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萤火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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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见萤火虫-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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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右眼跳得厉害,别人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班级找好之后就是晨会,老师点名的时候我说夏朵雪摔伤了在去医疗室擦药水,然后和展凯扬一同下楼。

我们站定没多久,夏朵学在祈言的搀扶下来到我们班,那场面还是很引人注意的,毕竟有人在新学期的第一天就手掺手走在操场的大队里。

祈言还是比较识相的,他没有认我,他说:“夏朵雪只是擦伤了皮很快就会好的。”我扶过夏朵雪,说:“谢谢你了。”

祈言又笑,转身就走上了主席台,我怎么忘了,新生第一名总是要代表新生讲话的?景安一中历年来的开学习惯,要拿第一名做典型代表,而这类代表经过我们以前的研究,基本上都是老师的心腹校长的宝贝学生的榜样学习的奴隶。

这一次,我知道,景安一中的百年校史就此改变。

夏朵雪说:“他叫勒祈诺,是这次新生成绩第一名。”

看来短短的时间,我们的夏大小姐已经把别人都摸了个清,看样子祈言也没和她说我们认识。这让我稍稍放了下心。

校长和我们废话了几句之后,就轮到祈言了。看他一脸慈爱的看着祈言,祈言拿着话筒轻轻咳嗽了两声,所有的女生都窃窃私语的说:“怎么这么帅啊?”

我一脸不屑,抢了别人的风头这算什么本事?

而他接下来的话虽然在我意料之中的烂,却也让我喷血。

他说:“今天我站在这里,纯粹是靠运气。其实我除了一表人才之外什么也不会。在这我要感谢我的爸妈。把我生得这么偶像派。希望大家不要向我学习,坚持自己实力派的路线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的话完了,谢谢大家。”

……

……

台下安静片刻,然后全场爆笑起来,男生完全不屑,女生多半已经笑得花枝乱颤,我被他简短又自恋的对白给震撼了。

在祈言说完这翻话之后,校长显然很尴尬,估计他没有想到全市第一的学生会在台上耍无赖,损害景安一中百年来严谨的校风,从校长青青白白的脸色上已经完全可以看出他非常后悔让祈言上台代表新生说话。

夏朵雪第一个鼓掌,她清脆的声音在人群里爆发出来:“勒祈诺,说得好,我挺你。”

我看向祈言,他冲我眨眼睛,我假装不见,拉拉夏朵雪的衣服,虽然我知道这就是她的性格,可是我还是不希望她对祈言有什么特别的兴趣。

校长怒了,拿着麦克风大喊:“同学们静一静,操场又安静下来。”

那天气氛不寻常,看得出校长表情很臭,老师的脸也很难看,学生们因为有了与众不同的第一天而充满了斗志。

那天回家之后我看到他在弄自行车,老张说:“勒少爷不好意思,这车确实破了点。”

祈言说:“没关系。还好没撞伤人。”

我走过去说:“祈言,你今天干嘛骑自行车在学校里乱撞?”

他一脸无辜:“我冤枉,我承认我骑车进学校,当我看到你的时候我想停下来和你打招呼,可是刹车突然坏了,我就用脚去控制,没控制好,就摔了。“

“你在学校见到我当不认识就好了。“我说

“要不要这么绝啊?”

“要的。”

他又说:“那我和夏朵雪也要保密吗?”

我戳他脑袋:“你少惹她,要不我跟你没完。”

“我知道她,带你离家出走的那个女生嘛,长得也忒漂亮了。”

“反正你别打她主意。”说完我就朝客厅方向走。

祈言在后面抱怨:“那她打我主意怎么办啊?”

