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的焦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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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的焦灼- 第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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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更加奇怪的是:就是我们当军官的也摆脱不了对他的某种依恋。他
执法如山、铁面无私的作风含有一股傻乎乎的真心实意,这使我们也为之折 服。忙其使我们心服的是他那无条件的待人友好的团结精神。就像他容不得 哪怕是最后一名轻骑兵制服上有一点灰尘、马鞍上有一点污泥一样,他也同 样不能容忍一丝一毫的不公正行为。团里发生的每一件丑闻他都觉得是对他 本人荣誉的打击。我们都属于他,大家都清楚知道,如果有准闯了祸,最聪 明的办法是直接跑去找他,他首先会把你骂得狗血喷头,然后还是会平息怒 气,想办法把你救出困境。如果要让一个军官得到晋升,或者给一个处境狼 狈的军官从阿尔伯莱希特基金里去争取一笔津贴。那他是下含糊的,他立刻驱 车到部里去,用他的顽固脑袋硬顶,直到事情办成。不论怎样虐待我们,使 我们生气,我们大家在心里的一个隐秘的角落里还是感觉到,这个巴拿特的 庄稼汉比一切贵族军官更加忠诚、更加诚实地捍卫着军队的精神和传统,捍 卫着这看不见的光辉,我们这些薪俸很低的下级军官内心深处与其说是靠军 饷为生,还不如说是靠这看不见的光辉生活。
这位什维托查·布本切克上校,我们团的首席刽子手就是这样一个人。 我现在跟在他身后登上楼梯。他一辈子为人富有丈夫气概,头脑简单,作风 正派诚实,然而有些愚鲁,他对待我们是这样,他要求自己也是如此。在塞

尔维亚战役中波蒂阿累克一战全线崩溃之后,我们出发时军容整齐、刀枪闪 亮的轻骑兵团只剩下四十九名士兵活着撤回到萨维河这边来,而他最后一个 留在对面敌人的河岸上。眼看着惊慌失措、溃不成军的撤退场面,他觉得这 是对军队荣誉的奇耻大辱,于是他做了在参加世界大战的一切统帅和高级军 官中只有极少数人在兵败之后做的事情:拔出他那沉甸甸的军用左轮手枪, 向自己的脑袋开了一枪,免得目睹奥地利土崩瓦解。他从惊慌后遁的团队所 呈现出来的那个可怕的画面,凭他那迟钝的感觉,已经像先知似地预感到了 奥地利的覆没。

五十三

上校开了门锁。我们走进他的房间。房间布置是斯巴达式的简朴,看上 去更像一间大学生的寓所:一张行军铁床——他不愿意自己睡的床比弗朗 茨·约瑟夫皇帝在皇宫里睡的床更加讲究——墙上挂着两幅彩色画像,右边 一幅是皇帝的肖像,左边一幅是皇后的肖像,另外还有四五张放在便宜的镜 框里的纪念照片,拍的是军官退伍和团队晚会的场面,两把交叉的佩刀和两 把土耳其手枪——这便是全部陈设。没有舒服的安乐椅,没有书籍,只有四 把草垫软椅放在一张做工粗糙、空无一物的桌子四周。
布本切克使劲地持着他的小胡子,一下,两下,三下。我们大家都熟悉 这冲动激烈的动作。在他身上,这可以算是表示危险的烦躁情绪的最最明显 的标记。最后他呼吸急促地咕噜了几句,也没向我让坐:
“不必拘束!现在别拐弯株角了——有话直说吧。是钱上有了亏空还是 追女人出了乱子?”
不得不站着说话,我觉得很难堪,再说,我觉得在强烈的电灯光照射之 下,他焦躁的目光逼得我实在无处藏身。于是我只好迅速抵挡,说根本不是 关于钱的事。
“那么就是桃色纠纷了!又是这档子事!你们这帮家伙都不能让自己歇
一歇!就好像世界上没有足够的女人似的!他妈的,容易到手的女人有的是! 可是现在接着说吧!别绕大多的弯子——到底问题出在哪儿?”
我尽可能简单明了地向他报告,我今天跟封·开克斯法尔伐先生的女儿
订了婚,可是三小时之后又干脆否认了这个事实。不过,请他千万不要以为, 我事后希望美化一下我这不名誉的行为——相反,我到这儿来只是为了私下 向他、向我的上级说一声,我完全意识到我作为军官从我这错误的态度里必 须承担的后果。我知道我的责任是什么,我会尽我的责任的。
布本切克相当莫名其妙地用眼睛直瞪我。
“你在胡说些什么呀?不名昔,后果?哪来的这些玩意儿,怎么回事? 根本就没这档干事嘛。你说,你跟开克斯法尔伐的闺女订了婚啦?这姑娘我 见过一次——稀奇古怪的口味,这不是个残废畸形的女孩子吗。好,你大概 事后又把这事重新考虑了一下。这根本就不算回事嘛。曾经有个人也这么于 过一次,他可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变成流氓。还是说你??”他走到我跟前。 “说不定你跟她发生了什么关系,现在出了什么事了?那当然就是件卑鄙的 事啰。”
我又气又羞。他这种轻松的、说不定是故意轻描淡写的口吻叫我非常恼 火,他就用这种轻松的样子把一切全都误会了。所以我把两个脚后跟一并, 立正说道:
“上校先生,请允许我向您禀告:我在咖啡馆的老座位上当着我们团七 名军官的面撤了弥天大谎,说我没有订婚。由于怯懦和窘迫,我欺骗了我的 伙伴。明天哈弗利斯彻克少尉就要去责问把准确的消息告诉他的那个药剂 师。明天全城就会知道,我在军官席上说了谎,这样我就作出了有夫身分的 行为。”
现在他惊讶不已地抬头凝视我。他那迟钝的脑子显然终于运转起来了。 他的脸色渐渐变得更加阴沉。
“你说,这事发生在哪儿?”

