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耐相公狂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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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耐相公狂野- 第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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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走咯!”

  明日就要离开了?

  呵。

  营外的山丘之上,玉带紫袍的男子席地而坐,率性至极。正值清晨,晨阳刚从样岚之后升起,光晕暖黄。那氤氲了一晚的雾气萦绕在山下的衬木营帐间,隐约可以看见数十里的山!寻河流,甚是壮丽。偶有山风拂面,带着些许湿润的水气,渐进驱散了满身的困倦。

  顿觉神清气爽,姬梦白垂眸看着那把放在双腿上的稀世焦尾琴,旋即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起了琴弦,但闻清冷音符滑过男子的指尖,徜徉在空旷的山顶。偶尔,男子的眼角微挑,便能看见山下那渐进消散的雾气,然后是那清晰起来的群岚河流,营房田野。

  百年后,此地沧海桑田。

  浅色泪痣,姬梦白的眼神冷冷淡淡,微微一扫,那红尘顷刻间便在他的眼底飘远了,若那渺渺烟云,了无牵桂。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不知怎的,他竟是想起了很久以前,师兄冲他绽出最后一抹笑。他说,“俗世真的很美,可以和爱的人相守,可以认识很多朋友知己。如此,纵使不能长生,但是白发渔樵,老月青山,亦是世间最珍,万金难得。梦白,你也不要回沧澜了吧?”

  回,不回?

  谁想最后,我没有回去,反倒是你回去了。

  白皙的手指拨弹过琴弦,伴着琴声,姬梦白随性而歌,但闻天籁洒脱,直直回荡在山间林中

  “哪得仙家傍溪桥,炉上煮酒,月下听萧。窗含远山,梁栖飞燕,架攀凌霄。散千金凡尘即了,拼一醉名利可抛。因缘何物?不修来世,只问今朝。

  “不修来世,只问今朝。呵,我倒是喜欢这最后一句。”蓦地,一声赞叹响起。

  扭头,但见宁止缓步朝他走来,那一袭白衣漫漫,容颜倾城。

  缓步走到姬梦白的身侧,男子垂眸望着山下的万物峥嵘,只觉天地浩瀚,徜徉肆恣,“舅舅好雅致,躲在这里琴歌看景,好生享受。”

  笑,姬梦白问他,“换将一事,他们都已知晓了吧?”

  “嗯,圣旨来的很早,都知道了。“

  “那就好……”没说完的话哽在喉间,姬梦白不着痕迹地抚着胸口,那里正隐隐作痛。师兄说得对,神之休又能如何?也会伤,也会损……万般枯荣在心口

  于宁止,他这么多年来也没研制出彻底治愈他的良药。年年岁岁,没人知道,他姬梦白只能靠逆天留住宁止的命。可即使逆了天,万一最后还是无法留住宁止,……

  吐了一口郁气,姬梦白的声音有些暗哑,他开口轻唤,“阿止。”

  “嗯。”

  “阿止。!”

  “嗯。”

  “阿止……”

  不再应声,宁止扭头看着姬梦白,笑着椰揄,“我在这里,舅舅不用唤这么多声。”

  “我也不想。”轻声低喃,姬梦白滑过焦尾琴的手指停下,转而提拉起一根琴弦,一直提拉,直到那根琴弦绷扯到极致,发出声声吱呀。

  “我知道你在这里,只是我担心,有朝一日……”一声叹息替代了剩下的话,再无下文。

  不解,宁止道,“有朝一日,如何?”

  如何?

  将那根紧绷到了极致的弦松开,但闻嗡的一声,重重地钝响。眼睑微动,姬梦白的声音轻啊,轻的宛若梦呓,几乎要听不见了。

  “有朝一日”,“”,

  有朝一日,

  有些怕了……

  他怕,怕到了那一日,当他再唤“阿止”的时候,这浩瀚天地,再也没有那人的身影,再也没有那一声

  舅舅,我在这里。

  怕。

  所以,只能孤注一掷,不惜玉石俱焚,“”,

  胸口的伤不期然又是一阵绞痛,他咬牙强忍,面上毫无波澜起伏,“你和七夜回乾阳后,有朝一日我们再见。”

  “好。”点头,宁止轻应了一声。旋即,两人皆是静默,但见那万物峥嵘,偶有清风拂面,卷起衣袂翻飞。

  “梦白。”

  良久,宁止直呼男子的名讳,“我一直想要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

  “你为何如此了解沧澜教?”

