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穹窿银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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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穹窿银城-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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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掉进了水里。

瞎子在那个瞬间往前冲去,我也跟上去,一边冲小花叫道:“防水衣!快把整个帽子都拉紧!”

小花的脸色非常苍白,有几秒我只觉得奇怪,这种事虽然危险,但并不是绝境,为什么他会露出那么绝望的表情。

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瞎子,他的防水衣拉链是坏的!”

我看着他,一时动弹不得,脖颈上全是冷汗:“出发前他一直在看自己的衣服……他知道那是坏的。”

我想起我们当时的调侃,几乎为自己的迟钝发了疯。为什么当时没有早点注意到小花的反常?为什么当时没有多想一步,哪怕只是多问一句。

瞎子听到我的话,再没有片刻迟疑,拉紧了自己的防水衣跳入了水中。

我看到小花正竭力地把自己撑起来,防水的连衣帽被他戴在头上,但是拉索并没有办法拉到整个盖住他的脸。他看着瞎子向他游来,也竭力地靠了过去。等他们在水中央艰难地握住彼此的时候,已经过了天杀的五分钟。我不知道那些水有没有碰到小花的脸,我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

那个时候,我看到在水中央,黑眼镜把帽子上的拉索拉了下来。我呼吸一滞,接着便看到他冲小花温柔地笑了笑,然后扯着自己的帽子,慢慢地朝小花凑了过去。

在他的帽子整个贴住小花的帽子的瞬间,他们的脸也一定贴合在了一起。

他在吻他。

……他一定在吻他。

我看着黑眼镜捏着两个帽子边缘的缝隙,拖着小花往河这面走,整个人都愣在原地,甚至忘了如何呼吸。

那个吻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不知道。却又太明白。

小花和他到了岸边,我和闷油瓶把他们拖了上来,直到躺在地面上的那一刻,他们都还是紧紧抱着彼此。最后瞎子慢慢抬起头,露出了小花那张无瑕的脸。

我恶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却看到小花的眼睛仿佛冰雪破碎的瞬间,似乎有流光,却十分凛冽。

他慢慢地爬起来,把自己的防水服脱掉,几处腐蚀性的伤口已经开始化脓。他没有回头看瞎子,只是接过我递来的药,口气平淡得一如刚才的波澜从未发生过一样:

“你知道这不意味着任何事。”

瞎子躺在地上,微笑了一下:

“我知道。”






第34章 第 34 章
第三十五章地下之城

那只禁婆在咬住胖子手腕的瞬间就死了,牙齿刺得极深,胖子的手臂几乎不能移动。最后是由闷油瓶又重新架了钢索过到河对岸去,把胖子和那只禁婆带了过来。我们把那只禁婆的牙从胖子的臂弯上拔出来后,就看到一排发紫的血洞,而胖子已经出了一身冷汗。给他打了抗生素后,我们让他休息了一会儿,决定等他烧退一点再继续往前走。

小花的伤口需要清洗,他把几处有脓的伤口全部划开,又自己沾了些绿豆烧在身上消毒,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瞎子只在一旁看着他,目不转睛。

我走到他身后,轻声说:

“我和小哥先去前面看看路,你看好小花和胖子。”

他没有转过脸来,只是背对着我点点头。

闷油瓶默默地站起来,我和他一起走到了地宫的入口处。门边有两个镇墓兽,是个很奇怪的人鸟的组合体,和在云顶天宫我们所见过的人面鸟并不完全相同。兽像的头部很像人,甚至有头发,但嘴部却是鸟喙;有翅膀,但也有手;下体是鸟爪,却很粗壮。我看着那鸟的翅膀和上面剥落的赭红油彩,不禁吞了吞口水,转头看向闷油瓶:

“你在这儿这么多年,有没有见过这种东西……或者,这只是那种赤色鸟的神化?”

他摇了摇头,我并不知道这意思是他没见过还是他不知道,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那种鸟是‘鹏’。”

鹏是象雄古国的图腾,这点功课我还是做过的。只是那种鸟虽然凶猛诡异,但是还是太小了点,并不像是传说中的大鹏鸟。

“如果,那种鸟只是幼雏,或者亚种的话……”

兽头就很有可能并不是夸张。

我的脑子似乎刻意回避了这个危险的预告,反而转向了另一个有关鸟的回忆。我不禁苦笑起来,看着闷油瓶:

“那些鸟这么危险,你逮住它们,就是为了刻我的名字?”

“我怕我忘了你。”

听到他的话的那一瞬,我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捶了一下。

我叹了口气:

“或许忘了,重新认识一次,也不错。”

“没有重新认识的机会。”

我明白他的意思。如果忘了我,他会在看到我的第一时间就杀了我。

“现在就算记得我,你也还是准备杀了我的。”

他拿出一个长杆样的东西,对准了门后的自来石,没有任何表情:

“等你死了,我会忘了你。”

“……”我闭了闭眼睛:“就像我这十年做的一样?”