我突然就笑了,这真是小孩子的性格,无论从哪看,都不像比我大三个月,更不像祈诺那样成熟稳重。

我和祈言的教室在正斜对面,却很少遇见,他在家里很听话,尊重家里每一个人,从园丁到爸爸都相当礼貌,在学校因为第一次的发言而红极一时,因为他改写了景安一中百年来的历史,他既不是听话的好学生,也不是乖巧的好榜样。第一次单元测试只考了班级20名,让所有人都惊讶了一把。而这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毕竟,考第一名的人是祈诺,而祈言已经有一年都没有上课了,又怎么可能会有优异成绩。

可就因为这样,喜欢他的女生越来越多,这年头死读书的不爱,就爱耍酷有性格的男生。开学三星期,祈言收到的情书已经丢满家里的垃圾箱,夏朵雪和我每天放学路过祈言的教室,站在门口的女生把楼道坐得满满的。

夏朵雪打听过他的一些消息,说他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没交什么朋友,参加了学校篮球队,投三分球一投一个准。

末了夏朵雪说:“他真神秘啊。”展凯扬不屑的冲我努努嘴说:“罗小末你别和夏朵雪一样花痴,花痴的女生最白痴了。”

夏朵雪跳起来去捏展凯扬大喊:“你说谁花痴呢?谁?”

展凯扬大喊一声:“我……我……我……

我安静的站在旁边看他们俩打闹看他们俩笑。秋日的光很明媚,照得他们像金色的鸟一样,单纯得可以在天空中飞来飞去,我想我们的青春里到底还有多少肆无忌惮的笑和生活呢,我那些没心没肺的笑在妈妈去世的那一天就一起埋葬掉了。可我感谢他们,还让我看到这样的笑容。

每次这样我就会想起那个让我开口说话的祈诺,他在阁楼上熟睡的样子,柔软得要化到你的心里去的。

可是现在,不知道他在哪里,我的身边只有一个祈言,他顶替祈诺来到我身边,一切都变的和预计的不太一样。

我和勒祈言相安无事的过了几个月。这几个月里,我重新到景安书法大师展宏光老先生那里学书法。不知道是不是他有先见之明,在我五岁来这学画画的时候他就一直左右手的要求我。休学那半年,我就离开了这里。展爷爷曾经来家里看过我几次,看我不言不语就叹气的离去了。

展爷爷教课的地方是以前政府的一栋老房子,他取名为“安倚居”。他为书画事业奋斗了一生,退下来之后就开小班授课,收有潜质的孩子培养。

勒祈言看我经常在厅里写字,每次都会跑过来帮我磨墨。周日下午的时光很暖,他安静的样子和祈诺一模一样。可是他很讨厌我安静的看着他,他说:“罗小末你安静看我的表情里全是思念的目光。我不喜欢。”

我低头在宣纸上挥笔。我说:“我从来不在意你的喜欢。”

于是他常常生气的丢下砚台独自跑到院子里摆弄他的自行车,自从我逼他“戒赌”之后,他就开始迷上了玩车,有时候常常满身污泥的拖着自行车从外面回来。但有时,他弄好车,就会靠在院的藤椅上休息,从客厅的大落地窗可以看到他的白衬衫,干净柔软的头发,一节一节洁白而纤长的手指在椅子上摇来荡去。

也曾想过,这个和我一同成长的男生,他到底会和我一起呆到几岁呢?而我心里的那个勒祈诺,他现在在树水镇做些什么呢?我害怕与他再次相见,我也害怕问他为什么能如此舍弃我。我惧怕哪个答案。

12岁的孩子,还找不到承担的勇气和找答案的决心。

当然,这里面也包括夏朵雪,我明知瞒着她不是件好事,可是我却不知道要从哪里去和她开口说这个复杂的掉包故事,我也阻止她来我家找我,怕穿帮,我想等再过一段时间,等我都理顺了,再和她说吧。

夏朵雪对祈言的第一次捧场,建立在祈言的飙车活动。

其实一开始,我们捧得是展凯杨的场,他参加的飙车队的第一次活动,而祈言是在那天被他们车队的队长带去的。临时加入比赛。

比赛场地在很荒凉的郊外。十几个中学的男生每周在陡峭的地方架着自行车骑来骑去。

展凯扬的爆炸头发很乍眼,他说:“谢谢两位美女的捧场,我感动得简直要哭了。”

“勒祈诺。”夏朵雪大喊一声。这一声让我们都停止了说话,目光就朝那个方向看过去。

祈言在一个高瘦男生的带领下走了过来,高瘦男生说:“这是我前几天在车行认识的朋友,玩车不错,今天叫过来比赛。”

展凯扬郁闷的说:“有没有搞错啊。”

祈言扬起一个巨大的笑脸冲着夏朵雪,他说:“美女。我们又见面了。”

高瘦男人指着夏朵雪说:“你什么时候认识黑帮老大的女儿了?”

