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光寒起书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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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光寒起书楼-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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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本座为何会死?”

“因为你武功平平,没有这幅草图,你还可以在大江之上捞点油水,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沈小蝶冷冷道:“得了这幅草图,将会祸不旋踵……”

“祸?祸从何来?”

“别嘴硬。”沈小蝶冷笑:“其实这也只是白说,只是梦话!”

“梦话?”

“我说的是梦话,你却是在梦想。”沈小蝶道:“因为你根本得不到这幅草图。”

李铁头呆了一呆,不敢再发狂言。

虽然只过了一招,但一招之下便丢掉了长槊,再斗下去当然凶多吉少。

“哼,过了今天还有明天。”他在自找台阶。

“对,过了明天还有后天。”沈小蝶立刻道:“赶快去吃点仙丹灵药,长出三头六臂来。”

她信口道来,都把人挖苦得半死。

李铁头脸色一变,便待勃然发作,掉头望了望柳二呆,终于咽下了一口气。

“退!”他忍气吞声地打退堂鼓了。

放着几十条壮汉不用,居然就这样鸣金收兵,为何不打一场群架?

也许他有他的打算,越是人多,死伤越多,而且未必奈何得了柳二呆,一旦元气大伤,再训练一批浪里白条极不容易。

原来这些黑衣壮汉,个个都精通水性,不比啸聚山森的喽罗,随便的就能抓来几个。

这是他的聪明,想要继续在江上称雄,必须保全之实力,这批人死不得。

就在一声令下,登时黑压压的人丛,一排排向江岸退去,倒也整齐有序。

“且慢。”柳二呆忽然叫了一声。

李铁头霍地转过身来,一紧手中金轮,叫道:“你……你想怎样?”

神色惊惶,有点草木皆兵。

“不怎样。”柳二呆道:“你丢了这支长槊,以后怎么混。”单足一挑,那支长槊已凌空而起,不偏不倚,直向李铁头飞了过来。

这支长槊是精铁打造,没有一百斤至少也有八十斤,足尖轻轻地挑,便能飞越数丈,这足尖上的功夫,委实令人咋舌。

李铁头不禁骇然心凛。

他举手一把抓住长槊,满脸惊懔之色,嘴唇牵动了一下,但什么都没说,掉头而去。

片刻,十几条快船隐没在夜雾沉沉的江面上。

江流有声。水花拍岸。

“啊!”柳二呆望着消失在江心的快船,忽然道:“刚才应该留下一艘。”

“你说留下一条船?”沈小蝶掉过头来。

“是呀!”柳二呆道:“我们不是正要找船渡江吗?这现成的……”

“你想见水龙王?”

“见水龙王?”柳二呆道:“此话怎讲?”

“好讲得很,一旦搭上贼船你就知道了。”沈小蝶道:“在岸上你可以降住他,到了江上风高浪大,你就得听他的摆布。”

“对呀,那就另外找船吧。”

“不用找啦。”

“不用?”柳二呆道:“这怎么渡江,难道能插了翅飞过去?”

“我是说在这段江面不能渡江。”

“为什么?”

“你想想看,”沈小蝶道:“李铁头刚才受尽了委屈,他绝不会就此罢休,必然候机报复,而这段江面正是他的势力范围。”

“你是说他会在江上拦截?”

“怎么不会,他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沈小蝶道:“这里江面宽阔,港湾芦草丛中,到处隐藏着他的巡戈快船,我们到了江面,随时都会遭到截击。”

她心细如发,推断的确合情合理。

“照你这么说,”柳二呆沉吟了一下,道:“我们可以沿岸向西,走出他的势力范围。”

“要走多久?”

“管它多久。”沈小蝶道:“反正长江源远流长,到那里渡江都是一样。”

“这好啊!”柳二呆欣然叫了一声。

“好什么?”

