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海飞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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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海飞凤-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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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声巨震又起,他感到两耳生痛,身子又滚,心中一急,顺手抱住一颗树。响声起自林后,他忘了自己有病,打起精神,缓缓的向树后爬去。不久,他爬到林缘时,发现那面是个小谷地。偷偷的向谷中一看,嗨,只见谷中竟有四人在猛烈开打。
   
   三个古怪的老人围斗一个蒙面的巨无霸,奇在三老人中竟有他遇到的「铜头公」,另外两个是一胖一瘦,胖的像弥勒佛,瘦的像骷髅。三老人立成犄角,人人一掌护胸,一掌平推向外,动作如推万斤巨石。脚下也一寸一寸的向前移,但快近巨无霸五尺之内时,三老似被什么强大无比的弹力弹开一般,蹬蹬倒退,及到退到十丈外才立住脚,接着他们导向前推。

  响声原因,就是三老被弹退而起,郑一虎眼看其事,真是又惊又疑,他却不明真理,但想到那巨无霸的力量一定盖世无双。巨无霸的动作与三老不同,他是双手抱拳,身体团团转,直转到三老逼近时,他才突然将手张开。天上已升起了一轮明月,谷内更明朗了,郑一虎估计双方已比了几个时辰,这不过是他看的时间。

  忽然只听那铜头公大喝一声:“住手。”另外二老闻声急退,霎时去得无影无踪。

  “铜头公,大腹公,灵骨公,原来三公不过如此,从此看来,大哥横扫天下确是毫无问题了。”说完仰天狂笑,简直有点忘形。笑罢,只见他突然冲空而起,委时不见。

  巨无霸冲起之霎,郑一虎似看到他身上落下一件什么东西,心知有异,顿时忘了自己仍在病中,不知是不是好奇心支配他,竟然连爬带滚的扑到谷中。到了当地,他发现地上有个小小的怪东西,瓶不似瓶,葫芦不似葫芦,一端有盖,里面似乎装着东西。他取了很久,好容易将盖打开,突然有股异香直冲入鼻。

  “噫。”他惊奇的叫一声,举手摇了一摇,觉得瓶里似水。这时他的烧还未退,口中正好干得要命,既知是水,不管吃不吃得,张开口,先倒一点尝尝。妙,既香又甜,同时一股清凉之气直透心田。尝到了好处,猛的一口,竟把里面的东西吸得干干净净。更妙,须臾之间,他的烧退了,痛全好啦,而且感到心身爽快无比,不由大乐。

  “哈哈,原来是良药。”陡地一股恐惧袭上心头,猛然跳起道:“不好,那巨人丢了东西,一旦发觉必会回来,我这时不走,更待何时。”好在想得周到,他把盖子又盖上,东西留在原处,之后就拔腿飞奔。

  说他细心,其实他真粗心,他为什么不看看那件东西的外面刻一行古字。凭他的学问,当然是认得那上面刻着:「长生金阙灵液」几个字迹,如果他看了,只怕他要喜得发疯啦。他走还不到一个时辰,谷顶真个又来了那个巨人,由空降落,形同疯狂,只见他大喊道:“我的宝,我的宝,啊!我既有缘得,我,我,为什么没有缘吸它!哪去了,哪去了。”巨人的声音情同哭诉,可见他急到什么程度,结果他找到那小瓶,立即大喜若狂。那巨人不知里面是空空如也,他双手握紧,生怕丢掉似的,于是他又腾身而起。
   
   郑一虎一路狂奔,简直忘了形,然而他没有感觉自己竟如电一般快。及至天亮,他竟一夜走了六百里。他是盲目西奔,只知方向,不择路径,这时向路人一打听,知道前面是东安城。东安城离他发病的地方有多远,他不知道,在他心中只知道走了大半夜,奇怪,他再也不感到饿渴了。这一天,他想到铜头公对他说的一句话:“小子,有钱不能路路通,假使这时来了一只老虎,你能用钱买它不咬么?”于是他开始知道在江湖上没有武功是不行的了,因此,他就利用时间,苦苦研究枯大师送他的那本书。