“在我们常坐的那张桌子旁边,在咖啡馆里。” “你说,当着伙伴们的面?大家都听见这话了?” “是,上校先生。” “那个药剂师知道你已经否认这件事了?” “明天他会知道的。他和全城都会知道。”
上校使劲地把他浓密的小胡子又捻又拽,仿佛想把胡子拔掉似的。看得 出来,在他低低的额头后面,他正在转念头。他开始生气地踱来踱去,两手 反剪在背后,踱了一个来回,两个来回,五个、十个、二十个来回。地板在 他沉重的脚步底下微微晃动,当中还夹杂着刺马针发出的轻微的叮叮的声 音。最后他终于又在我面前停往了脚步。
“好,那么你说,你打算怎么办?” “现在只有一条出路;上校先生,您也知道。我到这儿来,只是为了向
上校先生告别;并且敬请您费心,事后把这一切都悄悄地了结掉,尽可能少 引起轰动。不要因为我而让我们团长蒙受耻辱。”
“胡说八道,”他哺哺他说道。“胡说八道!为了这么一点子事!像你 这么一个身体健康、为人正派的漂亮小伙子,会为了这么一个残废姑娘去寻 短见!大概这只老狐狸把你骗上钩了,而你用正当的办法已经没法脱身。我 才下去为这帮人伤脑筋呢,他们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可是你那几个伙伴,还 有,药剂师这个笨蛋他也知道这事,这当然是件麻烦事情啰!”
他又开始踱来踱去,比先前走得步子更急。他似乎在使劲地动脑子。每
当他走了一趟又折回来,他脸上的红色就深一层,太阳穴上青筋毕露,就像 又黑又粗的树根,最后他终于毅然决然地停住脚步。
“好,你仔细听着,这种事情必须尽快了结——一旦传得满城风雨,那
就的确不可收拾。首先你告诉我——我们的人当中有谁在场?” 我把名字说了。布本切克从他胸口的衣袋里掏出他的记事本——那本臭
名昭著的红皮小笔记本,每次他只要看见团里有准干了一点不合适的事,马
上掏出小本,就像拔出一把宝剑似的。谁要是在这小本本里被记上了一笔, 就可以不必指望下次休假有他的份。按照农民写字的习惯,上校先把铅笔放 进嘴里去沾沾湿,然后再用他那粗壮的、指甲挺宽的手指把姓名费劲地挨个 描了下来。
“这就是全部在场的人?”
“是的。” “肯定就这几个。” “是,上校先生!”
“好吧。”他又把记事本塞回胸口的衣袋,就像插剑入鞘。这结尾收场 的一声“好吧”,听上去也是同样铿锵的声调。
“好吧——这事就算了结了吧。明天我趁这七个人还没有把脚迈进练兵 场,把他们一个不落、挨个叫到我这儿来。谁要是谈话之后还胆敢回忆起你 说的话,那就让大主对他发慈悲吧。然后我再个别找那个药剂师谈。我会想 法子哄他的,你放心好了,我会找些话来骗骗他的。我也许会说,在你正式 宣布订婚之前,首先要征求我的同意,??或者说??或者说,你等等!”
——他猛地一下子一直走到我的面前,近到我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并且用 他那锋利逼人的目光凝视我的眼睛——“你说老实话,不过现在一定要老老 实实:你在事先喝酒了吗,——我指的是,你在干出这件傻事来之前喝过酒

吗?”
我非常羞愧。“是的,上校先生,当然,我在出城去之前,是喝了几杯 甜酒,在城外,吃饭??吃那顿饭的时候喝了不少??不过??”
我等着他愤怒地狠狠训我一顿。可是他非但不骂我,他的脸突然容光焕 发,喜形于色。他两手一拍,震耳欲聋地扬声大笑起来,笑声中含有自得的 味道:
“妙啊,妙极了,现在我有办法了!这下子我们就可以脱离困境了。事 情现在已经一清二楚!我就跟他们大家说,你当时喝得烂醉,活像一头死猪, 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些什么。你没有用人格担保吧?”
“没有,上校先生。” “那就全妥了。我跟他们说,你当时喝醉了。这种事情曾经发生过一次,
甚至于还是出在一个大公爵的身上呢。你当时喝得烂醉如呢,一点都不知道 自己在胡说些什么,根本也没有好好听别人说的话,人家提的问题,全都理 解错了。这不是很合乎逻辑吗!那个药剂师我还要坦率地告诉他,我把你狠 狠骂了一顿,因为你醉醺醺地跌跌撞撞地到咖啡馆里去了。——就这样:第 一步算了结了。”
他这样误解我,我心头不由得升起一股怒火。我生气的是,这个从根本 上说来颇为好心的顽固脑瓜完全是想给我个台阶下下,到末了他认为,我是 因为胆怯才来拉住他的袖口,求他把我救出绝境。真见鬼,为什么他根本不 愿理解我的行为是何等可耻!于是我振作起来:
“报告,上校先生,对我来说,这样办并没有把这事完全了结。我知道,
我惹了什么样的乱子,我知道我再也没脸去见任何正派人;作为一个流氓, 我不愿再活下去??”
“住口,”他打断我的话头。“啊,对不起——你让我安安静静地考虑
一下,别跟我胡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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