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是个渣- 第60节

明晰的身体日渐消瘦，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的生命里正在不断流失，本来有些蜜色的皮肤如今苍白如纸。

在现在的月色中更是白的诡异。

窗户关着，窗外人影闪过。

一阵极为轻微的沉闷响声后，还没等外面守着的人反应过来，明晰的房中明显的咚一声。

特鲁伊虽然瞌睡着，可是注意力一直在明晰房中，一听到声音立刻跳起就往房间里冲，恰好看到明晰掉在地上，她竟然醒着，朝查宁的房间的方向咬牙切齿的伸着手，一脸死不瞑目。

“明晰！你怎么了？1”特鲁伊冲上前把明晰抱起来，明晰一把抓住他的手，力道出乎意料的大。

“查……宁！”数日不开口，她的声音嘶哑破裂，焦急的她结结巴巴的扯着嗓子，“去看，查……宁，咳咳！”

特鲁伊不疑有他，这时周围已经有几个侍卫听到动静冲过来，特鲁伊说了声“保护她”，便二话不说拿剑在墙上破开个大洞，眼前的一幕让他惊的差点咬掉舌头。

贴身保护查宁的几个侍卫正倒在地上，之所以没声音，是因为房间的地板还被下了泥沼术，而惊醒的查宁的头正被完全包裹在水球中，他人被水缚术完全制住，手上的小火苗完全来不及壮大便被扑灭，而窗户上，凯莉尔昂首站着，衣袂飘飘，月光如水，状似女神，却脸色冷厉无声的杀伐，场面诡异凄厉。

此时连续的使用卷轴和不间断的施法突袭已经让凯莉尔魔力不支，看到闯进来的特鲁伊，她的眼中闪过绝望的同时也显现出决然，只见她昂首吞下一个冰晶似的球体，脸色一阵痛苦的扭曲后，魔力忽然暴涨，强悍如特鲁伊也感到了周身一阵寒意。

他修习的是刺客术没错，但是长期的战争已经让他逐渐将刺客术转化进了战士的战斗方式，面对泥沼术，他除了硬冲，没有别的办法。

可是凯莉尔吞下那冰晶以后，本来已经有点硬化的泥沼术又突然变软，还逐渐的开始冒泡，竟然因为施术者的强大魔力自动进阶成了毒沼术。

此时没有一个法师是绝对无法处理凯莉尔的。

眼见毒沼中的几个侍卫已经脸色发黑相继断气，只有查宁还在不断挣扎中也即将不支，束手无策的特鲁伊只能暗骂一声：“那个混蛋墨斐特哪去了！”

说罢他放下剑，从腿间拿出一个精巧的弩，朝凯莉尔连放两箭，趁着凯莉尔分神的时候又飞速往查宁脸部的水球放了一箭。

水球只是小小一个恰恰包裹住查宁的头，特鲁伊这带着斗气的一箭刚好擦过他的脸破开了水球术，没等查宁喘两口气，竖起水屏障轻松挡掉特鲁伊攻击的凯莉尔只是随意一指，查宁的头上再次包裹了水球。

“该死！”同样的伎俩无法使用第二次，本就不是弓手专业的特鲁伊无法在箭上再赋予更强的斗气，他焦急的往后看了一眼，被侍卫围在中间的明晰躺在床上也是呼吸急促状，两眼翻白。

看来凯莉尔也看出查宁和明晰的关系了，她这是想一箭双雕啊！特鲁伊只能拿着那把弩箭不断的攻击凯莉尔，但是魔力暴涨的凯莉尔在实力上已经远远超越特鲁伊，要挡下他的攻击不费吹灰之力。

正当特鲁伊束手无策之际，忽然感到房间的压力一松，他来不及深究就往查宁脸上放了一箭，斗气破开水球，半死的查宁终于得以呼吸，直到这时特鲁伊才去注意究竟发生了什么。

凯莉尔的目标已经不在房间内，她侧着身看着窗外，紧紧皱眉，甩手一个大规模冰刺突击向窗外某处攻去。

清朗的吟唱声在夜空中响起，特鲁伊松了口气，墨斐特那混蛋终于来了，那亚雷应该不远了，他尝试着又朝凯莉尔射了几箭，果然凯莉尔根本不忘防他，水屏障荡漾几下，虽然薄了点，但防御绰绰有余。

