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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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魂- 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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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慎待两人坐好后问道:“章老师,我还是没弄懂你开的那个五苓散,若说是宣太阳之郁结,在方中加入的龙葵、蛇莓、斑蝥之类的寒凉药岂不是影响了药效的发挥?我个人觉得这方子开得有‘因病用药’的嫌疑,失却了中医因证用药的特色。章老师能否就此稍作解释?”
章教授当时心里一凛,但面上表情不变,道:“恩,这个问题问得好。这五苓散在《伤寒》里是用来治太阳蓄水证的,何谓蓄水?就是阳气郁结于体内时水液不得布散,所以在方子里用上茯苓、猪苓的同时又用上太阳经的专药桂枝以布阳。那个脑胶质瘤的病人虽然没有太阳经证,但在至阳之地却有胶质瘤这等阴邪停留,这岂不是太阳郁结?当然,用五苓散尚可利尿而除颅内高压的症状,可谓一举两得啊。有了这么多的好处,你说为什么不用呢?”章教授在开始说话时还有点咬文嚼字的,但说到后面就愈见流利。“这‘宣太阳之郁结’这课题是我近年才研究的,小姚你之所以不理解是因为你还拘于‘因证用药’的境界啊。”
邓教授接话道:“小姚,我说上两句你可不要在意哦。”
姚慎摇头示意不会。
那邓教授的身材肥胖,两手环抱着腹部坐在那里,虽是面带微笑的不时点头赞许,但自有一股雍容的味道,只听他道:“章教授说得没错,小姚你肯定还处于‘但见一证便是,不必悉具’的‘小柴胡’之境,在临床用药就有些放不开手脚了。”如果说章教授说话还比较含蓄,那邓教授说话的词锋就颇为尖利了:“用龙葵、蛇莓这类抗癌药物虽然看起来有些沦落下乘,但能兼顾病因,那又为什么不用呢?”
姚慎大感这番话说得似是而非的,但看章教授在一旁含笑点头,就不好出言反驳,毕竟章教授德高望重学识精深,自己之所以觉得不对,那多半是自己境界未到了。在围棋中是最讲究境界的,什么“坐照”、“隐忧”的,当年围棋国手吴清源之所以能称霸日本棋坛,将当时日本一流高手打到让先的地步,就是因为这“境界”二字。
章教授大度的将手一挥,道:“小姚不错的了,这么年轻就弄出了个‘联方’,而且在临床上取得不错的效果,象这样的年轻人可是少见的。”邓教授点头应是。章教授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对了,小姚,关于‘联方’你是否可以给讲上一堂课?你在网上公布的那些理论虽然很详细,但方药有欠缺,象我们这般老同志看了自然不会有问题,但那些年轻人肯定是在云里雾里——摸不着风的。”
