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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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战争-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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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记得,而且还是友邻部队的行动,莫非你有“变天账”——
岑立昊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只好实话实说:我后来调研了那次演练的有关资
料,并且按照想定在沙盘上推演过。
哦……?钟盛英更意外了,这一声哦得声音很重很长,但是他并没有问什么,
而是掏出一支香烟,点上了。然后望着帐篷外面仍然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大雨
,叹道,大河没水小河干,我们这下游下雨不知上游是不是晴天。
岑立昊一时没有回过神来,因为天气预报是明摆着的,钟副军长不可能不知道
,他拿不准钟盛英的话里有没有弦外之音,所以也就没有马上接话。钟盛英说
,好像有一副对子,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好像是这样的吧?不过今天没有读书声,只有266团的呐喊声。
岑立昊琢磨,这话还有点像话里有话。岑立昊说,有好事者给这个对子改了,
风声雨声不吱声,了此一生;国事家事不问事,平安无事。说完了,岑立昊微
微一笑,他为突然想起了的这副篡改对联感到满意,一来堪与钟盛英的话题匹
配,再者也多少包含了一点消极情绪。消极点好,在有些敏感的话题上,姿态
要低,避免目标太大。
钟盛英哈哈大笑,说,啊,这个好事者依我看一点也不好事,事不关己高高挂
起,袖手旁观明哲保身,完全是不负责任嘛,一点社会责任感都没有,那怎么
行?让你我这样的人不吱声不问事行吗?那简直就是判了你我的死刑你说是不
是?
岑立昊说,是,不仅是首长这样身负重任的,也不仅是我们这些大小还是个领
导的人,不吱声不问事,任何人都做不到,除非是植物人。
钟盛英说,我拜读过你那篇总结边境防守体会的文章,高度很高啊,站在国家
安全的角度,但切入点又很具体,具体到步兵乃至陆军的战斗编程,很有思想
。从进攻、对峙、防御三个阶段的相互转变去看实力与主动性的关系,就通俗
易懂。我很欣赏你的对峙观点,依照我军陆军的现状,是应该有一个较长的对
峙的时期,这样可以从容地改革机构、更新装备、优化指挥程序,实行精兵战
略。这些都是一针见血的。
岑立昊有些感动,说,首长这样讲确实就把我的那点小体会赋予了更高更深的
内涵,其实我的出发点就是谈边境对峙。
钟盛英并没有顺着刚才的话题说下去,说,W-712演练的真实情况不仅你
了解,实话说我也很清楚,不用调研资料分析想定,我当时就很清楚。你们没
错。
岑立昊不知道钟盛英今天为什么思维老是跳跃,听他又说起W-712演练,
而且还涉及到真相了,就有点发懵,想了半天才说,可是辛中原辛部长……
岂料话没说完,就触到一根敏感的神经上。钟盛英扭转脑袋,问:怎么啦?你
也认为辛中原那年没有当上团长是W-712演练造成的?荒唐!有些人就是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像他就是正确路线的代表,动不动给别人鸣冤叫
屈,空穴来风,捕风捉影。我们就那么狭隘?就那么不实事求是?两回事嘛!
岑立昊暗暗叫苦,坏了,这话说的真不是时候。岑立昊说,是有人把当年W-
712演练266团失利和此后辛副团长的代理团长没能转正联系起来想,确
实是臆测。
钟盛英说,没有道理!
见钟盛英脸色不大好看,岑立昊一时找不到话说,正尴尬着,范辰光穿着迷彩
服,浑身泥水地从雨中冲了进来,报告说,第一次洪峰正在通过皇岗,情况很
好,请首长视察。说着就张开了雨伞。
岑立昊心里好笑,这范辰光真会表演,硬是一身泥水滚进来,表现突出啊!但
是他又感谢范辰光,来得正是时候。钟盛英说,好,我去4号地段,完了直接
去老辛那里。岑立昊你去洗剑山大坝,没有什么大情况,中午到洗剑山中学陪
我吃饭。岑立昊应了一声是,钟盛英从范辰光手里接过雨伞,回头又对岑立昊
说,我还说你那篇文章,我同意你的观点,也同意你的建议,但是做起来何其
难啊。以后再写文章,还是要注意客观,委婉。当团长了,不能意气用事。岑
立昊心里一热,说,我记住了。钟盛英说,有些话,能想不能说,有些事,能
说不能做,有些话,不说只做,有些事,只做不说。什么叫团长?团长就是一
块铜钱,见过吗?岑立昊说,见过,我认真领会首长的指示。
钟盛英又说,团长团长,一团之长,如履薄冰,如临深渊,不容易啊!你要时
刻牢记,一定要绷紧安全这根弦,杜绝非战斗减员。
岑立昊说,明白。[ 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om]
三第












岑立昊分析对了一半,今年肯定是不会从7号地段行洪了,但是防汛指挥部给
彰原市下了死命令,要确保水位超过警戒线一米以下不破坝,也就是说,今年
是对准和洪水决一死战,不投降。至于要不要减轻上游的压力,确保省会和重
工业基地,省防汛指挥部自有考虑,下面的就不要管了,只管筑堤固坝就是了

命令下来,266团常委内部心态就复杂了,首先是孙大竹心里一阵冷笑,笑
