适的理由，怕事后吴老爷追究起来。
“对，你这样做的好！绝对不能打草惊蛇了！”吴老爷又踱了几步，说道：“林梦语出现了，那那个跑掉的蓝宇成呢？会不会跟她一起回来了？”若是一起回来，京都只怕又要出大事了。
“这个妾身也问过倩柔，她说没有。而且林梦语回来，连李府那小子也不知情。若是蓝宇成回来，凭着他们之间的情谊，说不定李府那小子真就敢顶着他老头，去助蓝宇成。由此可见，蓝宇成应该仍旧不知行踪。”吴夫人将她这一下午的分析说了出来。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吴老爷有些慌乱地说道。
吴夫人拉住了吴老爷不听乱走的身子，看着他说道：“乱世出英雄。老爷，说不定这也是我们翻身的一个契机！”
“此话何解？”吴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