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茗沉默。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有想过。
“茗儿，你后不后悔我们的相识？”冷胤天又问了一个问题。
抿了抿唇，她还是没有出声。
后悔吗？如果她与他素不相识，两家之间的仇恨就可以抹煞了？
假若不曾相遇，就不会有心伤心痛，但却也不会有那些艰辛交融着美好的回忆。
该后悔吗？当上天赠予人们相爱的缘分时，并没有附带后悔药。
所以——“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她淡淡地答。
白雾之中，冷胤天的嘴角微扬，心中有一丝欣慰。“幻药”的药性似乎越来越浅了，茗儿内心的恨意不再强烈。她本就不是偏激冥顽之人，纯良的天性一定能战胜药物的控制。
“我们已经走了一个时辰。”停下脚步，她平静地分析，“照此看来，就算我们走到天黑，也仍是在原地打转。”
“我们上树顶看看。”冷胤天携着她飞腾跃上一棵大树枝桠。
“没用，还是什么都看不清楚。”上官茗微微蹙眉。
“不慌，我们坐在这歇会儿。静下心，也许能想出办法。”
“好。”
两人并肩坐在茁壮的枝桠上，静静思索。这一刻的气氛，出奇的宁馨温暖。似乎所有的爱恨情仇都被抛开一边。
歇息了一小会儿，紫萧然的声音突然回荡在山谷之中。
“小茗儿，跟我回邪堂吧！”
冷胤天和上官茗对看一眼，心中皆是一凛。果然，这是紫萧然布下的局。
“紫萧然，告诉我，要怎么走出迷雾——”上官茗运气大喊，异常深厚的内力将她的话语传得极远。
“小茗儿，只要你点了冷胤天的穴，我自然会带你出来！”紫萧然的声音带着悠闲的笑意，全然不像在威胁人。
冷胤天望着上官茗，只是温柔微笑，并不说话。他想知道，她会如何抉择。
“如果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只怕你会死。”上官茗敛去内力，以正常的音量对他说话。
“茗儿，你担心我？”冷胤天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狭眸中闪着愉悦的光芒。
“并不是。”她矢口否认，神色冷淡地道，“你只能死在我手里。”
冷胤天不响，笑意盎然。并不把眼前危急的情况放在眼里。
“小茗儿，你考虑得如何了？”紫萧然的声音再次响起。
上官茗正要开口拒绝，忽地另一道嗓音介入这隔空传音。
“臭小子！”
这三个字之后，山谷突然安静下来。紫萧然和另个声音都不再说话。
“茗儿？”冷胤天疑虑地转头看向上官茗。
“是师父。”丽颜上绽开一丝笑容，上官茗的语气含着几分惊喜。
“南宫无尤？紫萧然的父亲？”
“是的。”
两人正在交谈间，眼前的浓厚迷雾逐渐散去，四周的景物竟变得清晰起来。顷刻，两道身影从左方飞掠而来！
“小茗儿！”
异口同声的唤声，近乎相同的嗓音，还有一模一样的容貌。南宫无尤和紫萧然伫立大树下，犹如孪生子。
“师父！”
“南宫前辈。”
上官茗和冷胤天飞下树端，与他们相对。
“小茗儿，师父我来救你了，别怕别怕。”南宫无尤一脸笑嘻嘻。
“哼！”紫萧然冷哼一声，“死老头，你最好别插手我的事。”
南宫无尤仿佛当他透明，顾自对上官茗继续道：“小茗儿，过来，师父带你走。”
“南宫无尤！你聋了？”紫萧然怒喝，直呼其名。
“唉，我说儿子啊，你这是对待老子的态度吗？”南宫无尤看向他，似乎极其无奈。
“别扯开话题，你现在给我立刻离开紫山！”紫萧然的神情有些烦躁，看到南宫无尤让他的心情非常不爽。
“我这不是正要走吗？”南宫无尤满脸无辜。
“少装傻！小茗儿是我要的人，你休想带她走！”