  微微一愣,姬梦白笑,颇有些臭屁,“我自幼行走中原番郏,见多识广,沧澜教的故事听得都快烂了。呵,所以一般人自是比不上本侯了解沧澜。”

  “我同你说过瑜姑娘吧?”

  “嗯,那名沧澜教众,怎么?”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现在应该是回沧澜了,我在她身上下了药。”

  不提防按压了一根琴弦,尖利的琴音乍起,例是惊了姬梦白一跳。缓了缓脸色,他笑,品,下药了?呵,该不会是春日里的药吧?这样瑜姑娘在半路上药性发作,实在受不了,那她只能回来找你了,,嘿。”

  死性不改。

  睨了一眼姬梦白,宁止敬谢不敏,“我福薄,受不起美人恩。”

  “也是,有七夜一个就够了。”淡笑,姬梦白旋即从怀里掏出一只小药匣,将里面的褐色药丸递给了宁止,“说到药了,倒也提醒我了。来,这是我最近新研制十会十美大补丸,吃吧。”

  十全十美大补丸。

  接过那颗药丸,宁止的眉头微蹙,也懒得就水,索性千咽而下。轻抚胸。让药丸下去,他冲姬梦白道,“往后你还是不要炼这些药了,我吃了这么多年,这病照样如此。例是难为你,耗时耗财。”一,耗时耗财。

  不以为意,姬梦白笑,“反正我闲来无事,不炼白不炼,也算不得耗时。再说这大补丸挺便宜的,更算不得耗财。”

  久病成良医,他岂能不晓得这些药丸是以何种药材炼成?样样皆是稀有之物,即难寻又贵重,耗时耗财。却也没有点破,宁止径直转移了话题,”梦白,你可知道沧澜教到底在哪里?”

  笑,姬梦白揶揄,“雪山上呗。”

  “具休呢?”

  “具休啊毗”思索,姬梦白半响不语,离教已有二十余年,他还真是不知道具体在哪里了,“我也不知道,反正沧澜教肯定是在雪山上,可是具休位置不定,因为它会五年一变。就算是教众,如果有人离教多年,要是没有教众告知他的话,他自己也不晓得怎么回去了。”

  难不成沧澜教会自己变动位置?

  何曾听过如此的奇闻,宁止好奇,“那么大的沧澜教,怎能如此容易地变更掇移?”

  摇头,姬梦白道,“不是沧澜教搬移,而是去沧澜教的路径变更。每隔五年,教众便会利用五行遁甲,将通往沧澜的阵陌林道尽数挪位,不出半日便是斗转星移,沧海桑田。新的路径和昨日的路径全然不一样,变更过的地方更是没有半点痕迹可寻。”

  眉头微蹙,宁止又问,“那距离上次变更,今年是第几年?”

  “五年一变,算算时间,今年应该是酬第二年。”

  “第二年?那还有三年才会变更路径。”

  点头,姬梦白却也疑感,“为何你突然之间对沧澜如此感兴趣?”

