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筏重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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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筏重洋-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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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我们先看看石像代表什么人。当第一批欧洲人到这岛上的时候,他们看见
岸上有神秘的“白人”,长得和岛上一般的人不同,男人有大长胡子。他们是第
一批到这岛上的种族的子孙。后来的侵略者曾饶了这种族的若干妇孺的命。当地
人宣称,他们的祖先有几个是白人,其余都是棕色人。他们计算得很正确:棕色
的祖先是在二十二代以前,从什么地方迁移到波利尼西亚来的;而第一个祖先则
是远在五十七代以前(即公元400 年至500 年)从东方乘木筏来的。从东方来的
种族被称为“长耳人”,因为他们在耳垂上挂了重的东西,人工地把耳朵拉长了,
挂到肩膀上。当“短耳人”到这岛上的时候,这些神秘的“长耳人”就被杀了。
而所有在复活节岛上的石像,都和雕刻家本人一样,一律是长耳垂肩。

    根据秘鲁的印加人传说,太阳之王康提基统治着一族长胡子的白人,印加人
叫他们为“大耳人”,因为他们的耳朵都用人工拉长了,一直垂到肩膀。印加人
着重说到,就是康提基统率的“大耳人”,在的的喀喀湖中一岛的战斗中被印加
人消灭和逐出以前,竖立了在安第斯山中风吹雨打的大石像。

    总之,康提基统率的白皮肤的“大耳人”从秘鲁西去,一去无踪,这批人对
雕刻大石像是富有经验的。而提基统率的白色“长耳人”,从东方到复活节岛上
来,正好也精通此道,他们动手雕刻,立刻雕得很完美。因此,在复活节岛上找
不到丝毫痕迹,足以证明岛上这样的杰作是逐步发展而来的。

    /* 27 */第三部分:横渡太平洋横渡太平洋(3 )

    南美洲的大石像,和若干南海岛上的石像相比,彼此相似的程度,往往超过
南海各岛之间的石像。在马克萨斯群岛和塔希提岛上,这些石像统称为“提基”,
代表岛的历史上受到尊重的祖先。祖先们逝世后即被尊为神。由此便能解答复活
节岛上石像为什么戴着奇异的红帽子。在欧洲人发现这些岛的时候,波利尼西亚
各岛上,散居着若干红头发白皮肤的人,有的全家如此。岛上的人自己说,这些
人是第一批到岛上的白人的后裔。有时岛上过宗教性的节日,参加的人都把皮肤
涂白了,头发染红了,为的是要和他们最早的祖先相似。复活节岛上举行每年一
度的大典时,主持典礼的人要把头发剃掉,为的是要把头抹成红色。复活节岛上
大石像的红色大石帽,雕刻的样子和当地人的头发式样一般。帽子上有一个圆结,
就像男人在头顶中央把头发打成一个传统式的顶髻。

    复活节岛上的石像是长耳的,因为雕刻家本人有着拉长了的耳朵。他们特别
选择红石雕成假发,因为雕刻家本人长着红头发。石像的下颔尖尖地向前弯出,
因为雕刻家本人长着胡子。石像有白人的面貌特征:窄而长的鼻子,薄而尖的嘴
唇,因为雕刻家本人不是属于波利尼西亚族的。至于石像头大腿细,双手放在肚
子上,那是因为南美洲的人雕大石像,习惯上雕成这模样。复活节岛的石像上,
惟一的装饰品是围在腰部的一根带子。的的喀喀湖畔康提基的古代废墟中,每一
尊石像上都有这样一条象征性的带子。这是神话中太阳之神的标志:虹带。曼格
里伐岛上有一段神话:太阳之神解下他的神带—虹,从天上顺着虹下凡,到曼格
里伐岛上,把他白皮肤的子女留下,从此岛上有了人烟。在所有这许多岛上,太
阳一度被认为是最早最先的祖先。在秘鲁也如此。

