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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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妆楼-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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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起,说道:“壮士少礼。”
  赵胜又与章琪见礼,三人一同坐下,罗灿问道:“你在那里会见我家舍弟的?”赵胜遂将在鹅头镇得病,妻子孙翠娥同黄金印相打,多蒙罗琨周济的话,细细的述了一遍。罗灿道:“原来如此。赵大嫂今在那里?”赵胜道:“因俺回来找书,他在前面树林下等俺。”罗灿道:“既如此,俺们一同走路罢。”
  当下三个人收拾行李上路,行不多远,恰好遇见孙翠娥:赵胜说了备细,孙翠娥大喜,忙过来见了礼,四个英雄一路作伴同行,十分得意,走了数日,那日到贵州府,进了城,找到马公爷的辕门,正是午牌时分。罗灿不敢用帖,怕人知道,只写了一封密书,叫赵胜到宅门上报。进去不多一刻,只见出来了两个中军官,口中说道:“公子有请,书房相见。”
  当下罗灿同章琪进内衙去了。赵胜夫妻也去投亲眷去了。原来马公爷奉旨到定海关看兵去了,只有公子在衙:原来马爷生了一男一女:小姐名唤马金锭,虽然是位绣阁佳人,却晓得兵机战略;公子名唤马瑶,生得身长九尺,骁勇非凡,人都叫他做九头狮子。
  当时罗灿进了内衙,公子马瑶忙来迎接道:“妹夫请了。”罗灿道:“舅兄请了。”二人见过礼,一同到后堂来见夫人,夫人见了女婿,悲喜交集。罗灿拜罢,夫人哭问道:“自从闻你家凶信,老身甚是悲苦。你岳父在外,又不得到长安救你,只道你也遭刑,准知黄天有眼,得到此处。”罗灿遂将以上的话,诉了一遍。夫人道:“原来如此。章琪倒是个义仆了,快叫他来与我看看。”罗灿忙叫章琪来叩见太太。太太大喜,叫他在书房里歇息,当时马瑶吩咐摆酒接风,细谈委曲,到二鼓各各安歇。
  次日清晨,罗灿同马瑶商议调兵救父。马瑶道:“兵马现成,只是要等家父回来才能调取。”罗灿道:“舍弟在淮安立等,怎能守得?岳父回来,岂不误了时刻。”马瑶一想,说道:“有了!俺有名家将叫飞毛腿王俊,一日能行五百里,只有令他连夜到边关,去请家父回来便了。”罗灿大喜道:“如此甚妙!”
  当下马瑶写了书信,唤下俊入内。吩咐道:“你快快回家收拾干粮行李,就要到定海关去哩。”王俊领命,罗灿也写了一封书子,唤赵胜进来,吩咐道:“你夫妻在此终无出头日子,你可速到淮安柏府,叫俺兄弟勾齐了兵,候信要紧。”赵胜领了书信,同妻子去了。这里王俊收拾停当,领了书信,别了马瑶、罗灿,也连反飞奔走海关去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九回 圣天子二信奸臣 众公爷一齐问罪
  话说赵胜夫妻自此到淮安府,找到柏府,不遇罗琨,一场扫兴,自回镇江丹徒去了。后在李府遇见了柏玉霜,大闹了米府。此是后话,按下不表。
  且言王俊领了书信,出了贵州,放开了飞毛腿的本领,真如天边的鹰隼、地下的龙驹,不到五日已至定海关,正值马爷在关下操兵。这定海关是西南上一座要紧的口子,共有二十四个营头。马爷在那里开操,看了十二营的人马,还有一半未看。
