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剑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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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剑情花- 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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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两名老道,先前他们跟在周夫子后面去追人魔鬼母,这时回来找怡平,人魔鬼母可能凶多吉少? 

真巧,采药老人所坐的地方,恰好在怡平遗留下来的痕迹上。 

而越过小径后的痕迹,不知何时已被老人的药锄翻动过,不易看出痕迹了。 

下面十余步便是小溪流,灌木丛中爬伏着心中焦灼的怡平。 

两老道身形一慢,到了采药老人身后。 

“咦!可能沿小径逃走了。” 

一个老道说,在采药老人身后两三步停下了。 

另一名老道从采药老人顶门上空飞跃而过,轻灵美妙地落在小径上,小心地察看小径上的踪迹。 

最后,目光落在采药老人身上,三角眼中冷电四射,似乎要看透老人的躯体,要在老人的肚子里找出几条蛔虫来,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遮蔽他那锐利的目光。 

采药老人仍是那么无神、茫然。也许耳力和目力都退化了,也许上了年纪,任何怪事都引不起兴趣,对出现在身边的人毫不感到惊讶。这里是人人可走的小径,有人出现当然不足为怪。 

“老头儿,你在这里已经很久了。”老道用大嗓门向来药老人说。 

“很久了吗?” 

老人毫无表情地反问,花白的老眉略扬,老眼眨动了几下。 

“你在路旁挖了一些药草。”老道指着路下方的掘痕说。 

挖掘过的地方是无法找得到怡平所留的痕迹的。 

“是呀。”采药老人有气无力地回答。 

“你曾经看到一个满身血污的人,从上面下来吗?” 

“好像没有。” 

“好像?你撒谎。”老道沉叱。 

采药老人被触怒了,跳起来大声说:“该死的!老夫这一辈子,从没有人敢当面说老夫撒谎,你真的该死。” 

站在采药老人身后那位老道,大概一辈子从没被人当面骂该死,更没被一个人上大半的老不死当面骂该死,不理会打交道的同伴有何反应,忿怒地大手一仲,五指如钩,抓向采药老人的发结,想把老人拖倒。 

相距伸手可及,这一抓奇快无比。 

与采药老人面对面打交道的老道,已看到同伴含怒出手,骤然上升的怒火,因之而火灭烟消。 

可是,突然间,他仍带怒容的脸上,突然失去血色,三角眼中因突如其来的惊恐而睁得大大地,嘴也张得大大地,想叫却叫不出声音,肌肉扭曲使面部变了形。总之,他像是被雷殛,更像是见到了鬼。 

他的同伴,手突然短了一截,肘以下一段小臂,连衣袖一同断落,跌落在老人身后的草丛里。而同伴似乎忘了痛楚,脸色泛灰,肌肉因极度的惊恐而可怖地扭曲变形,正垂着鲜血泉涌的断臂,一步步踉跄后退,双目瞪得大大地,显然惊恐过度,已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根本就没看到老人转身,同伴的手是怎样断的?一个高手中的高手,出手从背后偷袭,自己的手反而毫无警兆地断了,可能吗? 

令他心胆俱落的是:老人仅是被激怒而挺身站起,的确不曾回身,似乎不知道背后有人偷袭,这老人是怎样把同伴的手弄断的?即使要将一个平常的人的手弄断,用刀割也得花不少工夫呢。 

“你也必须留下一点什么。” 

老人怒形于色说:“你不能指斥老夫撒谎而不受惩罚。” 

老人虽说已有怒意,但神色并未改变多少,仍是那种活腻了的枯萎神情,毫不起眼。 

但老道却在老人那茫然无神的老眼中,看到了一种令他发抖的奇异怪光,情不自禁打一冷战,突然撒腿便跑。 

老人的手中,不知何时已将斜拦在药筐上的药锄握住了,信手一拂,发出一声枭啼似的怪笑。 

一条断臂从锄尖前飞起,跌出丈外去了。 

“哎……” 

已逃出三丈外的老道狂叫,大概断臂的创痛传抵全身了,但脚下不停,狂奔而走。 

片刻间,附近恢复了宁静。鸟语花香一切依旧,采药老人也在原地坐下。 

不同的是,空间里可嗅到忽浓忽淡的血腥,草丛中多了两条断臂。 

久久,采药老人突然说:“小子,你可以出来了,或许老夫能救你。再不赶快救治,你身上的血恐怕要流光啦!” 