他再没说话,慢慢地推着自来石。我也沉默下来,顶着沉重的铜门往里打开。

我忽然开口:

“我不会道歉的。努力忘掉你这件事,我不会道歉的。”

他转过头来,我直视他的眼睛,感觉心脏被无形地压迫,似乎下一秒就会被揉成一团烂泥或者一块顽石。

“该道歉的人是你,如果你希望被所有人都忘记,在每个人眼里你什么都不是,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就不要让我发现你会笑,不要让我知道你会保护我,不要让我明白你在试图记住我,不要专门跑到杭州来和我道别,自说自话地就再也不见了。

“……你根本不明白,这十年我有多难过。”

他忽然伸出手来按住我的肩膀,我抬起头,看到他的眼神里出现了少有的迟疑。他停顿了一会儿,又把手放了下去,摇了摇头。

我似乎隐约明白他摇头的含义。又好像什么都看不清,看不懂。只是那一刻我脑海里的叫嚣变成了一股冲动,那在胸腔里轰鸣摇撼的声音,让我感到害怕,又有点想要抛开一切,奋不顾身。

那是一个念头。

一个想和闷油瓶过一辈子的念头。

我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偏过头固执地不去看他。直到那厚重的城门被推开,我才想起我们到底在哪里,提起这种念头,是不合时宜,更是难以企及。

手电光反射出一道锐银,刺得眼睛一痛。我抬起头,便看到一座高耸隆起的绕山而建的城市耸立在我的面前。

这地下有一座山……有一座城。

那种山石很特别。质地坚硬的白色似乎受到千年的挤压和沉淀变成了微重的银。停滞不前的笨拙颜色和浓重的涂抹形成一种凝固而厚重的美,很错乱的美感。

山间的石窟和搭建出的木头平台,与洞穴里吹出的风回响成人声鼎沸的幻音。我有一刹似乎相信,象雄古国的遗民,或许真的在此悄悄繁衍数百年,上千年。

生生不息。






第35章 第 35 章
第三十六章五城十二楼

眼前的景象太过震撼,让我一时忘记了做出应有的防备。出于学建筑的本能,我已经不由自主地以审美的角度去观察这座山——这座城的结构,它的布局第一眼看上去就十分舒服,这种舒服和天然形成的东西很像,但学过建筑的人都明白,这种情况在现实生活中几乎是不可能的。如果一个文明社会里的东西长相并不规整,却又十分和谐,那么只有两种可能来解释:一是这个东西兀自发展上千年,社会性已经在漫长的岁月中变成了一种自然的轮回;二是有人精通自然发展之规律,实属刻意安排,却似鬼斧神工,天然去雕饰,是人为景观的最高境界。

而所谓精通自然发展之规律,就是指风水。

这座山不是自然形成的。山体加上人工建筑的结合物太过完整统一,天然形成的粗粝美和精巧的构建没有丝毫不融合之处,连不对称的美感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突兀。这是依风水而建的上乘之作,设计建筑的人没有完全按照原本的风水,而是利用自己的设计与原来的结合创造了一个新的风水。

我下意识地去数那些错落有致的石楼,总共有十二座,在中国是个非常圆满的数字。这更让我确定了这是一个人刻意设计的城市。

“十二楼。”我叹了口气:“五城十二楼。”

“十二楼”在《史记》和《汉书》里都有提到,大约就是方士所说的仙家居住之地,是为“五城十二楼”,在近一些,李白作诗时也用过这个,只不过为了押韵,颠倒了一下词序:“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清代亦有顾贞观代纳兰容若悼亡,步韵唱和一首《金缕曲》:“十二楼寒双鬓薄,遍人间,无此伤心地。”有人从这句出发,指出曹雪芹的《金陵十二钗》,实际上讲的就是纳兰容若。这话先不提,只是这“十二钗”的故事,便也是从“五城十二楼”来的,意指仙女。

这个颇为盛传的典故,用在这里很是合适。只是如果有十二楼,看这斗的气势,恐怕那五城也是有的了。我把我的想法和闷油瓶一说,他就往城墙上爬了几下,往远处去看,只看了一眼便冲我摇头:

“这是山中山,不可能有那么大的空间容纳五座城。”

我挠了挠头,再抬起头看那座城,却忽然觉得有点不大对劲:

“小哥……刚刚那里,应该有三个洞穴吧?”我眨了眨眼睛:“他娘的怎么变成两个了。”

闷油瓶看了一眼,也皱了一下眉头。不过他对这些没有我刚刚那般在意,一时之间似乎有点不大确定。

如果是以前的我,一定会就这一点古怪纠结很久,然后晚上睡不着,拉着胖子做枚举法,最后得出一个有鬼的结论——不过你看,现在这套回路已经可以在我的脑子里完成了。我决定放过那两个孤零零的山洞,拍了拍闷油瓶,说咱们可以回去了。闷油瓶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就跟我往回走。

如果是以前的他,这种时候大概会直勾勾地盯着某个部分,表情里的沧桑不言自明。可现在的他是沉默的,顺从的——

淡然的。

那种超脱了死亡的麻木,对于世间一切的淡然。

他早已到达了自己的目的地,我的出现对于他来讲并不是什么希望,而只是一个麻烦而已。如果没有我,他会在这里守护张家的秘密直到他老死,而这就是他的归宿。对眼前的这个墓,他没有必要探寻,也没有渴望探寻。

他所在这里的一切原因,只是我的固执。

我不禁苦笑。

可就算如此,我也不能放手。

我的自私在闷油瓶的事上体现的这么淋漓尽致,这其中的缘由,我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敢明白。

“吴邪,有些感情动不得。”想起小花那句话,我只觉得最初的烦躁逐渐变得清晰,沉淀下来,成为某种冷静的癫狂。

这是真的吗。

那个念头,想过一辈子的念头……是真的吗。

我们走回宫门外,小花和胖子已经睡了,黑瞎子一个人在看着火。闷油瓶自然而然地走过去守夜,我也不争,默默拿出睡袋,躺在胖子和小花身边。

怔愣地望着上空看不到尽头的黑暗,电子表显示的是黎明。外面应该晨光熹微,天色渐清,是个好天气。

小花忽然睁开眼睛,从睡袋里侧过脸来。我被他的动静吓了一跳,也转过头看着他。他盯了我半晌,忽然开口:

“吴邪,得饶人处且饶人。”

我皱眉,他接着说:

“你每次催不到账就是这副表情。”

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你这么说,难道是你欠过我钱,我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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