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号特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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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号特工- 第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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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和中统的纷争,你有借口可以清他们出局了,正好扩大您的王国。”

劫谋的沉默表示默认以及胸有成竹。

“您是有智慧的人,是我们昔日敌人中首屈一指的智者。跟您推敲整件事情是多余的,您掌握得会比我更加清楚。我想跟您讲两个故事,可您饱读诗书,连故事都纯属多余。一个是唇齿相依,唇亡齿寒的故事;一个是在驴子嘴边钓上胡萝卜,好让犟驴子去想让它去的方向。”

劫谋说:“据我所知,你可以逃走,之后还可以死。可你选择不见天日地活下来,就为给我讲这两个故事?”

客人看着劫谋。是的,自己可以逃走,可他又走过卢戡的尸体,走向自己逃出来的地方,他坐在电台边,握着颈上两个截短了引信的手榴弹,却没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就是要成为劫谋的囚徒,以便换来这样一次谈话的机会。客人苦笑,他再也没有那样的机会,他只能抓住终于等来的这个说话的机会:“是谁在您前边钓上了胡萝卜?让您觉得可以就此清除异己,唯我独尊?是的,没人能命令您,可是谁给您创造了这样的机会?”客人看着创造了机会的那个人——刘仲达。

刘仲达正麻木地站在淋雨较少的角落,蜷得比湖蓝靛青们离这边更远,似乎他与这事完全无关。他永远让人下意识地忽视他,因为只要看着他,人们就会觉得正在吞下一只苍蝇。

劫谋太清楚是谁为他创造了这样的机会,清楚到根本不用回头也知道客人在看着刘仲达。

“所以我一直在等着您,劫先生,好说出这句话。日本人有阴谋,我的组织已经被摧毁,没有能力去找出证据。但事情搞到这么大,只能是针对您的,因为只有您值得被这样对付。您的王国是钉在日本人眼珠上的钉子。不为您的王国,为了这个国家,请您保重。”

劫谋的伤痕在微笑,像一把举起来的刀子,刀锋讥讽地闪着寒光:“真是死谰。”

“就是死谰。”

“共党打算向我投诚了吗?我可是杀共党最多的人哪。”劫谋恶意地嘲讽。

“信仰不会向一个人投诚。我们只是认同您抗战的实力。”

“屈服?”

“劫先生,您只是地下警察的头目,却总误会自己是国王。我们认同您的实力,因为我们相信您只要掉转枪口,您的地下王国就能给日本人巨大的杀伤。”

劫谋沉吟了一会儿,他转身,他向着他在雨里戳着的所有手下,用的是一种可以作为宣告的音量:“听见没有?这就是我们这些年最头痛的问题。现在的共党不光是不怕死了,比死更难受的他们也不怕了。”

客人苦笑,那种苦笑有点绝望,因为这意味着劫谋仍将把他们当做敌人。

劫谋站在雨里,雨水淋着那条几乎让他断送了性命的刀痕。

“你是零吗?”

客人苦笑,像一个死谰的臣子终于要面临炮烙腰斩,凌迟碎剐的命运:“别来无恙吧,劫先生?”

劫谋头也没回地挥了挥手。

青年队们把一个针管扎进客人的身体里,注射。并且挟住了他们的囚徒,等待着那具肢体瘫软,断绝让劫谋不快的思考。

客人在迅速发作的药效中盯着劫谋的背影:“仇恨是我们的裂缝。您一生也不会给别人留下破绽,可最后吞掉您的是您自己的贪婪'奇·书·网…整。理'提。供'。”他瞪着那个纹丝不动的背影直到失去知觉。

劫谋在雨里站着。

他的青年队在他身后挟着那具失去知觉的躯体。

劫谋沉默着,似乎看着他的手下,又似乎没看他的手下。手下便是王国,王国是一个抽象的概念,王国在他的心里。他终于看定了某人:“你让这名共党太自由了,他居然有思考的自由,最后他会摧毁你的心智。”