怡平从灌木丛中站起,稳定地向老人接近,走上了小径,方沉着地向老人抱拳行礼,沉静地说:“老伯的探囊取物手与移步错位身法,快得不可思议,可说已修至不留形迹境界了。老伯可知道刚才那两位老道是何来路吗?天下问能令他们惊恐的人,没有几个。” 

“老夫脱离江湖,你小子还穿开裆裤,屎尿不分呢?怎知他们是那一方的神佛?” 

采药老人笑眯眯地说:“至于你,唔?不错,骨头够硬,自尊心够强。凭你这副德行闯荡江湖。死得比别人快” 

“老伯笑话了。”他讪讪地说。 

“你在溪边喝水,老夫就来了。” 

“哦!老伯目击小可与人打交道的经过。” 

“所以我说你死得比别人快。你向他们求救,男女两人对你的态度不一样,是仇是友?” 

“小可曾经救过他们的命。”他坦率地说。 

“哦!难怪。不过,你还算幸运,世间恩将仇报的人多得很呢,他俩人不宰你灭口,已经很对得起你了。老夫要救你,日后是不是也要恩将仇报?” 

采药老人嘲世的口吻相当锐利:“我是说,等到有一天你在生死关头,为了活命而出卖我。” 

“老伯的意思是……” 

“世间想将老夫抓出来化骨扬灰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如果老伯愿意,杀一万八千也易如反掌。” 

“你认识老夫?” 

“听说过。”他不假思索地说。 

“哦……” 

“世间能将探囊取物手练至不着痕迹境界的人,近百年来,唯一……” 

“不必说了。你走得动吗?” 

“需要扶一把。” 

“老夫带你走。” 

老人背起药筐,肩起药锄左手一伸,抓住了他沾满血的腰带,提起便走。 

这是山脚下的一座茅舍,简单朴实毫不起眼,在这一带,像这种小农户为数不少,靠山坡种杂粮为生,谁也不管这些小农户的死活。 

堂屋里堆放着不少药材,老人一进门便说:“老夫替城里济众堂药局采药,日子过得还不错。” 

“老伯放下屠刀,转而采药救人,日子当然好过!” 

怡平一面解衣一面说:“四大用毒宗师之首,居然采药救人,这是很难令人相信的事。” 

“等你到了我这种年纪,你就知道往日之非了。” 

老人放下药筐:“到内堂去,老夫先替你上金创药。” 

“皮肉之伤,算不了什么。” 

“那你……” 

“老伯知道毒僧隐身在这附近吗?”怡平问。 

“毒僧?毒僧百了?” 

“对,就是他,用毒四大宗师中好像排名第二。” 

“老夫十余年不过问江湖事了。” 

“小可中了毒僧封经对时丹的毒,妄用真力,所以落得这般模样。身上的竹枝抽打伤,算不了什么。” 

“你想向老夫要解药?” 

“老伯是四大用毒宗师之首,应该有解药。” 

“你错了。” 

采药老人坐下说,老眉深锁:“天下间,毒物千奇百怪种类繁多,连药中的甘草也可致人死命,毒性各有不同,一个人穷一生精力,所知依然有限得很。四大用毒宗师中,每个人研究的途径皆各异其趣,彼此皆学有专精。以老夫来说,精于腐蚀内腑之毒,对方如不吸入或吞入,即难发生作用,在井水中下毒,毒死千儿八百轻而易举。毒僧之毒,以慢性为主,这就是他藉以敲诈勒索天下大户的法宝,他的毒恰好配合他的身份。而我……” 

“老伯是说,封经对时丹老伯无能为力?”怡平失望地问。 

“有多久了?”老人问。 

“快九个时辰了。” 

“老夫只能替你多延两个时辰,而且可令毒性暂时封不住经脉。期限之前你如果得不到他的独门解药,就得自己去找地方挖墓穴准备躺下去。”老人苦笑着说。 

“那就够了。两个时辰,可办不少事呢,小可先行致谢……” 

“先不必谢我。你看出老夫使用采囊取物手,本来老夫想杀你灭口的。” 

“老伯……” 

“你不会透露老夫的身份吧?” 

