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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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珀- 第10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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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岩温这回抬起头,正视了段珀。
  他是个时而像狗时而像狼的野小子,瞳孔里总是空空荡荡的,缺乏眼神变幻。段珀向他微微偏过脸,显出了浓密睫毛与幽黑眼眸,而棱角分明的红嘴唇薄薄抿起来,正是一个十分可恨的美丽笑容。
   岩温忽然站了起来——随即段珀糊里糊涂的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却是自己已然被对方抱起来掼在了大床上。岩温单腿跪到床边,探身一手按住段珀,一手三下五除二的就扯下了对方的裤子。没头没脑的把段珀翻身摆成俯卧姿态,他瞧准了那两瓣雪白的屁股蛋,扬手就狠抽了一大巴掌!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段珀也随之一仰头,“噢呜”的痛叫了一声。
   岩温毫不心软,反手又结结实实的扇了一巴掌。他是个扛枪的小子,手上最有力量,这两下子打出去,便在段珀的两个屁股蛋上各留下了一个红色掌印。段珀疼的乱挣乱拱,而岩温低下头去,就见对方从凌乱衣裤中裸 露出一段柔韧腰身,因为近来消瘦,所以纤细的可怜,越发衬托的屁股浑圆结实。这样的腰臀活泼灵动的扭摆不已,尤其是屁股上的两个巴掌印记通红鲜明,此种情景落进岩温眼中,真是让他情不自禁的热血贲张起来。
  就在岩温快要激动的行为失控之时,段珀忽然从枕头下面摸出一把手枪,也不看方向,回手就砸向了岩温的脑袋。岩温硬着脑壳接下这一击,疼痛之余倒是清醒了一点。
   “小黑炭!快放开我!”他听到段珀的声音在房内回荡:“否则我就真的不高兴了!”
   岩温放开了段珀,然后被段珀拳打脚踢了一顿。
  他心里很气苦,简直恨不能一头冲到墙壁上去撞死。可是出乎意料的,段珀在出了气之后,却又将自己扒了个精光,像只猫一样钻回了岩温的怀中。
  他主动摸了岩温的头发,亲了岩温的面颊,又叼着岩温仅有的一个乳 头缠绵了许久。岩温受了这样的笼络,立刻释怀。不过他难得的动了心思,还是决定在回家之后,把张启星这家伙的一举一动全部报告给将军。