姚慎想了想,说道:“当时因为与药厂签了协议,就不好公布,现在看来,将之公布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姚慎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白血病的病势一般都较为急重,如把“联方”中的方子制成的片剂,就有药性缓慢而不利于病的嫌疑,而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试用的效果也确是不尽人意,所以姚慎才会说“公布”二字了,要不然违背了和约的约束,姚慎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或许有人会说,既然制成片剂不行,那制成注射剂呢?药物制成注视剂可是有个讲究的。口服药物一般都经过胃液的与肝的灭活,在进入血液之前的成分已尽量的减少了对人体有可能产生的刺激毒害;而注射剂因没有经过食道的程序,也就没有经过肝与胃的首洗,所以一般要求的是药物的成分单一,以减少药物直接进入血液后的变化与可能带来的毒性。或许就因为这个原因,在临床上的中药针剂多是单方,就算是复方,也多限于三味药以内。就这个问题,姚慎曾与徐梧的两位厂长在电话中商讨过多次,都没有好的解决办法。两位厂长也曾组织人力想去攻关,但把所需费用来个简单的核算便不得不做罢了——费用太高,不是两个小药厂能够承受得起的。
章教授闻言,喜道:“那就好,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放得开。”
姚慎想了想,有些抱歉的道:“我在徐梧那边还有很多事情,在南陆呆的时间估计不能太久,如果是要讲‘联方’的话,就得尽早安排。”本来按姚慎的想法是,既然出来拜会名家,呆的时间不妨长些,但经过上午的抄方,再经过与章教授的一席话,姚慎却兴起了回徐梧的想法。
章教授笑道:“这个问题不大,我下午就去安排。只要到学院那边贴个告示,说是徐梧名家姚慎关于‘联方’的专题讲座,我看就算是国庆的长假期间,估计还是会有很多人来听的。”
涧下水 城墙土 白蜡金 杨柳木 第六十九章
或许是应了“人的名儿树的影儿”这句话,在次日的讲课会上果然来了许多人。
章教授将讲课的场地定在学院内的阶梯教室里,而讲课的时间则定在上午的九点半。
那阶梯教室与徐梧中医学院的差不多大小,可容身四百多人。在九点还没到时,教室里就陆续的有人来占座,到讲课时间时,教授里竟然坐满了人。
对于“联方”的讲座,姚慎在徐梧已经过多次实战,自然是不会怯场的,而经过了昶宇“反胃”一案的治疗后,姚慎关于“联方”的构想与内容已愈见充实,讲起课来自然是头头是道——将相关的理论叙述完之后,再把中西比武中的几个病案介绍出来,简单的分析与辨证,用联方后的效果,等等。象这般的理论与实际相结合的讲课,讲课的人避免了枯燥晦涩的说教而游刃有余,而听课的则能结合了实际运用来深刻体会到“联方”的精当与妙处,尤其在姚慎说道“反胃”一病的妙到毫颠的辨证时,听者都情不自禁的鼓起掌来。其实来听课的多是从电视上知悉姚慎其人的,关于“联方”的理论,在徐梧中医学院的BBS上也能查找出较为详实的文章,但在现场倾听姚慎绘声绘色的亲口讲述似乎更能增添其中的渲染力度,从而让在座的更能感受到中医的魅力,从而为之折服为之倾倒。
姚慎的讲课大获成功。
这结果在姚慎来说是毫无意外的。在缺少英雄的今天,偶尔有一个人跳出来说道我行的,而事实上这人也真行,那么不管怎样,这人多少会有很多掌声,这在眼前的中医界尤其如是。但章教授似乎对这结果很感兴趣,也很兴奋,当时就找了纸笔写了海报,安排了接下来的讲课日程,看其态势,大有将长假期间的姚慎都放在讲课上面来。姚慎只道章老教授一心提携后人,再说这讲课能让更多的人了解“联方”,这与麻人旺的初衷不相违背,这又何乐不为呢?
