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搁浅-那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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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搁浅-那焉-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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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车里在放一部香港的鬼片,是那种年代久远的老片,几个早已被淘汰但我还蛮喜欢的演员,只不过导演太烂,只会用声音与无意义的切换镜头来烘托气氛,我看着那女鬼叫着“来打麻将吧……”忽然不可抑止的笑出来了,实在是太好笑了,笑的眼泪都有了,惨兮兮的。
  
  经过某个隧道时,黑暗中我看了一眼,映在玻璃上的脸,倒是蛮像鬼的。
  
  有人说,失恋后独自旅行一场可以疗伤,可对我来说恰好相反,我怕孤单,一个人呆的时间越长,思念越无孔不入的折磨人,还是热闹好,我喜欢热闹。
  
  无疑的,接下来的日子很好,因为过年了。
  
  自从妈妈过世之后,每次春节我与老爸便早早挪窝到奶奶爷爷家,爸爸有一个哥哥,三个妹妹,因此我也有了好几个表哥表妹表姐表弟,其中几个结了婚,生个孩子,一过年,便有卖羊羔一样的大串孩子,由此这个年过的也很是热闹。
  
  爷爷老家没在杭州,而是离杭城约三个小时车程的另一市,平日子女分散各地,也唯有过年可以相聚了。我早早过去抢占了最佳房间,并和老爸捣鼓着贴上对联,买了烟花,又扬言当年夜饭的大厨,也不知哪来的精神与动力,我变得勤奋无比,哪有热闹凑哪,没热闹便制造热闹,精力旺盛的像是更年期提前到来。
  
  爷爷住的四合院,有三间大屋子,太阳好的时候,我便搬出一张陈旧的泛着岁月气息的桌子放到院子中央,将铁丝上晒着的衣服撩到一边,然后招呼周围的大妈大伯,打红五,搓麻将,又将大把大把的瓜子糖果分给那些小人儿,气人的是他们竟然嫌弃着不要——“这个瓜子不是奶油味的,不好吃……”,“我要德芙巧克力,大白兔奶糖,你这难吃死了……”
  
  我面对这些被可乐汉堡虐待的不亦乐乎的孩子们,感到深深的沉痛,要知道,我小时候,有瓜子花生就很不错了,哪还会挑三拣四!
  
  总之,我的生活忽然又异常生动起来,这种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生活对我产生了很大的吸引力。
  
  这里没有下很大的雪,阳光和煦,虽然冬日的阳光总像被过了水一样的无力,可暖洋洋的,照在人身上,真的很舒服。
  
  卫衡这小子,总在我牌打的尽兴时来几个电话骚扰,阴魂不散的,往往我接起来,他也没几句正经话说,逗笑几下,或胡乱扯些不知所云的东西,甚是恼人,终于有次,因为他的电话,我错过了吃下三个K的分数,一怒之下便吼了句“你他妈的再给我电话就是王八羔子!”然后利索的挂了电话,继续奋战。
  
  那之后,卫衡大概不想当王八,还真没给我打过电话,只是今天中午忽然发了条信息:我昨天参加了个婚礼,新娘是章源源,宗晨身体痊愈的很好,看起来精神不错。
  
  我收到这条信息时,刚好自摸了张牌,正兴奋着呢,哪有功夫理他啊,也没心思琢磨这信息了,只匆匆瞟眼就乐呵呵的糊去了。
  
  然后洗牌洗着洗着感觉不对劲,又拿出手机看了一遍,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了好几遍。心脏像是漏了个洞,空洞洞的,有冷风灌进去又冲出来,呼呼的,还有声音呢。
  
  也就那么一会,我又将手机放了回去,又想了想不,直接关机,还拿出电池,这才安心的继续搓起了麻将,也不知哪来的运气,接下来几局简直是雀神上身,不是自摸就是有人送牌,赢的几个老爷子脸都黑了,甩着袖子,哦,不,棉袄,走了。
  