“小可宁可死,也不会泄露任何人的隐私。”怡平郑重地说。 

“看你把那两个忘恩负义男女打发走的情形看来,你是个值得信赖的人。进内堂去吧,老夫替你用药。” 

半个时辰后,他出现在茅屋前,换穿的破旧灰袍显得有点臃肿,因为里面缠满了伤巾,青肿的脸部敷上一层青褐色的药膏,已完全掩盖了他的本来面目。 

可告慰的是:脸上的青肿正以惊人的速度消退,老人的治伤药物真有神效,救人的药大概并不比害人的毒药差。 

他抬头看看近午的日色,口中喃喃自语:“我得先找到纯纯和沙姑娘,但不知她们是否仍在店中等候?” 

不久,他走上了到南门的小径。距城还有二里左右,这一带浓林蔽天,似乎很少看到人迹。正走间,前面二十步外道路中间,躺着一个青袍人。 

他脚下一紧,走近时吃了一惊。 

并非死了的青袍人令他吃惊,死了的人没有什么好怕的。那是两老道之一,断臂处已没有血流出,大概血已经流尽了。 

令他吃惊的是,死老道完好的左手前,用小石歪歪斜斜地,写了六个字:“疫师班权杀我”。 

我字还欠最后一撇一点,但依然可以看出是我字。 

“原来两老道也看出探囊取物手绝学,难怪胆都快吓破了亡命而逃。这恶道断了一条手臂怎会死?原来是心中有鬼,被吓死的?” 

他一脚将字迹擦掉,心中甚感不安。如果另一个老道不死,四大用毒宗师之首的疫师班权出现此地的消息,必定很快便传扬出去,要不了多久,疫师的隐身处便会被人查出来,那么,疫师岂不误会是他把消息泄露出去的。 

“我得先找到另一个老道。” 

他心中暗叫。 

略一估计,他沿小径向反走。 

死老道是从老人身后偷袭的一个,手是齐肘被捏断的。另一老道的手是被药锄挖断的,手齐肩而折。这是说,手齐肩而折的人伤势要沉重得多,逃命时,必定比手齐肘而折的人慢,很可能仍然留在后面,也许倒毙在途中。 

这一回头,失去了与纯纯会合的机会。 

纯纯与江南妖姬,在前面两里地镇湖桥附近,踩探恶贼们的秘密、希望能找到毒僧的落脚处。 

走了半里地,耳中突然听到急促而轻微的喘息声。 

他警觉地站住了,凝神倾听。 

喘息声消失了,他移至路旁贴树隐身,目光循小径搜索可疑的行迹。 

前面十余步出现了一连串的血滴。血滴皆因吸引附近尘埃而高起内卷,但仍可看到中心点的血光。 

血滴隐没在路口。这是说:血滴的主人隐入路右的树林内。 

他哼了一声,举步向前接近,一面冷冷地说:“无忧散人,你还不出来吗?断了一条手臂,你是死不了的,你这恶道除非把你的脑袋砍下来,不然你死不了。” 

老道躺在路旁的草丛中,断臂的创口仍在缓缓淌血,肩部已经过包扎,以撕开的腰带勒紧止血,但包扎得并不紧切,所以血仍慢慢地流出。 

他到了老道身旁,老道重新开始痛苦地喘息,整个脸部似乎变了形,痛楚令已泛青灰的肌肉奇怪地扭曲,一双怪眼完全失去神采。 

“你……你是谁……”老道虚脱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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