于是在第四天上午、下午以及第五天的上午,姚慎都到阶梯教室里去讲课。这讲课姚慎虽是即兴发挥,但每堂课的内容却是没多大的变化,即便如此,来听课的学生人数却未见减少。也很有几个老成的中青年混杂在其中,估计是附一的医务人员,这般人不象那些学生那般的兴致高昂,在听完时只是拿着笔记下几个要点,对于中西比武的细末枝节的兴趣不大,也没去探究姚慎“联方”的来历,他们这样的态度倒是减少了姚慎的不少压力。若是在每堂课上都要应付一帮行家的提问,那想想也是够戗。
到周五这天,姚慎应付完那些热情而好奇的学生之后,竟有些感到意兴索然。
章教授在那里吆喝着:“大家先走。姚教授讲了一上午的课,很累的,大家让他休息一下,有问题下午再提。”回头对姚慎道:“小姚,还有两天的时间,要不你明天再讲上一天的课,等后天再回去。”
姚慎看他面带兴奋之色,倒有些不忍拒绝,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徐梧那边还有点事得处理,这个。。。。。。这个讲课,以后有机会还可再来的。”这两天的闲时,姚慎也曾抽了时间来请教“风水易”与中医的关系以及在临床上的辨证运用,章教授先是语焉不详的,见姚慎问得多了,便从家里拿了本《医易相通论》来送给姚慎,说道自己的所有研究都在上面了,有时间就自己看看。那书倒也真是章教授所著,在编者一栏中也赫然有邓教授的名字,但姚慎翻看了书的序章,发觉其内容多是从历沿革上考证两者相通的必然性、考证易经里某些理论与中医的互通之处,对临床的指导价值似乎不大。到了这时,姚慎的心不由有些冷了下来。此次南陆之行的收获。。。。。。也算是在南陆众学子中播下了“联方”的种子吧,至于此行的主要目的,姚慎只能暗自摇头了。或许是章教授的学问太过精深博大,让自己一时难以体悟;又或是这世道本就少有真正的名家,所以对章教授也不能期望过高了。如此一想,姚慎心中兴起了回徐梧的念头。
眼见得教室里的人渐走空,姚慎给章教授打了个招呼,自己先行向门外走去。前两日里都是姚慎做东道请章教授与邓教授在外小酌,但看了章教授的《医易相通论》后,姚慎就没了这份心事,只想一个人回宾馆里收拾了东西回去。刚走到门口,却听得有人招呼道:“姚老师。”
姚慎应了声,见是个男生,手上却拿着个本子,便随口道:“这位同学,课已经讲完了,你如觉有必要,就去借同学的本子抄一下吧。”
那男声面上微窘,道:“是这样的,我们附一门诊部的陈主任让你去一下。”想了想又解释道:“陈老本来是要亲自来请你的,但他那还有几个病人得处理,就让我来了。”
“陈主任。”姚慎的脑中浮现出一张红光满面神情倨傲的脸来。心里不由有几分奇怪,这陈主任在见面之初就对自己颇不友善,这时却来找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待见那站在自己面前的男生,姚慎心里的一丝犹豫已不翼而飞——这男生的神色里有着微微的窘迫、微微的拘束,还有着难抑的兴奋,这不是跟自己处与章教授接触时一般?当下让那男生走先,自己则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路上,姚慎为了舒缓一下气氛,便温言问道:“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那男生答道:“我叫唐龙。”姚慎哦了声,又道:
“陈主任还有几个病人要处理?这倒怪了,我跟着章教授坐了两天的门诊,好象以章教授的名望也只一上午看二十来个病人,陈教授现在还有病人,按时间计算,那他一上午的门诊量岂不是要比章教授还多?”那唐龙道:“陈主任是医院里实力派人物,有真本事,在门诊的那几个专家就数他病人最多,每天上午的号子都排到六十多个。章教授是学院派的,讲课还可以,但看病就不怎么样了。”姚慎有些好奇,问道:“你怎么这么清楚?”唐龙在初说话时还有几分羞涩,到这时似已不那么拘束,道:“我这个月刚好在陈主任那里跟班。姚老师你是不知道,我们实习的最是关心带教老师的水平了,如是老师的水平高病人多,我们上班时就有心思些,如是老师的水平一般般,那翘班的学生肯定就多。”姚慎恍然的“哦”了一声,道:“跟我们徐梧那边差不多。”
唐龙呵呵的笑了起来,回看姚慎一眼,道:“不过我们最佩服的还是象你这样的老师,既年轻,水平又高,还是锐意创新派的,够厉害!”
姚慎看他眼中有几分狂热的味道,便打趣道:“这是你们给我的评价?”
那唐龙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不只是我们,我们的陈主任给你的评价也是这样的。”
姚慎有些奇怪了,这两天讲课也没见到陈主任的身影,他又怎么知道?那男生见姚慎有些迷惑,便解释说自己在听姚慎讲课时已做了详实的笔记,到上班时便拿来问陈主任,那陈主任在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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