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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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妆楼-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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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道:“医可通神。”尾上有一行小字为:“神医张勇立。”孙彪看见,大喜道:“好了!找到了!”上前叩门。
  却好张勇还未曾睡,出来开门,会了孙彪,间他来因。孙彪道:“久仰先生的高名,只因俺有个朋友,得了病症在监内,意欲请先生进去看一看,自当重谢。”张勇听得此言,微微冷笑道:“我连官府乡绅请我看病,还要三请四邀,你叫我到牢中去看病,大把我看轻了些。”就将脸一变,向孙彪说道:“小生自幼行医,从没有到监狱之中,实难从命!你另请高明的就是了。”孙彪道:“既是先生不去,倒惊动了,只是要求一服妙药发汗。”张勇道:“这个有得。”即走进内房去拿丸药。孙彪吹熄了灯,轻轻的将那颗人头往桌子底下药篓里一藏,叫道:“灯熄了。”张勇忙叫小厮掌灯,送丸药出来,孙彪接了丸药,说道:“承受了。”别了张勇去了。这张勇却也不介意,叫小厮关好了问户,吹熄了灯火,就去安睡,不提。
  且言孙彪离了张勇的门首,回到龙家,见了众人,将请张勇之言说了一遍,大家笑了一会,谢元忙取过笔来,写了一封锦囊,交与龙标说道:“你明日早些起来,将锦囊带去与胡奎知道,若是官府审问,叫他依此计而行。你然后再约捕快,叫他们到张勇家去搜头。我明日要到别处去住些时,莫要露出风声,我自叫孙彪夜来探听信息。各人干事要紧。”当下众人商议已定,次日五更,谢元等各投别处安身去了。
  单言龙标又进城来,同王二到茶坊坐下,说道:“王二哥,有股大财送来与你,你切莫说出我来。”王二笑道:“若是有财发,怎肯说出你来?我不呆了?你且说是甚么财?”龙标道:“那个偷头的黑汉,我在小神仙张勇家里见过他一面,闻得他都是结交江湖上的匪人,但是外路使枪棒、卖膏药的,都在他家歇脚,有儿分同那人是一路的。目下官府追问那个人头,正无着落,你何不进去送个访单?你多少些也得他几十两银子使用使用。”王二道:“你可拿得稳么?”龙标道:“怎么不稳,只是一件,我还要送药与罗琨,你可带我进去。”王二道:“这个容易。”遂出了茶坊,叫小牢子带龙标进监,他随即就来到捕快班房商议去了。
  不表王二同众人商议进衙门送访,且言那小神仙张勇一宿过来,次日早起,只见药篓边上、地下,有多少血迹,顺着血迹一看,吃了大惊,只见一个人头睁眼蓬头,滚在药篓旁边,好不害怕。张勇大叫道:“不好了!”吓倒在地。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七回 淮安府认假为真 赛元坛将无作有
  话说张勇见一个血淋淋的人头在药篓之内,他就大叫一声:“不好了。”跌倒在地。有小使快来扶起,问道:“太爷为何如此?”张勇道:“你,你,你看那,那桌,桌子底下,一,一个人,人头!”小使上前一看,果是一个女人的首级。合家慌了手脚,都乱嚷道:“反了,反了!出了妖怪了,好端的人家怎么滚出个人头来了?是那里来的?”张勇道:“不,不要声,声张,还,还,还是想个法,法儿才,才好。”内中有个老家人道:“你们不要吵。如今毛守备夫妻两个头都不见了,本府太爷十分着急,点了官兵捕快四下里巡拿,昨日听见人说,有个黑汉提着毛守备的头在府前去卖,被人拿住,审了一堂收了监。恰恰的只少了毛守备夫人的头,未曾圆案,现在追寻,想来此头是有蹊跷,这头一定是他的。快快瞒着邻舍,拿去埋了。”正要动手,只听得一声喊叫,拥进二三十个官兵捕快,正撞个满怀,不由分说,将张勇锁了,带着那个人头,拿到淮安府去了,可怜他妻子老小,一个个只吓得魂飞魄散,嚎陶恸哭,忙叫老家人带了银子到府前料理,不表。
  且言王二同众捕快将张勇带到衙门口,早有毛守备的家人上前认了头。那些街坊上人,听见这个信息,都来看人头,骂道:“张勇原来是个强盗!”