  当日操罢回营,王俊上帐参见,呈上家书。马爷展开一看,不觉大惊:“原来是女婿罗灿前来请兵:罗亲翁虽是冤枉,理宜发兵去救,只是未曾请旨,怎敢兴兵?也罢,待老夫在此选二千铁骑,取几名勇将,备了队伍回去商议,我再写表请旨平关便了。”主意已定,忙取文房四宝写了回书,唤王俊上帐,吩咐道:“你回去可令公子将才营的军兵、府中的家将,速速点齐,连夜操演精熟,将盔甲、马匹、器械备办现成。等我操完了关下的人马,即日回来,就要请旨施行。”王俊听了,满心欢喜道:“日后边关打仗,俺王俊也当交锋,倘可得了功劳,也就有出头之日了。”领了回书,别了马爷,如飞而去。
  不表王俊回来。且言马爷打发王俊回去之后,次日五更,放炮开营。早有那些总兵、参将、都司、游击、守备等官,一个个顶盔贯甲,结束齐整,到辕门伺候,马爷升帐,参见已毕,分立两旁,马爷传令,将十二营的兵马分作六天,每日看两营的人马,都要弓马驯熟,盔甲鲜明,如违令者,定按军法。一声令下,谁敢不遵,辕门外只见刀戈生辉,施旗耀日。一声炮响,人马都到教场伺候,马爷坐了演武厅,三声炮响,鼓角齐鸣,那些大小兵丁,一个个争强赌胜。怎见得威武,有诗为证:九重日月照旌旗,间外专征节钺齐。
  麾下纠桓分虎豹,坛前掌握闪虹霓。
  话说那马爷将两营的人马阅过,凡有勇健的军兵,都另外上了号簿,预备关上对敌。按下不表。
  且言那江南总督沈廷华,自从得了淮安府和守备的银子,遂将那锦亭衙被杀,和那反叛罗琨被鸡爪山的强盗劫了法场,抢去罗琨伤了兵马,劫了府库钱粮的话,即日的做了文书,封了家信。又将罗琨遗下的盔甲兵器,拿箱子封了,点了两名将官、八个承差,带了文书赃证,星夜动身上长安。先到沈大师府中投了书信,书内之言不过是臧知府求他开活的话,并求转奏,速传圣旨,追获羽党,安靖地方的事。
  却好沈谦朝罢回府,家人呈上书信。沈太师看了来书,惊道:“原来罗琨逃到淮安,弄出这些祸来,我在长安那里知道。”又将罗琨的盔甲兵器打开一看,果是“鲁国公程府”的字号,想道:“我想程凤虽然告老多年,朝廷一样仍有他的俸禄,他昔日同朝的那一班武将、世袭的公侯,都是相好的。一定是他念昔日的交情,隐匿罗琨在家,私通柏府,要与老夫作对,况且罗琨枭勇非凡,更兼结连鸡爪山的贼寇,如鱼得水,倘若再过两年养成锐气,怎生冶他?再者,京都内这些世袭的公爷,都是他亲眷朋友,倘日后里应外合,杀上长安,那时老夫就完了。老夫原因天子懦弱,凡事依仗老夫,老夫欲退了这些忠良,将来图谋大业;谁知罗家这两个小冤家在外聚了人马,众家爵主又在内做了心腹,看来大事难成,还要反受其害。”想了一想道:“有了,先下手的为强。我想罗增的亲眷在京的就是秦双,在外的就是马成龙、程凤,我如今就借罗琨遗下的程凤的盔甲宝剑为证,会同六部九卿上他一本。就说罗氏弟兄在外招军买马,意欲谋反。前日刺杀锦亭衙,攻打淮安府,抢钱粮,劫法场,杀官兵,都是马成龙、程凤的指使,秦双的线索,如此一本,不怕不一网打尽。”
  主意定了,吩咐差官在外厢伺候,随命两个得力的中军连夜传请六部入卿,头一部是吏部大堂米顺,是沈谦的妹丈;第二位兵部尚书钱来,是沈谦的表弟;广部尚书吴林,刑部尚书吴法,工部尚书雍滩,都是沈谦的门生;通政司谢恩是沈廷芳的舅子,九卿等官都是沈谦的问下;只有礼部尚朽李逢春,是世袭卫国公李靖之后。这老爷为人多智多谋,暗地里与各位公爷交好,明地里却问沈谦十分亲厚,故此沈谦倒同李逢春常常杯酒往还,十分相得。
  当下李爷同各位大人一齐来到相府,参见毕,分宾主坐下,沈谦道:“今日请各位大人者,只因反叛罗琨结连鸡爪山,程、马等各位公爷兴兵造反。现今打破淮安,伤了无数的官兵,劫了数万的钱粮,甚是猖狂。现今江南总督沈廷华申文告急,特请诸公商议此事。”