“这当然很好。”柳二呆道:“至少暂不能渡江,我们也暂不必分手。”

“瞧你。”沈小蝶垂首一笑,有种甜蜜的感受。

长江像条龙,奔放怒吼,境蜒数千里。

此时正当初秋季节,秋水时至,百川灌河,两岸港崖之间不辨牛马。

柳二呆和沈小蝶沿江而上,但见风帆沙乌,烟云竹树,一路风光如画。

这天入暮时分,来到了一处江岸码头。

凡是码头,当然就有渡口,而且还有几十户人家,有的经营客栈,有的却是船户。

沈小蝶没提起渡江之事,柳二呆更不会问。

但日落黄昏,暮鸦归巢,江上烟波已越来越浓,该是歇店的时候了。

几家客店业已上灯,灶头上笼着一层白茫茫的烟雾,锅盆碗碟响个不停。

柳二呆和沈小蝶选了家外表比较整洁的客店,两人一先一后,踩着灯光走了进去。

先向伙计说明了要两个房间,然后找了一张白木桌子坐了下来。

一天奔波,准备好好享受一顿晚餐。

这此客店,有酒有肉当然不在话下,尤其近水识鱼性,靠近江岸的人,更是懂得吃鱼。

长江里的鱼,以鲥鱼为首,鲥鱼亦属上品,鲥鱼不可常得,红烧鲥鱼也是席上之珍。

丰腴多肉,鲜美味浓,十分可口。

柳二呆跨进店门,便已瞥见灶头挂钩上有条鲥鱼,当下就吩咐烧了来下酒。

伙计哈了个腰,欣然应诺。

大凡江中的珍品,都论时价,斤斤计较的客人,得先讲好价钱,大方一点的就吃了再说。

柳二呆当然是属于后者。

好在这些江岸营生的店家,大都本份老成,绝不像通都大邑那些派头十足的大酒楼,等到客人吃过之后,狠狠的一记竹杠,来个狮子大开口。

这条鲥鱼足足有两斤来重,烧好了也足足可以盛起满满的一大盘。

鲥鱼刚刚下锅,柳二呆已开始唾涎欲滴。

那知就在刚刚起锅之时,热腾腾撒好了胡椒粉,店伙计端起来准备上桌,店门外忽然闪进来一个人。

“嘿嘿,运气不坏,好一个红烧鲥鱼。”竟然从店伙计手里探臂接过,掉头就走。

叮的一声,白木桌上丢了一锭碎银。

居然有这种事,柳二呆怔了一怔,登时大喝一声:“且慢。”跟踪追了出去。

沈小蝶也随后腾身而起。

一盘红烧鲥鱼不是什么大事,但这个人太无礼。

这是个青衣人,身材瘦小,但动作却显得十分轻灵俐落,出得店外,一直沿江奔去。

他手里端着一只热呼呼的大瓷盘,竟能闪纵如飞,居然连汤汁都没溅出一滴。

柳二呆不禁暗暗纳罕。

这个人的轻功虽然不凡,柳二呆当然也不是弱者,但他忽然心中一动,并不一口气追上,他在想:“看你到底能逃到那里?”

红烧鲥鱼是吃的,这个人轻功虽佳,到底不能一面奔跑,一面享用。

他是不是想找个僻静地方,慢慢品尝?

片刻之间已追出四五里之程,忽听笙歌细细,管弦悠扬,打从江面传了过来。

柳二呆凝目望去,原来江面上正停着一艘巨型画舫。

这巨型画舫中灯火辉煌,人影幢幢,并隐隐传来猜拳行酒之声。

这倒是大出意外,柳二呆不禁微微一怔。

只见那青衣人忽然纵身一跃,飞越过四五丈距离的江面,轻飘飘落在巨舫的甲板上。

“来了,来了,应时佳肴,红烧鲥鱼一尾。”

“哈哈……”花舱里有人应声大笑:“俞老九,真有你的。怎么这样凑巧?”

“嘿嘿,际遇非凡,际遇非凡。”青衣人身形一晃,进入了花舱,得意的笑声依然传了出来:”快,快,各位趁热……”

这真是欺人大甚,一盘红烧鲥鱼眼看精光。

他难道不知道有人追了上来?