  宁止搪塞,“好奇。”

  “沧澜教的事,还是少知道些为好啊。“一字一顿,姬梦白意味深长,“阿止,你要知道,好奇心能害死猫,“”,

  微微一愣,宁止站在那里看着男人。良久,他终是一声淡淡,像是在劝慰姬梦白,又像是在说服自已,“梦白,我不如,见”一,不会死。

  似是想伸手调试琴音,姬梦白的手指顿留在了半空中。旋即低下了头去,他看似扶弄琴弦,却仍是在掩饰,只不过昨晚在笑,今日在流泪罢了,”我酬晓得,晓得你不会死。”

  看着他,宁止的身子一紧,纵使姬梦白低着头,可晨阳还是反射出了他脸颊上的莹亮,大约是,泪光。

  旋即扭头,他也不去看姬梦白,他家舅舅会窘迫,“梦白。”

  “”嗯。”

  “你上辈子是不是欠了我很多钱?多到,要你这辈子…………这样来还。”状似调侃,可内里的酸楚,谁也晓得,只是无法言说。

  很努力,姬梦白很努力的让自己笑,“可不是么?而且还是欠了你五座金山,两条银河,外加一个女人。要不然这辈子我能如此做牛做马的侗候你?呵,虽然没给你多少钱,但是最起码七夜是我给你的……”

  挑眉,宁止直接推翻,“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七夜是先皇许婚。”

  “我知道…”

  这么一知道,猝不及防光阴倒退,退回到了很久以前的一个冬日,他抱着襁褓里的小小女娃,动作轻之又轻,生怕会弄疼了她。

  “凰儿,你亲扣,不厚道,干爹给你找个疼你的养爹,可好?我数三下,若是你不哭,便是同意。好,开始,一、二、三!”

  他喊的快极了,就是怕小唯儿会“反对”,出乎意料的,襁褓里的小娃儿挥动着软嫩的小手,冲他咿呀一笑,端的是眉眼弯弯,可爱极了。

  那一刻,姬梦白的心窝一暖,好似看到了师兄的笑,还有花梨的容呢。

  “呵,凰儿笑的真好看,往后得有很多人疼你爱你才是。疼你的是干爹养爹,爱你的么,谁啊?”有点犯难了,男子狭长的凤眼微眯,片刻后释然,嘿嘿,不是有现成的么?

  肥水不流外人田!

  深宫大殿,高大的松柏村上皆是压着一层厚厚的积雪,直至压弯了枝条。村下,三岁大点的孩子穿着厚厚的白棉袄,正和皇子宫人们欢天喜地的堆雪人打雪仗。

  “哈哈!”嬉笑玩闹着,孩子白皙的脸颊通红,狭长的凤眸莹亮,甚是漂亮。

  “阿止。”第一眼便看见了宁止,姬梦白冲孩子轻喊一声,旋即冲他勾手指,“小子,过来。”

  舅舅!

  先是欢喜,而后却又是哀怨,宁止慢吞吞地走到姬梦白跟前,稚嫩的嗓音带着埋怨,“舅舅你好久没来看我了,母妃说你逃婚去了。”

  轻轻捏了捏孩子的鼻子,男人笑了一声,“这不一逃回来就来看你了么?阿止莫生气,舅舅最疼你啦。”

  嘟嘴,宁止道,“我不信,前几天宫女小玉说的话我听来了。”

  “什么话?”

  漂亮的眼珠一转,孩子学着小玉的口气,尖声喝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哼,嘴里没一句实话,坏死了!”

  差点被他的话噎死,姬梦白稳了稳身子,赔笑,“阿止,为了体现舅舅对你的爱意,我给你许个妻子,可好?”

  舅舅的爱意?

  单纯的孩子,以为这样就是舅舅的爱,当下就开心了,白嫩的小手拍来拍去,“好,许吧!母妃说舅舅的眼光不错,看上的东西皆是万里挑一。”

  看似不好意思的低头,姬梦白笑的阴,何止是万里挑一?和你小子一样,世间极品啊!

  呵,果然是极品!

  例是有些庆聿当初的阴险了,掇合了如此极品的一时。山丘上,姬梦白迎风一笑,淡如春风轻抚。

  “阿止,回到乾阳后,好好照顾七夜,也照顾好自己。往后的日子里,两个人,总比,毗一个人好。”

  说完,姬梦白径直抱着焦尾琴起身,独自一人离去,他走得优雅飘然,而宁止不知怎的怔在了那里。

  良久,他伸手摸了摸不知何时湿热了的面颊,是泪。

  梦白,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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