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燕云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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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燕云梦- 第9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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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动声色轻轻退后一步说:“你答应过我娶我之前不再碰我的,这样子不好。”

他放开手,淡淡一笑道:“是我情不自禁,你别怪我,下次我不会了。”

这句话更让我心生疑惑,李景隆时常会对我有些亲密的举止,他决不会连拥抱我都如此避忌。

我可以肯定眼前的李景隆大有问题。

心跳开始加速,难道我又陷入了一个迷局之中?

第30章暗香盈袖

李景隆低头翻阅北平的山川地形图时,我轻手轻脚走出营帐。

举目远眺,雪后晴空一片爽朗明净,蔚蓝的天幕漂浮着朵朵白云,远处巍峨起伏不断的云蒙山脉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在冬日阳光下晶莹闪亮。

我凝望着北平城的方向,心潮起伏。

北平城近在眼前,白吟雪就在城内燕王宫中,身边还有她和燕王新生的小儿子,她的智谋手段我早已领教过,和她一起长大的金疏雨能够成为锦衣卫,她决不是一个幽居深谷、不谙世事的桃源仙子。

我放不下对白吟雪的怨恨,却从没有认真想过当年那一切背后隐藏着怎样的真相,一阵毫无头绪的迷茫过后,心中渐渐豁然开朗。

白吟雪煞费苦心布下那个局,起初的目标应该是唐氏兄妹,并不是燕王。惹祸的正是那本唐蕊的曾祖父辈费尽周折才从别人手中抢夺而来的“天书”,唐蕊本是唐门掌管天书的圣女,所以她必须除掉我。

唐茹曾经对我说过“得此天书者必得天下”,我对这些话不屑一顾,却低估了古人对这些东西深信不疑的程度。

白吟雪接近唐茹后洞悉了唐门天书的机密,也逐渐洞悉了燕王的心。燕王既然相信袁珙和金忠,当然也会相信白吟雪,对她的好感或许正是由此而生。

我不应该恨白吟雪,应该感谢她才对。

如果不是因为她,我永远都没有机会知道燕王面对江山和我必须选择其一的时刻,他会先选择谁。如果我没有偷下小楼撞见那个“意外”,我会一直被他蒙在鼓里,纵使他再冷淡我,疏远我,我也不会怨恨他太久,因为他知道——唐蕊爱他。

真心相爱的两个人,很容易互相原谅。

他却没有料到唐蕊的身体依附着林希穿越追寻顾翌凡的灵魂,如果没有了专一执着的爱,明代的林希就是一个无依无靠的亡灵,早已生无可恋,不如归去。

归去后竟然是重生。无论是唐蕊,还是元妍,重生的林希却依旧不能心如止水,原本以为李景隆会是我困乏漂泊后躲避风雨的港湾和依靠,幻梦却被眼前的事实撕得支离破碎。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昨天夜晚我昏迷不醒的时候必定发生过一些事情。

那两名蒙面男子不可能是外来之人,除非他们一直都易容改扮,潜伏在明军中伺机对李景隆下手偷梁换柱,否则决不能够在数十万大军中穿梭来去自如,避过夜晚巡逻的哨兵径入主帅营帐。

他们的手段极高,也够卑鄙。

那假扮之李景隆有意暗中相助燕军,从现在开始他将会率领数十万明军节节败退,一直败到明年三月,退回山东济南。

他既然有心假装,应该知道我的来历和与李景隆相处的大概情形,如果他发觉我识破了他的身份,一定会毫不犹豫立即“处理”掉我,我继续跟着他,不但进不了燕王宫,连北平都进不去,处境还会非常危险。

李景隆此时又身在何方?

他是被暗害了,还是被拘禁了?想到这里,我的心忍不住一阵抽痛。

如果冥冥中有天意注定,难道我的命运就是如此坎坷,注定要受到这样的折磨?

林希不能忘情,注定生生世世要为情所苦,为情所伤。

爱得越深,伤得就越重。

李景隆生死未卜,我能为他做些什么?我该怎么办?