展凯扬抢着说:“是我认识的好不好?只不过第一次来车队。”

“夏朵雪是黑帮老大的女儿?这是在拍电视剧吗?”祈言问。

我们集体白他一眼,夏朵雪老爸是景安出了名的黑帮老大,是景安让人闻风丧胆的人物,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虽然我第一次听说的时候也吓了一大跳,尤其是这么“恐怖”人物的女儿居然是我好朋友,这让我觉得挺害怕的。

我见过她老爸一面,像个暴发户的样子,家里摆满迎客松,养好多只狼狗,每一只都穷凶极恶的样子,安全警报系统非常完善,翘腿和别人打麻将的样子很好笑。

那是两年前的事了,我刚认识夏朵雪没多久,她领我离家出走,最后兜转到她自己家。她爸爸听到这个消息立刻遣散了他的牌友拿了好吃的招待我。他说敢和我女儿做朋友还敢听她话离家出走的小孩真不容易啊。我死劲往嘴里塞饭,谁说我不怕啊,光是他家门口站的几十个凶恶面孔的打手就让我腿软,可是他们还是乖乖的冲夏朵雪喊,小姐好。我的腿一下就直了,这算不算虎假虎威?

吃饭的时候他爸拼命给我夹菜,拿可乐给夏朵雪喝,帮她加冰块,那时我想,帮派老大也只不过是个平凡父亲而已。

谁都不敢惹夏朵雪,虽然她似一朵水灵灵的开得正妖艳的花,却没有人敢真正追她。

只有祈言这个不怕死的,还整天对夏朵雪暗送秋波以为自己是情圣,等以后惹了一身麻烦就知道苦了。

祈言看看我,又看看夏朵雪,目光阴沉的对展凯扬说:“别废话,上场啦,我们战场上见真章。”

祈言用队长的车飙。整场比赛看得我心惊胆颤,我从没见过祈言除赌博之外还有这样认真的表情,仿佛乐在其中,还飙什么高难度动作,路段那么陡,仿佛随时都要摔下来。听说赢的人要代表车队参加一个小型的比赛。

夏朵雪在一旁尖叫连连,仿佛要把周围枯死的树木叫活。

“拜托,小姐,你安静点。”

“难道你不觉得祈诺又帅又有型吗?”

我注意看祈言,他沿袭了祈诺所有外貌上的优点,一个快要13岁的少年,已经拔到一米七,黝黑的皮肤,端正美少年的五官。脸上总挂着坏孩子的笑容,说不迷人怕是没人信吧。

比赛结束后,祈言第一。展凯扬暗暗不爽的坐在地上喝汽水。我坐凳子上,他靠着我的腿,祈言坐在我正对面,和夏朵雪一起。

我对展凯扬说:“你这姿势像我家以前养的一只小狗,每次都趴在我脚边,可爱死了。”

展凯扬说:“怎么会让他得了第一呢,真是失误啊。”

我拿着汽水半天打不开,只得把瓶子放在怀里,祈言走过来,把我的汽水一把拿过去打开了递给我。

“你手不方便也不会说一下哦。”

展凯扬和夏朵雪这才想起来我手不方便这件事。其实也不能怪他们,我在恢复了笑容之后就一直试图只用左手做事,我慢慢锻炼我的左手,让他们忽略我手残废这件事。我不想他们更加悲伤。

夏朵雪的眼睛霎上一层雾,她问:“小末,疼不疼啊?”

我摇头:“不疼啊,该疼的早就疼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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