毒沼术依然在冒泡，持续的时间有点长，特鲁伊挠挠头，决定先找个人商量下对策。

正在这时，亚雷忽然冲进明晰的房间，他单手持剑，发丝凌乱，似乎刚经历一场恶战，此时他焦急的看着明晰：“她有没有事？”

特鲁伊苦笑摇头：“差一点点就有事了。”

查宁得救，明晰却再次陷入昏迷，她眉头紧紧皱着。

亚雷皱眉，低咒一声，跑到大洞前，看了看毒沼术，然后只见他停顿了一下，抬脚跨了过去。

“喂！”特鲁伊刚要阻拦，却发现亚雷整个人是浮在毒沼上的。

他确定自己浮在上面后，扔下一个卷轴碎片，低声道：“不好意思，悬浮术卷轴我只有一个。”

特鲁伊抽搐了一下，只好默然的转身找人照顾明晰，让亚雷和墨斐特处理战局。

本来墨斐特就实力讲是比凯莉尔强很多的，但是凯莉尔一服用了那奇怪的冰晶，却比墨斐特强了很多，现在墨斐特一直撑着，纯粹是因为凯莉尔之前消耗太多，精神力有点跟不上魔力，还有就是凯莉尔无法对墨斐特下狠手。

忽然感觉到身后屏障遭到巨大冲击，她惶然回头，发现查宁已经被转移，而亚雷砍了她的屏障一剑以后，挑着眉看她，冷意逼人。

知道在劫难逃，凯莉尔凄惶的转头对墨斐特哭道：“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做！？我做错了什么，都是他们逼得，全是他们逼得！”

墨斐特苦笑：“没说是你们谁的错，这种事情很难说啊。”

“放了我。”凯莉尔大喊，“我不再回来，我对你们彻底失望了。”

墨斐特摇头：“有了第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

“墨斐特，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凯莉尔，无论第一次你和查宁的订婚你有多不乐意，一开始错的就是你，你不应该对查宁动手。”

“可他不是没死吗！？”

“不。”墨斐特嘲讽的摇头，“你不明白。”

“哼，说的这么伟大，为查宁开脱，要不是明晰这个……女人，你们会巴巴的站在他们这边？他们一家子都是一路货色，阴险狡诈狠毒，他们都想我死，都想逼死我！”

不等墨斐特说话，凯莉尔哭着继续道：“我为了你，这么努力的锻炼自己，这么努力的学习，提升自己的形象，让自己成为不输于任何人的女子，我只想让你看到，我只想嫁给你！我的这一切努力……这么多……不是做给查宁这个混蛋的，凭什么，凭什么要便宜了这个人渣，凭什么一切努力都因为宰相的一句话白费，我的幸福，我的人生，全是他们一家子毁的，我怎么能不想杀他，他又凭什么不死？！就因为他爸爸是宰相吗？就因为他家权势大吗？我就该牺牲自己的幸福和自己前面十多年的辛苦，去伺候一个只会吃喝嫖赌不学无术的下三烂？！”

纠缠的结束

本来极为甜美柔和的声音在深夜的街巷中近乎凄厉。

周围一片寂静。

明晰似乎感到不舒服，皱眉低喃了一声。

墨斐特忽然轻笑一声，摇摇头：“你的想法，我都能猜出来，但是……”他皱眉，声音低沉下来：“无论什么理由，都不能遮掩你杀人的行为！”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凯莉尔靠在门框上，凄然的笑，“你永远这么优雅，这么高高在上的姿态，我都不明白为什么我总要仰望你，你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任我发疯，让我任性……你知不知道这样多残忍？！”

战斗已经停下，明晰和查宁已经脱离危险，亚雷和墨斐特前后夹着凯莉尔，她却旁若无人：“我累了，真累。”

查宁走到房门口，他很平静的看着在月光下疲劳的靠着窗框的凯莉尔，问：“你为什么认定，我不会为了你而改变呢？”