靛青忙低了头,他确定劫谋在看着他。

劫谋转向他身后的青年队交代着他的判决:“我要他不能动弹,看不见东西,我让他听才能听,让他看才能看,不用给他吃东西,靠注射让他活着就行了。疼痛和饿肚子都是让人不能思考的好办法。”

靛青觉得劫谋的视线转移了方向,但他不敢抬头确定是否转移了方向。

劫谋看着人群外的刘仲达:“抓起来。”

一个青年队从刘仲达身后一棍挥下。刘仲达晕厥。立刻被挟在两名青年队之间。

“走。”劫谋的这个字引发了很多行动,一直拿着伞在蓄势以待的青年队立刻给劫谋打上了伞。湖蓝从青年队的手上拿过干爽的大衣披在劫谋身上。别人是程序化的工作,只有湖蓝是真的觉得心痛。

“湖蓝?”劫谋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湖蓝,他声音很轻,轻到湖蓝只能凑得离他更近,轻得湖蓝认为劫谋往下要说的话不想被人听见。

“先生。”

“靛青是个蠢货。那个共党不是零。”

“为什么?”

“我记得刀划断神经的感觉,也记得那个不要命的疯子,一个零那样的人,几乎杀了一个像我这样的人。我没死,零也被诅咒了。零这辈子再也不会想别的,零会想,我能杀了劫谋,杀了劫谋,杀了劫谋……零会恨我,除了杀掉我再无所求。刀子划断我的神经,让我再没表情……”劫谋的刀疤神经质地抽动了一下,似乎它有知觉和思维,“那也让零再没法像正常人那样过日子。那个共党说得对,仇恨压不住的,他不恨我,他不是零。”

“是的。”湖蓝答。

劫谋把声音放低到一个湖蓝都无法听清的地步:“而你……也是个笨蛋。”

然后湖蓝感觉到针头从青年队的手上刺入自己的体内,湖蓝在惊愕中感觉到镇静剂注入自己的身体:“先生……”

但是先生没看他,先生大声地在和除他外的所有人说话:“人对我辈来说就只是一个容器,装满秘密的容器。我们掏光里边的秘密,登记造册,我们掏出的秘密就叫做情报,”先生看了看客人和刘仲达,两具没有知觉的躯体,“他和他,他们都有没掏尽的秘密。”

现在先生终于看着湖蓝,湖蓝在挣扎,竭力想让自己保持清醒,湖蓝哀怜地瞪着一切,瞪着劫谋。劫谋看着湖蓝,他的脸上终于有了点感情,那甚至是悲悯的:“别扛了。你以前接受过治疗,你抗药,可只是个剂量的问题,你跟他们不一样,对我你没有秘密。我也不是要掏空你,是要装实你。”

湖蓝在神志晕沉中挣扎,为自己将临的一切哭泣:“先生,不要……”

劫谋柔和地絮语着,像在催眠,像在诅咒:“睡吧,睡醒就好了。醒来时你就无忧无虑,无悔无怨。你就又是我最好的手下,你就又很强大,你是湖蓝。”

湖蓝含混不清地挣扎,哭泣,求饶,失去知觉。

劫谋走开,他的背影有了一种轻松。

67

零走过街上,雨浇在身上,他没有知觉。他刚离开叶尔孤白金行,他身后的远处就是紧紧关着门的叶尔孤白金行。

叶尔孤白的声音一直在零耳边回荡:“要知道你要从我这里中转的是五十万!你手上砸了整整五十万钱的尸体!”“不是纸币!是价值五十万的硬通货!我可以帮你兑换成没有国籍也没有政治色彩的黄金。我不关心它是哪来的。可是,给我多少?通常我要拿百分之二十。”

零在叹气,零在茫然。

“卅四,二十,这也是您两位预备的冰山吗?……这个月我挣了五块钱,您两位觉得我扛得起来吗?”他的手伸在他的口袋里,摸着他这月挣到的五块钱。

零看着街边一家店里的时鲜水果,看着中间的荔枝。

那根本就是天价:两块五一斤。

饭后的曹顺章坐在一家之长的位置上,但却很没有一家之长风范地剔着牙。老头子人很瘦但是吃得多,个子小但是架子大。

“水果呢?”