    虽然我们的木筏载着我们向波利尼西亚的心脏径直漂去,使我们对这遥远的
海岛,只能看见它在地图上的名字,其他什么也看不见,我们却仍然常常坐在甲
板上,在闪烁的星光下,重述复活节岛上的奇异的历史。复活节岛上东方来的痕
迹真是太丰富了,就是它的名字,也可作为一个例证。

    地图上出现“复活节岛”,是因为偶然有一个荷兰人,在一个复活节的星期
日,“发现”了这岛。我们却忘了,早已住在那里的人,对他们的家乡已经取了
更有意义、更重要的名字。这个岛,至少有三个波利尼西亚名字。

    第一个名字是“台|比托|台|汉纳”,意思是“群岛之脐”。这个含有诗
意的名称,清楚地指出,复活节岛在其他更西去的许多海岛中,占有特殊的地位。
根据波利尼西亚人自己的说法,这是复活节岛最早的名称。在这岛的东边,靠近
传说中的第一批“长耳人”登陆的地方,有一块精心雕刻的石头叫做“金脐”。
这“金脐”被认为是复活节岛本身的脐。有诗意的波利尼西亚人祖先们在东海岸
上雕刻了岛之脐,并且选择了这离开秘鲁最近的岛,作为更西去的、无数的海岛
之脐,这是有象征意味的。我们知道,波利尼西亚的传说,把他们这许多岛的发
现称之为岛的“诞生”,这便更说明了,在所有各岛中,复活节岛被认为是“脐”,
是各岛胎记的象征,是和他们的故乡的联络环结。

    复活节岛的第二个名字是“拉伯。纽”,意思是“伟大的拉伯”。复活节岛
以西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同等大小的岛叫“拉伯。伊提”,意思是“小拉伯”。当
地人,习惯上都把他们的第一个家称为“伟大的……”,第二个家称为“新……”
或者是“小……”,就是新旧地方一般大,也这样称呼。在小拉伯岛上,当地人
的传说中,很正确地认为岛上的第一批人,是从伟大的拉伯、亦即是复活节岛上
来的,那岛在东方,离美洲最近。这直接地表明了,当初移民是从东方来的。

    这有关键性的岛的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名称是“玛塔|卡特|雷尼”,意思
是“望天之眼”。乍一看,这名称不知是什么意思,因为这地势比较低矮的复活
节岛和其他地势比较高的岛一样,例如塔希提岛、马克萨斯群岛、夏威夷岛,都
不是望着天的。但是波利尼西亚人这个“雷尼”—“天”字有双重意义,“雷尼”
也指他们祖先的故乡,太阳神的圣地,提基背离了的山国。大洋中的海岛成千上
万,而他们却是把最东面的岛,称之为“望天之眼”,这是有很大意义的。最重
要的是,这同一类型的名称“玛塔|雷尼”,在波利尼西亚的意思是“天之眼”,
是一种秘鲁的古老的地名,这地方是在秘鲁的太平洋海岸上,正对着复活节岛,
并且就在安第斯山中康提基的古城废址的脚下。

    复活节岛的扑朔迷离,使我们有了充分的谈话资料。我们在星光闪烁的天空
下,坐在甲板上谈着,觉得自己参与了史前的全部探险经过。我们几乎有这样的
感觉:从提基的时代以来,我们从没有做过别的事,只是在太阳和星星之下,扬
帆大海,寻找陆地。

    在航行开始时,我们在帆索上装了旋紧子,但是这东西磨坏绳子,我们就用
普通的滑结来替代。日子久了,帆索日晒风吹,撑长了,变得松了,大家都得动
手,把帆索捆紧在桅杆上,使那坚硬如铁的海柳木,不至与帆索相撞擦,撞到帆
索断了掉下来。当我们正在又拖又拉最吃紧的时候,鹦鹉就开始用它那破嗓子叫
道:“拉!拉!嗬,嗬,嗬,哈,哈,哈!”如果它把我们逗笑了,它也笑,一
直笑到对自己卖弄的聪明摇头,然后在帆索上翻筋斗,翻了又翻。

