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功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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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功贼- 第8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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啰们趁机占便宜。就凭这一点,程名振就得念杜鹃的情。尽量别跟表妹朱杏花产生太多的瓜葛,以免真的惹七当家火上心头,不管不顾把表妹给砍了。

“杀了害她的周二公子。然后装模作样申斥她一顿,就可以找机会把她和舅舅一家给放了!给他们一些盘缠,让他们尽早远走高飞!”这,已经是程名振能想到的最佳处置方案。既照顾了娘亲的情绪,也不至于让张金称太难做。只是明天要看准时机,最好不要引起太多误会!

沉沉的想着心事,一晃功夫,成贤街就在眼前了。程名振甩了甩头,将外边的风言***和疲惫烦恼甩在马鞍后。家是开开心心恢复体力和精神的地方,无论外面遇到多少烦恼,都要把它留在外面。

屋子里边还亮着灯,烛光透过窗楞,隐隐泄出几分温暖。自从程名振出狱后,老人便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无论多晚都要见上儿子一面才能放心的睡去,否则,整夜整夜都难以安眠。

今夜的等待尤为漫长。听到庭院里传来的脚步声,程朱氏揉了揉疲倦的面孔,起身前去开门。小丫头柳叶哪敢让老太太劳动,快速跑上前几步,抢先拉来了门环。“少爷回来了!”另外两个小丫头橘子和巧儿齐声问候,轻轻仰着头,脸上写满了讨好的神态。

这是程名振做了巨鹿泽九当家之后的附带结果。除了娘亲与王二毛两人外,整条街上所有人都怕他,无论他再和颜悦色也没有用。习惯了别人这种目光的他也无法强求,笑着跟娘亲打了个招呼,转身去自己的房间更衣。

巧儿立刻迈着小碎步追了上来,动作就像一只走在狼群前的小鹿。“表少爷……”用极其低微的声音,她在背后呼唤。唯恐一不小心惊扰了对方,被对方冷脸相向。

对于这个曾经被逼迫向自己投毒,却冒死提醒自己的善良少女,程名振一直怀着几分感激。放慢脚步,低声回应道:“你别着急,我已经想好了怎么办!明天找个机会,就请求张大当家把舅舅一家放掉。馆陶县估计你们不好待了,回头我让柳叶收拾一些细软给你们。你跟舅舅、妗子还有杏花到郡城安置去吧。那边城墙高,估计一时半会儿还不会遇到乱子!”

如此精细的安排,却好像不太称巧儿的意。少女的脚步停了停,声音突然变得很惶恐。“不是,不是。表少爷,您,您听我……”

“你放心好了。我给他们准备的盘缠和细软足够在买一处房产……”程名振不得不转过身来,笑着安慰。在巧儿的目光中,他看到了重重的焦虑和不安。

“所有钱财,今后都由杏花和你两个管着。这样,舅舅便没法再拿你们做蒲包了!”顿了顿,他继续设身处地的替表妹和巧儿的未来考虑。作为张金称帐下九当家,弟兄们在馆陶县所有缴获的战利品中,他都能分一部分。再加上师父留给的藏宝图,可以说,这辈子他都无需为钱而烦恼了。所以,他对待别人很大方,绝不像当年舅舅待自己那样,让表妹一家衣食无着。

“不是,不是,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听了程名振的解释,巧儿脸上的表情愈发紧张。小手在面前连摆,几乎急得落下泪来。

“等我先换了衣服,洗了脸,咱们慢慢再说,行么?”程名振有些不耐烦了,笑着问道。转身撩开自己房间的门帘,抬腿向里边迈。

“表少……”巧儿在他背后低声尖叫。随后用力捂住的自己的嘴巴。不用她再提醒了,程名振已经僵直在门口。

“咣当!”“哗啦!”屋子里边传来胡凳倒地和茶碗碎裂的声音,还有几声压抑的抽泣。“你怎么在我家?”程名振的质问声紧跟着响起来,听上去就像受伤的野兽在低吼。门“呯”地一声撞严,隔绝了人的视线,也隔断了房间内的哭声。

