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儿，我想问你一件事。”冷胤天放柔了嗓音，温言道，“如果你不想说，便当我没问过。”
“什么事？”上官茗暗自担心，刚刚与芸娘的对话他应该没有听到吧？
“我记得我在封地见到你的时候，你就已经蒙着脸，那么……”他停顿下来，避开提及毁容二字。
“那时我就已被毁了容貌。”上官茗平静地回答。
“被毁？那也就是说果真有人对你下毒手？”冷胤天不自觉地半眯起狭眸，沉了面容。什么人如此毒辣？
“已经发生的事，再说也没有意义。”上官茗轻描淡写地道。现在再追究有何用？就算杀了殷灵儿，也改变不了既定的现状。她已丑如无盐，也已失贞不洁。时光不可能倒转，什么也无法挽回了……
“茗儿，”冷胤天上前一步，凝视着她，语气沉凝肃穆，“告诉我，是什么人。不要怕，纵使是邪王，我也会为你报仇。”
“不要报仇了，我讨厌报仇。”上官茗不禁苦笑。如果要论报仇，那么她首先该做的事，就是杀了胤为爹报仇。可这样冤冤相报下去，要到何时了呢？
“到底，从前你发生过什么事？”冷胤天并不放弃，执着追问，“你只说自幼跟着你师父习武，却没有说为何会被欧阳成昊捉入山庄。是不是有人害你？是否那个你心里爱的男人？他出于某种利益目的而伤害你？”
“不是。”上官茗摇头，口气坚决，“他没有害我。一切都是上天弄人，与他无关。我不怪他。”
“这么说，真是那个男人负你？”冷胤天微怒，冷冷道，“把他的姓名告诉我，我替你将他揪出来！”
“胤，你先别生气。”一时不察，上官茗顺口喊出了亲密的称呼，“真的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运气差罢了。”
冷胤天的狭长黑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她唤他“胤”？这简单的一个字从她嘴里唤出，竟让他的心陡然悸动。
“不要提这些事了，都过去了。”上官茗再道，并没有发现自己方才脱口而出的口误。
“好。”冷胤天不想令她忆起伤心往事，便应道。
但是，他会暗中去查。那个毁她容貌的人，他一定会找出来！
第三十四章：皆是难为
“暗容。”暗容来送膳食的时候，殷灵儿叫住了她。
“夫人，有何事吩咐？”暗容恭敬应声，一贯的面无表情。
“暗容，你老实告诉我，夫君为什么夜夜不归。”殷灵儿的冷凝语气中带着命令，大有当家主母之态。
“回夫人，暗容不知。”其实是王爷交代过，不可多嘴。
“哦？”殷灵儿斜挑细眉，显然并不相信，“你是不知，还是不说？”
“暗容确实不知。”暗容的表情依旧毫无波澜。
“好，很好！”殷灵儿冷笑一声，“既然你不说，我就亲自去一趟浮云楼。”十天已经是她的极限，她再也等不下去了！
“夫人，如此恐怕不妥。”暗容直言阻止，“没有王爷的命令，暗容不能擅自让夫人离开草庐。”
“你这是何意思？你要拦我？”殷灵儿不悦，却怒极反笑，浅浅弯起樱唇，道，“如果我非要去，你是不是要对我动手？”
“暗容不敢。”话虽恭顺，但暗容还是不为所动，“请夫人留在草庐，待暗容派人前去浮云楼请示王爷。”
殷灵儿冷冷睨了她一眼，不再与她多说，径自往屋外走去。
身后，只听暗容淡然的一句：“夫人，得罪了。”
随即，殷灵儿便觉后颈一麻，被点了睡穴。在她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愤怒如狂潮在她心中翻涌。夫君必定是在浮云楼鬼混！她不会饶了那狐媚子！
浮云楼中，冷胤天看着暗容遣人送来的书信，一抹烦心之色浮现在眉宇间。
他确实不该把灵儿一个人丢在草庐。她已是他真正的妻，他该善待她。可是，他放心不下吴茗。