    起初,这鹦鹉是我们电台人员的克星。他们可能正高高兴兴坐在放无线电的
那个角落里,全神贯注地带上耳机,说不定在和一个电台联系。接着,他的耳机
突然坏了,一点不响了,无论他们怎样整理线路,转动开关,都没有用处。鹦鹉
正忙着啄掉天线上的线哩。在开始那几天,那线是用小气球放上去的,特别有诱
惑力。后来有一天,鹦鹉病得很重,蹲在笼子里,痴痴呆呆的,两天不吃东西,
拉的粪里有闪闪发光的天线渣子。于是电台人员自悔出言不逊,鹦鹉也自悔行为
失检,从此陶斯坦和纳德成了它的好朋友,鹦鹉哪里也不去睡了,只睡在放无线
电的角落里。鹦鹉刚到木筏上,讲的是西班牙土音。班德宣称:在它开始学习陶
斯坦的道地挪威音的口头禅之前,说西班牙语的时候早就带着挪威腔。

    我们享受鹦鹉的幽默和它鲜艳的羽毛有两个月,后来,正当它从桅顶上顺着
帆索下来的时候,一个巨浪从筏尾打下来。等到我们发现鹦鹉被冲下水了,已经
太迟了。我们没有看见它。“康提基”也不能转过身来或是停住。如果有什么东
西从筏上掉下水去,我们无法转回身去捞—有许多经验证明这情况。

    /* 28 */第三部分:横渡太平洋横渡太平洋(4 )

    在失去鹦鹉的那天晚上,我们情绪上有些低沉。我们知道,如果我们在晚上
单独值班掉下水去,会得到同样的结局。我们加紧执行一切安全规则,夜班使用
新的救命绳子,互相警告,不要因为头两个月万事大吉就相信我们是安全的了。
不小心走错一步路,一个不经思考的动作,能把我们送上鹦鹉所走的路,就是在
大白天也是如此。

    两个电台人员从上木筏的第一天起,就工作艰巨。在亨伯特水流中的第一天,
海水甚至从电池的箱子里淌出来,他们不得不用帆布把这感应灵敏的电台角落盖
起来,尽可能不让大浪冲着。接着他们发生问题:怎样在这小小木筏上架一根够
长的天线。他们试过放风筝把天线带上去,但是一阵风来,风筝直撞入海,不见
了。他们又试放气球带天线上去,但是热带的太阳,把气球晒出洞来,气球瘪了,
掉到海里。接着又有鹦鹉的捣乱。这一切之外,我们在享伯特水流中漂了两星期,
才漂出安第斯山的死区。在这死区内,短波又聋又哑,毫无生命。

    但是到后来,有一天晚上,短波突然接通了。陶斯坦的呼号,被洛杉矶的一
个无线电爱好者收听到了。他当时正在拨弄发报机,和一个在瑞典的无线电爱好
者建立联系。那人问我们用的是什么机器,他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他问陶斯坦是
谁,住在哪里。当他一听到陶斯坦的住所是太平洋中木筏上的一间竹屋里,无线
电就发出几个奇怪的响声,响声过去,陶斯坦才继续报告情况。那人惊魂已定,
便从空中告诉我们,他的名字叫海尔,他妻子名叫安娜,她原籍瑞典,他会通知
我们的家庭,我们都还活着,过得很好。

    当晚,我们都觉得这事希奇: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叫海尔的人,他远在人口
稠密的洛杉矶,当电影放映员,却成为我们自己之外,世界上惟一知道我们在哪
里、知道我们都好的一个人。从这晚上起,海尔(或称为海罗德。凯贝尔)和他
的朋友弗兰克。丘凡斯每晚轮流坐着,收听木筏发出的信号。赫曼收到美国气象
局局长的电报,感谢他每天两次,用密码报告我们所在地区内的气象。这一地区
内的报告一向很少很少,从来没有过统计数字。后来,几乎每天晚上,纳德和陶
斯坦都和其他的无线电爱好者们建立联系。这些人把我们问候的话,通过一个无
线电爱好者伊吉尔。勃克,发到挪威。

    我们在大洋中部刚几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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