燕王的狠决远远超出了我的想像,他曾经对我预言李景隆会死,此事与他一定有莫大的联系,即使他不是主谋,也一定是知情者。

或许我应该去一个地方。

我跃上一匹骏马往军营外疾驰,看守的军士见我是李景隆的书童,并不加阻拦,我顺利出了军营的辕门,一路向西。

燕王要挥师南下金陵,必须先稳定后方的漠北和辽东,北平与大宁、山西接壤,两年前晋王病逝于太原后,山西归于代王管辖,燕军此时的目标正是西进大宁。

按时间计算他们此时已在大宁外围的紫荆关下,史载紫荆关山路狭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燕王为避免正面攻击,令燕军登峭壁至关隘后,出其不意大破紫荆关,镇守紫荆关的指挥使陈亨昔日多次跟随燕王征讨蒙元,见燕王亲自领兵而至,即率两万精兵归降。

到了紫荆关前,我看见关隘上飘扬的正是“燕”字旗帜,我将头盔和易容取下,乌黑的长发在风中翻卷飞舞,仰头遥望城楼,寒风拂面,有丝丝清冷的感觉。

城楼上镇守关隘的兵士似乎正引弓欲射我,旁边一名将军大声喝止道:“且慢!”随即下了城楼。

不过片刻,关内冲出一骑,马上之人正是张玉,他看见我那一瞬,眼神不禁流露出惊叹的神色,策马近前问道:“你可是元妍姑娘?”

我点了点头。

张玉神情和蔼,小心翼翼问道:“姑娘不是在李景隆军中吗?如今两军交战如火如荼,刀枪无眼,你为什么赶来这里?”

我凝眸对他说:“我要见燕王,烦劳将军通报一声。”

张玉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说道:“请姑娘稍侯。”

我并没有等太久,张玉匆匆策马而来,说道:“王爷现在不想见姑娘,请姑娘回去。”

燕王不肯见我,并不让我意外。

我不再和张玉多言,掉转马头说:“好,烦请你转告王爷,元妍虽是异族女子,也知道言出必行,既然他不肯收留我,就当我今日来错了!”

欲擒故纵之计对大部分男人都有用。

刚刚离开紫荆关不到半里路,果然有一个淡紫色的身影骑马追赶而至,拦住我的去路,淡淡开口问道:“谁没有言出必行?”

我仰头看向他:“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如果李景隆不在了,不妨跟着你。”

他的眸光片刻都不曾离开我的面容,凝望着我缓缓说道:“李景隆此刻安然无恙,你就来投奔我,倒让我觉得奇怪。”

我轻颦浅笑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来追我?”

没有半点伪装的笑容如二月初绽放的花蕊一般自然清新,和唐蕊毫无二致。

他紫眸中立刻燃烧起一团烈火,表情却带着惶惑与痛苦,飞身跃上我的马,将我紧紧拥入怀中,失声叫道:“蕊蕊!”

我依偎在他怀里,说道:“如果我告诉你,李景隆并非安然无恙呢?”

听到“李景隆”三个字,他身躯僵直了一瞬,拥着我的手放松了些,一只手却放在我脑后“玉枕穴”上,声音中带着阴郁低沉:“你还知道些什么?”

果然如此,原来你早已知情,是你指使别人替换了李景隆。

我心中更加冰冷,仰头在他耳畔温柔说道:“李景隆是假的,所以他才会战败,对不对?”

他紫眸中透出幽幽骇人的光影,凝视着我的脸说道:“你真聪明,我应该立刻杀了你才对。”

我笑道:“你若要杀我,为什么还不亲自动手?”说到“亲自动手”四字时,我故意加重了语气。

唐蕊和腹中不足两个月的胎儿是因谁而死?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刚才还是意气风发、潇洒不羁的燕王立刻换了一副模样,他神情痛楚,紫眸中闪耀着凄恻绝望的光芒,紧紧抓住我的衣袖,颓然垂首喃喃说道:“蕊蕊,我不会杀你的,我爱你疼你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杀你?”

