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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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子- 第1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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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流萤秀目一扫而过,凝结着金色光芒的双手已微不可见的颤抖。纵使常年救治伤患的祭祀,也少有人会为修炼一毫无用道之术平白消耗自己的魔力。她微眯起眼,目光犀利。

照这样子下去,田暻撑不了太久时间。

果然,不过须臾,血色从前殿司监的脸上褪去,维持魔法的手颤抖如风中飘絮。

直到这时,她的小学徒也看出了端倪,劝道:“大人,请停下来,这样下去连您也会被拖累!”

田暻紧锁眉头,一张俏脸惨白似被暴雨击碎的梨花,却硬生生摇头拒绝。

沈拓之伤本就难治,她的力量微薄,集全身之力仅能勉强疗愈,这关键时刻收手,无异要妄断他性命。

绝不能这样!

田暻一咬银牙,眼中已然决然。

她不顾一切就要动手,冷不防就在这时被人一把拉开。紫流萤毫不犹豫接上她方才的位置,素手一翻,金色辉芒从她手中绽开。

纯美、和煦、温暖、无暇,光耀如拢在手心的太阳,划破黑夜的刹那,将世间沐浴在光辉之下,将一切污垢统统净化。

祭祀们都呆在原地,不敢置信,他们豁出性命也不知究竟是否能够挽回的结局,在她却平常得呼吸般自然,无不令人嫉妒。

紫流萤亦不曾留给他们更多惊讶时间,转瞬过后,金光消散,方才所有的波澜此时都归于平静。

“将沈司马送至内殿照料。”随手接过侍从送上的丝绢擦拭一双无暇柔荑,她随口吩咐道,“派专人照顾。”

田暻同在场人一样像不认识她似的盯着她一袭孔雀绿的法袍发呆。连她这前殿司监上不敢投注一身魔力主动修炼这几乎不可用到之术,紫家崇高的世姬殿下,去年正位式的状元魁首,怎会舍得将一身魔法投在追求精纯元素中?

突然间视线落在孔雀绿上某个细小粉色的印痕,好似绽开在绿地里细微柔嫩的花朵,田暻像是想到了什么,恍然顿悟。

他们几乎都要忘了几年前发生在神殿里的那个惨痛的夜,从魔族刀口挺过来的少女究竟付出怎样的代价才活到了今天!

“大人放心,下官明白。”

紫流萤没再多说,点点头,如她来时翩然,淡绿烟云飘然而去。

第二十七章 借兵

 “这个味道——”

妖异的高等魔族舔着指尖沾染的鲜血,血红的目光诡异的钉在他身上上上下下游走打量。

“甘美的血,已经几千年不曾尝到。”

半眯起血色的眼里流淌着贪婪,他盯着他,像盯着一只猎物,邪笑:“没想到你竟是那一族的后代!”

……

不过轻微一语就揭开家族尘封多年的辛密,好似那年他被宣判的死刑,沈拓赫然睁眼,浮绘着奢侈彩绘的天花板清楚的告诉他自己并未身陷魔族。

“你醒了!”

熟悉的女音里再也压抑不住的喜悦,沈拓循声望去,田暻梨花楚楚的容颜闪动着欣喜的光华。

她握住他的手,低喃:“差一点我就要会失去你!”

冰冷的心不由自主泛起暖意,他反握着田暻一双柔荑:“阿暻,我就在这里,我很好。”

田暻喜极而泣。

想告诉你当我看到你躺在担架上一脸死灰苍白时的惊慌,想告诉你当我发现我的力量不能将你救回时的绝望,想要对你说我那时我想燃烧生命黄泉碧落与你共渡破釜沉舟的决心。

沈拓,我一直都想告诉你我的心,想告诉你无论背负了什么都不要这样消沉下去,想要告诉你就算所有人都遗弃你我也会始终站在你身边。

我想要告诉你好多好多,可你却说我就在这里,我很好。

你要我放心,那我就放心。

他们双手交握,眼眸深处只有彼此,真心相应的那一刻,仿佛从此天长地久。

猛然间,沈拓身子一僵,打了个冷颤,握住田暻的手不由自主一紧:“现在是什么时候?”