  众官大惊,忙将沈廷华的来文一看。吏部米顺说道:“此事不难,太师可传文到江南总督令侄那里去,叫他传令山东各州府县严加缉获。卑职也传文到镇江将军舍弟那里去,叫他发一支人马到鸡爪山捉拿罗琨,扫荡贼众就是了。”兵部钱来说道:“不是这等说,罗琨造反非是他一人,他家乃是开国元勋,天下都有他的门生故吏,更兼朝内这些公爷都是他的亲眷朋友,为今之计,先将在京的各位公爷拿了,然后再将云南马府、山东程府一同拿问进京,先去了他的羽党,那时点一员上将,协同镇江米将军,两下合乒到鸡爪山征剿,就容易了。”沈谦喜道:“钱大人所言,正合老夫之意。只是明日早朝,请诸公同老夫一同启奏才好。”众官说道:“愿听太师的钧旨。”
  此时把个李逢春吓得魂不附体,暗想道:“明早一本,岂不害了众人的性命?左思右想,惟有缓兵之计,暗叫各位公爷自己想法便了。”主意己定,忙向众人说道:“我想各位公爷都有兵权在手,明日早朝启奏,恐激出事来反为不美。不着明晚密奏,似为妥当。”沈谦道:“李兄言之有理,我们竟是晚间密奏便了。”当下众官起身各散。
  且言李逢春回府,已是黄昏时分,进了书房,写了四五封密书,差几名心腹家人,悄悄的吩咐道:“你们可速到各位公爷家去,说我拜上,叫各位公爷收拾要紧。”家人领命,飞星送信去了。
  次日五鼓,天子临轩。沈太师做了本章,带了江南总督的奏折文书,并六部官员,都在朝房里会了话,将本章交与通政司收了,单等晚朝启奏。早朝一罢,天子回宫,各人都在通政司衙门伺候。将到了黄昏时分,那通政司同黄门官,将沈谦等奏章一齐捧至内殿,早有司礼监呈上,天子一看,龙心大怒。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回 长安城夜走秦环 登州府激反程佩
  话说天子见了阁部的本章并江南总督沈廷华的奏章、淮安府的文书、罗琨的衣甲,龙心大怒,问内监道:“备官何在?”内监奏道:“都在通政司衙门内候旨。”天子传旨说道:“快宣各官,就此见驾。”内监领旨,引沈太师和六位部堂、通政司共八位大臣,一齐来到内殴,俯伏丹埠。
  天子传旨,赐锦墩坐下,各官谢恩:天子向沈谦说道:“只因去岁罗增谋反,降了番邦,到今未曾半载。朕念罗门昔日功劳,兔了九族全诛之罪,只拿他一家正了法;谁知逆子罗琨逃到山东,结连程家父子,大反淮安,劫了朕的府库,朕欲点兵,急获程、罗二贼治罪,卿等谁去走遭?”沈谦奏道:“罗琨昔日逃走,天下行文拿了半年并无踪迹:皆因罗氏羽党众多,天下皆有藏身之所,所以难获。为今之计,要拿罗琨,却费力了。”天子道:“据卿所奏,难道就罢了不成?”沈谦道:“求万岁依臣所奏,要拿罗琨就容易了。”天子道:“卿有何策,快快奏来,朕自准尔。”
  沈谦奏道:“罗氏弟已如此猖狂,皆因仗着他父亲昔日在朝和那一班首尾相顾亲朋的势,故尔如此,为今之计,万岁可传旨,先将他的朋友亲眷、内外公侯一齐拿了,先去了他的羽党,然后往山东捉获罗琨,就容易了。”天子道:“众人无罪,怎生拿他?”吏部米顺奏道:“现今鲁国公收留罗琨,便是罪案。倘若众国公也像程凤心怀叵测,岂不是心腹大患!陛下可惜程凤为名,将各家一齐拿了,候拿住罗琨再审虚实,这便是赏罚分明了。”兵部钱来又奏道:“仍求圣上速传旨意,差官星夜往各路一齐摘印,使他们不及防备,才无他变。”天子见了众臣如此,只得准奏,就命大学士沈谦传写旨意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敕命大学士沈谦行文,晓偷各省督抚,今有反叛罗琨结连鲁国公程凤,纵兵攻劫淮安,罪在不赦。至于罗氏猖狂,皆因各世袭公侯阴谋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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