  我一人坐在这大院子中央,喜滋滋的洗着牌,大概脸上还挂着个笑,麻将的声音哗啦啦,脆生生的,阳光也很好,暖暖的,一切都很不错。
  
  可没多久,牌重新堆好后,刚刚的喜悦一下全消失了,好像忽然梦醒似的,不知身在何处,就如一人在舞台上卖力的演着,忽然发现台下一个观众都没有,甚至连演员也就自己一个。
  
  而唯一记得的台词是,章源源结婚了,宗晨精神不错。
  
  我慢悠悠的消化了这句话后,又慢悠悠的地站起来,不紧不慢的掏出手机,发现电池被卸。重新装回时,平日一下就能打开的后盖忽然坚不可摧,怎么都打不开,手也不好使起来,半天还没装回电池。
  
  接着,我就像是刚充满电却失控的玩具车,横冲直闯的,神经质的,毫无方向的……闯进里屋拿起固定电话。
  
  开始拨号,一个熟记于心却一次都没打过的号码。
  
  我想,至少得向他道声喜吧。
  
  简单的几个数字,我怎么也按不对,不是忙音就是一个讨厌的女声说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我觉得自己是站也站不住,坐也不会坐了,无头苍蝇的比喻很快,脑子被塞了棉花,不会思考了,虚空虚空的一片,只会下意识的重复几个动作。
  
  “喂!小姑,”不知哪冒出的六岁小侄子一脸鄙视的望着我,“你好笨哦……连电话都不会用!”
  
  “小崽子,”我总算回了些精神,一把抓起他的衣领,恶狠狠道,“快,给小姑拨个号!”
  
  “噢……”他拖着长长的尾音,笑嘻嘻的,“多少?”
  
  “1,3,8,6……”
  
  “唔……好的,1,3,8……通了,小姑,给……”他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神气活现的不得了。
  
  “不……”我有些虚脱的蹲在地上,与小侄子平视,“小崽……你帮姑姑问句话好不好?”
  
  “有人接了……”他调皮的冲我几眼,做着口型,“是个男的!”
  
  “我知道!”我无声回答他。
  
  “喂,你叫什么?”那小崽很不礼貌的自导自演起来,“噢……忠诚啊?你的名字好奇怪诶……”
  
  “我是谁?哈哈哈……我不告诉你……”
  
  “其实我是大黄蜂,变形金刚你看过没?你也知道哇……”他竟然有模有样的聊上了,“什么?你还有他的模型,很大的?”
  
  ……
  
  “那你能送我一个么,送给我,我就告诉你我叫什么……”
  
  我蹲的腿都酸了,眼神示意了好几次,可那小家伙丝毫不买我的帐,其实我是嫉妒,凭什么他可以和那闷葫芦聊那么久,话题还特无聊……一破机器人……虽然我也喜欢大黄蜂,可是……
  
  终于,我恶狠狠的揪着他的耳朵,咬牙切齿:“帮我问件事!”
  
  “什么啦……女人好麻烦。”他很不屑的又白了我一眼,对着电话说,“我有个很白痴的小姑,她要我问你件事,真麻烦哦……”
  
  我靠!……算了算了,大人不计小人过。
  
  “问什么啦?快说?”
  
  “问……”被他这么一弄,我一下子没了底气。
  
  话筒传出几声醇厚磁性的声音,“喂?”这声音简直是火上浇油。
  
  “就说……简浅我祝他新婚愉快……”我无力的丢出这句话,像是没了三魂七魄。
  
  “喔……”他又拖着长长的尾音,“小姑她祝你新婚愉快啦……你结婚啦都?好老哦……”
  
  一听这小崽这腔调这话语,我眼泪都被气出来了,觉得委屈极了,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第31章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如果这里的小人可以理解为现在的小孩子的话,我完全同意这后半句。
  
  “祝你新婚愉快~~祝你新婚愉快~祝你新婚愉快啦~祝你新婚愉快啦~~~”
  