“是七,七当家强逼着小姐来的!”终于鼓起勇气,巧儿低声冲里边叫喊。正准备拉开门替自家小姐辩白,肩膀上却被一双手用力搬了搬,脚步停在了原地。

回过头,她看到程朱氏那张久经沧桑的面孔。“这个坎儿,让他们两个自己过吧。谁都帮不上忙!”老人浑浊的眼睛中流露出几分睿智,看着紧闭的屋门,轻轻摇头。

“睡吧!明天早上起来,就都好了!”见巧儿满脸茫然,她笑了笑,低声道。然后慢慢转身,在柳叶和橘子的搀扶下,走向自己的房门。 

  第二章 西顾 ( 三 下)

自己的坎儿,自己过。明天早上,就都好了?巧儿没有那么多人生经验,也不清楚老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只好本能地点着头,跟在众人身后去安歇。“表少爷不会打小姐吧!他会原谅小姐么?”无数猜测缠绕在她胸口,令她辗转反侧。几度竖起耳朵想听听关心之处的动静,除了外边喽啰们巡夜的脚步声外,其他什么都听不见。

“你怎么会在这里?谁放你出来的?”看着曾经的未婚妻在自己面前哭鼻子抹泪儿,程名振已经消散的火气无端地又涌了起来。在自己陷于深牢大狱,生死未卜的时候,她从来没到牢中探望过。哪怕是派人带句问候的话也不曾。虽说女人出嫁后就要替丈夫着想,可她的丈夫明明在谋害自己的性命?她当时真不知晓,还是知晓了却故意装作糊涂。

片刻前做得那些理智谋划,此刻统统被心中的愤懑和委屈所吞没。他盯着小杏花,看对方到底能给出怎样的一个答案。如今走背运了,便又想起我来了,是么?想凭着在娘亲那边的几句好话,就求我帮你像以前一样做任何事?门儿都没有?至少在给出合理的解释之前,休想听到我私下里的筹划!

如果此刻小杏花抬头,肯定能从程名振变幻不定的表情中看出他心中的真实想法。他现在的样子与其说是生气,还不如说是失望。对表妹的失望,对两人多年来两小无猜的感情的失望。可她却没有勇气抬起头来,更不敢直面他那刀一样的目光。抽抽噎噎哭泣了很久,才蹲下身去,一边收拾地上的碎瓷片,一边小声哽咽道:是,是七当家让我来伺候你的。她说如果我不来,她就剁了我爹娘!呜呜,她很厉害,用刀子要划我的脸!”

最后半句话,像习惯一样成了投诉。两人小的时候,每当杏花被别的孩子欺负,也总是这样哭哭啼啼地来找表哥帮忙。程名振的心没来由一软,轻轻叹了口气。随即又拉下脸来,低声呵斥:“不是还没划么?你哭什么?不愿意伺候我?还是觉得我不配你伺候?”

“不,不是,小九哥,我不是那个意思!”像受惊了的猫儿一样,小杏花浑身一哆嗦,“我愿意伺候小九哥。小九哥别告诉七当家。小九哥,我求你了。呜呜……”一边哭着,她真的跪到在地,额头重重向下触去。

“起来,小心扎了脑袋,被我娘看见,以为我打你了呢!”程名振又叹了口气,说话的腔调于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得柔和。“起来,我最讨厌人哭。你等等,我去拿簸萁!”

“我,我去!”小杏花以从没有过的机灵劲儿跳起来,慌手慌脚跑到外边找家具收拾瓷片。看到她被吓得那般模样,程名振心中的火头又小了几分。脱下外套搭在衣架上,端起脸盆去外边打水。

平时这些杂活都是柳叶和橘子两个小丫头轮流帮忙做的。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程朱氏将她们全叫走了。不过这也难不住程名振,他天生是个劳碌命儿,没人在一旁伺候着,反而浑身上下觉得舒泰。至少不必刻意控制自己的动作,以免把小丫头们又吓得像鸟雀般跳起来,瞪着无辜的大眼睛向自己乞怜。