田暻吃痛一声,被他严肃的样子吓到,告诉他:“昨夜大神官大人急调援军破除结界将你救回,如今尚不及正午。”

“是大神官大人吗?”沈拓怔愣片刻,决然,“阿暻,替我禀报大神官大人,蔓城司马沈拓叩请赐见。”

田暻见他神色焦急,顾不上满腔疑问,吩咐心腹侍女照顾好他,出了病房。

出手救沈拓的时候大神官不过用了须臾时间,但那样纯净的力量,即便只是转瞬,必将消耗无限魔力。她还记得那开在一片孔雀碧绿上的殷红,定是裂开伤口浸透的血渍。

这个时候派了任何人去找她,无一例外会被忠于她的紫家家臣们拦下,除非自己亲往相邀。

田暻微微提起长裙,在人来人往的神殿长廊旁若无人疾行着。

来到大神官的处所,果不其然门口的被拦了下来,所幸她这一袭杏黄法衣没让她受太多为难,不久之后就得到了进去的许可。

见到紫流萤时她已经换下染上殷红缀满白莲花的法衣,重新披上一件银绿正装,繁复的牡丹织锦流水般层层荡漾好似一副山水画卷。她温婉向田暻问候,若不是先前看得分明,田暻绝不会想到她如今也有伤在身。

“沈司马已经无碍?”

田暻正容,下拜:“沈司马今已苏醒,当无大碍。”

闻言,紫流萤露出宽慰的笑颜:“如此,本君即可放心。”

田暻再度叩首,禀报:“恕下官无礼,大神官大人,沈司马嘱托下官向大人禀报,有要事当面禀报,叩请大人移驾。”

殿中众人不约而同摇头要驳回。从昨日袭城开始,紫流萤就再未曾合过眼,方才为救治沈司马又令旧伤发作,如此情形,怎能再劳动?

就在他们要驳回之前,紫流萤却先开了口:“也罢,本君就去看看吧。”

“殿下您的身体——”

微笑,她做了个静止的手势,不容他人再言,规劝之人无奈,只得悻悻然退了回去。她起身,向田暻笑道:“我们走吧。”

田暻答应一声,躬身在前引路。

回到前殿时沈拓已托侍女们为自己梳洗过,尽管身体尚未完全恢复,仍然挣扎着向紫流萤低头行礼,礼毕,目光落在田暻身上时无限温柔,同时也不容辩驳。

“下官有要务上禀大人。”

田暻低眉敛首,密密卷曲的睫毛垂下一片阴影:“下官先行告退。”说完她带头退出病房,并小心合上了门。

紫流萤揉揉头,有些懊恼。不知是不是错觉,大门合上的那一刻,她仿佛看见那纤长睫毛下哭泣的泪。

该是错觉吧?神殿的女人是从来不会为自己流泪的。

她回头,看着病床上虚弱不堪的人,沉声问:“你有何要事禀报?”

沈拓低头,艰难的说道:“西港所据魔族修建筑地,安插哨卡,布防结界,绝非往日袭击过境只为口腹。下官以为,魔族意在蔓城!”他仰望高不可及的大神官,目光切切:“我们必须补充兵力!”

紫流萤微笑,为难地摇摇头:“我们唯一的兵力就是你率领的卫队军团。”

他们已经折损在昨夜的战斗中!

就在他眼前!

意识到这里,染上绯色的瞳孔骤然放大,一口血气涌上心头,连带着沉重的喘息。激战过后的沸腾还在体内流淌,昨夜流下的血烧红了眼,宛如那年梦想破灭的血和泪。

“大人,”握紧了拳,睁大了眼,映在她黑色的眸子里,恳切激动,“魔族一旦盯上猎物,就会不顾一切将其捕获,此乃魔族本性。他们会再来,不断的反复的挑衅杀戮,直到摧毁利刃、拔除锋芒、粉碎信心。西城海港不过是他们一处据点,今次我军将其击退,伤我军九分,于他们不过伤亡一分,很快他们就会再次选定新据点,再次将我们包围!”