  这已经是无数次这小崽用生日快乐的腔调在我面前边唱着边挤眉弄眼了,我受够了……呜。他老爹老娘倒好,两人甜蜜蜜的去香港旅行过年,丢下个小鬼给我,要是老实安静的倒还好,偏偏是个淘气得不能再淘气的麻烦鬼,自那日后,便天天学着酸溜溜的调子在唱,偏还学的像模像样,只要我一摆脸色给他看就吊起那尖嗓子。
  
  尤其是在吃饭这个问题上,他挑食严重,没一次会正经坐着吃,我若动用武力,他便开始吊嗓子,我简直要泪奔了……
  
  这几日的天气变得有些阴郁起来,带着冬日白寥寥的冷,好在过年的喜庆将这份寂寥冲淡许多,不过我依旧提不起多大的劲,便窝在家看孩子。
  
  自从那日这小孩与宗晨在电话里一聊如古,相见恨晚后,便天天缠着自己去见识超级大黄蜂的模型,可惜现在这时间,这地点,哪来的大黄蜂,连只小蜜蜂都没有。
  
  其实想起那天的事,我觉得挺丢脸的,到底是无法马上释怀,戚戚然的模样想想便丢人。
  后来便挂了个电话去骂始作俑者,可卫衡只凉凉的将我一阵冷嘲热讽,说我是自找羞辱,想太多了。
  
  我是错了,最可悲的是,还被一个小鬼取笑,实在是得不偿失。
  
  过完年的初三,中午刚过,我开始泛起困意,便准备进被窝。这几日也不知怎么回事,时不时犯困,人也懒得动弹,精神恍惚。
  
  我刚躺进被窝,正打算好好会会周公,蓦地,随着咯咯的笑声,一双冰冷小手钻进我的脖子,惊得我一激灵,缩成一团。
  
  “起床!”那罪魁祸首还颐指气使的站在我床前,命令道,“陪我去放鞭炮。”
  
  “乖,姑姑我困,你找院子的小孩一起去哈。”
  
  “不!他们都是小屁孩,我才不和他们玩,姑姑起来……!”他不依不饶。
  
  “乖啦……”我只觉得困意一阵阵,眼皮子架不住了,“自己去。”
  
  “姑姑……”他又开始尖叫起来,“祝你新婚愉快~~”又来,这死小鬼,实在太可恶了。
  
  我一下坐了起来,双手伸了过去,一把将他拎起来,恶言相向:“你皮痒是不?再闹我告你爸去!”
  
  他最怕的一个人,便是他那彪悍无比的老爸了。
  
  果然,他本继续要唱的一句话被我给吓回去了,眼睛忽闪,脸上闪过几丝忿忿然的表情,随后扁了扁嘴,挣扎着跑了出去,脸上明显写着“小姑是坏人”几个字。
  
  我管不了了,实在太累了,翻过身很快就睡过去了。
  
  这一睡,做了好多梦,梦到许久不见的妈妈,她穿着大红的衣服,而我还是小时候的模样,大概就和这小崽一样大,手里抓着大把的糖,喜滋滋的和她讨着压岁钱。
  
  妈妈只是笑,什么话也没有,随后掏出个红包,摸了摸我的头,递了过来,我想去接,却怎么也够不着,脚像是钉在地上一样,挪不开步子,在梦里急的满头大汗,糖也撒了一地,而再一抬头,妈妈的身影也消失了……
  
  “妈……”我急而重的唤她,可眼前一片模糊,黑糊糊的,接着,便从梦里醒了过来,一时不知身在何处。厚重的暮色透过薄的窗,将整个房间沉沉罩住,灰蓝的帘子微动,暗沉而厚重,我竟一下子悲从中来,无法从梦境中回过神。
  
  已经多久没有梦见老妈了,自她过世头年后,她鲜少入我的梦,而这次梦里的她看起来那么清晰鲜明,一点都没变,我有些木然的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不知过了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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