  在九月初,段家代表团返回了缅北军营。


126受降仪式


  段珀不负众望,成功归来,让段提沙十分得意——不过欣喜的倒是有限,因为从他本心来讲,对于投降一事,倒是没有太大的兴趣。他这人很有点身残志坚的意思,虽然手脚经常抖的好像通了电,但是自觉精力旺盛,仿佛还可以钻大山打游击。
  他和段珀都想搬去曼谷居住,因为那里毕竟是一座繁华的现代化都市,好看又好玩,交通也十分便利。不过在一番接洽过后,他们这个愿望却是落空了——泰国政府不肯接纳段提沙这个大麻烦。虽然还有信中将等人夹在其中上蹿下跳,可是作用甚微,政府上下的统一意见就是希望段提沙安安生生的去仰光做一名缅甸公民,没事就千万不要再来泰国了。
   段提沙很失望,他既然做出了投降的牺牲,那就理应过上理想的舒适生活。不过话说回来,仰光再不合意,也总比山区好一万倍。况且缅甸政府已经在仰光市茵雅湖区为段提沙准备了一幢豪宅——那一带可是市内最高级的住宅区了。
  段提沙叹息复叹息,然而最后无计可施,还是别无选择的选择了仰光。
  大事一件接一件的发生,岩温作为一名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当然只有旁观的份。其实他也不想跟着段家迁去仰光长住,因为知道张启星在仰光是有家的。
   他没有机会去向段提沙告密。段提沙这些时日一直是和段珀昼夜相守,父子两个窃窃私语,永远都是处在密谈的状态。
   从一九八五年的十一月开始,段家军和政府军之间解除了关卡路障,虽然还做不到双方自由出入,但是敌对气氛的确是已经渐渐淡去了。
   段家军营内的气氛有些诡异,高级军官们全部终日行色匆匆,且不时就有人无声无息的失踪。
   十二月中旬,段氏父子向隐藏在泰缅山林中的十几处秘密基地发去了最后的电报。从此开始,这些大大小小的海洛因加工厂与武装部队将不再和总司令部直接联络。取而代之获得领导权的,是那位率领重兵躲藏到云深不知处的杜师长。
   一九八六年一月,来自世界各地的大批记者络绎抵达了缅北山区。此刻他们还是被隔绝在段家军营之外的,只能翘首期盼着投降日的到来。而在一月十九日,也就是受降仪式的前一天傍晚,段提沙穿上一身崭新军装,带着段珀走出了总司令部。
   此刻晚霞如火、残阳如血。天是红的,树是黑的。在军营中的广阔空地上,摆放着一排排轻重机枪、冲锋枪、火箭筒、掷弹筒、榴弹炮、加农炮,更远处停放着成大队的装甲车、坦克,至于导弹设备,因为都在林海深处的另一基地中,所以不可能出现在此处。
   段提沙背过手,迈步经过了一排排深邃乌黑的枪炮口——他的武器,他的岁月,他的命。
   缓缓走到空地尽头,他抬腿踩上坦克履带,十分费力的爬到了驾驶舱顶。气喘吁吁的一屁股坐下来,他伸长一条腿,把脚蹬到了炮管上。
  “我真是老了……”他漠然而又寂寞的想:“当年我连悬崖峭壁都能爬,我比猴子还要灵活。”
   手掌温柔的抚过身下的钢铁舱盖,他把视线望向了远方。缅北的大山重重叠叠,缅北的林海起起伏伏,他极力放出目光,可依然是望不到这个世界的尽头。
  段提沙仿佛是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孤独。长叹一声转过脸去,他向段珀伸出了一只手:“老虎,扶我下去。”
   段珀跛着右腿走上前去,紧紧握住了他那只燥热的大手。
  段提沙俯身向下跳去,不想在落地时还是踉跄了一下。段珀想要去抱住他,结果受了连累,反倒是被他直接扑倒在地了。
   父子两个相拥着静默了片刻,然后段提沙翻身下来放开段珀,又用胳膊肘支起了上半身。歪着脑袋望向前方那一趟掷弹筒,他发现这整齐的一线钢铁武器看起来真美。
   段珀仰卧在他身边,也随之扭头望了过去。
  “爸爸。”他轻声说道:“如果真要等到走投无路时再谈投降,那我们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和政府讨价还价了。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你不要难过。”
  段提沙俯身低头,轻轻亲吻了他的额头:“爸爸没有难过。”
   段珀抬手搂住了段提沙的脖子:“我和你不一样,我不喜欢战争。我怕累,怕疼,怕死。”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中带了哭腔:“我希望我们都不要死,好好活着。有时候我会想起叔叔,如果叔叔现在还活着,那该有多好。他一直想要回中国,回家乡,那时候回不去,现在可以了,如果他还活着,他一定会很高兴,可是他死了,都死十年了……”
  段珀哽咽的无法再说下去,而段提沙盘腿坐起身来,把儿子拉扯着搂进了怀里。
  面对着前方这无边无际的一片武器,他在渐渐黯淡下来的暮色中轻轻拍着段珀的后背,同时左右摇晃着身体。
   “结束了。”他想:“这回真的是结束了。”
  第二天上午八点,受降仪式开始了。
  在近二十多年里,段提沙这是第一次在公开场合露面。
  他在大队卫士的簇拥下,缓步走到两百多名记者面前。迎着记者们手中的长枪短炮站定了,他的形象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他并非是军装打扮,而是穿了一身笔挺的浅色西装;头上短发乌黑锃亮,用发蜡打理出整齐形状。单手拄着一根细直的黑色手杖,他将一张保养良好的白脸微微扬起来,满面春风的向记者们频频点头、挥手致意。
  记者们万没想到这位恶名远播的大毒枭竟有如此风度,不禁频频按动快门。有一名年轻女记者过于踊跃,突破政府士兵的防线想要去为段提沙拍一张近景照片,然而脚下不平,一跤摔倒。段提沙留意到了,笑的越发和蔼可亲,还向那狼狈女记者遥遥的送出一个飞吻,引来许多笑声。
   在记者们的镜头前出尽风头后,段提沙昂首挺胸,继续向前——他要和政府军去签署条约了。
   他想自己这么上相,今天终于可以被世人欣赏一下了!
  在整场受降仪式中,段珀并没有露面。
   军营变得陌生起来,段家军的士兵们在摄像机前排成长队,一个接一个的前去缴枪,场面很像是在演戏。
  而在受降仪式结束之后,段珀才在大批卫士的包围下匆匆出现,陪同段提沙登上缅甸政府派来的直升飞机,直飞仰光。