明知有人追来,居然还敢如此嚣张得意,分明是没把来人放在眼里。

也许是估量来人不敢登上画舫。

柳二呆一向不易动火,此刻也被激怒了起来。

虽然此刻沈小蝶已追到了并肩,他并没回顾,忽然双足一登,凌空飞掠而起。

但见夜空中幻起一道淡淡的弧影,一闪而灭,人已登上了甲板。

又一条弧影划过,沈小蝶也跟踪而到。

花舱中笙歌顿止,弦管寂然,一人大笑而出:“原来有贵客到访。”

舷边的角灯照耀下,是个身着华服的中年人。

这人面黄如蜡,颧骨高耸,似有病容,和这身考究的穿着,看起来极不相称。

…………………………………………………………

第 九 章 误上贼船

“阁下就是这条画舫的主人?”柳二呆稳稳地站立在船头甲板上。

“不错。”那人道:“草字东门丑。”

“哦?东门丑?”柳二呆似是颇有印象,但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正是。”东门丑说。

“其实你并不很丑。”沈小蝶接口道:“看起来好像还很体面的……”

“这个……”

“我说的是你身着考究的衣服。”

“小娘子别开玩笑。”东门丑勉强忍下了奚落,道:“此丑非彼丑,只因在下乃是乙丑年,七月十五丑时生,所以……”

“哎呀!”沈小蝶失惊道:“这个日子不好。”

“不好?为什么?”

“七月十五就是中元,正是大开鬼门之日。”沈小蝶道:“听说闯出来的都是些妖魔鬼怪……”

“哼哼,说的很俏皮。”东门丑陡然一变:“闯出了鬼门关总算幸运,可惜的是居然有人硬生生的想往鬼门关里闯。”

“哦?”沈小蝶道:“你说的是谁?”

“在没有翻脸之前,本座只想点到为止。”

“本座?”沈小蝶望了望柳二呆,笑道:“你听到了,又一个本座。”

她分明是在告诉柳二呆,又是个李铁头。

李铁头是飞龙帮主,霸占了一段江面,这个东门丑气派之大,看来不输李铁头。

“不管你是本座也好,偏座也好。”柳二呆道:“鄙人要找的不是你。”

“是谁?”

“就是刚才那个人,你叫他俞老九的。”

“找俞九爷,这倒好。”只见那个青衣人忽然从花舱里钻了出来:“什么事?”

这人不但身材瘦小,而且双目深陷,脸上像是刮不下四两肉来,活像一只猴子。

事实上他的外号就叫愈猴儿,是个有名的飞贼。

“一宗小事。”柳二呆说。

“小事?”

“对,很小很小的事。”柳二呆冷冷道:“只要磕上三个响头,就可以立刻了断,小事化无。”

一盘红鲥鱼的确是宗小事,用不着大张挞伐,不过眼看到口的美味,竟被掠取而去,这种滋味委实令人火冒三丈。

“一定要磕三个响头?”

“不错,”柳二呆道:“一个都不能少。”

“好,好。”愈猴儿答应得很快,但眼珠一转,却道:“先挂上账吧。”

“挂账?”柳二呆沉声道:“没得银子有人挂账,莫非你连头都没有了?”

“嘿嘿,头当然有……”

“有头就得磕。”柳二呆声色俱厉。

“别忙,我得想一想。”俞猴儿森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然后转向东门丑:“东门帮主,你说他,这个头该不该磕?”

“当然该磕。”

“该磕?”

“只不过该磕的不是你。”

“哦?”俞猴儿扮了个鬼脸,阴阳怪气的笑了笑:“那又是谁呢?”

“船到江心就知道了。”

“这不是到了吗?”

不错,这条画舫赫然已到江心。

原来这条巨型画舫构造十分精致,分为上下两层,上层窗明几亮,专供游宴作乐之用。

运桨撑槁,全都是在下层。

打从柳二呆和沈小蝶双双飞落甲板之后,这条画舫便在不知不觉中悄悄移动了。

本来离岸不到四五丈距离,如今在昏暗夜色中竟是一望无际。

洪水滔滔,洪流滚滚而下。

这对于一个不懂水性的人来说,无疑到了绝路。

柳二呆目光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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