岑立昊这个人自命不凡,什么事都要高屋建瓴,准备行洪,多此一举。其次是
范辰光,压力更大了,因为4号地段是个薄弱环节,其他地方越是牢固,4号
地段越是岌岌可危。范辰光想,决战关头,我可能就不是同洪水做斗争了,而
是同对岸、甚至是同一条战线上的7号地段和洗剑山大坝做斗争了。
常委会一结束,范辰光就赶到4号地段,向韩宇戈紧急布置征集石料和民船,
以备不测。
晚饭后,岑立昊带着副参谋长孙晓农和作训股长、通信股长、群工干事一干人
等在洗剑山西南一条废弃的小铁路上徒步勘察,这是他自从到了抗洪现场就从
地图上发现的一个奇怪的东西,现在已经搞清楚了,这条小铁路全长四十公里
,修建于1922年,那几年全国一口气上了很多项目,有点像大跃进。修建
这条铁路的理由是天都山是革命老区,要让老区人民坐上火车,某位领导人头
脑一热就建起来了。可是这条铁路只通了两年火车,由于客运量和货运量稀少
,从十年前就废弃不用了,至今已有十多个年头。所谓的洗剑山火车站,只剩
下两幢黄色的平房,里面空空荡荡,连门窗都被当地老百姓卸走了。从九十年
代开始,彰原市有关部门就像上级主管部门打报告,要拆除这条小铁路,把土
地还给农民,终于得到了批准。去年,彰原市常务副市长于庭杰找到88师师
长钟盛英,请求部队支援,钟盛英基本上答应了,但钟盛英两个月后就到军里
当了副军长,这件事情就搁置了。
岑立昊横看竖看,就觉得这段小铁路有文章可作,最初他是在地图上琢磨,一
、二次洪峰过去之后,只要有空,他就亲自带着这帮人马过来勘察。但实地勘
察就发现许多问题,最主要的问题就是缺乏机械,请于副市长出面,彰原市铁
路部门可以提供拆卸力量,但是运输工具不足。再者时间较紧,部队已经筋疲
力尽,还要守卫堤坝,目前看来困难很多。
回来的路上,岑立昊对孙晓农说,有些事情,可以做不到,但不能想不到,今
天做不到不等于明天做不到,但是想不到,永远都做不到。譬如说那年W-7
12演练,那时候我就注意到这段铁路,觉得这么长的一截东西常年在这风吹
雨打一点用没有,反而占了老百姓的地,于国家于个人都没有好处。那么,能
不能把它派上用场呢?我觉得是个东西都有用处,但那时候我不是团长,而是
作训股长,我考虑它的用处只是从团以下部队训练的角度,考虑能不能用这些
东西搞一些破障训练设施什么的,层次就低了。如果那时候我能预料到十年之
后我是266团的团长,会带着部队来洗剑山抗洪,那时候我就要考虑主动向
彰原市请战,把这条长蛇沉入河底了,在冬季稍加灌注,这就是一道牢固的屏
障,既帮助彰原市解决了一个难题,又可以长时间地保持洗剑山大坝的安全。
孙晓农说,老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换句话说人有远虑可解近忧,团长你这
么自信的人,那时候其实不仅应该站在团长的位置上思考问题,而且应该站在
师长军长的角度思考问题,亡羊补牢犹未为晚啊!
岑立昊说,哈哈,这个马屁拍得好,我爱听。不是有人讽刺我吗,说我看问题
好高骛远,经常替军区和总参作战部考虑问题,我看这没有什么不好。今天不
该我做的,不一定明天不该我做。这条铁路,如果我早下手了,现在也用不着
让战士们死去活来了。
孙晓农说,现在动手也不晚,至少还有明年后年。不过,这些钢材和枕木不知
道彰原市会不会撒手?
岑立昊说,账一算就明白了,这些钢轨和枕木放在这里十多年,已经是半废品
了。再说这是小火车的钢轨和枕木,不是国家标准的钢轨枕木,不通用,全国
只有很少的地方用。一方面是这东西不值钱,另一方面是抗洪抢险需要大量的
钱,仅我们一个团,在洗剑山大坝和皇岗一带的消耗就不得了,加上两千民工
,每天光生活消耗就是几万元,器材物资还不算。四十公里是多少钱?一季抗
洪需要多少钱?这个数字保密,但我告诉你,它至少可以把这四十公里小铁路
买上十个。
孙晓农说,团长,要不我先拿个预案,常委们先传一下?
岑立昊沉思片刻,说,暂时不要动,眼下困难太多,等时机成熟了再说。你说
对了,不一定是为了今年,那么就不一定马上去做,冬天也可以啊。
四常委通气会争论得很厉害,形成了二比二的局面,而且范辰光态度十分强硬
,开不下去了,岑立昊只好提议,干脆提交党委扩大会讨论。
在基本指挥所的楼顶上,雨后下午的阳光落下来,照在一群疲惫不堪的营以上
军官的身上。
岑立昊的背后,是一幅1∶30万的洗剑山地区行政图,岑立昊慷慨陈词:自
从部队开上了洗剑山大坝,有一个问题始终萦绕在我的头脑里,条令里有这一
条,我们解放军对外反侵略,对内镇压反革命,也包括抗洪抗震抗旱,保护人
民生命财产,责无旁贷,义不容辞。但是,我们必须考虑到怎样才能保护人民
生命财产,怎样才能以最小的代价夺取最大的胜利。今天中午,一个女同志,
范副政委的爱人马新同志提出了这个问题,这样肩挑背扛,人堆土拥,何时是
个了啊?这个问题让我心里很不是味道。是啊?何时是个了?这种人海战术,
这种原始的、落后的操作方式,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我们是军队,不是民工
,即便是抗洪,我们也应该有战术,有眼光。我提出一个想法,假如有谁发明
一种化学液体,把它浇灌在堤坝上,堤坝从此凝结,铜墙铁壁,那么别说洪水
了,原子弹也不怕,是不是?
会场传出轻微的笑声,范辰光笑得尤为响亮。
岑立昊听出了这笑声的讥讽味道,摆摆手说,当然,同志们要说这是异想天开
,不现实,我也认为这不现实。可是还有没有现实的办法一劳永逸?或者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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