他的神思似乎又开始混乱,将我当成了唐蕊。以前这句话会让我觉得无限甜蜜,但是此时此刻自他口中说出,在我耳边响起,并没有在我心中掀起半点波澜。我接着问:“那你告诉我,李景隆怎样了?”

他丝毫不理会我,伸手温柔抚摸着我的面颊,遽然低头轻吻上我冰凉的嘴唇,呼喊道:“我怎么舍得杀你?”

我侧过头闪避,柔声道:“你告诉我好不好?”

他紫眸中充溢着爱恋与怜惜,说道:“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他?我没有把他怎么样,只要解了北平之围,建文换将出征时我就会放了他。”

我继续追问:“他在哪里?”

本以为他会继续说下去,他却猛地抬起头来,冷冷注视着我说:“从今以后你可以跟着我。无论你是不是真心投靠我,最好少过问我的事情。”

虽然他不肯明确告诉我李景隆的下落,但是我心里已不再恐慌,只要李景隆还活在世上,就有希望救他出来。

我眉尖微蹙,挣脱他的怀抱说:“我今天似乎来错了。”

他的紫眸中射出诡异的光芒,说道:“无论你是真心还是假意,既然来了,我决不会放你走。行军本不宜带着女子,你暂且跟随我前去大宁,待李景隆退兵之后我送你回北平去。日后我若能如愿以偿,一定不会亏待你。”

说完这句话,他纵身跃上自己的马,一路前行。

我跟随在他身后,暗自思忖道:“你肯接纳收留我,是因我有着一张和唐蕊相似的脸,我既然为救他而来你身边,岂能眼看着你到君临天下的那一天再放他?”

燕王曾领兵百万之众,叱咤纵横于漠北边疆多年,行军作战十分有章法,我们一起回到紫荆关下时,只见燕军阵营整齐肃穆、旗帜鲜明,兵士们铠甲闪亮,一个个不畏霜雪严寒,精神抖擞,军中气象与明营大相径庭。

辕门前两排持戈兵士严阵以待,羽卫森森,他在辕门前下马,沉声道:“夜晚加强警戒,不可懈怠。”

那些兵士齐齐单膝跪地,扶戈答道:“属下领命!”

他拉着我往一个大红色营帐走去,见我环顾四周,说道:“兵法有五忌,一忌政令不修、上下异心;二忌供给不足、异地征战;三忌不量险易、冒入趋利;四忌领而不治、威令不行;五忌部伍喧哗、金鼓无节,李景隆五忌俱备,必败无疑,你从他那里来,想必早已深有体会。”

我微微一笑,道:“你既然如此看不起李景隆,何不与他一较高下?真正的英雄不会用阴谋手段,只会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你即使现在赢了他,也并不光彩。”

进入营帐后,他放开我的手,取下肩上的紫貂毛披风,目光灼灼说道:“北平城中不过区区数千人,李景隆带精兵五十万来袭,难道他们以百倍之兵力围攻北平一座孤城就光彩?我若不这样做,此刻早已死无葬身之地,又怎么对得起那些浴血沙场、誓死追随我诛讨奸臣的将士们?日后旗鼓相当之时,我定会让他们败得心服口服!”

朱能和一名年纪三十开外的威武将军一起进营帐来,朱能回禀道:“属下朱能、陈亨今日已将紫荆关归降兵马重新整编完毕,请王爷检阅。”

看来那名将军正是刚刚归降燕军的指挥使陈亨。

燕王点头道:“本王稍候就去。”又问陈亨道:“你的家眷可都在这里?”

陈亨急忙上前一步答道:“在,属下妻儿都随同在此守关。”

他紫眸中的精芒收敛了几许,对我说:“陈亨家眷都住在关内,你和她们一起住吧,日后再一起去北平。”

离燕军营帐不远处有一个红檐庭院,我走进庭院,送我前来的那名兵士对内喊道:“陈夫人,王爷带来一名客人,因为不便住在营帐中,先托付给夫人照顾,。”

里面一名女子爽朗答道:“好,只管将她交给我吧,请王爷放心。”

她应声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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