“真的不让我带她走？”南宫无尤戏笑，妖魅的单凤眼一闪，划过一抹狡黠的光芒。
“废话！”
“既然如此，我只好把你的秘密说出来了。”
“你——”紫萧然的话语一顿，气结地瞪他，“死老头！你居然拿这件事威胁我？”
南宫无尤笑眯眯地看着他，一副任君自由选择的表情。
“好！你们走！”紫萧然的眼中迸出愤怒的火花，但是无可奈何，只有暂时妥协。
“这才是我的乖儿子！”南宫无尤似乎存心火上浇油，戏谑地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拿开你的手！给我快点滚！”
极少见紫萧然这般暴躁，一旁的上官茗有些惊讶。这世上竟有这样的父子……
“小茗儿，我们走。”南宫无尤转而对微愣的上官茗道。
“嗯。”她点头，下意识地瞥向冷胤天。
“冷王爷，一起走吧？”南宫无尤顺着她的视线，随口问了一句。
此时紫萧然又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
“小子，你有意见吗？”南宫无尤状似非常客气地问。
紫萧然不予理会，脚尖一点，纵身先行离去。
该死的老头！也不想想是谁造成他的缺陷！竟然还有脸破坏他的好事！
不管如何，小茗儿，他是不会放手的！
顺利下了山，毫无预期的，南宫无尤蓦地运劲加快了疾速的脚步，远远地把冷胤天和上官茗抛在身后。
“师父！”上官茗大声喊他，他却头也不回地消失于前方。
冷胤天挑眉，唇角扬起。看来南宫无尤有心撮合他和茗儿。
“茗儿，我们回家吧。”搂住她的大掌略一收紧，展开轻功，飞奔而去。
“放开我！”上官茗低斥，却没有使力挣扎。她的心里有些矛盾，为什么她还是想和他在一起？
冷胤天不理会她的抗议声，径自将她带回了冷府。
刚进了府邸大厅，娇软的一道唤声迎面而来。
“夫君！”
“灵儿。”冷胤天拥住上官茗的手没有松开，只是淡淡应声。
“茗姐姐回来了？”殷灵儿的脸上蒙着纱巾，但是露于薄纱外的额头一片乌黑肿胀，仍是显得有些骇人。
上官茗不语，视线落在殷灵儿微微隆起的腹部。
“姐姐，过去的事，是灵儿不对。请姐姐原谅灵儿！”殷灵儿上前，轻轻握住上官茗的手，低声忏悔。
上官茗抽回手，并不出声。
“茗儿，我先带你回房歇息。”冷胤天没有多看殷灵儿一眼，揽着上官茗往内堂而去，边走边柔声道，“茗儿，当初我欠了你一个婚礼。我明日就进宫，和若月说一声，我要正式娶你为妻，让你冠上王妃之名。［小说网·。。］”
最初他骗了她，说已娶她进门，但其实并没有任何仪式。这是他亏欠她的，也是他真心想要给她的。他要她名正言顺地做他冷胤天的王妃！
上官茗不吭声，仿佛没有听见，目光中却有几分苍凉。王妃？虚名又有何用？终究还是要与人共享一个夫君！
站立在大厅原地的殷灵儿，愣愣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眼中闪过浓烈的不甘忿然之色。
王妃之位，该是她的！
上官茗坚持不肯住主卧房，而选择了客房暂居。
入夜，她独坐房中怔然出神。
她越来越不明白自己的心了。到底，她想要什么？想留下，还是想离开？
为爹报仇的念头，渐渐消散。可是内心却纠结地愈加厉害。今日看到身怀六甲的殷灵儿，她竟觉得五味杂陈，甚至感到心酸苦涩。
曾经，她也有一个孩子。无缘出世的孩子……
叩——叩——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房外是殷灵儿温和的声音：“姐姐，歇下了吗？我可以进来吗？”
上官茗抬眸，盯着房门半晌，才开口：“门未上锁，你进来吧。”
吱呀轻响，房门被推开，殷灵儿轻步走进来：“打扰姐姐歇息了。”
“无妨。你找我有什么事？”上官茗坐在桌旁不动，语气淡漠。