悬在炭盆上的铜壶里边有足够多的热水。洗脸的皂角沫也是新换过的,中间添了些香料,跟以前在驴屎胡同用的那种无论在味道还是触觉方面都不可同日而语。三下五除二将脸洗干净,他习惯性地闭着眼睛去盆架边缘抓缣巾。入手处却是暖暖地一团,紧跟着,小杏花快速将握着缣巾的手向后缩了缩,又慢慢地递过来,唯恐程名振生气。(注1)

“我自己擦就行!”程名振心脏一颤,赶紧低声解释。以前跟杏花朝夕相对,他没注意过表妹的手竟然如此柔软。今天不经意握了一下,感觉温润得像丝绵一样,甚至比丝绵更可人些。

“是七当家要我来服侍你!”小杏花又低低回应一声,学着婢女伺候主人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替程名振擦脸,抹手。这些事情她根本不在行,抹了半天也没将对方眉毛间的水珠抹干,反而令两个人的脸都变得通红。

“我自己来,你也去歇了吧,时候不早了!”程名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抢过缣布,拧干,然后自己把脸上的水渍抹干净。过苦日子养成的习惯,他总是用洗脸后的水来洗脚。可面前站着个想拍马屁又总拍不利索的小杏花,让他感觉分外别扭。

“我来伺候你洗脚!”小杏花咬咬牙,低着头,端着脸盆向外走去。半年多不见,她的身体更丰腴了些。特别是弯着腰用力的时候,从背侧看去,有几条凸凹却不失圆润的曲线同时绽放,宛若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折腾她一番也好!”望着小杏花娇好的背影,程名振心中涌起一股恶作剧般的快意。“不知道杜鹃怎么吓唬她的,居然把她吓得如此服帖。”

想想杜鹃拿着一把刀子在表妹脸上比来比去的情景,他又觉得小杏花很可怜。一个见了毛毛虫都要大声尖叫的女孩子,遇到一个砍人不眨眼睛的女寨主。那情景恐怕比秀才遇到兵大爷还要悲惨几分。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杜鹃不会再过多难为她。等明天将朱万章夫妻放出来,就让他们远走高飞吧。正盘算着接下来怎么刁难刁难对方,然后再给她说实话的时候。小杏花又用另外一个木盆端着冷水走了进来。先从火上取下铜壶,用热水将冷水兑均匀。然后伸手试了试凉热,规规矩矩地端到程名振的脚边。

看着当初在自己面前只会撒娇耍赖的小杏花卑躬屈膝如同一个小女奴,程名振再也装不下去了。自己除了鞋袜,将脚泡进水里。然后用胳膊挡住小杏花伸向脚盆的手,柔声说道,“还是算了。你肯定不会。去休息吧,水我一会儿自己倒!”

“七,七当家让我必须好好伺候你!”小杏花向后退开半步,又陪着小心凑上前。“她说如果被她知道我不肯好好做……”委屈的眼泪一串串,滴滴答答落进脚盆中。烫得程名振的脚背直发软。“就,就先砍了我爹,再砍了我娘!”

“好了,好了,她吓唬你的。七当家还说要当众在你脸上砍几十刀呢?她什么时候真动过手?!”程名振觉得表妹的样子又可怜又好笑,抿着嘴安慰。“她这个人是有名的嘴硬心软。你睡去吧,我不告诉她!”

“真的?”小杏花偷眼看了下程名振的表情,以确认对方是不是说谎。这几天,她被那个杀人如同割鸡一般的杜七当家吓坏了。本来周家大院的护院们拍着胸脯保证,即便是瓦岗寨的好汉们来了,他们也至少能守上半个月。谁料一天半都不到,武师和护院们就死的死,伤的伤,再组织不起有效抵抗。

那个看上去很漂亮的女寨主第一个冲进寨子,手持两把朴刀,见到男人就砍。凡是敢挡在她面前的,无不横尸两段。

“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程名振撇了撇嘴,低声回应。

‘也就是那姓周的公子哥儿才会骗人,前脚娶了你,后脚就跟那个屁股大过半间房子的娼妇鬼混!’与此同时,他心中涌起一份骄傲,一份遗憾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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