“哼，明晰对你怎么样你心里知道，你为她改变了吗？”

“那不一样！”

“但已经足够了。”凯莉尔的声音恬淡，查宁低下头去。

所有人心里明白，如果没有那一次死亡为契机，查宁或许永远都不会长大，永远不会有“自己需要改变”这种觉悟，永远在父亲的羽翼下……而即使有了这一次死亡为契机，他的改变，依然不多。

“查宁，我的一生都已经被你毁了，这次逃出来，我无处可去，也不想去任何地方，我没打算活着回去……”凯莉尔喃喃道，“但我不想这样走，我需要人陪。”

在场的人眼神诡异的看着她。

“你愿意吗？查宁。”凯莉尔缓缓转头，看着查宁，眼神破天荒的柔和。

查宁感觉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流连，却没有丝毫幸福感，而是浑身发冷，他颤抖着低喊：“你疯了，凯莉尔。”

“是吗？你才知道啊……在知道你没死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快疯了。”

凯莉尔刚说完，查宁忽然一闪，被特鲁伊拉到了身后，他皱着眉吼：“你们几个傻啦，还等什么？！”

亚雷神色不动，逼近几步，墨斐特脸色沉沉的，最后叹息一声：“凯莉尔，是你自己毁了自己。”

凯莉尔怔怔的看着墨斐特，最终化为凄然一笑，抬起手，手上水光环绕：“水神的召唤，带我进入女神的怀抱，我的人生以如逝水，我的爱情埋入流年，我将奉上自己余下的青春，成熟以及老迈，侍奉我主，此生一去，来世不归。”话音刚落，那团蓝光忽然扩大，盈盈的光团化为一个女子的形象，凯莉尔的表情恬淡到几乎圣洁，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疯狂与偏执。

“凯莉尔……”查宁低喃，他的痛苦无法抑制，即使眼前这个女人如何伤他，害他，他依然难以克制从小以来的感情，这样的感情几经磨练和打击依然如附骨之蛆环绕周身，完全不是理智和仇恨能够压制，更何况他本来就不是理智的人。

正当他被这样的痛苦的感觉淹没时，心底某处忽然有种柔软温暖的感觉倾泄出来，就好像是他一直不愿意触碰的那一块地方，那块地方给他的感觉从来不是温柔和爱抚，却总是在关键时候让他清醒过来，此时他急于逃避痛苦，拼命去感受那团柔软温暖的感觉。

“查宁，你贱啊！”那块地方传来的声音竟然是明晰的，她一如既往的剽悍，不留情面，却谁都听得出关心的感觉。

“查宁，想不出凯莉尔有什么好耶，就算再好，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你纠结什么啊！”

“靠，渣的无以复加了，懒得理你了，你管好自己的命吧，我不奉陪了。”

“查宁，你啥时候能成熟点？”

回忆中那些让自己深恶痛绝的话居然一句句的冒出来，本来以为肯定忘记了，没想到自己居然一直记着，记得清清楚楚。

原来，心底那块自己一直避之不及的地方，就是契约所在。

明晰，如果契约真的让你很痛苦，那我……查宁皱紧眉，他从来没想过解除契约，对此一无所知，一有了这个想法，却茫然的如置身迷雾。

凯莉尔前方的蓝色人儿越来越亮，那人儿伸出手，缓缓点向凯莉尔的额头，知道这个法术的人明白，这是神在探寻凯莉尔的记忆，判别她是否有资格侍奉神祗。

她就要离开了……

眼见凯莉尔的法术不断进行，查宁却被契约攫住了心神，低头不知在喃喃些什么。

这时，查宁忽然全身一震，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传来，四周忽然定住了，晕蓝的光环，停滞的魔法波动，表情定格的人们……

“查宁·博尔曼，我的第十九位契约者。”

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查宁紧紧皱眉，他惊慌的四处张望：“泰努诺？！”

“吾乃黑暗与诱惑之神泰努诺，应汝之召唤，前来……”

“泰努诺！”一声大吼，查宁激动无比，“你出来！”

“……吾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