“姐姐……”哀戚一唤，殷灵儿突然双膝下跪。
“你这是做什么？”上官茗皱眉。
“姐姐，求你原谅灵儿好吗？”殷灵儿卑微地哀求，眼中带泪。
“你先起来再说。”
“如果姐姐不肯原谅灵儿，灵儿就长跪不起，以赎过去的罪孽。”殷灵儿跪地叩首，语气诚挚谦卑。
看着这一幕，上官茗有些心烦意乱，不知该如何与她客套。
忽然，虚掩的房门口，一道微愠的低沉嗓音传来——
“灵儿，你在茗儿房里做什么？”
第二十五章卑微忏悔
“夫君？”听到声音，殷灵儿缓缓回头看去，却依旧跪在地上。
“跪着做什么？”冷胤天大步走进房间，把殷灵儿拉起来。
“夫君，灵儿来求姐姐原谅。”顺着他的手臂，她站起，眉目低垂，神色凄哀。
冷胤天皱眉，走到上官茗身边，低头询问：“茗儿？”
“灵儿，你回房吧。我累了，要歇息。”上官茗淡淡开口，眸光漠然。她无法轻易说出原谅二字。她的孩子多么无辜，尚未出生就注定了畸形。不可否认，对于殷灵儿，她心有厌恶。
“姐姐……”殷灵儿低声怯懦地道，“灵儿知道自己以前太过分，灵儿以后会每天来向姐姐忏悔，希望有一天姐姐能原谅我。”
上官茗不出声，移开视线，已是送客之态。
殷灵儿垂着头沮丧地离开，似乎真有悔过之心。
冷胤天把房门关上，凝望着上官茗，一时无语。茗儿心中必定介意着孩子的事。他们无法出世的孩子，还有如今灵儿腹中的胎儿。
低叹口气，他柔声唤道：“茗儿。”
“不必多说，就算我恨殷灵儿，也不会去伤害她。”上官茗的语气含着几分冰寒，冷声道，“她怀着你的骨肉，我不会丧心病狂地害她一尸两命。”
“茗儿，我知道你怪我。但是当初我被灵儿下药，事情并不是我所想所愿。”冷胤天温言解释，“我对灵儿毫无男女之间的感情。可是，我有责任照顾她。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你可以继续照顾她，照顾一生一世。与我无关。”
“茗儿，不要说赌气的话。在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我只想与你一生一世。”
上官茗不接话，紧抿着唇。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与人分享丈夫。她也不想去思考，到底自己是爱他多一些，还是恨他多一些。
“茗儿，嫁给我。”冷胤天忽然单膝跪地，向她伸出一只手，神情虔诚地望着她。
她依然不吭声，面容冷漠地回视他。
“茗儿，我保证，除了灵儿之外，我今生决不会再娶妻妾。”他俊美的脸上表情认真而深情
，黑眸闪着奕奕光亮，“茗儿，我爱你。嫁给我。”
“不。”她冷淡地吐出一个字。
摊在她面前的手掌一僵，然后无奈地收回。他低低地苦笑，站起身，道：“茗儿，在大婚的日子确定下来之前，我会每日向你求婚一次。”
“我不会嫁给你。”她从椅中站起来，对上他的眼眸，一字一句清晰地道，“你听清楚，就算你去请若月陛下赐婚，我也不会嫁给你。等到天亮，我就会走。”
“我不会让你走。决不。”
“你又要软禁我？”上官茗弯唇嘲弄地笑。为什么他总是自行决定一切？她要的是什么，他知道吗？
“茗儿。”极为无奈的低唤。他已经尽力抛开所有的恩怨，努力做到最好。还要他做些什么呢？
“麻烦你出去，我要就寝了。”她背过身，态度疏离。
凝视着她娇弱的背影，冷胤天的眉宇紧皱，想要拥抱她的双手握成了拳头，不忍逼她太紧。
“茗儿，那你好好歇息。明早我进宫之前，再来看你。”在心里重重地叹息，他走出房间，轻轻地把门带上。
隔着一扇木门，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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