“府里有事？”上官茗见他拿着信函皱眉，轻声问道。
冷胤天没有回答。
“你回去一趟吧，我能保护自己。”上官茗淡淡地道。其实他离开一下也好，他这样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她没有机会去查探莫大哥的下落。
冷胤天沉默思索半晌，才开口：“我去处理一些事，很快就回来。我会安排手下严守阁楼，你别担心。”
“我并不担心。”上官茗低垂着眸子，她不担心自己的性命，只是有一点舍不得腹中的孩子。她的孩子多么无辜，还没有出世就要随着娘奔赴黄泉……
“茗儿，等我回来。”冷胤天柔声叮咛，“记得要喝完芸娘煮的补汤。”
“嗯。”
看到上官茗点头，冷胤天才放心离去。
他前脚刚走，上官茗后脚就踏出了阁楼。
“吴茗小姐，请留步。”阁楼外，一排黑衣护卫肃穆伫立，拦住了上官茗的脚步。
“好。”上官茗应地爽快，反身重回阁楼。看来胤真的很紧张，派了这么多人守卫着。那么只有等到入夜之后再偷偷潜出去了。
回房一会儿，芸娘就端着热气腾腾的膳盅前来。
“来，这是专为你补身的药膳。”芸娘将手中膳盅放在桌上，对上官茗温柔道，“冷大哥方才千叮万嘱，要我看着你把补汤喝完。”
“芸娘，我不想吃。”上官茗轻轻摇头，“我没有胃口。”
“就算你不吃，你肚子里的孩子也得吃。不许任性。”芸娘轻柔但坚决地把汤匙塞到上官茗手里。
上官茗苦笑。孩子，这个孩子即使出生了，也没有父亲。既然如此，她又怎么忍心把他带到这世界上来受苦？
芸娘看着她泛着哀愁的眉目，不禁叹气。她看得出来，上官茗并不想要这个孩子。可是，这是冷大哥的亲生骨肉，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上官茗自暴自弃。
“如果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就把他送给我吧。”芸娘忽然开口，话语惊人，“我对天发誓，会待他犹如亲生。”
上官茗震惊，抬眸看她：“芸娘，你说什么？”
“虽然我不清楚你和冷大哥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孩子无辜。”芸娘上前握住上官茗的手，恳切柔声道，“不要伤害你自己，也不要伤害孩子。如果你决定永远不告诉冷大哥真相，那么我会替你保守秘密一辈子。”
“芸娘……”上官茗的心里闪过一丝犹豫。把孩子生下来？
“听我说，”芸娘紧握着上官茗的手，柔柔低声道，“把孩子生下来。不管你是否愿意把孩子过继给我，我都会请求冷大哥做孩子的干爹。孩子不会没有父亲。”
上官茗怔仲。孩子……她死了以后，孩子认别人做娘，这比割她的肉更叫她心痛！可是，这样至少孩子会有爹娘疼爱……
“先不说这些了，你快把补汤喝了，都凉了。”芸娘轻拍上官茗的手，好声劝道。
她不否认，她有私心。但她也是真的无法看着冷大哥的子嗣就这样没了。
冷胤天回到草庐，就见殷灵儿一脸悲戚的坐在床沿。
“灵儿，怎么了？”步入房内，冷胤天疑问。
“夫君，你回来了。”殷灵儿头也不抬，只低低地道。
“你哭过？”见她眼眶红肿，冷胤天关切地问道。
“夫君，你是不是不要灵儿了？”徐徐的，殷灵儿抬眸，眼泛泪光，楚楚可怜。
“当然不是，你别胡思乱想。”冷胤天忙安慰道。他岂是薄情寡义之人，就算之前发生的事非他自愿，他也不会推卸责任。
“可是……为什么夫君一连十多日都不肯回来……”殷灵儿又低下头去，语带啜泣。
“我有事要办。”
“灵儿可以问是何事吗？”
冷胤天不答。他不想让灵儿知道吴茗的存在，也许潜意识里他怕灵儿会伤害吴茗。
“夫君。”殷灵儿轻轻站起身，与冷胤天深深对视，“是不是夫君爱上了别人？”