  过了湖南就是广西,这几天他的脑子完全灌注在那本书里去了,行也想,坐也想,也许他已悟澈其中之妙,有时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简直似个疯子,在路上,来往的行人看到,没有一个不认定他是疯小子。他已不知饥渴,因此之故,每每到了吃饭时间不知吃饭,除了天黑,那还要恰好有市镇他才知道落店吃东西,如果天黑没有店落,他就干脆走夜路。

   

  这是一个中午,他正走在大道上,仍是低着头,走得很慢,忽然他后面来了两骑奔驰如飞的快马,一白一红。白马在后,马背上骑着一个白发白髯的老公公,不过他的精神饱满,满面红光。红马背上骑着一个小妞儿,全身红,肩插剑,长得美极,处处美,美得笔墨难以形容。路人一见马匹来势过猛,早已向两旁闪开,可是郑一虎竟毫无所觉。

  红马冲近了,小姐发出喝叱之声:“前面那该死的东西,你还不让路。”这一声又尖又锐,郑一虎听到了,回头一看,他大吃一惊,避之不及了。小妞儿骑术精绝,缰绳一提,红马前蹄一起,呼的一声,人马竟从郑一虎头上跳过去啦。

  小妞儿大气,勒马回头,娇叱道:“你是聋子”「子」出口,手中马鞭一扬,啦啦啦,一连三鞭,只打得郑一虎抱头乱窜。路人一见,同时发出喝采之声。打人还有不同情,反喝采的?原来那小姐儿的鞭法奇绝,响声清脆,势如灵蛇,那些过路的竟有多半是内行,因之忘了同情而只顾喝采。

  后面的老公公赶到了,只听他大声拦阻道:“紫儿,你又打人了。”

  小姐儿停了手,但仍气道:“打他几鞭教训他,免得日后死在马蹄下。”郑一虎毫未感到痛,可是羞得满面通红,心想,你既然过去就算了,大不了回头责备我两句,犯不着这样侮辱我。他心中有恨,不自觉的怒目圆睁,紧紧的瞪着小妞儿,他似要认清她。

  小妞儿哼声道:“不服气是不是?”郑一虎不由点点头,但始终不开口。小妞儿叱道:“凭你这副死相,不服又怎样,我叫白紫仙,住在玉门关白家堡”小妞儿说完,拉转马头,飞驰而去。

  老公公哼声道,摇摇头,大有莫奈其何之慨,他向郑一虎道:“小哥,你贵姓?”

  郑一虎见他和气,接道:“我叫郑一虎。”

  老公公道:“小孙女刚才冒失,希望小哥见谅。”

  郑一虎淡然道:“这年头弱肉强食,我不唯见多了,而且也受够了,老丈,你请罢。”老公公觉出他这几句话含意深长,同时更看他不是平凡之人,立知日后必有麻烦,摇摇头,又叹了一声才去。

  这时旁观的人中,有一个中年人面色严肃的走近郑一虎道:“小子,你可知道这老人和小姑娘是谁吗?”

  郑一虎摇头道:“不知道,不过我有能力的时候再去拜访。”

  中年冷笑道:“你别作梦,你不检讨自己态度还想报仇。他是「西塞之父」,小姑娘是他最心爱的孙女,人称「西域凤」,连武林三公都对这老人敬畏二分。”

  郑一虎冷笑道:“难道他孙女打过我还要向他叩头?他管教不严,徒负虚名。”

  中年人嘿嘿笑道:“小子,我也是玉门关人,这倒要看你将来报仇了。”郑一虎不再理他,举脚再行。
   
    

  是日夜晚,郑一虎落在广西金城,可是真巧,他择来择去,竟择到那祖孙二人所落的客店,当他吃过饭走进自己的房门时,忽听后面有个小姑娘呸声道:“盯上我啦,今晚倒要小心,人家来报仇啦。”
   