127宁静岁月

  段提沙对于自己的新居,还是很满意的。
  庭院十分阔大,房屋也修砌的美轮美奂,正能合得上他的身份。事实上他的邻居有缅甸前总理,有现国务委员会主席,甚至连美国大使也住在附近。无论如何,缅甸政府对他的待遇,实在是好的够可以了。
  在受降仪式的当天下午,副官长乘坐第二趟直升飞机,把坤信和快乐也带了过来。
  快乐现在一离开段珀就心慌,所以如今抵达新居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段珀,并且伸手抱住了对方的大腿。段珀想要把他抱起来安抚一番,不过这孩子实在是沉甸甸,所以他抱了不过半分钟,就把快乐又放回了地上。
  与此同时,坤信也和段提沙见了面。
  坤信的长发近来经过了一次修剪,然而依旧长及肩膀。他懒得很,不肯自己走路,下车之后便坐到了卫士的臂弯中。及至到了段提沙面前,他自然而然的向前方伸出一只小手,又把长睫毛垂下来,娇声慢语的唤道:“爸、爸!”
  段提沙身处这陌生环境中,心情本来也有些凄惶的,可是如今一见到坤信,他登时心花怒放,脸上绽开了笑容。
  “坤信宝贝!”他从卫士手中接过孩子,喜笑颜开的把面孔蹭到坤信怀中,深深的嗅那奶香气。坤信转动眼珠环视了周遭摆设,大概也是感到了趣味,竟然一扫往日那种昏昏欲睡的倦怠神情,眉目间隐隐显露出了一点幼童特有的天真光彩。
  “其实这样也好……”段提沙心中暗想:“坤信可以安安稳稳的长大成人了。”
  当晚,段氏父子并没有共进晚餐。他们分成两拨,各自守着个孩子吃喝了一顿。然后才在卧室内相聚了。
  段提沙趴在床上,手里拿着一小瓶缓解帕金森症的左旋多巴药片,犹犹豫豫的不知该不该吃——这种药,一旦吃上,可就再也离不开了。
  段珀爬到他身边坐下,从头到脚的抚摸他那赤 裸身体:“爸爸,听说市内有一位中医,专会配药治疗这种病,我们也试一试吧!”
  段提沙把药瓶放到了床前的矮柜上,转过身来伸长手臂,将段珀的右腿抻了过来。用手掌捂住小腿肚上的鲜红伤疤,他一边揉搓一边问道:“老虎,这里的肉还是疼吗?”
  段珀一撅嘴:“筋也疼呢!”
  段提沙探头在那伤疤上重重的亲了一口:“可怜的老虎。”然后他欠身向段珀伸过手去:“来,到爸爸这里。”
  段珀躺到了段提沙的怀里,而段提沙用手臂环住他的身体,闭上眼睛喃喃说道:“唉,老虎长大了,好久都没有让爸爸抱一抱了。爸爸要好好治病,多活几年,陪着我的大老虎!”
  段珀没说话,只抬手搂住了段提沙的脖子,又抬头望向了对方的眼睛。
  双方对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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