紫流萤微微低了低头,似在想什么。

“且军方与神殿历来有隙,昨日左司殿几位大人的悲剧历历在目,谁能保证当二军会以魔族为借口令我神殿上下殉国?”

紫流萤挑了挑眉:“所以——”

“下官所领军团伤亡惨重,一旦再有战事发生,在护卫各位大人与对抗敌人间恐前后不能相顾,故而,”他使劲力气滚落在地,叩首,“下官斗胆向紫家借兵!”

她深重星眸一触:“你果然大胆!”

紫家家主掌控兵部,权握天下军权。紫家子弟无不拥有专属自己的士卒以供调用,紫流萤既身为紫家世姬,又是神殿大神官,单看昨夜的援军便知她手中定有不可小觑之兵。与其说是向紫家借兵,不如说是向她借兵。

“你当知道,本君手中仅剩法师。”她直言。

“下官知道。”他强压下滚落在地的虚弱,进言,“大人误会,属下想借之兵不在神殿,而在寰阳。”

距离蔓城百里之外的寰阳,亦为南疆大城,寰阳驻兵都司乃紫家嫡系。

紫流萤一皱眉:“难道没有人向你说明,如今通讯中断,我们无法与外界联系?”

“越是此时神殿越需要补给武力。”沈拓脸上已有些苍白,“至于联络,大人尽可放心,纵然中断联系,蔓城中仍不乏有善空间法术之辈。”

紫流萤幽黑的星眸划过诡异的光芒,在沈拓看不见的地方无声的嘲笑。

“本君如你所愿。”

第二十八章 於方

 距离云京百里外的小镇於方,毗邻帝都,借大厦之威,商市兴茂,得天独厚。此间设有一神厅,规模不大,不过前后一座用于祷告的正厅与后院住所,云京方面也仅派有一名黄阶神官领下几位上阶神官们驻守于此管理一方事务。

谁也想不到,就是这个外人眼中毫不起眼的神厅,却是云京神殿的交通枢纽,每日塘报汇报密报,各方神殿传信皆自此流向帝都。

11月16日,蔓城遭受袭击的第二日清晨,东方天际刚抹上一层殷红,於方神官持杖,正要主持每日的祷告,冷不妨一人从后院里急冲冲奔出来。

於方神官大怒,正要训斥,突然看清那青年的模样,使劲儿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故作威仪说道几句,跟着便寻了个借口告罪一声,跟青年往后院而去。

待转了个弯,瞅瞅左右无人,他压低了声音,惶恐询问:“少主,您怎会突然驾临此地?”

那青年正是江谰。他换下橙阶祭祀的法袍,一袭雪白深衣,眉宇间凌厉之气却比去年紫流萤离别云京时更深。

“西南诸神殿可有邸报?”

於方神官莫不清楚他究竟想干什么,也不敢轻易开罪,想了想,低头轻禀:“此刻各方奏报均在案查登记,属下尚未得知,少主若有用,不如屈尊与属下同去可好?”

江谰面无表情的脸隐隐似有愤怒,“恩”了一声,示意他前面带路。二人穿过后院某条隐蔽的走廊,很快就来到档案室。於方神官遣退左右,翻了翻,就从一叠记录册中找到了属于西南神殿的部分。

江谰接过来,一扫而过。“全都登记完了吗?”

“这个自然。”於方神官道,“祈祷仪式前所有邸报都必须送到云京。”

焦虑的心沉入海底,他不死心的问:“没有例外?”

“您这是在质疑他们的专业,少主。”於方神官不无苦笑。“任何受过专业训练的发报员都知道,邸报必须在天明前送达,即使豁出性命。”

江谰长叹一声,将登记册还给他,随后提出一个更蛮横的要求。“本官有要务,欲观西南塘报。”

即使早有预料,於方神官还是怔了怔,犹自天真的将上官的理解还不懂送递程序,心存幻想地向他解释:“所有奏报均已送至云京。”

“凡此奏报,於方均有载。”江谰冷笑道。

於方神官忍不住擦了擦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小心询问:“少主可有上仪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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