  不言众人之事,单言那知府升堂,吩咐带上张勇,骂道:“你既习医,当知王法,为何结连强盗杀官?从头实招,免受刑法!”张勇见问,回道:“太老爷在上,冤枉:小的一向行医,自安本分,怎敢结连强盗?况且医生与守备又无仇隙,求大老爷详察!”知府冷笑道:“你既不曾结连强盗,为何人头在你家里?”张勇回道:“医生清早起来收拾药篓,就看见这个人头,不知从何而来,正在惊慌,就被太爷的贵差拿来。小的真正是冤枉,求太爷明镜高抬!”知府怒道:“我把你这刁奴,不用刑怎肯招认?”吩咐左右:“与我夹起来!”两边答应一声,就将张勇掼在地下,扯去鞋袜,夹将起来,可怜张勇如何受得起,大叫一声昏死在地,左右忙取凉水一喷,悠悠苏醒,知府问道:“你招不招?”张勇回道:“又无凶器,又无见证,又无羽党,分明是冤枉,叫我从何处招起?”知府道:“人赃现获,你还要抵赖!也罢,我还你个对证就是了:”忙拿一恨朱签,叫禁子去提那偷头的原犯。
  王二拿着签子,进监来提胡奎。胡奎道:“又来请爷做甚的?”王二道:“大王,我们太爷拿到你的伙计了,现在堂上审问口供,叫你前去对证。”胡奎是早间龙标进监看罗琨,将锦囊递与胡奎看过的,他听得此言,心中明白,同王二来到阶前跪下。知府便叫:“张勇,你前去认认他。”张勇扒到胡奎跟前认,那胡奎故意着惊问道:“你是怎么被他们捉来的?”张勇大惊道:“你是何人?我却不认得你!”胡奎故意丢个眼色,低声道:“你只说认不得我。”那知府见了这般光景,心中不觉大怒,骂道:“你这该死的奴才,还不招认?”张勇哭道:“宪太太爷在上,小的实在是冤枉!他阁赖我的,我实在不认得他。”知府怒道:“你们两个方才眉来眼去,分明是一党的强徒,还要抵赖?”喝令左右:“将他一人一只腿夹起来,问他招也不招!”可怜张勇乃是个读书人,那里拼得过胡奎,只夹得死去活来,当受不起。胡奎道:“张兄弟,非关我事,是你自己犯出来的,不如招了罢。”张勇夹昏了,只得喊道:“太老爷,求松了刑,小人愿招了。”知府吩咐松了刑。张勇无奈,只得乱招道:“小人不合结连强盗杀官府头,件件是实。”知府见他画了供,随即做文通详上司,一面赏了捕快的花红,一面将人犯吩咐收监。那张勇的家人听了这个信息跑回家中,合家痛哭恨骂,商议商议,带了几百两银子,到上司衙门中去料理去了。
  且言张勇问成死罪,来到监中,同胡奎在一处锁了,好不冤苦,骂胡奎道:“瘟强盗!我同你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你害我怎的?”胡奎只是不做声,由他叫骂;等到三更时分,人都睡了,胡奎低低叫道:“张先生,你还是要死,还是要活?”张勇怒道:“好好的人,为何不要活?”胡奎道:“你若是要活也不难,只依俺一句话,到明日朝审之时,只要俺反了口供,就活了你的性命。”张勇道:“依你。甚么话?且说来。”胡奎指定罗琨说道:“这是俺的兄弟,你医好了他的病,俺就救你出去。”张勇方才明白,是昨日请他不来的原故,因此陷害。遂说道:“你们想头也太毒了些,只是医病不难,却叫何人上配药?”胡奎道:只要你开了方子,自有一人去配药。“张勇道:”这就容易了。“