   郑一虎回头一看,确是那个小姑娘,他没有理她,顺手将房门带上。从比以后,「弱肉强食」四字在他脑子时刻激荡着,愈感到弱者可悲,因之他对练武的决心坚不可破了。不久,店中突然人声大哗,他不知发生什么大事,由床跳起,急急开门外望。忽然他看到两个大汉,身上带着伤,血还在流,后面跟着很多人。
     
   “对面房子第三间。”一个青年追上来,告诉那两个大汉。两个大汉面色苍白,大概是流多了血,他们依着青年指点,直朝那第二间房门行去。

  当二人还没走近,那房门开了,居然出来那小妞儿,她一见两大汉,似乎也吃了一惊,娇声问道:“五叔,六叔,怎么了?”

  前面大汉立住了,问道:“紫仙,爷爷还没回来?”

  小妞儿点头道:“大概要明天才回来,五叔,你们到底怎么了?”

  后面大汉接口道:“我们经过越城岭,遇上两个无名小辈拦路打劫。”

  越城岭距此不远,小妞儿大声道:“这样近,城里怎么毫无消息,是两个什么样的人?”

  前面大汉道:“进房再说,总之对方的武功高深莫测。”房中说话听不真切,加上门口又挤满了人,郑一虎一时好奇,他也走到对面门口,挤进去。两大汉正好坐在门里正面,郑一虎还可看到,这时正在吃药,敷药,忙个不停。

  那小妞儿一看门口人多,跳起来道:“你们走吧。”啦的一声,门关上了。

  当此之际,忽然有个人在郑一虎背后冷笑道:“够神气。”郑一虎偷偷回头,发现那竟是个英俊的书生。

  大家一见关门,于是乎都散了,郑一虎却跟着那个青年,显然想探探消息。青年一直向前面走,结果落在客堂的一角,他竟喊酒保要菜、要酒了。未几,门口又进来一个青年,书生一见就起身招呼道:“二哥,我在这里。”

  那青年闻声侧顾,笑道:“老三,你怎么在这里喝酒?”

  书生道:“二哥,白天鹏和白天鹤今天竟栽到家啦,我是追他们的。”郑一虎一看食客仍不少,他一面听,一面也到那边角上的邻桌去,同样叫酒叫菜。

  这时那青年坐下道:“早看到他们进城,不料你先到。”

  青年说:“这件事,等大哥回来就明白了。”

  书生骇然道:“大哥去越城岭了。”

  青年道:“他今早送走张大熊的时候,正是越城岭这条路,他怕老张遭险,因之前去看看。”

  郑一虎闻言一怔,立即向青年拱手道:“兄台,我是张大熊的义弟,请问”

  他还未说完,那青年就打断道:“你叫郑一虎。”

  郑一虎闻声道:“是的。”

  青年道:“糟糕,你义兄一路打听你的下落,他今早走了。”

  郑一虎大急道:“有危险嘛?”

  青年道:“很难说。”郑一虎拱手告退,他酒也不喝了,立即要回房去。

  青年急急道:“你去哪里?”

  郑一虎道:“我住在这店里。”

  青年道:“令义兄与我们是好友,你不要离开,明天我们送你过越城岭。”

  郑一虎口中答应着,再拱手告别,但他心中却另有打算,回到房里,立即叫酒保算帐,显然他竟要冒险去了。一点不错,他算完帐,付过银子,一个人事起行李,偷偷的出城去了。张大熊以义待他,郑一虎铭刻在心,他不问自己有无力量,但心中觉得非去不可。越城岭到底距城有多远,郑一虎不知道,两腿加劲,一意前奔,他自己也不知道走得多快,假使有人看到,准会认为他是一只飞鸟。不到一个时辰,前面有一峰挡道。

  郑一虎看到了,喃喃道:“大概到了,真不远。”一路上毫无动静,他就直朝峰顶奔去。

  未到本峰,突然有人大喝道:“什么人?”郑一虎闻声大惊,走也走不动了,话也吓得答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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