闻言，冷胤天突然心中一窒！爱？难道他爱上了吴茗？
殷灵儿见冷胤天微愣的表情，心不断地往下沉。果然！果然又有不要脸的女人出现了！
“灵儿，”抛开心里的杂绪，冷胤天温言道，“等过段时间事情办完，我就会回来陪你。你不要胡思乱想。”
殷灵儿极浅地点头，不再多问。夫君不肯说，她也会有办法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冷胤天离开草庐之前，寻到小猫，将它带走。他想，也许这个小东西能逗吴茗开心。
注视着他逐渐走远的背影，殷灵儿俏脸上我见犹怜的柔弱神色陡然一变，眸中闪烁着森冷阴狠的光芒。
她要的东西，谁都不可以抢！
还没有等到天黑，冷胤天就已经回来了，上官茗欲要夜探冷府的计划无法实施。
“喵——”小猫从冷胤天的怀里挣扎，等他一放手，它就溜下来，蹿到上官茗脚边。
“小……”上官茗弯身，口中话语顿了一下，“小猫。”
“喵！”小猫似乎不满地叫了一声。
“呵呵，你乖哦。”小天，乖，我现在还不能叫你的名字。上官茗在心中说道。
“喵！喵！”小猫扭过脑袋，不理上官茗。
“茗儿，它叫小天。”冷胤天看着一人一猫，勾起薄唇微笑，看情形她应该能和小天相处得很好。
“小天。”上官茗摸着猫儿的脖子，轻唤。
“喵喵！”小猫这才转过头来，乖乖地趴在她脚下，任由她抚摸。
“茗儿，小天留在这里和你做伴，可好？”冷胤天出声道。
“好！”上官茗急忙点头，眼眸中浮现一丝欣喜的亮光。
冷胤天扬眉轻笑。看到她开心，他的心情也跟着感染到愉悦。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上她了？可是，她的心里有一个她深爱的男人。
想到这一点，薄唇扬起的弧度慢慢敛去，幽黑狭眸变得黯沉。
上官茗却不察，顾自和小猫玩得高兴。
“小天，以后你就住这里了，会不会不习惯？”
“喵喵！”
“你是说不会不习惯？”
“喵！”
“我理解对了？”
小猫撇过头去，不再叫，好像嫌她太啰嗦。
上官茗顺着小猫的黑毛，浅浅微笑。真好，还能看到小天。如果将来孩子出生，有小天陪他玩耍，那应该会很好。
冷胤天默默站立一旁，看着她难得露出的欢颜，感到欣慰的同时，心里又相当复杂。他似乎不该对她心动。
“茗儿。”没有缘由的，他只是想唤她的名字。
“胤，嗯？”她转头，美丽的眸子中带着一丝不自觉的温柔。
冷胤天只觉得说不出话来。她不经意的一声“胤”，是这般打动他的心。
翌日，冷胤天派出查探事情的人带回了令他震撼的消息。
“冷大哥。”浮云楼的后院，芸娘看着冷胤天怪异的神情，不由担忧地问，“出了什么事吗？”
“没想到吴茗就是上官茗。”他的嗓音低沉，狭眸微眯，眸光深邃幽暗，阴晴难辨。
“嗯？”芸娘惊诧，冷大哥已恢复关于上官茗的记忆了？
“芸娘，上官弘仪已死，我是否不该将仇恨延续到上官茗的身上？”纠结挣扎之色在他俊美的脸上一闪而过。
“当然不该！绝对不该！”芸娘笃定地回答，“那是上一代的恩怨，事至此，该结束了。”
冷胤天抿着薄唇不语。
“冷大哥，你为何说吴茗就是上官茗？”芸娘问。看冷大哥的样子好像并未恢复记忆。
“原本我只是要查何人伤害了她，却查出那个紫衣男子的身份。”顿了顿，冷胤天的眼神深沉黯然，缓缓地再道，“那人就是十年前江湖上声名赫赫的南宫无尤，他的武功厉害非凡，却无人知晓他出身何门何派。他极少收徒弟，而女徒弟更是只有一个，就是上官家的独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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