  等到次日大明,张勇扒到罗琨床前,隔着栅栏子伸手过去,代他看了脉,胡奎问道:“病势如何?可还有救?”张勇道:“不妨事。病虽重,我代他医就是了。”二人正在说话,只见龙标同王二走来,胡奎只做不知,故意人叫道:“王二,这个病人睡在此地,日夜哼喊,吵得俺难过,若再过些时,不要把俺过起病来,还怕要把这一牢的人都要过起病来。趁着这个张先生在此,顺便请了替他看看也好,这也是你们的干涉。”龙标接口道:“也好,央张先生开个方儿,待我去配药。”王二只得开了锁,让张勇进去,看了一会,要笔砚写了方儿,龙标拿了配药去了,正是:仙机人不识,妙算鬼难猜。
  当下龙标拿了药方,飞走上街。配了四剂药,送到牢中。王二埋怨道:“你就配这许多药来,那个伏侍他?”胡奎道:“不要埋怨他,等我来伏侍他便了。”王二道:“又难为你。”送些了水、炭、木碗等件放在牢内,心中想四面墙壁都是石头,房子又高又大,又锁着他们,也不怕他飞上天去,就将物件丢与他弄。
  胡奎大喜,就急生起火来,煎好了药,扶起罗琨将药灌下去,代他盖好了身上。也是罗琨不该死,从早睡到三更时分,出了一身大汗,方才醒转。门中哼道:“好难过也!”胡奎大喜,忙忙拿了开水来与罗琨吃了,低低叫道:“罗兄弟,俺胡奎在此,你可认得我了?”罗琨听见,吃了一惊,问道:“你为何也到此地?”胡奎说道:“特来救你的。”就将祁子富如何报信,如何上山,如何卖头到监,如和请医的话,细细说了一遍,说罢,二人大哭,早把个小神仙张勇吓得不敢做声,只是发战。胡奎道:“张先生,你不要害怕,俺连累你吃这一场苦,少不得救你出去,重重相谢。若是外人知道,你我都没得性命。”张勇听得此言,只得用心用意的医治,罗琨在狱内吃了四剂药,病就好了,又有龙标和张勇家内天天送酒送肉,将养了半个月,早已身上强壮,一复如初。
  龙标回去告诉谢元,谢元大喜,就点了五名喽兵,光将胡、龙两位老太太送上山去,暗约众家好汉,商议劫狱,当时众好汉聚齐人马,叫龙标进牢报情,龙际走到府前,以见街坊上众人都说道:“今日看斩反叛。”府门口发了绑齐人,那些千总把总、兵丁捕快等跑个不了,龙标听见大惊,也不进牢,回头望家就跑。拿出穿山甲的手段,放开大步,一溜烟飞将去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八回 劫法场大闹淮安 追官兵共归山寨
  话说龙标听得今日要斩反叛,府门口发绑齐人,他回头就跑,跑到家中,却好四位好汉正坐在家里等信。龙标进来告诉众人,众人说道:“幸亏早去一刻,险些误了大事,为今之计,还是怎生?”谢元道:“既是今日斩他三人,我们只须如此如此,就救了他们了。”众人大喜道:“好计!”五位英雄各各准备收拾去了,不提。
  且言淮安府看了京详,打点出入,看官,你道罗琨、胡奎、张勇三人,也没有大审,如何京详就到了?原来,淮安府的文书到了京,沈大师看了,知道罗琨等久在监中必生他变,就亲笔批道:反叛罗琨并盗案杀官的首恶胡奎、张勇,俱系罪不容诛,本当解京枭首示众,奈罗琨等枭恶非常,羽党甚众,若解长安,惟恐中途有失。发该府就即斩首,将凶犯首级解京示众。羽党俟获到日定夺。火速!火速!
  臧知府奉了来文,遂即和城守备并军厅巡检商议道:“罗琨等不是善类,今日出斩务要小心。”
  守备军厅都穿了盔甲,全身披挂,点起五百名马步兵丁、四名把总,一个个弓上弦,刀出鞘,顶盔贯甲,先在法场伺候。这臧知府也是内衬软甲,外罩大红,坐了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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