曹葫芦说:“就去拿。”

“我去拿。”零抢先站了起来,从沙发一角拿出他放在那里的纸袋。

“什么东西?”曹顺章一下把正在捣的牙龈捣破了,他看着零从纸袋里拿出的荔枝。

“荔枝。”

“我认得它是荔枝。我说你什么意思?”

“发薪水了,孝敬您老人家。”

“孝敬两字你会写吗?”

零瞪了曹顺章一眼,有点来气,提大包的随身就有笔,零拿出笔,找张纸片,写上“孝敬”两字放在曹顺章面前。

“拿回去贴你床头,睁眼就念一遍。哈哈。”

曹小囡说:“两只大蟋蟀,斗来斗去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屋子盛不下你们两个吗?”

零开始释然,他本来又何曾要跟老头子较劲?而曹顺章的促狭只是说明他很高兴,他心情很好才会促狭。零开始扒荔枝:“我孝敬您,我给您扒,手伸过来。”曹顺章摊开了手,把零扒好了放上去的荔枝塞进嘴里,嚼着并且做出一副在吃最酸的梅子最涩的柿子时才有的表情。零也不看他,帮曹小囡扒好了一个:“小囡。”

“啊。”曹小囡张着嘴,她也在扒荔枝。

“真甜。爸爸!啊。”

曹顺章张嘴,比对零要亲热得多。

曹小囡把她扒好的塞进曹顺章嘴里。曹顺章甜丝丝地嚼着,这个永远缺三少四的家真是从未有过这样的融洽。

“这个就甜。刚才那个……呸,臭的。”

曹小囡拍着曹顺章的头:“你怎么不去说单口相声呢?老二又没跟你吵。”

老二没跟他吵。零正呆呆看着父亲和小妹,一个对家庭还有点感情的人此时高兴不起来,他只是在想他欠了这个家多少。

曹小囡也给零扒了一个:“老二。啊。”

“我不吃,从来不爱吃。”不是不爱吃,而是两斤荔枝实在没多少,零想省着点。

曹小囡没这根筋,这个家庭富裕到她想不到这个。她只是把她扒好的给零:“那你给爸爸。”

零就想给,曹顺章就伸手。

曹小囡大声地威胁:“啊!爸爸!”

曹顺章犹豫了一下,张开嘴,等着零来喂。零犹豫了一下,像偷地雷一样把荔枝靠近那张嘴。曹顺章闭上嘴的时候过于迅速,恐怕是故意的,他差点咬到零的指头。零缩手,恨恨地甩了两下。当然,这一切都是为了让那个缺德老头更加得意。曹顺章总结:“味道还不错,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吃你掏钱的东西吧?”

“嗯。”

“有什么事就说吧,看你那一脸要求人的样,要求人就不要让人看出来,人家会漫天要价,知道不?你那点破事我也都知道,脚踏车是不是?买一辆就是啦。哄得我高兴了开个脚踏车行也给你开,我只是怕你闲下没事就要生事。”

“不是。”

“有女人是不是?看你那一脸心事。我就告诉你,你这两天是跟老简的宝贝女儿混得不错,你要以为人家能看上你就是疯了。门当户对?我来告诉你什么叫门当户对,你出五万我也出五万这生意才有得做头,你出五块我出五万?嘿嘿,老简就为他的老闺女想见见曹家老二,我就藏拙。你没个人样见也白见,还不如给我曹家留点面子。”

“您还知道什么?”

“大大小小我都是知道的。你以为我坐家养老呢?你们商会的钱,三有其二是我赚的,老简跟我亲近就为开心?他图赚钱!哼哼!”

“也不是这事。”

一切料定在心的曹顺章终于有些愕然,也无暇得意,他看着零。

零说:“我有一笔钱……”

曹顺章仰天打了个哈哈,手几乎伸到了零的鼻子底下:“拿来我看。哈哈!”

零坚持着,装没看见眼前晃来晃去的手:“您做的就是信托中转的行当。我想您帮我做这个中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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